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本来银拂叟和衡山飞云道长等人,看到这银衣老道生了两道又浓又的黄眉,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只是无法证实而已!这时听黄衫客这声“黄眉道兄”就证明此人果然是昔年著名老魔头勾漏神魔漆黄眉了,此人消声匿迹已有数十年之久,不想今晚会在此地遇上。
只听黄眉老道说道:“不说兄弟是白衣圣教教主夫人的师伯,咱们都是应教主邀请,奉为上宾,如今白衣圣教行宫被这伙人闹得天翻地覆,余无天道友和教主夫人都已遇害,老哥哥!你说咱们四个上宾,住在这里,是不是面上无光?他遇上教主,如何向他代?”
黄衫客皱了一下白眉,没有作声。
黄眉老道嘿然道:“老哥哥已要他们尽快离去,已经尽了心意,他们居然迟迟不肯离去,如今…”目光一掠站在大石窟面前的众人,缓缓说道:“这姓上官的小娃儿,和姓沈的女娃儿,既是你老哥哥的小兄弟,冲着老哥哥贤伉俪,兄弟自然不好为难他们。
因此,希望老哥哥要他们及早地离去;其余的人,恕兄弟斗胆了,只好把他们全给留下来。”
这话对黄衫客夫妇,确是已经很够面子了!
黄衫客还没开口!
白发仙娘已经娇柔地道:“老头子,黄眉道兄这话也有道理,白衣圣教把咱们敦请了来,待之以上宾之礼,教主不在,这座白衣圣教行宫全毁了,教咱们后如何向教主代?
咱们这张老脸又要搁到那里去呢?”
“依我看,上官小兄弟以及沈家小妹子,就听老嫂子相劝,你们两个还是赶快走吧!”
黄衫客颔首道:“不错,小兄弟,今晚之事,确实使老哥哥感到为难,你们两个听老嫂子相劝,还是离去的好。”
上官靖抱抱拳道:“老哥哥,老嫂子,不是小弟不肯听两位的话,小弟和他们一起来的,进则同进,退则同退,岂有不顾而去之理。再说,今晚是各大门派联合清剿魔教余孽,他们借白衣圣教之名,出现江湖,各大门派都已蒙受其害。”
“四位都是江湖上的前辈高人,撇开江湖黑、白道不谈,江湖上总该有个是非,今晚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身受其害的人,找上魔教,只是讨还公道而已!”
黄眉老道不待他说下去,沉哼一声道:“小兄弟,你不用说了,老夫从不和人讲什么公道,你们两个趁早下去,免得黄衫老哥哥面子不好看,老夫良言尽此!”
上官靖道:“在下和沈姐姐若是不走呢?”
“嘿嘿!几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对老夫这样说话?”
黄眉老道望了黄衫客夫妇一眼,勉强笑道:“你们不走,当然也可以,那就站到黄衫客老哥哥那边去!只要不出手,老夫不会为难你的。”
黄衫客招招手道:“小兄弟,你和沈姑娘一起过来,和老哥哥、老嫂子站在一起好了。”
上官靖抱抱拳道:“老哥哥好意,小弟待会再过来,因为我和大家一起来的,剿灭魔教余孽,也是江湖上稍有正义感的人共同的责任,小弟不能因遇上强敌,就托庇老哥哥,意存规避。”
黄衫客看他生倔强,不肯和自己站在一起,心知他武功虽然不弱,只怕也很难是黄眉道长的对手。不暗暗地攒了一下眉,忖道:“小兄弟这种倔强脾气,才合自己的胃口,如果叫他过来,他就过来,自己还会认他做小兄弟?”
这时候,窟外的上官老夫人和青松道长、卞药师、白虎神暴本仁、风云刀柴昆、慧修、慧持等人也得到了消息,魔教邀约来的几个厉害魔头已经出现,双方即将动手,他们立即赶了进来。
老夫人道:“诸位都是武林前辈高人,江湖上的有道之士,总该深明大义,我…
我…”
“不用说了!”
