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英会
迫风刀夏侯年大怒道:“小子你敢瞧不起我?”
毒孩儿道:“你可想在我手底下试试?”
追风刀夏侯年虎的站起⾝来,喝道:“小子,你站出来,夏候年倒要伸量伸量你有多少本领?”
毒孩儿忽然夹了筷子菜,边吃边道:“不用比了,我懒得和你动手,你真要不服,不会冲出大门去试试?”
迫风刀夏侯年怒不可遏,哼道:“夏侯年纵横江湖,还有什么地方不敢去的?”
他当真转过⾝子,大踏步朝厅外走去!
孟坚和连忙拦着道:“夏侯老哥远来是客,且请宽饮几杯,兄弟呑为主人,还是让兄弟先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明目张胆的和兄弟过不去?”
穿云弩李元同眼看总镖头站起⾝来,也连忙起⾝拦道:“师兄在这里陪客,还是先由小弟出去瞧瞧吧!”
原来穿云弩李元同也是少林俗家弟子,和孟坚和是同门师兄弟~孟坚和点点头道:“师弟小心。”
穿云弩李元同答应一声,立即转⾝朝外走去。
丁之江同时起⾝道:“李兄慢行,兄弟和你一同出去瞧瞧。”
两人走后,大厅上登时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几乎全都跟着两人⾝形,朝门外投去。
毒孩儿放下筷子,朝追风刀夏侯年道:“你不出去,可还想和我比划比划吗?”
追风刀夏侯年浓眉一剔,厉笑道:“很好。”
毒孩儿目光掠过厅上诸人,说道:“我想你们如果能胜过我,也许还有一线逃命的机会。”
坐在上首的⿇冠道人,只是注意着毒孩儿一举一动,此时突然问道:“小施主你叫什么名字?”
毒孩儿冷做的道:“毒孩儿。”
⿇冠道人也不以为侮,他只是推想着这黑小子的来历!
追风刀夏侯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下首宽敞之处,撤下雁翎刀,随手一摆,喝道:
“小子,要动手,就快些亮出兵刃来!”
毒孩儿年纪虽小,功架却大,慢斯条理的走了过去,双手一叉,笑道:“来吧!”
追风刀夏侯年在江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看他如此托大,早已是气炸了心肺,但对方终究是个小孩,心中虽然恨不得一刀研他个两截,却又不能不顾自己⾝份,这就怒笑道:“你兵刃呢?”
毒孩儿厌烦的道:“真噜嗦,别管我,你手上不是已经亮出刀来了么,斫过来就是了!”
这话不错,有刀不斫,尽说不动手,岂不是浪费时间?
厅上众人,逼觉得这黑小子太狂,但都想瞧瞧他出手来历!
夏侯年两眼瞪着他,几乎冒出火来,狂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毒孩儿冷冷道:“劈杀了,怨我学艺不精。”
“好…”夏侯年大喝一声,抡动雁翎刀,横里斫去!
此人天生膂力过人,挥刀一击,带起这一片啸风之声!
毒孩儿没亮兵刃,也没硬接,只是纵⾝一跃,轻轻避开。
夏侯年又是一声大喝,第二刀接着劈出。
毒孩儿看他刀势沉重,刀法也着实精奇,虽是平平常常的一招,但却隐含着甚多变化一般,不觉心头吃了一惊。依然没接没架,又向旁边避了开去。
夏侯年连劈两刀,看他既没撤出兵刃,只是一味躲闪,不由停下手来,喝道:“你怎么搞的,还不动手?”
毒孩儿毫不在意的道:“我要先瞧瞧你刀法如何,才能决定我用不用的着使兵器?”
追风刀这会再也忍不住,狞笑道:“只怕你永远使不出来了。”
突然欺⾝急进唰唰唰连劈三刀。他真火已动,这三刀招招相连,一气呵成,刀法精纯,暗蕴奇妙。
毒孩儿被他这三招直壁横斩的快攻,迫的向后连退了三四步远。
追风刀夏侯年丝毫没停,三刀才出,⾝形如风,又是一连三刀。这三刀,比刚才三刀,更是凌厉,一片刀光,快若闪电,果然不愧为迫风刀之名。
毒孩儿被他连环三刀,逼的险象环生,几乎伤在刀下!但就在此时,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好刀法!”
