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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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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七姑低下头,朝他鞋上看了一眼,抿抿嘴,说道:

  “小妹接到大师哥的飞鸽传书,他明天可以赶来,是师傅要他来主持本路总令主,同时要四师哥明天就回去了。”

  谷飞云心头暗暗一震,问道:

  “师傅传书要把愚兄调回去,这是为什么呢?”

  辛七姑迟疑的道:

  “因为…”她故意不说下去。

  谷飞云看她吐吐的,好像已经知道什么,忍不住问道:

  “七师妹已经知道为什么了?怎知不告诉愚兄呢?”

  辛七姑目光动,站起身道:

  “这是很大的机密…”

  谷飞云道:

  “连愚兄也不能说吗?”

  辛七姑低声道:

  “此事关系重大,这里…还是到四师哥房里去说吧!”

  谷飞云道:

  “有这么严重?好吧,七师妹请。”

  辛七姑跟着他走入房中,小心的掩上房门,才道:

  “师傅要大师哥来,是要把你押解回去。”

  谷飞云吃惊的道:

  “这为什么,愚兄做错了什么事了?”

  “因为…”辛七姑又看他一眼,说:

  “四师哥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谷飞云搔搔头皮,说道:

  “愚兄明白什么?”

  辛七姑盯着他道:

  “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

  谷飞云心中一动,故意急道:

  “你要愚兄说什么呢?”

  辛七姑道:

  “因为师傅怀疑你不是真的四师哥?”

  谷飞云心头一懔,笑道:

  “这是什么人在师傅面前造谣,愚兄不是四师哥?那会是什么人呢?”

  “你还笑得出来?”

  辛七姑披披嘴道:

  “你是什么人?大师哥已经查得很清楚,谷飞云擅易容术,怀疑你是谷飞云乔装的。”

  谷飞云失笑道:

  “愚兄会是谷飞云?”

  辛七姑抿抿嘴道:

  “其实我也有此想法。”

  谷飞云道:

  “七师妹也怀疑我是谷飞云吗?”

  辛七姑眨眨眼睛,俏皮的道:

  “师傅和大师哥只是怀疑而已,但我却和他们不一样。”

  谷飞云道:

  “怎么不一样?”

  辛七姑轻笑道:

  “因为我有证据。”

  谷飞云道:

  “你证据在那里?”

  “多着呢!辛七姑竖起一纤纤玉指,说道:

  “第一、四师哥奉命来陇山庄,不应该不知道庄中的忌,闯去玲陇山馆…”

  谷飞云道:

  “那是愚兄…”

  辛七姑道:

  “你让我说下去咯,第二、小妹其实就住在东厢,后园那座烟雨楼,只是秋佳欣赏景的楼阁,并不是住人的,但有人相信小妹住在那里…”

  这是她早上说的!

  谷飞云听得为之气结,但只说了:

  “你…”辛七姑甜甜一笑道:

  “还有呢,方才…方才在山神庙.我故意用脚尖踩在你鞋帮上,你纵然脸上易过容,衣衫也换过了,但百密一疏,没换鞋子,所以鞋帮上还留着我脚尖踩过的黄泥印,你说这三件证据够不够?”

  谷飞云笑了笑道:

  “够了。”

  辛七姑披披嘴笑道:

  “那你承认了?”

  谷飞云道:

  “碰上了女诸葛,我不承认行吗?哦,你是故意来戳穿我的,什么你师傅要你大师哥把我押回去,也是你临时编的了?”

  辛七姑嫣然一笑道:

  “我不编个故事,你肯承认吗?哼,真要让师傅起了怀疑,还有这么太平?”

  “你好坏!”谷飞云一把搂住她香肩,低头吻去。

  辛七姑玉掌一竖,轻轻推开他凑过去的嘴,说道:

  “你把面具取下来,我不能让四师哥亲我。”

  谷飞云果然从脸上娶下了一张面具,低声道:

  “现在是真正的我了吧?”

  辛七姑一双清盈的妙目凝视着他,口中嗯了一声,自动把樱送了上去,四片嘴登时胶着在一起,两个人,两颗心也是时溶化在一起了。

  就在此时,她左手忽然往左一挥,熄去了灯火,右手迅疾的褪去衣衫,出紧身亵衣。

  谷飞云目能夜视,看她一下去衣衫,出了丰盈如玉的脯,心头不由一阵狂跳,惊骇的道:

  “你这是做什么?”

  辛七姑早已羞得红了脸,叮咛一声,把一颗头埋在他怀里,颤声道:

  “大哥,谷郎,我在山神庙拒绝了你,你不生我的气吧?”

  谷飞云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秀发,笑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辛七姑依然把头埋在他怀里,悄声道:

  “我现在…就是要…把我…交给你…”谷飞云搂着她凝脂般的香肩,说道:

  “你这是为什么呢?”

  辛七姑双臂环得更紧,忽然仰起脸来,眨动着眼睛,问道:

  “你…不要…我…吗?”

  谷飞云吻着她粉颊,低低的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呢?”