黄眉老道截着她话头,哼道:“四十年前老夫就听你们这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人,说过大道理,你们如何卫道,魔教如何逆天行事,老夫不管这些…”
老夫人看他倚老卖老,不待自己说完,就截住话头,心中不有气,也截住他话头,沉声道:“老身并不代表各大门派,老身只代表自己,我曾被魔教以药物失心神,受他们利用,担任过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他们也把各大门派失了心神的人,划到碧落山庄,作为他们的外围,差幸老身等人及时得到解药,尚未铸成大错,才一起联手,来找魔教的,你不用说什么自命为名门正派,歧视魔教,这些话听来混淆不清…”
黄眉老道又是一声怪笑,打断老夫人话头,沉声道:“那好,咱们不用多说,就是你先出手好了!”
上官老夫人颔首道:“老身正想领教!”
衡山飞云道长朗笑一声道:“贫道久闻勾漏黄眉道长之名,也想领教领教。”一面朝上官老夫人稽首道:“老夫人让贫道去会会他。”
不待老夫人答应,已经飘然走出。
黄眉老道目光如炬,问道:“道友是哪一派门下?”
不说哪一派高人,而说哪一派门下,就是表示他年岁辈份都高过飞云道长了。
飞云道长也是七十开外的人了,他是衡山派的名宿,还是当今衡山派掌门人的师叔,听他口气如此狂妄自大,不微有愠意。单掌当,打着稽首,大笑一声,道:“贫道衡山飞云子,道长隐迹数十年,大概没听过贫道这样的无名小卒吧?”不待对方开口,接着又道:
“不过武林较技,较的是武功高低,优胜劣败,胜者为尊,与门派、姓名、年龄、名气似无多大关系,道长可以出手赐教了。”
右手抬处,已从肩头撤下长剑。
这话表面上毫无不敬之处,但骨子里却是说:你不必倚老卖老,较技是要拿出真功夫,胜得了我才行。
黄眉老道沉笑道:“很好!道友那就接招了。”
手中银拂轻轻一拂,一个人离地三寸,突然平飞过来。
他银拂虽然只是轻轻地一拂,但因他整个人已欺近过来,一道银光就像匹练般横扫而来。
飞云道长在第一招上岂肯退让,长剑倏然朝前划出,着银拂挥去,哪知对方银拂明明横扫而来,等他长剑挥出,银拂闪电般一圈,上剑身,不待你有撤剑变招的机会,黄眉老道右手一扬,银拂着飞云道长的长剑,朝上甩出。
这一下,动作之快,劲力之强,任何人都会措手不及,被他卷飞了长剑;若是你紧握着长剑不放,那么一定会连剑带人都被凌空摔了出去的。
飞云道长就是紧紧地握住长剑,连人凌空摔了出去。
这对旁人来说,摔出去了就摔出去了,但飞云道长乃是衡山名宿,衡山剑法亦名“迥雁剑法”原是长于纵身飞扑,能在空中迥身发剑,凌空下击的剑法。
因此银拂住他的长剑,堪堪把他凌空摔出,飞云道长身未落地,已经翩然地倒飞回来。剑光错落,直朝黄眉老道当头罩落。
这一招,旁人几乎看不出他是被黄眉老道摔出去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衡山派的剑法有迥雁身法,以腾空搏刺为主。
黄眉老道微微一怔!忽然大笑道:“好!好!衡山剑法果然要得。”
口中说着,银拂朝上一圈,幻起一朵银花,着剑光升起!
但听一连发出“叮”“叮”五声轻响,飞云道长扑击而下的一招五剑,悉被他一朵银花接住。
飞云道长一个人随着往上腾空,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剑光再现,又朝黄眉老道当头扑来。
黄眉老道重重的“哼”了一声,银拂再次朝上拂起,这回他拂上贯注了真力,一拂之势,暗劲如山,朝上涌起,自是非同小可了。
他怎知飞云道长练剑数十年,剑上的功力,一样已达炉火纯青,双方剑、拂乍接,飞云道长发现对方拂上真气进发,虽然视之无形,却如海立云垂,直而上!