突然双腕一振,呼的一声飞起一道乌光,疾扫而出,追风刀夏侯年一个⾼大⾝子,已被他摔了一个跟斗。
夏侯年虽被摔了一个跟斗,但根本没看清毒孩儿这一招是如何出手的,甚至连对方使的是什么兵刃都未瞧清,心头大为惊骇,从地上跃起,一张脸老羞成怒,⾊若猪肝,一挺手上钢刀,正待扑去!
坐在上首的⿇冠道人,突然站起,低喝一声道:“夏侯施主且慢…”
追风刀闻声收势。⿇冠道人侧脸朝毒孩儿道:“小施主是毒沙峡来的?”
东西两席的人听到“毒沙峡”三字,不噤全都心头一震,这也难怪,毒沙峡的人,已有多年没有在江湖出现了,经人提起,难免使人感到惊奇。
毒孩儿突然脸⾊大变,摇头摇道:“不是,我不是…”
他口中说着,一面很快的收起兵器。
大家只见毒孩几手上原来是一条六七尺长,全⾝乌光闪闪,耝如拇指,似索非索,似鞭非鞭的柔软兵器。转眼间,已被他圈了几圈,塞入怀中。
毒孩儿收起软索,迫风刀夏侯年也同样收起钢刀,两人重又回到原位坐下。
韦宗方初出江湖,自然不知毒沙峡的来历,此时眼看那⿇冠道人说出“毒沙峡”三字之后,厅上的人,好像全都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噤口不言,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辣手云英张曼附着她哥哥梅花剑张君恺的耳朵,低声说话,可能询问的也是有关毒沙峡的事。
平曰狂傲不可一世的梅花剑,这回却也凝重的微微头摇,似乎不愿多说。
大门外两条人影,并肩急步而来,那是铁笔帮主丁之江,和安远镖局的副总镖头穿云弩李元同回来了!
胜字旗孟坚和急急站起⾝来,迎着问道:“丁老弟,你们可曾遇到什么人?”
丁之江摇头摇,笑道:“没有,小弟和李兄在附近一带,搜索遍了,什么也没有。”
毒孩儿大声道:“难道是我捏造出来的不成?”
这话不错要是没有人拦截他,他肩,腿上的刀伤,又从那里来的?
丁之江微笑道:“你碰上的人,也许已经走了。”
毒孩儿冷哼道:“走?哼…”话声未落,只听一阵歌声,从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女子声音和一个男子声音的互相唱和,女的先唱一句,男的跟着相和:
“大白现西方…”(女)
“太白现西方…”(男)
“江湖多杀伤…”(女)
“江湖多杀伤…”(男)
“借问谁主宰…”(女)
“借问谁主宰…”(男)
“老太天杀娘…”(女)
“老太天杀娘…”(男)
女的清脆甜美,声震屋瓦!
男的⾼亢雄壮,声震屋瓦!
歌声既像来自远处,又好像在眼前,飘忽嘹亮,不可捉摸。
声音并不阴森,但奇怪的听到耳中,却使人有一种不祥之感,心灵上油生怖意,好像立刻就有大祸临头一般!
果然是天杀娘,厅上群雄不噤全都脸⾊大变!
毒孩儿不安的举起杯子,大口喝了一口,哼道:“听到没有,天杀娘已经来了!”
秃尾老龙屠三省皱皱眉问道:“你说的天杀娘,究竟是谁?”
毒孩儿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铁罗汉广明回头瞧了⿇冠道人一眼,道:“道长望重东南,可曾听说过天杀娘其人?”
⿇冠道人生性阴沉,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师都没听到过,贫道怎会知道?”
要知厅上诸人,就算⿇冠道人,铁罗汉广明,和秃尾老龙屠三省三人,资格最⾼,名气也最大。如今连这三人都不知天杀娘来历,旁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铁罗汉广明洪声笑道:“这倒好,咱们今天就见识见识这位主宰江湖的人物!”
屠三省举杯一⼲而尽,目中精芒闪动,接口道:“大师说得不错,老朽活了这大一把年纪,从没听说过江湖杀伤之事,还有什么人主宰的?”
蓦地一声凄厉而又阴恻的冷笑声,如幽灵鬼赃般从大厅上响起!
这声音来的异常奇特,紧扣心弦!
厅上群雄不觉一阵心悸,刹那间,厅上一片静寂,每个人,均以一种惊凛而诧异的眼神,向四周搜索!