  辛七姑又把头垂下去,幽幽的道:

  “谷郎,这是我自已愿意的,自从在华山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早已属于你的了…我要把身子也交给你…我这一生,就都是你的人了…”

  谷飞云抱着她,心里一阵感动,说道:

  “七妹,我心里当然有你,但我尊重你。”

  辛七姑道:

  “我说过,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慎重考虑过,才决心把身子都交给你的,我是清白女儿之身,你…如果不要我,我…我就自绝在你面前…”

  她忽然用力扯开兜肚,一下褪下了身上仅有的一层亵衣,她身躯羞怯的紧贴着他,一颗头更是不敢看他,埋在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

  谷飞云怀里紧贴着这么一个软玉温香的绝佳人,早已如醉如痴,心头狂跳,面红耳赤。

  连呼吸都紧迫到快要窒息,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的道:

  “七妹,我不许你说自绝的话,你对我一片真心,我怎么会不要你…”他一手搂着她香肩,另一手情不自的游上她柔软而坚的双峰之上,她娇躯一颤,口中只轻嗯了声,樱立叶被他吻住了。

  两个人影紧密的合成了一个,她紧闭着眼睛,软绵绵的跌下去,他兴奋的跟上,她虽是心甘情愿的承受一切,但还是又惊又怯!

  这是美好的一刻,两心相悦,两情缱绻,说不尽的柔情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娇渐渐平复,低低的叫了声:

  “谷郎…”

  谷飞云拥着她,柔声道:

  “七妹,你…太好了,我…我真是对不起你…”辛七姑仰起脸,幽幽的道:

  “谷郎,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好高兴,你不用娶我,因为我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这就是我今晚要把身子交给你的原因.也许我们只有这一次的缘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起了一阵雾,从眼角挂下两串珍珠般的泪水!

  谷飞云搂着她道:

  “七妹,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

  辛七姑不待他说下去,凄婉一笑,说道:“谷郎,你坐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坐起身,开始穿好衣衫。

  谷飞云依言穿好衣衫,拥着她并肩坐在上,说道: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辛七姑偏脸望着他,问道:

  “你杀了四师哥?”

  谷飞云道:

  “没有。”

  辛七姑道:

  “你没有杀他,怎么会假扮四师哥来的?你们昨天晚上倒底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谷飞云只好把昨晚自已独斗鹿翻天、蓝公忌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到金母赶来一节,说是自已把两人制住之后,孟时贤看出情形不对,正待逃走,也被自已及时制住。

  辛七姑听说他独斗鹿、蓝二人,还把他们制住了,似是有些将信将疑,问道:

  “守山四老呢?”

  谷飞云道:

  “我没看到他们;好像没来?”

  辛七姑又道:

  “你制住了四师哥,把他怎么了?”

  谷飞云笑了笑道:

  “你放心,他还好好的活着。”

  辛七姑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谷郎,我不放心的是你,你一再和师傅为敌,我已经一直在替你担心,现在你又假扮了四师哥,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谷飞云脸色一正,说道:

  “我原本没有和你师傅为敌之意,是束无忌一再的和我为敌,后来,我们途经少林,你二师哥张少轩、祝纤纤奉你师傅之命,阴谋颠覆少林寺,你三师哥秦剑秋、白素素奉你师傅之命,阴谋颠覆武当派,我正好都遇上了,我从紫云谷出来.无巧不巧又遇上孟时贤和你在华山派的事…”

  辛七姑机伶一颤,失声道:

  “这倒好,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折在你一个人的手下,师傅怎么也不会放你的,这…怎么好…”谷飞云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次,因家母失踪,又遇上孟时贤勾结陆碧梧,在陇山庄纠合几个门派,制造出西路总令主来,总结以上这几件事,你师傅创立通天教,不但怀着极大野心,实是中原武林祸源,一旦得势,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使天下武林同蒙其害,你虽是她门下弟子,但也不应该盲从,去助纣为,你几个师兄,陷溺已深,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就该明辨是非,分清善恶,自古以来,不胜正,多少人妄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结果有谁成功了?”

  辛七姑望着他道:

  “你是劝我背叛他老人家?谷郎,你不知道,背叛他老人家,天下虽大,永远没有存身之地。”

  谷飞云笑道:

  “这是你从小被他危言耸听吓怕了,你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败在我手下,我看不出通天教有如何厉害?你能选择我谷某,把身心都交给我。就是说,你是个有决心,有果断的女子,那么就应该选择自己该走的路,奔向光明,扬弃黑暗,远离恶,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江湖人。”

  “你说的我都懂…”辛七姑一下扑入谷飞云怀里,咽声道:

  “但…我…怕…?”

  “你怕什么?”谷飞云拍着她肩膀,又笑道:

  “你只要认清正义与恶,自己该不该做坏事,还是做好事就够了,不应该做的,做了才可怕,应该做的,做了就不觉得怕了。”

  辛七姑眨着眼睛,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假扮四师哥,预备做什么呢?”

  谷飞云笑道: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四月初一的天下武林联谊大会,一定是一个大阴谋。我们只要从西路总令主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通天教主处心积虑,要把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都纳入他的控制之下…”

  辛七姑道:

  “我是问你要怎么做咯?”