衡山剑法中的迥雁身法,原是借力升腾,用以消解对方力道,别人身在半空中,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但衡山派的人却能以虚消实,你力道再强,他只要多翻一个筋斗,就可以卸去,然后再回剑下击。
飞云道长这一发现对方拂上力道强大,他长剑乍然一触,立即腾身斜飞开去,黄眉老道银拂刚刚收回,飞云道长一道剑光又当头劈来。
这就像秋蝇一般,扫之不去,去而复回,当真可把黄眉老道怒了,口中大喝一声,左手袍袖突然凌空一振,大袖沿着手腕滑落,出一只黄茸茸的大手,五指勾屈,凌空朝飞云道长招去。
这一招不打紧,正在腾空飞起的飞云道长陡觉一道强大无比的力,朝自己来,心头大吃一惊!
飞云道长急忙推出长剑,身子往后一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但黄眉老道招手之间,力极为强劲,飞云道长往后翻出去的筋斗,只翻到一半,就被力往前拉去。
飞云道长心知不妙,立即运起全力,双足悬空一蹬,从巨大力中挣出,又是一个筋斗往后翻去。
黄眉老道也没想到,已经被自己掌力住的人,还能凭空挣脱?左手再次朝飞云道长招去。
这次招手之间,力大为增加,飞云道长堪堪从他巨大力中挣出,一个筋斗往后翻去,陡觉身后又有一道强大的力,有如长虹一般从身后追过来,力道之强,比方才几乎增加了一倍之多。他急忙躬身蹬足,侧身翻滚,企图从旁滚出,但已经力不从心,一下就被对方住了,把他一个人从半空中拉了过去。
银拂叟向天伦看出有些不对,他口中大喝了一声,说道:“星大法!”
身随声起,手中银拂从斜刺里拂起,一蓬银丝,在黄眉老道和飞云道长之间,冲天直上。
(这里是大石窟,最高不过五丈,冲天直上,只是形容它飞冲上去而已)。
天池钓叟更不怠慢,钓竿一挥,一缕极细的钓竿笔直飞出,钓竿一下就钩住飞云道长的带,像钓鱼般,往后就拉!
两人配合得很好,银拂叟向天伦纵身挥出银拂,正好把黄眉老道的无形力从中截断,天池钓叟的钓竿一收,把正被力朝前去的飞云道长,硬行拉了回来。飞云道长落到地上的同时,银拂叟向天伦也一截得手,飞落地上。这段话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不过眨眼工夫的事,合两人之力,才把飞云道长从黄眉老道的“星大法”中救了下来。
黄眉老道只招了两下手,就把飞云道长和终南二老(银拂叟、天池钓叟),忙得几乎措手不及,这一情形,看得大家心头大为惊凛!
黄眉老道看着银拂叟飞身截断他发出的一道力,却并没有出手,只朝银拂叟点点头,说道:“你是终南银拂叟了?”
银拂叟向天伦落到他身前八尺左右,拱拱手道:“兄弟正是向天伦,因为看到道兄使的也是一柄银拂,颇有同好之感,才想跟道兄讨教几招,不知道兄肯赐教吗?”
黄眉老道怪笑道:“很好!你以银拂成名,老夫虽使银拂,却没人称老夫为银拂神魔,咱们两柄银拂,正好切磋切磋,向道兄只管请!”
“只管请”者,就是你“只管出手”之谓也!
他口气依然十分托大,没有把终南五老之首的银拂叟向天伦放在眼里。
银拂叟向天伦面对强敌,自然无暇去计较对方的口气,他在飞身落地之时,早已全身运起功力,此时只是淡淡一笑道:“道兄怨向某有僭。”
左掌当,右手银拂一竖,使了一招“龙洗天街”千百缕银丝,就像白龙水,飞洒出去。
黄眉老道却什么招式也没使出来,你银拂挥来,他也一抬手把挂在中指的银拂朝前拂了出去。
使银拂的招式,要一曲一折,才能天矫如龙,再把一篷拂丝抖开,才能化作千百缕银丝,挥洒出去。
这一招在银拂叟使出,当然极为神速,也极为纯,千百缕银丝中,任何一都可穿金石!