然而这是大白天,正当午未未初,阳光普照,大厅上除了东西两席,那有什么人影?
可是方才这声阴森冷笑,明明起自厅上,谁也不会听错!
胜宇旗孟坚和在江湖上数十年来,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但像今天这般情形,真还是第一次遇上。他⾝为主人,又在自己镖局中宴客,脸上自然挂不住,凛然站在厅上,虎目环顾,大声向空喝道:“何方朋友,如果是冲着孟某来的,就请现⾝相见让孟某见识见识?”
他这一声大喝,回音嗡嗡,声震屋宇,显见他心头已极气愤。
但喝声出口,过了一会,依然没人回答。生似方才那一声冷笑,根本没有这一会事。
⿇冠道人摇摇手,冷哼一声道:“孟总镖头且请坐下来再说,此人少说也在一里之外,方才冷笑只不过是千里传音之术。”
要知一个人內功到了登峰造极,能够把所发声音,用真气练成一缕细丝,出我之口,入彼之耳,即使同在⾝边之人,也难以听到,即是“传音入密”但必须面对,相隔不远,才能施展。
至若再进一步,练到所发音丝凝而不散,能够传出一二里外,依然清晰可闻,如同对面说话一般,那就叫“千里传音”江湖上会“传音入密”的人,已是不多,会“千里传音”
的人,自然更少之又少。
大家听⿇冠道人一说,正在惊愕之际:“呷、呷、呷、呷…”
大厅上又响起慑人心神的一阵呷呷怪笑,声若夜枭,刺耳已极!
这回大家都听清楚了。这怪笑声却是从大厅上发来的,不、声音在大厅上回旋,飘飘忽忽,使人捉摸不定!
⿇冠道人脸⾊为之一变,铁罗汉广明、秃尾老龙屠三省也变了⾊。
凭他们三人在座,此人还敢如此卖弄,岂非意存轻视?
胜字旗孟坚和纵然心知对方不是好惹的人,也感到心头气结,忍不住又霍地起⾝,抱拳问道:“尊驾可就是天杀娘?”
只听一个破竹似的老婆子声音,冷冷笑道:“这还用问?”
答的又冷又硬,如在眼前,但大家还是听不出来自何方?
胜子旗孟坚和突然纵声笑道:“尊驾代孟某邀约了许多平曰难得一见的⾼朋,惠临敝局,孟某极感荣宠,如今⾼朋全已在座,尊驾既然代盂某邀客,姑且不论敌友,自该和大家一见,孟某以主人⾝份,在此恭候。”
他果然不愧是南五省镖行中的领袖人物,虽在极度气愤之下,说来依然不卑不亢,极为得体!
破竹声音冷冷的道:“不用了!”
“无量寿佛!”
一声清朗铿锵的道号,起自右桌首席。自从入席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武当静玄道人,此刻缓缓起⾝,向空打了个稽首,抬头问道:“老施主代孟大侠邀约贫道师兄弟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这话也正是大家心里都有的问号,他话声出口,大家不噤全都屏息凝神,仰首倾听!
但那天杀娘破竹般声音,并没回答,只听另一个耝大声音,洪声笑道:“你们这些人,不是都为了万里镖局失落的那件东西来的?让你们碰碰头,死在一起,岂不是好?”
这人声音耝壮,一听就可辨认出正是方才⾼声唱和的那个男子声音!
此人內功,居然也极精湛,话声不但震人耳鼓,同样不可捉摸。
坐在静玄道人下首的静仁道人勃然变⾊,朗笑道:“施主这般说来,邵师弟就是你杀害的了?”
这句话更是大家急于想知道的事,左首席上诸人,无不凛然动容!
一点也没错,这些人全是为万里镖局失落的那件东西而来!
只听耝大声音大笑道:“哈哈,死上一百个邵明山,也和咱们无关。”
梅花剑张君恺怒喝道:“不是你们,是谁⼲的?”
耝大声音冷嘿道道:“凭我夭杀门下甘瘤子,杀了人,还用抵赖?”
“天杀门下甘瘤子”这自然是他自报的名号了!但厅上许多成名了几十年的人,谁也没听到过江湖上还有什么“天杀门”?自然更不知甘瘤子是何许人物?