  谷飞云道:

  “既然有西路总令主。自然也会有东、南、北三路总令主了,他们有详细的布署,我们没有,我是武林的一份子,自该尽我一份心力,所以只有从就近的西路开始,釜底薪,能拯救多少,就救多少。”

  “就是你一个人?”辛七姑睁大眼睛,忧虑的道:

  “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要和师傅斗,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可不可以不管这些,我们可以找个深山隐僻之处住下来,不再做武林中人,做个太太平平的平民,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谷飞云笑道:

  “古人说得好,得道多助,至少目前有三个门派,不会和通天教沆瀣一气…”

  辛七姑道:

  “那三个门派呢?”

  谷飞云道:

  “少林、武当和华山派。”

  辛七姑道:

  “少林、武当我不知道,华山派只有华山七真,如今西路总令主已经出发了,凭华山七真挡得住吗?”

  “所以我们要釜底薪。”谷飞云道:

  “从西路总令着手。”

  辛七姑道:

  “你要赶去华山?”

  谷飞云道:

  “难道你不去?”

  辛七姑低下头道: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会怎么做的。”

  谷飞云轻轻在她鬓边吻了一下,说道:

  “这决定是对的。”

  辛七姑道:

  “为了你,我早就豁出去了。”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你要我怎么做呢?”

  谷飞去笑道:

  “你依旧做你的七姑娘,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辛七姑道:

  “你…不是在哄我吧?”

  谷飞云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目前我们不能出一点形迹来,你自然依旧是七姑娘了,等要你协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了。”

  辛七姑点着头道:

  “我一切都听你的。”

  第二天午餐过后不久,陇山庄大门开处,驰出五匹骏马,马上紫面浓眉,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是庄主孟时贤,(谷飞云)和身穿青绸长衫的俊美少年辛七姑,然后是鹿翻天鹿长庚和蓝煞星蓝公忌,最后一人则是总管陈康和,他是奉派专门伺候二位供奉的。

  一行五骑,一路向东行驶,第六天傍晚时分赶到华县,就在一家招商老店落店。

  谷飞云和辛七姑洗了把脸,一同来到前面酒楼,落坐之后,小二送上香茗,点了菜,便自退下。

  辛七姑这几天和谷大哥可说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芳心自然一直甜甜的,俪影双双,只差她穿的是男装罢了。

  这几天谷飞云常和她上酒楼的原因,是借机可以和丁易联络,丁易擅易容,今天你看的是乡下老头.明天可能改变成商买人,由他和谷飞云以“传音入密”交谈,辛七姑自然不会发现了。

  就在谷飞云两人刚坐下不久,从楼梯口走下一个俏书生来,这人身穿一件青绸长衫,生得眉清目秀,手中提着一个青布囊,登上楼梯,目光一转,就走到谷飞云左首一张桌子落坐,既已走近,自然会朝谷飞云两人瞄上一眼。

  谷飞云看他目光投来,而且一跟看出他脸上带了面具,一时只当是丁易乔扮的,不觉朝他笑了笑。

  青衫书生忽然怒目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

  谷飞云看得奇怪,心想:

  “他难道不是丁兄?那么这人会是谁?”

  这时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一共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貌清俊的蓝衫公子,约莫二十六七年纪,生得一副冷傲模样。

  他后面两人都约四十出头,虽然身上也穿着蓝布衫,但一看就知他们只是个武人。

  谷飞云只觉那蓝衫公子身形很,再看他脸上,分明带了面具,是以认不出,心想此人一定在那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这时楼上几乎已有七成座头。要知一张八仙桌,通常可以坐八个人,但有些桌上,只坐了两个人或三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因此食客虽未堂,空桌却已经没有了。

  譬如谷飞云和辛七姑有两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他们左首的青衫书生,一个人也占了一张桌子。如今这上来的三个人,当然不会坐到谷飞云那一桌去。(因为谷飞云和辛七姑各占一方。一张方桌只有四个方向,已经有人占了两方,剩下的两方,如果坐三个人,就得有两个人同坐一方)

  三个人要坐得舒适一点,自然要找一张只坐一个客人的桌子,才能每人各坐一方。

  楼上,一张桌子只坐一个人的,只有青衫书生那一桌,三人目光一扫,不用堂倌带路,就朝青衫书生那张桌子走去。

  这三人既以蓝衫公子为首,他自然就在青衫书生对面坐下,两个蓝衣汉子在左右两边落坐。

  青衫书生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攒了下眉。

  但你没看人家,难保人家不在看你,青衫书生在三人坐下来的时候,攒攒眉头,蓝衫公子可看得清清楚楚,本来脸上神色已经够冷峻,这下看得他心头不微有怒意,口中忍不住哼了一声。

  左首汉子忙道: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蓝衫公予从袖衫取出一柄折扇扇了两扇,才道:

  “没什么。”

  这时,楼梯口又走上一个人来,这人年约四旬左右,脸色苍白,嘴角上留着两撇黄苍苍的鼠髭,身上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青布长衫,双肩微耸,看他一副潦倒样子,好像是山村里的猢狲头——塾师。

  他上得楼来,目光一转就朝谷飞云这张桌子走来,朝两人点点头,含笑道:

  “二位仁兄请了,这位子没人的吧?”

  谷飞云朝他笑了笑,说道:

  “没人的,兄台请坐。”

  那文士道:

  “没人就好,不妨碍二位吗?”口中说着,用脚勾开板凳,就弯坐下,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

  “谷兄,我是丁易。”

  谷飞云取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兄弟早就知道你是丁兄了。啊,我们左首桌上那个穿青绸长衫的书生,脸上好像戴着面具。不知是什么人?”