黄眉老道没使招式,用不着把拂尘一曲一折,以内力开拂丝,他的一柄拂尘,只是直接了当的挥出。
试想两人在拂尘上同样有数十年功力,但一个要一曲一折的依着招式使出,而一个只是随手一拂,两者谁快?
不用说,当然是随手挥出,不使招式的人快了。
因此银拂叟向天伦出手较早,但是在他一蓬银丝飞洒出去之际,黄眉老道的一蓬银丝也拂了过来。
银拂叟虽然不知对方的功力如何,但想来决不会在自己之下,出手的第一招上,不愿意和他硬拼,身形微微一侧,带转银拂,迥身飞绕,向左横挥而出。
这一招叫“玉带围”!看上去是旋身避敌,却是在避开放招之际,横扫敌,势必比敌人快上半招,是以退为进的妙着。
哪知银拂叟堪堪横扫出手,黄眉老道依然毫无招式的将银拂朝前挥来。你还是要旋身发招,他却仍是随手挥出而已!
因此,这一招银拂叟向天伦虽然自以为可以快过对方半招,实则黄眉老道还是比你快过半招。
对方的银拂直臆,你横扫出去的银拂一时又收不回来,自然就非后退不可。
银拂叟进紧了一口气,身子迅速退出八尺。
黄眉老道手执银拂,左脚朝前一步跨上了八尺,右手抬处,一支银拂又直挥过来。
本来是银拂叟先发招的,现在却被他扳回去了,这第三招就已变成由黄眉老道领先发招了。
银拂叟堪堪退下,黄眉老道也已跟上,依旧和没有后退一样,而且对方的银拂也随着拂上口。
这一来,手中空握有一支银拂,根本派不上用场,别说攻敌,连封架都来不及了,只好再次呼气后退。但这和上次完全相同,你后退之时,黄眉老道也跟着跨上了,手中的银拂还是对着你的口拂来。
银拂叟一连退了三步,黄眉老道也随着跟上了三步!
银拂叟心头大怒,猛地暴喝一声,右手陡振,由下而上,划了一个弧形,银拂奋力朝前挥出,这一下因被得连退,心头积怒已深,奋力一挥,自然用出了全力。
两支拂尘击,拂丝都是柔软之物,当然不会发出极大的声响来,但却把黄眉老道退了一步。
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退让,黄眉老道这一步后退,就把方才三招占先的优势尽皆丧失。
银拂叟一击得手,精神大振,银拂摇处,接连攻出两招;这两招出手,他不由得又失去了先机。
那是因为他的一柄银拂,是有板有眼的按着招式使出,而黄眉老道的银拂却是随手挥出,根本不用招式,一招之间,对方就快了半招,两招下来,对方就快了一招!
这并不是说银拂叟的武功不高,或者使用的招式不好,以银拂叟的武功来说,当今武林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他练了一个甲子的功夫,对本门武学,自然博无伦,变化神妙!
但他遇上的对手却是黄眉神魔,乃是黑道中的前辈高手,武功人化,自然要捉襟见肘,处处受制于人了。
银拂叟向天伦身为终南五老之首,当着天下英雄,已经扳回劣势,不出两招,又被人落下风,如何忍得这口气?口中一声大喝,振腕一拂,朝对方的银拂挥去。
方才他因不知对方底蕴,尤其对方擅“星大法”是以一直不肯轻易和对方比拼真力。
这回心头一怒,那还管得这许多顾虑?银拂叟大开大阖挥了出去。
银拂叟成名数十年,功力纯,这一轮硬打硬接,威势之盛,自是不可轻估,接连几招,硬是和黄眉老道平分秋,难分轩轾!
