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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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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月华关切的道:“你和铁笔三郎有梁子?”

  “没有。”方振玉道:“方才没有见到人,咱们走!”他举步走在前面,但他知道这座石窟之中,果然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对自己真假难分,心头自然生出了极大戒心,双目凝注,只是向左右查看,这样走出四五丈远近,发现这条‮道甬‬两侧,竟有一条横穿而过的夹道。

  所谓夹道,其实只是一条石弄罢了,心中不觉犹豫起来,不知自己方才是从那一条夹道进来的?正待越过横穿的夹道,往前行去,只听一声口哨响起,人影一闪,从左右两边,窜出两个黑衣汉子,剑光电闪,夹击而至。不,正面夹道上,同时也有一道人影,快若奔马,手抡长剑疾‮刺冲‬来。

  这三人来势奇快,方振玉急忙往后退一步,右手挥起摺扇一下封住三支长剑,口中喝道:“三位是什么人?”

  三个黑衣汉子一言不发,三支长剑,竟然配合佳妙,连绵刺出,剑法奇诡辛辣,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剑尖飘忽,记记都是找你要害大⽳下手。

  夹道中黝黑如墨:武功再⾼,也很难看得清楚,但他们就像目能暗视,剑发如风,攻势快速已极!

  方振玉摺扇连挥,一连封开儿招之后,才发现他们并非看得见自己,而是他们久经训练,练的就是在黑暗之处联手攻敌之法,只要你和他们动上了手,他们就可围着你猛攻,听风辨位,不慡丝毫!

  方振玉心头猛然一动,忖道:“莫非他们会是‘北斗煞星’不成?”一念及此,登时想起方才孙月华说的话来:“对方一定和你有着深仇大怨,非把你坑得⾝败名裂,是不会休止的。”

  细想自己和七星堡并无冤仇可言,他们却突然一再和自己为难,由此看来,那送摺扇的丫头,和假扮自己的贼人,莫非都是七星堡所为?

  他这一沉思,心神微分,几乎被对面汉子冷森的剑锋刺中左肩,心头一凛,口中朗笑一声道:“三位大概是北斗煞星了?在下不想伤人,更不想和你们纠缠,快些退出去吧!”

  左手突然扬起,把方才接来的三支铁笔分向三人剑⾝上射去。

  这三个黑衣汉子只知抡剑攻敌,究是⾝处黑暗,看不清敌人的动作,但听“当”“当”

  “当”三声巨响,火星飞溅,三支百练精钢长剑,登进被铁笔射中,齐中折断“当郎”坠地,三个黑衣汉子猛吃一惊,急急往后暴退!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大笑道:“方振玉,你果然不错,但就算你武功再⾼,今晚也休想闯得出百丈崖石窟…”

  孙月华站在方振玉⾝后,听到话声,急忙扯了他一下衣衫,急急的道:“就是他,快追上去,他就是那个假冒你的贼人!”

  方振玉回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得出来,绝不会错。”

  孙月华挥挥手道:“你快追上去,一定可以逮住他了。”

  方振玉点头道:“好,你最好在这里等我,不可乱走,这洞窟好像进来了不少人,黝黑之中,敌友难分…”

  孙月华听他口气,好像很关切自己,心里不觉一阵刺痛,一面点头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方振玉这才纵⾝朝前追掠上去,就因这几句话耽搁,那贼早已去远,追了一段路,兀自不见对方的人影!

  前面不远竟然又出现了岔路,方振玉脚下方自一停,突听岔道左首传来一声大喝:“姓方的淫贼,那里走?”

  “呼”的一股拳风,从左首涌出。

  接着只听另一个人沉哼道:“不长眼睛的东西。”

  蓬然一声大震,夹道中急风迥旋,敢情这人硬接了先前那人的一拳。

  一时但闻拳掌带起的呼呼劲风,从侧面岔道上传来,大概是这两人各不相让,已经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只要听他们击出来的拳掌,內劲奇強,就可知道这二人必然是江湖上的一流⾼手。

  方振玉暗暗奇怪,这石窟之中,怎么会来了这许多人?

  就在此时,只听⾝后远处,似是有一个女子的惊呼传了过来!

  同时岔道右侧,也响起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由远而近!

  好像这座石窟,都有人在互相攻击,因此不时的会传出叱喝和互搏的声响,也更使得石窟內每一个人心里都感到紧张不安。

  最使方振玉惊凛的是那一声女子的惊呼了,但因相隔较远,听不真切,心中立即忖道:

  “莫非会是孙姑娘?”

  这一想,不觉急忙回⾝朝原路奔了回去。

  从那女子声音传入耳中,到回⾝奔返,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纵目看去,这条道上,那里还有孙月华的人影?

  前面大石窟中,这段时间內,似是又进来了不少⾼手,只因石窟极为广袤,多了几十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只是窟中实在太黑了,人与人之间,有时难免撞在一起,那就会引起零星的搏斗。

  就因同处在黑暗之间,出手击敌,全凭听风辨位,是以搏斗也不过两三下,双方距离错开了,也就会自动停止;但大家都像在狩猎一般,各自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着四面八方,却没有一个人退出去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人闪动之时,稍微带起风声,或是脚下稍微出声,准有几个人会出手袭来,因此,这座大石窟中,尽管人影幢幢,却不闻半点声息。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亮起一道火摺子,火光一闪即灭!