  丁易刚坐下来,跑堂立即送上一盏茶来,问道:

  “客官要些什么?”

  丁易摸摸下巴,说道:

  “你给我来半斤白酒,再炒两个下酒菜就好。”

  跑堂退去之后,丁易伸手取起茶盅,喝了一口,就装作不经意的转脸朝左首桌上看去,果然,那穿青绸长衫的俏书生上分明带了面具,再看和他同桌的三人,坐在青衫书生对面那人,手中摇着一柄折扇,心中问道:

  “他们莫非会是通天教的人?”

  这时跑堂已经给谷飞云两人送来酒莱,蓝衫公子三人叫的酒莱和青衫书生叫的一碗杂锦素麦面是一起送来的。

  青衫书生没理三人,只是低头挑着面条,吃得很斯文。

  蓝衫公子三人斟了酒,因为有三人之敖,就大声谈笑起来,只要是男人,喝了几口酒,难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个字上去,只是这三人不但言词不雅,话,而且口沫横飞,旁若无人!

  这对同一桌上的青衫书生无形中是一种威胁,不,他实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愤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离座。

  坐在他对面的蓝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时唬的跟着站起冷喝道:

  “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站起,坐在横头的两个蓝衣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衫书生目寒芒,冷声道:

  “你叫谁站住?”

  蓝衫公子折扇一指,傲然道:

  “自然是你了。”

  青衫书生含怒道:

  “你有什么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没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惯你愤然离座,是不是本公子碍着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本公子说一声道歉的话再走。”

  青衫书生冷笑一声道:

  “我要走,你管得着吗?真是瞎了眼睛的东西,凭你也配?”

  蓝衫公子豁的一声打开折扇,在前扇了两扇,俊目之中出两道冷芒,沉笑道:

  “不知是谁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试试看?”

  谷飞云看他折扇当,故作潇洒之状,心中不由一动,就以“传音入密”朝辛七姑问道:

  他是通天教门下?”辛七姑微微摇头,也以“传音入密”答道:

  “我没有见过此人。”

  青衫书生右手一抬,迅即从青布囊中撒出一张古铜色的铁琵琶来,叱道:

  “你亮兵刃。”

  蓝衫公子唰的一声把折扇合拢,冷傲的道:

  “本公子这把折扇就可以挡你几招了。”

  他左首的蓝衣汉子尖笑道:

  “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是个雌头。”

  青衫书生怒叱一声:

  “找死!”一丝银芒闪电般朝他人中去。

  蓝衫公子右手一抬,扇头上沾着一支细如牛雪亮的银针,一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大笑道:

  “好个丫头,原来你就是瞎眼老贼尼的门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

  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书生冷声道:

  “我不是什么老尼门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本公子只要把你小丫头拿下了,还怕瞎眼老贼尼不来吗?”

  人影一晃,折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书生前点来!

  谷飞云心中暗道:

  “他口中的瞎眼老贼尼,莫非是盲师太不成,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青衫书生冷哼一声,手中铁琵琶化作一道匹练,猛向对方头脸去。

  蓝衫公子身形轻轻一晃,就已闪到青衫书生右侧,折扇朝对方肩头点去。

  辛七姑口中轻咦一声,以“传音入密”说道:

  “大哥,这人真会是教主门下,我怎么会没见过他呢?他刚才这一招,身法手法,一点都没错!”

  谷飞云道:

  “你出来有多少时候了,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师傅门下去的。”

  这两句话的工夫,青衫书生和蓝衫公子已经手了七八招之多,两旁食客纷纷走避不迭。

  青衫书生一张铁琵琶施展开来,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风,划出一幢古铜色的光影,看去势道劲急,好不凌厉!

  蓝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折扇,自然不敢和对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经展开身法,前后左右不出三步,却能在对方铁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时还乘隙进招,点出折扇,所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因此却得青衫书生不得不收势后退。

  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来,青衫书生已经全力施为,蓝衫公子却游刃有余。

  这不是说蓝衫公子武功高过青衫书生,而是蓝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开步法,可以不管青衫书生的攻势.既然不用管敌人攻势,就有余暇朝敌人出手了。

  丁易回头用“传音入密”说道:

  “这小子嚣张得很,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口中说着,筷子夹起一支寸许长的鱼骨,等蓝衫公子转身之际,丝的一声朝他身后右肩去。

  蓝衫公子堪堪闪出,陡觉右肩一麻,整条手臂立即下垂若废,手中折扇也“当”的一声跌坠地上。

  青衫书生看他忽然间折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扬处“拍”的一声掴在蓝衫公子面颊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转身朝谷飞云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楼下走去。

  直等他下楼之后,蓝衫公子才觉身上一震,警觉过来,左手从右肩后起下寸长一鱼刺。

  他左右两个蓝衣汉子也在此时身上一震,恍如打了个盹,口中同声咦道:

  “公子,我们…。”

  原来谷飞云在丁易鱼刺出手之际,暗中弹出三粒极小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人的道,以“传音入密”朝青衫书生道:

  “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们。”

  直等青衫书生走下楼梯,再以三粒小石子朝制住三人的石子上弹去,小石子互击之下,也同时解开了三人的道。

  蓝衫公子左手起下鱼刺,铁青着脸色,双目有如火一般,一下投到谷飞云三人一张桌上,连跌落地上的折扇也顾不得拾取,就盛气的走了过来,冷声道:

  “这鱼刺是那一位朋友出手的?”