但他在先天上总是有着难以弥补的缺失,那就是他使出来的每一招式,都有板有眼,规规矩矩,虽有变化,不终南武功规范。
黄眉老道的一柄拂尘,就是不按规矩出招,直接了当,还手挥出,这一来,银拂叟每一招都比人慢了半拍。
七、八招过去,又将渐渐届屈下风,就在此时,但听“嗒”的一声,两柄银拂一下撞在一起,就像胶住了一般,再也分不开来。
这是比拼上了内力?
不!是银拂叟上了黄眉老道的当了。
银沸叟一直在注意着不让对方施展“星大法”但是稍一疏忽,银拂叟还是被对方住了。
“星大法”传自西域,完全是旁门左道之术,力奇强,一经被对方住,很难自拨。本身的真气会随着力而外,被对方去,直到真力全耗尽了,才虚而死。
黄眉老道能在招手之间,隔空施展“星大法”就能把飞云道长去,可见他火候之深,此时两柄银拂撞在一起,有实物交接,比之隔空物,自然更具威力。
银拂叟但觉一股巨大力,从对方银拂上传来,自己想要运起内力相抗,你不运内力还好,一运内力,真气就很快的从银拂上出,有如长鲸水一般,被对方去,无法自主,也无法截止,心头这份震惊,当真不可言喻!
竹筇叟易南轩看出老大神色不对,低喝一声:“不好!黄眉老妖是在施展‘星大法’了。”
竹筇一挥,朝黄眉老道拦击去。
金鞭登田五常右手朝上挥起,八尺长的挥鞭起一道紫金长虹,却向两柄银拂中间去。
两人出手都极具神速,黄眉老道似在全力施展“星大法”自然无从躲闪。
竹筇叟竹筇拦横扫,快要及身,黄眉老道一袭银色道袍也在此时忽然间就像打足了气,一下鼓了起来!竹筇击在他鼓起的道袍上,发出蓬然一声震响,被竹筇击中的地方,随着隐了下去。旁观的人还以为竹筇叟这一记力贯竹筇,黄眉老道未必承受得了。但竹筇叟却感到不妙,自己这一杖就好像击中在柔软的气体上,竹筇虽然陷了下去,却并未击中实体。
他经验老到,发觉不对,立时收杖,只是已经迟了!
陷人对方袍中的竹筑,已被一股极大力牢牢住了,你想运功杖,真力立时源源从竹绍中向外去。
和竹筇叟同时出手的金鞭叟八尺金鞭,挥向两柄银拂中间,他当然深知“星大法”的厉害。
但他认为自己的金鞭并不和对方比拼内功,只要从中挥过,把两柄银拂展开,它大就可无事了。但在这一鞭上,当然是用了全力,黄眉老道的“星大法”虽然厉害,也未必截得住自己沉重的鞭势。怎知黄眉老道百年苦练“星大法”已练到最上乘的境界,你力道使得越猛,就越会被他住。
这一点,金鞭叟并没有想到,挥鞭一道紫金光芒急而至,极准确的击在两柄银拂的中间,响起了“啪”的一声。这也正是竹筇空竹筇击上黄眉老道银袍发出蓬然大响之际,竹筇叟竹筇被鼓起的道袍夹住,金鞭也一下黏在两柄银拂中间,再也无法收回。
南山樵子陶石田怒声道:“老四!咱们一起上。”
挥动着大斧,正待奔出!
天池钓叟姜超然忙道:“老五!使不得,还是让我先来试试。”
钓竿一挥,丈八的钓竿带着一枚钓竿“嘶”的一声,朝老大的银拂钩去。
他出手已经十分审慎,只要钓竿钩上老大的银拂,用力向后拉,也许可以把老大的银拂拉开!