  火光虽然只是闪电般一亮,但大家都已看到方振玉就站在左首一座石壁之下。

  立时有人⾼声喝道:“淫贼就在这里了。”

  喝声甫出,一阵衣袂飘风兵刃格击之声,随着响起!

  同时也响起几声惊呼,惨嗥,和一个清朗的大笑,有人随着倒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人亮起了火摺子,方振玉已经闪到了北首,火摺子很快又被人打熄,但这一来,已经把众人激怒,随着火摺子的乍灭,又有几道人影快捷无伦的朝方振玉立⾝之处,飞扑过去。

  又是一阵拳风、掌劲,和兵刃击撞之声,交织着响起,有人闷哼,也有人惨嗥。

  在混乱的激战中,最后又有人带着朗朗的胜利长笑,飞越而出,笑声中,当然又有人倒了下去。

  大家自然听得出那清朗的笑声,发之于方振玉之口!

  大家也自然可以从听声辨位,听出方振玉随着笑声,转移了位置!

  于是又有人晃亮火摺子,朝方振玉转移的方向投去。

  火摺子再次亮起,大家果然清晰的看到方振玉手执摺扇,青衫飘忽,站在那里喘息,一眼看到火摺子投掷过去,立时举手一扇“呼”的一声把那燃烧的火摺子吹熄。

  “好个恶贼!”

  “姓方的,你还往那里走?”

  暴喝声中,又有几条人影急扑而起,急击过去。

  比墨还黑的石窟中,响起方振玉一声朗笑,说道:“诸位冲着方某而来,那就莫怪方某扇下无情了。”

  在他说话声中,又有几条人影,悄悄围了上去,虽然看不到刀光剑影,但从几处不同方向发出来的金刃劈风之声,劲急而凌厉,是可以听得到的!

  于是又有一阵慑人心神的金铁狂鸣,黑暗中,虽然看不见有人负了伤,但慑人心神的闷哼,惊怖的厉叫,和不忍瘁闻的惨嗥,夹杂着嘹亮的朗朗长笑,在一片混乱中相继而起!

  有人接二连三的砰然倒地,但倒下去的绝不是方振玉,如果是方振玉倒下去了,就不会发出清朗的笑声来。

  今晚到这座石窟来的人,几乎都是江南侠义道的一流⾼手,如今居然交手没有几招,就相继倒下去,不死也几乎受了重伤。

  这下,不由得听得还没有出手的人,感到无比凛骇!

  方振玉武功居然有如此⾼不可测,出手的毒辣,更是令人怵目心惊,他似乎已经横下了心肠,痛下毒手,要屠尽‮入进‬石窟来的所有人!

  但真正的方振玉,却还在石窟內,纵横相交的夹道之中,迷失了路径。

  (石窟內夹道曲折,洞与洞之间,交叉互通,只要一步走错,便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路径,方振玉回⾝奔返之际,走了直线,但他和三个“北斗煞星”动手是在夹道的十字口,追踪假冒他的人时,是朝右首横路追下来的,黑夜之间,动手换位,自然很易忘了方向。)

  他奔行了几丈远近,依然没有发现孙月华的踪影,心头不由大急,脚下一停,大声叫道:“孙姑娘,你没事吧?”

  石窟中没有回音,方振玉又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自己⾝侧不远,有人发出轻微的呼昅之声,正待回头看去!

  原来岩石嶙峋的石缝间,隐蔵着一个人,就在方振玉回头之际,悄无声息的一掌,朝方振玉后心印来。他才一伸手,方振玉已然惊觉,回⾝之际,右手一把抓去!

  这一记“迥龙探爪”却好抓住了对方脉腕,那人心头一惊,左手快捷无比的拍出一掌。方振玉右手带转,五指微一用力,左手一掌直切而下,一下斫在他右肩上。

  那人口中“啊哟”一声,⾝子往下弯了下去。但方振玉扣着他脉门的五指,忽然觉得似有一缕阴寒之气,从指头袭了过来,心中不觉一动,功运五指,朝他逼去。

  他如今“无极玄功”已有五成以上的功力,这一逼,对方使出来的阴手,立时被反逼回去。

  使出来功力一旦反逼,就是行话所谓“走火入魔”对方如何忍受得了?⾝躯一颤,低声央告道:“方少侠,你就饶了我吧!”

  方振玉把他反手按下,看到的(他目能在黑暗中看清物事)只是背影,但此人十分眼熟,此时这一开口,不由得轻哼一声道:“你是谢庄主?”

  那人连声应道:“是、是,老…老朽正是谢广义,少侠,民请松手。”

  他果然是谢广义!

  方振玉没有松手,冷冷的道:“谢庄主不是没练过武功么?”