梅花剑还想开口,静玄道人向师弟摆了摆头,然后向空稽首道:“听施主的口气,自是知道邵师弟这次出事的原因,不知邵师弟保的究是何物,施主能否赐告?”
甘瘤子的声音道:“天衍子派你们出来,不是替邵明山打接应来的么?你们也许不知道,你们师父心里可清楚得很。
静玄道人听得一怔,心想:“自己两人果然是奉命接应邵师弟来的,在半途上得到邵师弟噩耗才兼程赶来,此事他如何会知道的?”
静仁道人接口道:“邵师弟一行既非施主杀害,你们企图何在?”
甘瘤子冷冷的道:“那件东西,天杀门志在必得!”
静仁道人追问道:“那么天杀门已经知道是谁下手的了?”
甘瘤子冷冷道:“这就是你们这些人致死之由。”
⿇冠道人生情阴沉,这些时候,一直凝注全神,默察对方声音所自来?但倾听了许久,依然无法确定,心中不噤暗暗凛骇暗付“看来光是这个天杀门下,武功之⾼,就不在自己之下!”这时突然目光一抬从他双眼之中,射出两道阴森寒芒,厉声道:“你说是谁下的手?”
⻩山⿇冠,凶名久著,他方才坐在首席上,除了略显得阴沉,倒也不失伊然道貌,可是这句话问出口,顿时面露狰狞,杀机隐现。
甘瘤子冷冷道:“问得好!下手的是谁,总不外乎你们厅上诸位吧?”
这是惊人之言!
厅上众人心头立时起了一阵猜疑,大家的目光,不期而然互相观望!
右首席上,胜宇旗孟坚和是安远镖局的主人,他只是为了铁笔帮主丁之江和武当派的误会,⾝为调人,自然不会是嫌疑人物。
武当派静玄、静仁、和梅花剑兄妹是追查此事而来的。
铁笔帮主丁之江有孟坚和挺⾝作证,万里镖局出事前后,他在天目山,也不可能是凶手。
韦宗方初出江湖,又是武当天元子的门人,当然更不用说了。
那么右首这一席上几乎全无嫌疑,但左首的那一席,可不同了。
⿇冠道人、铁罗汉广明、鄱阳秃尾老龙,可说都是江南首屈一指的黑道人物,凶名久著。就是江北双杰,也是出了名的剧盗,毒孩儿已经两次暗中下毒。
此外还有一个青衫儒生,自从入进大厅,只有孟坚和请教他贵姓时,自称姓毕之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他是有为而来。
在右席诸人看来,他们当然全是可疑人物,但左首席上的人,除了也互相猜忌之外,对右首席上的丁之江、韦宗方等人,当然也是值得怀疑的人物。
厅上互相观察,自然沉默下来。
铁罗汉广明和尚目光一转,突然哈哈笑道:
“施主是否意存挑拨?就凭施主轻轻一言,天杀门岂能就脫⼲系是?”
秃尾老龙屠三省一拍巴掌,接口道:“不错,假借孟总镖头名义,把咱们这些人引来,显见预有阴谋!”
甘瘤子的声音冷笑道:
“反正你们也活不过今天!”
江北双杰追风刀夏侯年性情暴躁,沉声喝道:“你待怎的?”
话声方落,只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甘大哥,时间到了呢,你尽和他们说什么废话?”
这声音、清若银铃,正是方才唱歌的女子!她的话声,也好像就在厅上说的,听来就在眼前。
甘瘤子大笑道:“我只是把话说清楚了,好让他们死的明白,好!三师妹,还是你来宣布吧!”
宣布什么,也许就是宣布劫镖杀人的凶手!大厅上的人,又立时聚精会神的仰面静聆。
只听那女子声音果然接着说道:
“你们赶来上饶,多少总和邵明山⾝上那件东西有关,我师傅不欲妄杀无辜,订了下列四条:
一、已经得手的人,杀无赦。
二、妄图染指的人,杀无赦。
三、知道內情的人,杀无赦。
四、和此事有关的人,杀无赦…
她一连说了四句“杀无赦”对这种凶杀之事,从她口中说来,好像稀松平常!
这银玲般声音,听来何等美妙悦耳?但她宣布的却是大厅上所有的人的死刑!
秃尾老龙屠三省怒嘿一声,狂笑道:“好狂妄的口气,老夫从不信琊!”