但他怎知此时银拂叟的银拂,已被“星大法”牢牢的住了,银拂上早已布了“星大法”的力。
这和传电一样,你钓竿钩的虽是银拂叟的银拂,却和钩在黄眉老道的银拂上并无不同,钓竿当然也立时被住了,力从钓竿传上钓叟,天池钓叟的内力,也由钓竿、钓丝,源源外。
终南五老,被黄眉老道的“星大法”一下住了四个,这下当真把全场的人都震慑住了!
这情形,已可想像得到,对方施展“星大法”再多上几个人,也一样会被他住,动弹不得!
试想终南五老每人一身功夫,都有近甲子的修为,在场的各大门派中人,有谁能比得上终南五老?
终南五老尚且如此,别人上去,岂不也是白搭了?
南山樵子陶石田眼看老大等四人都被黄眉老道长的“星大法”住了,心头又急又怒,要待挥斧冲上去,却被上官老夫人、青松道长等人劝住。
但没有一个人想得出如何才能替终南四老解围?
这段话不过盏茶工夫的事,被“星大法”住的银拂叟、竹绍叟、金鞭叟、天池钓叟四人,业已头大汗,身躯也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上官老夫人“锵”的一声,拨剑在手,毅然道:“让老身去会会他。”
南山樵子道:“老夫和他拼了。”
青松道长也掣剑在手,道:“要上,咱们就一起上!”
白虎神暴本仁洪笑一声道:“不错!要上咱们一起这一瞬间衡山飞云道长和离火门罗道长、风云刀柴昆等人,纷纷地掣出了兵刃,正待要出手!
就在此时,大家陡觉眼前一亮,青光乍亮,一道青蒙蒙的光华,像匹练一般朝黄眉老道出去。
大家还没有看清这道青虹是谁先发难的?耳中已听到“嗒”的一声清响,光华倏敛,终南四老和黄眉老道已经分开了。
黄眉老道手中一柄银拂已经只剩了半截断柄,不用说,银拂已经被刚才那道青虹剑光削断了。
“哈哈!”黄眉老道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说道:“青剑!原来你是天杀星的门下,好!好!你说,你师傅在哪里?”
原来方才发剑削断黄眉老道银拂的,正是上官靖!
他眼看娘要上去冒险,自己身边有师叔(天杀星萧临川是他师傅不灭和尚的方外至友,不是真正师叔)赐给自己的青剑,无坚不摧,何不上去一试?就这样抢先出手,削断了黄眉老道的银拂。
沈雪姑怕靖弟有失,也赶紧闪身而出,落到他身侧。
丁瑶、管巧巧正待跟着上来!
沈雪姑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们不可上来,上来了反而会碍手碍脚的,由我和靖弟联手就够了。”
上官靖和沈雪姑双双上阵,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三人自然也紧张起来!
三人聚在一起,偷偷商量,只要大哥、大姐一出手,他们也约好了一同出手,好替大哥和大姐助助威!
上官靖的突然出手,不但上官老夫人、青松道长等人都大吃一惊,就是置身事外的黄衫客和白发仙娘也都深感意外,两人互望了一眼,虽没作声,但也着实替上官靖担心:“这小兄弟真是初生之犊,不知厉害!”
上官靖把手中的青剑返人鞘中,傲然道:“在下不是萧师叔的门下。”
“他是你师叔?”
黄眉老道似有不信之,双目金芒闪烁,盯着上官靖问道:“你不是他门下,萧临川怎么会把青剑传给你?”
“信不信由你,在下何用说谎?”上官靖道:“这柄剑是萧师叔送给我的。”
黄眉老道从未听说天杀星还有一个师兄?但他倒也不敢孟,问道:“你师傅是谁?”
上官靖道:“家师是一位方外之人,法号上不下灭。”
黄眉老道迟疑地道:“老夫没听过。”
上官靖大笑道:“家师名号,何用人知?”
“好!”黄眉老道点头道:“老夫三十年来,一直在找萧临川,他是你师叔,你总知道他在那里了?”
他这个“好”字,乃是碍着黄衫客夫妇,意思就是说:“好吧!你削断老夫银拂,老夫可以不计较,只要你说出天杀星在哪里就好。若是不冲着黄衫客夫妇,勾漏神魔漆黄眉老道那有如此好说话的?”