  他之所以一下找上谷飞云这一桌,是临近七八张桌上的食客,在他和青衫书生动手之初,就已纷纷退避不迭,只有谷飞云这一桌上三个人依然大安身不动,连站都没站起来。

  第二个原因,正好桌上有一盘豆瓣鱼,鱼刺长短,也颇为近似。

  蓝衫公子这一走近,那两个蓝衣汉子也一左一右跟着过来。谷飞云理都没有理他,辛七姑也没作声。

  丁易喝了口酒,举筷夹起一小块带着一鱼刺的鱼,往嘴里送去,然后轻轻一吹,鱼刺从他口中吐出,不闻一点声首,落到他面前的白瓷小碟中间,笔直刺入了足有一二分许,才抬头望望蓝衫公子,笑道:

  “我的鱼刺都吐到小碟中的,也许是风吹过去的吧!”

  他了这一手,自可看出他内功相当纯,因为这轻轻一吹,就是要刺入木质的桌面都非易事,何况把鱼刺刺入白瓷小碟?照说,蓝衫公子应该知难而退才对。但蓝衫公子目中闪过一丝厉,嘿然道:

  “阁下果然有一手,很好,你报个万儿来听听,我倒不信阁下发横发到西路上来了。”

  丁易摸摸脸上两撇鼠髭,微笑道:

  “小哥这话说对了,如今这西路上发横的人可多着呢,区区就落脚在少华山,你要去搬什么人来,区区自会在那里候教,不过过了明天中午,区区就不在了。”说完站起身来.就要下楼。

  要知西路总令主就落脚在少华山,他早已看出他是通天教的人,才故意说的。

  蓝衫公子脸上一抹杀机,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厉声喝道:

  “那你不用走了。”

  谷飞云却在此时开口了:

  “让他走。”

  蓝衫公子又是一怔,问道:

  “你们是一路的?”

  谷飞云道:

  “不是。”

  蓝衫公子大笑道:

  “你们既非一路,本公子想不出阁下要放他走的理由。”

  丁易耸耸肩,又待举步下楼。

  两名蓝衣汉子同时刷的掣刀在手,嘿然道:

  “咱们公子没说让你们走,朋友急什么?”

  谷飞云冷然道:

  “本庄主说让他走,就得让他走。”

  蓝衫公子微微一楞,问道:

  “阁下是那一个庄的庄主?”

  辛七姑忽然嗤的笑道:

  “你说他是那一个庄的庄主?在咱们西路上,还有谁说出来的话能和这位庄主一样,没有折扣的?”

  蓝衫公子脸上渐渐有了惊疑之,凛然抱拳道:

  “这位莫非是陇山庄庄主?小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他突然软化下来了,丁易也就大模大样的往楼下走去。

  辛七姑问道:

  “你是…”

  蓝衫公子慌忙躬身道:

  “小弟项中英,通天门下九弟子,就是奉命赶来,向陇山庄报到的。”

  谷飞云心中暗哦一声,忖道:

  “无怪自己看他身形极为眼,他果然戴着面具。”

  辛七姑含笑道: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我们就住在客店后进楼上。”

  她说话之时,谷飞云已经站起身来,辛七姑跟着站起,相偕下楼而去。

  项中英既是奉命向陇山庄报到来的,自然知道陇山庄庄主就是四师兄孟时贤,他木立当场,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暗暗哼道:

  “这四师兄好大的架子,自己已经报出是通天门下九弟子了,纵然自己入门时浅,也总是师傅门下,至少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称自己一声师弟也是应该的了。”

  心头虽觉甚是气愤;但气也没用,人家是主帅,自己不过是前来报到的,一切都要听他差遣,气愤又有什么用?何况他只是摆个架子而已!

  跟项中英同来的两个蓝衣汉子,一个叫流星高升,一个叫地鼠孙发,这两人在北方原也小有名儿,又是老江湖,投到通天教之后,一直没被重用,最近才奉派跟项中英出来办事的。

  项中英目中犹有愤,朝两人挥了下手道:

  “咱们走。”

  高升道:

  “公子,咱们…”

  项中英道:

  “自然跟他们去报到了。”

  客店后进,一排五间,楼上楼下和左右两厢都是上房。谷飞云和辛七姑两人住在楼上,陈康和陪同两位供奉住在楼下中间三间,项中英三人来得较晚。住在楼下右厢。

  现在项中英领着两人从楼梯上来,一脚来到谷飞云门口,举手轻轻叩了两下。

  谷飞云道:

  “进来。”

  项中英示意二人留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入,目光一抬,只见谷飞云和辛七姑正对面坐在一张小圆桌两边,急忙抱拳道:

  “庄主在上,小弟项中英…”

  谷飞云冷冷的道:

  “慢点!”

  项中英方自一怔!