⿇冠道人阴恻恻笑道:“天杀门纵然有意赦了贫道,贫道也未必肯要她赦。”
女子声音并没理他,银铃般声音继续说道:
“你们中间有没有和上面四条,丝毫不相⼲的人?如果有,就赶快出来,免得玉石俱焚!”
真好心,也真好听!但过了半响,大家谁也没有作声!
银铃般声音又响了:
“韦宗方,这里与你无⼲,你出来!”
韦宗方听得心头暮然一楞,这人居然叫得出自己名字?居然要自己出去?
天杀娘当真事理分明,不妄杀无辜?除了自己,这些人都是在劫之人了?
韦宗方并没有应声站起,他初入江湖,根本没有一点阅历,这时,他已经不知该不该出去?要如何才好?
大厅上有许多人,还不知韦宗方是谁?
目光交投,深感诧异。
毒孩儿哼了一声,道:“天杀娘还有不杀的人?”
秃尾老龙屠三省深执的目光一转,间道:“韦宗方是谁?”
丁之江缓缓走近韦宗方⾝边,低声道:“韦兄弟,这里的事,原本与你无⼲,你还是离开的好。”
韦宗方脸上一红,嗫嚅道:
“大哥,我不出去。”
丁之江沉昑了下,庒低声音道:
“今曰之事,看来十分凶险,直到此时,咱们连对方来历都摸不清楚,你原本用不着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只是对方意图不明,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这样吧,你留在这里也好,但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你都不要过问。”
韦宗方点点头,还没说话。
那娇脆声又道:
“韦宗方,你听到没有,还不赶快出来?”
秃尾老龙屠三省蟹着两道浓眉、大声道:“到底谁是韦宗方?”
韦宗方应声道:“在下就是。”
在边席上的人,所有目光,不期全都朝韦宗方投来。
铁罗汉广明大嘴一列,呵呵笑道:“阿弥陀佛,天杀娘要小施主出去,小施主怎还不走?”
韦宗方道:
“在下不知道。”
秃尾老龙道:“你不认识天杀娘,她会叫你出去?”
韦宗方被他间得当场一楞,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了。”
秃尾老龙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夫走了一辈子江湖,岂会被你一个小娃儿瞒骗得过的?”
韦宗方道:“在下不知骗你什么?”
秃尾老龙双目精芒电射,厉声道:“你极可能就是天杀娘派来的!”
大家虽都早已猜想到秃尾老龙言中之意。他这一大声喝了出来,所有的人,不觉全都有此怀疑,目光不期而然投注到韦宗方⾝上。
韦宗方初出江湖被人当场喝责,不觉脸一红,扬眉道:“你怎能乱说?”
秃尾老龙怒嘿道:“难道老夫说错了?”
追风刀夏侯年大声道:““这小子放他不得!”
丁之江抱拳道:“屠老哥误会了,这位韦兄弟,初出江湖,是在下新结交的朋友。”
秃尾老龙大笑道:“那是更不能走了!”
他言下之意,自是说韦宗方既是和丁之江一党,说不定天杀娘也是你们勾结来的。
丁之江⾝为铁笔帮主,在江湖上混久了,秃尾老龙言外之意,那会听不出来?脸⾊一沉道:“屠老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韦宗方道:“在下早已说过不走了。”
秃尾老龙嘿道:“你不走就好。”
追风刀夏侯年道:“屠老哥说得不错,这小子来历不明,要不要拿下来拷问?”
丁之江満面怒容,大笑道:“在下早已说过,韦兄弟是我丁某约来的朋友,夏侯老哥这般说法,倒像是冲着丁某来的。”
“无量寿佛!”右首席上的静玄道人起立稽首道:“这位韦小施主,是贫道师怕的传人,诸位不可误会。”
他⾝为武当首徒,说的话自有份量。
在场的人,听得一愣,原来这青衫少年,竟是天元子门下!
韦宗方被秃尾老龙和追风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心中早生怒意,只因心知座上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勉強庒着心中怒火。此时眼看为了自己,即将引起丁大哥和他们之间的冲突,一时再也忍耐不住,双拳一抱,朝丁之江道:“丁大哥小弟本来是不想走的,既然有人见疑,小弟就此别过。”说完,转⾝就走。
秃尾老龙突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站住!”
韦宗方道:“你还有什么见教?”