上官靖笑了笑道:“萧师叔有如闲云野鹤,遨游四海,在下并不知道他老人家在那里?”
“哼!”黄眉老道忽然转过身去,朝着黄衫客夫妇拱了拱手,说道:“黄衫老哥哥,这件事倒使兄弟为难了。兄弟不瞒二位说,三十年前被萧临川击中一掌,几乎废去一身的功夫,一直耿耿于怀,非找他算帐不可。但找了三十年,始终没有萧临川的下落,今晚…
咳!咳!这位小兄弟自称是他师侄,使的又是青剑,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黄衫客冷然道:“你要找的是天杀星,小兄弟又不是他门下。”
黄眉老道说道:“话是不错,但是这位上官小兄弟乃是天杀星的师侄,总不会错到那里去了。”
黄衫客道:“父债子还,小兄弟只是他师侄,道兄似乎找不上小兄弟?”
黄眉老道心头虽愤,但依然陪着笑道:“兄弟并无找上这一位小兄弟的意思,更不会为难他,只是…咳!咳!兄弟之意,只是希望暂时把这位小兄弟留下,天杀星得到信息,自会赶来的,不知老哥哥是否同意?”
“哈哈!”
黄衫客朗笑一声道:“他是老夫的小兄弟,他愿不愿意留下,老夫如何能替他作主?你不会自己问问小兄弟?他若是不愿意,你黄眉道兄自是不会以大欺小,把他强留下来的了。”
说话之时,也就回头看了上官靖一眼,言外之意,就是示意上官靖,你只要说不愿意留下来,他若要为难你,自有老哥哥替你作主。
黄眉老道听得大为气结,心中暗暗骂道:“好个黄衫老怪,老夫只是不想和你撕破脸而已,并不是怕你!”一面朝上官靖问道:“小兄弟,你听到了吧?萧临川既然把随身的青剑都赐给了你,你不会不知他的下落的,纵然你真的不知,老夫只要把你留下,萧临川不用老夫找他,他也会来找老夫的,你的意思如何!”
上官靖傲然道:“你要把在下留下,不知如何留法?”
黄眉老道道:“老夫保证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跟老夫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萧临川若是不来,你也可以离去。”
“在下没有工夫跟你三个月!”
上官靖道:“何况你也未必能把在下留下来。”
黄眉老道怒声道:“不错,你有黄衫老哥夫妇俩作你靠山,以为老夫就没有办法留下你了?”
上官靖傲然道:“在下出道江湖,从不仰仗靠山,道长要把在下留下,这也并不难,总要让在下心服口服才是!”突听耳边响起白发仙娘娇柔的声音道:“小兄弟,你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可在他面前逞强,就是你老哥哥,一对一的话,大概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你别傻了!”
黄眉老道朝黄衫客夫妇看了一眼,然后朝上官靖问道:“小兄弟要如何口服心服呢?”
上官靖先以“传音入密”向白发仙娘说道:“谢谢老嫂子,小弟不要紧的!”一面又傲然说道:“道长自然是知道要如何才能使在下心服口服,何用再问在下?”
“哈哈!”黄眉老道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慑人的怪笑,说道:“小兄弟是要和老夫较量较量一下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不但狂,简直不要小命了!
上官靖潇洒一笑道:“在下正有此意!”
黄眉老道点点头道:“说道:“好!好!小兄弟,你果然很有胆识,只不知要如何和老夫较量?”
上官靖拱拱手道:“在下悉听道长吩咐。”
黄眉道长道:“好!小兄弟,你只要接得下老夫三掌,今晚这场过节就一笔勾销,小兄弟意下如何?”
上官靖道:“道长说了,在下自当遵命。”
沈雪姑道:“还有我,是我们两人联手接道长三掌。”
黄眉老道大笑道:“可以,小兄弟多邀几个人联手,亦无不可。”
沈雪姑道:“不用,就我们两个联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