  辛七姑道:

  “一瓣心香…”

  项中英慌忙正身合掌道:

  “通紫霄。”

  辛七姑又道:

  “门墙万丈…”

  项中英接道:

  “属九。”

  谷飞云直到此时才站起身来,含笑道:

  “果然是九师弟。”

  项中英急忙趋上一步,拜了下去,说道:

  “小弟项中英拜见四师兄。”

  谷飞云道:

  “九师弟,她是你七师姐辛七姑。”

  项中英又朝辛七姑行礼道:

  “小弟见过七师姐。”

  辛七姑道:

  “九师弟请坐。”

  项中英道:

  “报告四师兄,七师姐,和小弟同来的两人就在门外,请四师兄赐见。”

  谷飞云道:

  “好,你叫他们进来。”

  项中英答应一声,举步走到门口,开启房门,说道:

  “你们进来。”

  高升、孙发两人依言走入。项中英朝谷飞云躬身道:

  “他们二人,一叫高升,一叫孙发,随同小弟前来陇山庄报到,听候差遣。”一面回头道:

  “你们还不快来见过庄主、副庄主?”

  高升、孙发一齐躬身道:

  “属下高升、孙发叩见庄主、副庄主。”

  谷飞云颔首道:

  “很好,你们两个暂时仍可跟着九师弟。”

  高升、孙发躬身一礼,退出房去。

  谷飞云道:

  “九师弟现在可以坐下来谈了。”

  项中英道:

  “小弟告坐。”依言在边上一张椅子坐下。

  谷飞云注目问道:

  “九师弟脸上可是易了容吗?”

  项中英一怔,连忙含笑道:

  “四师兄真是目光如炬,因为江湖上有些人认识小弟,所以请人给小弟脸上稍加易容。”

  谷飞云沉哼一声道:

  “你既然知道易容而来,目的是在掩饰行藏,就不该在酒楼上如此嚣张,还当众说出你是通天教门下九弟子来,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师傅调教出来的人,要你来协助我的。”

  项中英被申斥得低下头去,嗫嗫的道:

  “四师兄教训得极是,小弟知错了。”

  辛七姑在旁道:

  “四师哥和我,一直都不敢身份,才以陇山庄庄主和副庄主的身份出现,九师弟确实不宜在大庭广众说是通天教门下,也许是九师弟初入江湖,以后隐藏些就好。”

  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问道:

  “师傅派九师弟来,不知可有什么指示?”

  项中英道:

  “调小弟前来,是大师兄的意思,大师兄主持武林大会,要调请七师姐去桐柏帮忙,就叫小弟来跟师兄学习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柬,双手朝谷飞云递去,又道:

  “这是大师兄的亲笔函,要小弟面呈四师兄、七师姐的。”

  谷飞云接过信柬,撕开封口,出一张信笺,看了一眼,朝辛七姑递去,一面笑道:

  “你拿去看看,大师兄认为咱们这一路可能遇上难题,其实华山派有总令主一行已经足够手到擒来,连咱们这些后援都用不着呢!”

  项中英道:

  “据大师兄得到的消息,醉道人可能已经上华山去了,大师兄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趁机把他一并除去,所以要小弟带高升、孙发二人同来,他们擅于鸣狗盗,可以相机行事。”

  谷飞云心头一动,问道:

  “如何相机行事?”

  项中英道:

  “大师兄代…”

  谷飞云双眉一拢,不耐的道:

  “你吐吐的究是怎么一回事?”

  项中英道:

  “这是大师兄一再代,要小弟兼程赶来,是要四师兄转知西路总令主,暂缓一二天出发,先要尹长生把高、孙两人充作门人,赶回华山报讯,他们就可乘机下手…”

  谷飞云道:

  “尹长生就是带他们二人去了,又如何下手呢?”

  项中英面有难,说道:

  “大师兄代…”

  谷飞云然作道:

  “大师兄是武林大会的总提调,并不是西路的总提调。九师弟,你是向陇山庄报到来的?

  还是传达大师兄命令来的?大师兄如果想手管我西路的事,先请师傅把我调回去,否则西路的事不用他心!你给我回去好了。”

  项中英惶恐的道:

  “四师兄…”

  谷飞云截着道:

  “你不用多说。”

  辛七姑道:·

  “四师兄息怒,大师兄也许是好意,怕醉道人到了华山,会使咱们增加困难,大师兄一向有小诸葛之称?他的锦囊妙计,只是提供你作参考的,你干么生这大的气,九师弟,你把大师哥代的话,应该向四师哥作一详细的报告.再由四师哥来作决定,如果九师弟这样回去,岂不伤了师兄弟的情感?”

  英中英连应了两声“是”才道:

  “是大师兄交给小弟的微尘散,高升擅长轻功,孙发擅长地行,只要醉道人走来之时,弹出少许,即可奏功。”

  谷飞云问道:

  “什么叫微尘散?”

  项中英道:

  “是大师兄从四川唐门来的,据说是四川唐门七种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使用的人只要用指甲挑上少许,弹向空中,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毒粉飘浮空中一丈方圆,不会消散,不论人畜,只要闻到了,就会立即毒发昏,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必死。”

  “果然歹毒得很!”