  谢广义道:“老朽…老朽…练过几年,只是不精,和没练也差不多,方才…只是心切爱女之仇,才向少侠出手的。”

  方振玉听他这般说了,正待松手,突然想起双拐镇长江邓公朴被人背后击中一掌,经自己给他运气之际,给谢广义握住他的双手,那时自己就感觉到一缕阴寒之气,渗袭过来,明明是谢广义所为!一念及此,冷然道:“你起来,在下正有一件要事向谢庄主请教。”

  谢广义直起腰,脸上飞过一丝狞厉之⾊,右手缓缓提起,竖立胸前,(他只当方振玉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动作)一面故意陪着笑道:“方少侠有何见教?”

  方振玉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故作不知,冷然道:“谢庄主和邓前辈是数十年的老友,你才会把令媛拜在邓前辈膝下作义女,但谢庄主一直深蔵不露,直到邓前辈临终之际,才知谢庄主练成了‘阴手’,只可惜那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谢广义听得脸⾊剧变,竖立当胸的右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敢出手,一面故意呵呵一笑道:“方少侠这话可错了,老朽昔年练的并非‘阴手’,而是‘玄灵摧心掌’…”

  话声未落,手掌已经疾出如风,悄无声息的印上了方振玉的前胸。

  “摧心掌”掌心含蕴极強的震力,专摧敌人心脉,故有“摧心”之名,就是修为功力和他相等的人,只要被他掌力击中前后心,一样会被震断心脉,不然像双拐镇长江邓公朴,一⾝武功已可名列一流的⾼手,如何会重伤不治?

  只是今晚他遇上的却是无极门的传人方振玉“无极玄功”又是汇通释道两家的上乘神功,正是旁门左道阴功的克星,何况方振玉早就看出他右手当胸,意图偷袭,在他右掌推出之时,同样功凝右掌,暗暗伸手抵了过去。

  这一着谢广义自然没看到,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等到右掌直出,和方振玉的右掌乍接之际,口中立即闷哼一声,全⾝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砰然一声,跌坐在地,一张老脸不住的‮挛痉‬,双目突出,张大了口,嘶声道:“你…你…”一个人就像怈了气的皮球,委顿在地,只是喘着大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振玉还不知道他“玄灵摧心掌”力,被自己“无极玄功”真气反逼,一⾝功力,已经全毁,左足猛地跨上一步,沉喝道:“玄灵摧心掌,这么说,邓前辈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了!”

  谢广义一⾝所练阴功,逆血反行,(练功人的散功)这份痛苦,真如滚油煎心一般,头上冷汗,像⻩豆般绽了出来,⾝躯不住的菗搐,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嘶声道“我…

  完…了,少…侠…你…你…做…好事,给…我…一…掌…求求…

  你…”方振玉切齿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杀害邓前辈?”

  谢广义爬在地上说道:“是…是…呃…”口中“呃”了一声,⾝子突然扑到地上,一动不动!

  方振玉目光一注,只见谢广义后心似有一点寒芒闪动,立即俯下⾝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支寸许长细如灯芯的黑⾊铁针,钉入后心,约有两寸光景,针黑如墨,自然淬过奇毒,那么此人应该就躲在不远之处!

  方振玉故意吃惊的道:“谢庄主,你怎么了?”目光却凝聚着直向谢广义⾝后射去,一面口中咦了一声继续说道:“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在他说话之时,只见四丈外,正有一条人影轻手轻脚的沿着石壁缓缓移动,一看⾝影就知那人正是谢广义的总管谢长贵!

  谢长贵要用毒针杀他的主人,显然是为了灭口,那么自己没从谢广义口中问出来的话,谢长贵也一定知道的了!心念转动,人已迅疾的跟了上去,用摺扇在他肩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叫道:“谢长贵。”

  以方振玉目前的武功,谢长贵当然一无所觉,直待方振玉摺扇敲在他后肩,他才猛吃一惊,急忙转过⾝来,双手当胸道:“朋友是谁?”

  方振玉冷然道:“在下方才和你庄主说话,难道谢总管没听见么?”

  谢长贵心头虽然吃惊,但却冷漠的道:“你是方少侠。”

  “不错!”方振玉道:“谢长贵,你以为偷放毒针,方某没有看到么?”

  谢长贵道:“方少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方振玉目光一凝,黑暗之中,射出二道霜刃般的目光冷喝道:“你用毒针弑主,还想抵赖么?说,你这杀人灭口,是什么人指使的?”

  谢和贵心头虽惊,却犯了谢广义同一个⽑病,就是认为在黑暗无光的石窟之中,他看不到方振玉的举动,方振玉也一定看不到他的举动,他⾝边七支淬毒针,只要划破一点表皮,见血就会封喉,双方距离,伸手可及,还怕他不着自己的道么?

  心中想着,一面暗暗把毒针取在手中,一面故作惶恐的道:“方少侠,这是误会,在下怎会害死庄主,在下也从不使用毒针。”

  方振玉冷笑道:“谢长贵,你在我面前,少说鬼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有呀!”

  谢长贵口中说着没有,右手三指拈着一支三寸长的淬毒针,朝方振玉胸前急速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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