秃尾老龙冷然一笑,道:“你虽是武当门下,此时此地你也得留下。”
韦宗方怒道:“在下不是武当门下,我要走就走,谁也管不着。”
追风刀夏侯年霍地站起,嘿道:“屠老哥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迫风刀这一站起,江北双杰的二老马王神顾大通也霍然站将起来。
胜字旗孟坚和怕双方闹僵,连忙跟着起⾝,摇摇手,还没开口!
“嘘…”一声尖锐的啸声,由远而近,起自天际!
那好像是狂风吹到竹梢上发出来的声音,锐尖的啸风之声,如同哨子般,由远而近!大家不知是什么声音?急忙举头瞧去,只见一道白光,挟着尖锐啸声,从檐前飞射而来!
那是一柄七寸来长雪亮的柳叶飞刀。飞入大厅之后,居然并不落下,在众人头上盘空一匝“呼”的一声,又向厅外飞去!
这柄飞刀,来去如电,当真快得无以复加!
厅上众人虽然全是江湖上的一流沆手,但因飞刀射入之时,大家不知它会落到何处?并未出手拦击,等飞刀盘空一匝,又朝厅外射出,再要出手,已嫌不及。
铁罗汉广明冷嘿一声。屈指弹去,只听嗤的一声,一缕劲风,凌空击去,但还是迟了一步,没有击中银刀。
“铮…”副总镖头穿云弩李元同打出的一支甩手箭,同时被飞刀震了回来,落到地上,箭⾝已成两截!
这一手,当然是天杀娘的威示行动无疑。
厅上群雄谁也没有见过射进来的飞刀,居然还会自动飞回去的,大家不噤瞧的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铁罗汉广明一击不中,他那张白胖的脸上,飞过一线青气,仰面远瞩,双目暴睁,似欲飞⾝扑起!
⿇冠道人忽然阴阴一笑,旋即嘴皮微动以练气成丝,传音入密的功夫,低声叫道:“大师…”
铁罗汉广明惊然一惊,立即回头瞧去。
只听⿇冠道人重又在耳边说道:“天杀娘这一手法,极似传闻中的回风力,对方尚未现⾝,大师似乎不宜轻动。”
铁罗汉广明心头暗暗一震,于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冠道人以“传音入密”和铁罗汉广明说的话,大家自然无法听到。
韦宗方也由丁之江劝了下来,在双方未见阵仗之前,不宜蹈险。
追风刀夏侯年生性暴躁,早已大着嗓子喝道:“天杀娘有本领就现出⾝来,和咱们见⾼低,光是装神作鬼,耍上一口飞刀,江湖卖解的远比你使得好,别在咱们面前现眼了。”
“咦!”丁之江回过头去,突然轻“咦”了声。他虽然声音小,但大家正在惊凛之际,听来就如长针刺耳一般,震动心神!
只听穿云弩李元同喝道:“那是什么人?”
这一声,更来得兀突!
大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从头到脚,一⾝黑衣,仅露双眼的怪人,手托银盘,缓缓从门外走入!
此人虽是头戴面具,⾝上穿着一袭垂地黑衣,但托着银盘的左手,却纤白如玉,款款行来,也隐约可以看出⾝材苗条!无疑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极轻的女子!
天杀娘,她就是天杀娘了!
从大门到厅上,少说也有十余丈距离,那黑衣女子托银盘,走得极慢,这一瞬间,所有目光,全都投注到她的⾝上了。但因相距尚远,谁也瞧不到银盘中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厅上群雄方才被天杀娘先声夺人,谁都感到心头沉重。但此刻瞧到现⾝的只是一个蒙面黑衣女子,看去年纪不大,纵然装扮奇诡,故作神秘,各人心头,不觉松了口气。
胜字旗孟坚和突然站起⾝来,举手一拱,洪声道朋友大概就是天杀娘了。”
黑衣女子恍若不闻,只是慢呑呑的朝里走来。
穿云弩李元同瞧得勃然大怒,大踏步迎了出去,喝道:“朋友这般弄神作鬼,不通个姓名,就莫怪安远镖局失礼。”
丁之江和胜字旗孟坚和,穿云弩李元同两人交谊极深,一时怕他有失,回头朝过天星罗亮使了一个眼⾊,过天星立即跟着穿云弩李元同⾝后,朝厅外走去。
黑衣女子对穿云弩的喝声,依然恍如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