  谷飞云哼了一声才道:

  “你把微尘散交给我,此事由我来处理。”

  项中英不敢违拗,从怀中取出两个只有一节小指的白瓷瓶,一个装的是微尘散,另一个则是十粒解药,送到谷飞云面前。

  谷飞云颔首道:

  “好了,九师弟去体息吧,从明天起,咱们就一起走好了。”

  项中英又应子声“是”站起身抱抱拳道:

  “小弟告退。”

  辛七姑等项中项走后,看着谷飞云笑道:

  “看你好像和他有仇似的,四师哥平纵然冷峻,也没有这么凶过。”

  “你说对了。”

  谷飞云道:

  “你还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坏呢!”

  辛七姑奇道:

  “你从前认识他吗?”

  谷飞云冷笑道:

  “在他没有投入通天教之前,咱们就有了过节…”

  一面就把自己从桐柏山下来,途中遇上项中英,因自己马头超过他的马头,他用长鞭起,自己因错过宿头,去冯家庄借宿,被庄上误认是项中英,直到项中英随羊角道人赶到,自己被指为假冒项中英,两次弹断对方长剑,一直说到项中英因怀恨在心,才挑了和少林寺有渊源的开碑手全耕德的女儿,做出天人共愤的采花事件,企图嫁祸自己,简扼的说了一遍。

  辛七姑粉脸飞红,轻吃一声道:

  “果然是该死的东西,这就难怪大哥了。”

  谷飞云忽然低哦一声道:

  “是了,那天在金家寨遇上项中英,我已把他拿住,他忽然大叫一声,右眼血如注,当时我手背上也被打了一支细如发丝的银针,才让他逃走的,方才酒楼上,他可能把青衫书生当作伤他右眼的人了。”

  辛七姑道:

  “那青衫书生你也认识吗?”

  谷飞云道:

  “见过,并不认识,方才本来也想不起她是谁来,后来她取出铁琵琶作武器,才想起来的。”

  接着又把在李新店酒楼,卖唱女子向郑州虎段天发寻仇的事,说了一遍。

  辛七姑问道:

  “大哥一直不知道她是谁吗?”

  谷飞云道:

  “我只知她师父叫乐师司徒旷。”

  “司徒旷,我好像听说过。”

  辛七姑眨眨眼睛,又道:

  “还有那个和我们一桌的中年人又是谁呢?”

  谷飞云道: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呢?”

  辛七姑抿抿嘴,笑道:

  “你们以传音入密说话,当我没看见吗?”

  谷飞云笑道: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辛七姑道:

  “你知道就好。”

  谷飞云道:

  “他是奇胲门的传人丁易。”

  “奇胲门?”辛七姑奇道:

  “我怎么会从没听说过?”

  谷飞云道:

  “奇胲门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每一代只传一人,你自然没听人说过了。”

  辛七姑道:

  “奇胲门的武功一定很厉害了?”

  “不是。”谷飞云道:

  “据说奇胲擅奇门之学,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

  辛七姑越听越奇,问道:

  “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呢?”

  谷飞云道:

  “我又不是奇胲门的人,怎么说得出来,就像易容之类,也是他们的擅长了。”

  辛七姑道:

  “大哥认识丁易,几时给我介绍认识好不?”

  谷飞云道;

  “丁易,今年二十岁,未婚,生得英俊潇洒…”

  辛七姑粉脸骤红,扬手娇嗔道:

  “大哥,你好坏!”

  话声甫出,双手已被谷飞云捉住,一下把她拉住怀中低下头去,已把她两片樱紧紧吻住,他手也情不自的从衫底游入,攀登双峰,又从峰峦直下平原,渐渐趋向峡谷!

  辛七姑娇躯起了一阵轻颤,轻轻把他推开,羞急的道:

  “大哥…不能…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急忙开启房门,逃了出去。

  谷飞云心里暗暗好笑,他这是故意的,因为金母一行,已经到了少华山,明就要上华山去了,自己此时就得赶上华山,去见元真子了。这就走过去关上房门,然后轻轻推开后窗,悄落窗外,掩上窗户,就长身掠起,施展轻功,一路快速飞行,朝华山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赶到清虚观,只因此行十分机密,不能让他们门下弟子看到,以防走漏风声,这就一直来至后进,清真子静室门前,以“传音入密”说道:

  “清真道长,在下谷飞云特来拜访。”

  清真子正在静坐之际,突然听到谷飞云的话声,心中不觉一怔,急忙跨下云,披上道袍,开出门去,一眼看见谷飞云静立门外.慌忙稽首道:

  “谷少侠夤夜光降,恕贫道有失迓,快请里面坐。”

  谷飞云举步走入,抱抱拳道:

  “在下来得匆忙,还望道长鉴谅。”

  清真子让他坐下之后,一手拿起火石,正待取火点灯。谷飞云忙道:

  “道长不用点灯。”

  清真子悚然一惊,暗道:

  “莫非今晚又有什么事不成?”一面放下火石,问道:

  “谷少侠深夜赶来,谅必敝派又有什么事故了?”

  “道长说得极是。”

  谷飞云就把通天教主野心未灭,他门下四弟子孟时贤在华山派失败之后,又命他在陇山一处山坳间,以陇山庄庄主的身份,暗中主持西路各门各派的颠覆活动,并勾结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以失散失金母,担任西路总令主,在短短两月之间,终南、紫柏、岐山、白石山等大小门派,悉被买通内,在掌门人身上暗下‘归心丹’,悉数降伏,如今由金母以西路总令主身份,率同终南等门派,正向华山赶来,简扼的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得大惊失,站起身道:

  “善哉!善哉!谷少侠这消息太重要了,西凤金母武功通玄,她被失本,亲自赶来,敝派只怕无人能敌,此事还得赶快报告掌门人才行。”

  谷飞云含笑道:

  “道长且请坐下来,听在下把话说完了。”

  清真子只得返身坐下,但从他神色可以看出这位老道长内心十分焦急!

  谷飞云朝他笑了笑,接着又从自己母亲失踪说起,如何发现陇山庄,和丁易两人假扮他们总管、副总管,如何以骊龙珠替金母及平半山等人解去身中之毒,以及自己如何改扮陇山庄主孟时贤,详细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打着稽首说道:

  “谷少侠当真神出鬼没,无形中庇护了各门各派,真是功德无量,金母等人既已完全清醒,不知少侠赶来敝派,还有什么赐教?”

  谷飞云道:

  “这就是在下夤夜赶来贵观的缘由了。”

  接着就把自己请金母和平半山等人换意见,所作成的协议,大概说了一遍,以及昨晚项中英衔命赶来,携有唐门“微尘散”之事,也说了出来。

  清真子连连点头道:

  “如此就好,有金母和平掌门人决定之事,敝派自当遵命,只是谷少侠最好面见掌门人说明此事经过。”

  谷飞云道:

  “在下先来拜访道长,是要请道长陪在下去晋见掌门道长了。”

  清真子道:

  “事不宜迟,贫道这就陪谷少侠前去。”接着轻轻叹息一声道:

  “尹长生是敝派俗家弟子中最具声名之人,没想到他居然丧心病狂,作出欺师灭祖的事来,真是令人痛心之至。”

  谷飞云问道:“醉道长呢,还在贵观吗?”

  清真子道:

  “醉道长已在两天前离去,他没有说什么,好像还不知道西路发生的事。”

  谷飞云心中暗想:

  “醉道长就是为了终南等门派都出了事,才特地赶上华山来的,怎会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呢?”

  接着又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是了,醉道长很可能遇上乙道长了,已知自己和丁易混入陇山庄的事,所以放心走了。”

  心中想着,已经来至元真子的静室前面,清真子走上石阶,在窗下以“传音入密”朝里面说道:

  “大师兄,小弟清真有紧要之事求见。”

  只听静室中传出元真子的声音说道:

  “二师弟请进。”

  清真子回身朝谷飞云道:

  “谷少侠请随贫道进去。”

  话声一落,也不和谷飞云客气,当先跨入云房,稽首道:

  “大师兄,是谷少侠来了。”

  元真子先前听他说有紧要之事求见,现在又说谷少侠来了,心头不由一怔,急忙着谷飞云稽首道:

  “谷少侠远莅,贫道失之至。”一面朝清真子道:

  “师弟,你快去把灯点上了。”

  清真子道:

  “大师兄,谷少侠此行十分机密,还是不点灯的好。”

  元真子听得心头一震,忙道:

  “谷少侠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清真子道:

  “谷少侠请坐,此事还是由贫道向掌门人报告好了。”

  三人就在椅上坐下,清真子就把刚才谷飞云说的,详细说了一遍。

  元真子听得很仔细,随即问道:

  “谷少侠之意,要贫道如何做呢?”

  谷飞云就以“传音入密”和元真子说了一阵。

  元真子连连点头道:

  “既有金母和平道兄、齐道兄几位已经商量妥当之事,又有谷少侠亲自赶来,贫道自当遵办,那就烦劳谷少侠覆上金母,华山派悉凭调遣。”

  谷飞云站起身道:

  “多谢老道长俞允,在下这就告辞了。”

  元真子道:

  “谷少侠到了华山,怎么…”

  谷飞云抱抱拳道:

  “在下还得立即赶回去,两位道长恕在下少陪。”

  元真子已经知道他乔装陇山庄主孟时贤,自然不好挽留,当下就和元真子送了出来。

  谷飞云走下石阶,再次抱拳道:

  “两位道长请留步,在下走了。”

  说完,立即转身掠起,但见一道人影破空而起,宛如离弦之矢,穿云直上,瞬息之间,已消失在漫天星光之下!

  元真子轻轻叹息一声道:

  “昆仑一派,累世单传,但每一代都是武林拔萃奇才,不是其他门派所能企及,真是令人妒煞羡煞!”

  招商客栈后进楼下,右首一排一间厢房,住的是一位公子爷和两位跟班。这位公子爷正是如今被称为九公子的项中英。

  此刻他房中还有灯火,那就是他尚未入睡,忽然,房门上响起剥啄之声,项中英抬目道:

  “进来。”

  原来房门只是虚掩着,经人轻轻推开,探进一个头来,接着闪进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连连陪笑道:

  “公子还没睡?”他是地鼠孙发。

  项中英受了四师兄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没好气,闻言冷声道:

  “你来作甚?”

  孙发凑上一步,低声音说道:

  “属下是给公子报讯来的。”

  项中英问道:

  “什么事?”

  孙发道:

  “刚才酒楼上那个丫头片子,敢情不敢再在这里落脚,如今落脚在城外七里外的一座三官堂里…”

  项中英没待他说完,虎的站起身子,说道:

  “你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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