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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移祸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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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父囚茅山通天观”

  这几个字映进毕玉麟眼帘,脸色不一变,想起茅山毒指伏景清,当慨赐“毒龙丸”医好母亲宿疾,而且还传过自己一招指法,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把他视作恩人。

  后来自己在落山庙身负重伤,据说也是一粒“毒龙丸”治好的,他竟会是囚自己父亲的大仇人?心念电转,不由将信将疑的道:

  “竟会是他?”

  珠儿道:

  “这有甚么不会?江湖上的事儿,人心难测,茅山毒指又不是甚么好人。”

  毕玉麟手上握着字柬,沉道:

  “我想茅山毒指伏老前辈似乎没有囚我父亲的理由。”

  珠儿哼道:

  “没有理由的事情多着哩,茅山也不算太远,我们赶去瞧瞧,不就得了?”

  毕玉麟点点头道:

  “去,我们自然非去不可,只是,…我耽心娘远留在双龙堡,这封密柬,是不是双龙堡主另有甚么阴谋?”

  珠儿轻笑道:

  “双龙堡主和娘又没甚么深仇,他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两点:第一、他想要挟你出天门派的武功秘笈,你不是已经把‘鸿钧真诀’抄给他了?即使发现有假,真诀只有你一人知道,他决不会对娘有甚不利。

  第二、是各大门派和双龙堡北山之约,为期不远,他把娘留在双龙堡,使你投鼠忌器,不敢和他公然为敌,所以我们尽可放心,先上通天观去。”

  毕玉麟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瞧着她笑道:

  “珠妹,我们两个月不见,你比以前懂事得多啦,以前还只是个大孩子,现在…”

  珠儿听他夸奖自己,自己心中一喜,粉脸飞红,推了他一把,道:

  “毕大哥,我不来啦,人家和你说正经,你取笑我。”

  说着一扭,朝前跑去!

  毕玉麟把密柬纳入怀中,也就跟着她朝大路上奔去。

  茅山,在江苏句容县东南,本名句曲山,汉代茅盈和他两个弟弟茅固、茅衷,得道成仙于此,世称三茅君,因山名曰茅山,亦称三茅山。

  山有大茅峰,峰有华,相传即三茅君得道处。

  通天观在大茅左侧的山拗之中,殿字不多,四周竹林环绕,观前一道山涧,崖深水急,势如奔马,崖上有一条石梁。凌驾危壑,胆小的人,多不敢过去,通天观因此变成人迹不到之处。

  这是夕阳西下时分,大茅峰左侧一道山涧边上,有一个蓝衫少年和一个青衣少女倘样其间,这两人正是由双龙堡兼程来的毕玉麟、段珠儿。

  晚霞逐渐消失,四下里暮霭渐深,隔涧一片竹林,鸟声喈啾,通天观环抱在竹林之中,除了隐约黄墙,连有多少屋字,都看不真切。

  毕玉麟因自己父亲,就是被囚在这座通天观中,身临其地,不自觉地感到中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拔步冲了过去。

  珠儿站在他身旁,似已瞧出毕大哥激动之情,连忙凑近一步,悄声说道:

  “我听师傅说过,通天观的道士,平难得出门一步,从不与各外界人物往来,是以无人知道观中情形。

  我想他们如果囚着人,一定是在后进,我们待会最好先探出人在那里,能够不惊动他们,自然最好,万一要动手,我们也该分头行事才好。

  毕玉麟浓重的了口气,点点头,道:

  “待会你救人,观中道士,都由我来对付,好,我们这就过去罢!

  珠儿摸了摸怀中的“五殃针筒”跟在毕玉麟身后,越过石梁,轻轻一拉他衣袖,说道:

  “毕大哥,我们先找个地方酣息再说,时光还早呢!”

  说着,当先隐入草丛之中。

  毕玉麟微一闪身,他隐人了草中,在深草丛里坐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于粮,和珠儿一起吃了。

  这一阵工夫,夭业已昏黑,毕玉麟起身道:

  “珠妹,我们走吧!”

  两人掠出草丛,正待朝竹林中走去!

  蓦地里,只听几只飞鸟振翼之声,划破了夜空,传入耳际!

  毕玉麟慌忙伸出右手,轻轻一扯珠几衣角,低声道:

  “有人来了!”

  身子后跃,很快的退草丛之中。

  珠儿迟了一步,堪堪退后,连身子还没伏下,已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说道:

  “昨晚那人真是奇怪,凭他那点武功,也敢找上通天观来?”

  另一个声音说道:

  “此事我也觉得奇怪,好像也是故意送上门来,束手就缚,问他又一句不答,也许有为而来。”

  毕玉麟暗付:原来昨晚有人偷进观去,被他们擒住了。

  先前那个又道:

  “有为而来?难道这种窝囊废,还有甚么作为不成?”

  另一个声音道:

  “那也不一定,否则这人来干甚么呢?你总该记得两个月前,”不是有人偷进观主丹旁,倒翻了许多药敛,后来听观主说,那是魔师古门下所为,主要是为了盗取观主的“毒龙丸”那么这人也极有可能想趁观主外出,盗取‘毒龙丸’而来。”

  两人边说边走,脚步之声,愈来愈近,相距不过数尺远近。

  毕玉麟听得心中暗喜,茅山毒指伏景清,原来不在山上,一面却暗提真气,运功戒备,珠儿更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一阵工夫,那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毕玉麟心中突然一动,暗想,昨晚被擒的那人,可能和自己父亲,囚在一个地方,自己父亲被囚了一十三年,也许不易查,我如抓住观中一个道人,问他昨晚那人囚在何处,想必较为容易…

  正当他心念转动之际,突听远处响起一声闷哼,深山人静,听来十分清晰,似乎正是两个道人走去之处,遥遥传来!

  接着只听一个人怒声喝道:

  “甚么…”

  他“人”字还没出口,余音未绝,又“呃”了一声,便自没再作声。

  毕玉麟耳朵何等灵异,听出两个道人,好像全都中了暗算,心中不期一惊,通天观今晚果然另有强敌!珠儿也似有所觉,悄声问道:

  “毕大哥,方才这两个人怎么了?”毕玉麟道:

  “林中好像另外来了强敌,我们如果行动迅速,趁这机会,正好到观中救出家父。”

  珠儿道:

  “那我们快走…”

  毕玉麟没等她说完,打了一个手式,人已长身掠起,朝竹林中穿去!

  珠儿那还怠慢,急急追踪跃起,施展提纵身法,跟在毕玉麟身后,直向通天观后进绕去。

  通天观占地不大,一共只有三进房屋,转眼之间,已到观后围墙之外,毕玉麟已振袂飞起,斜斜向观中落去!

  珠儿掏出“五殃针筒”紧握掌心,双足一点,跃上墙头,低头瞧去,这一瞬之间,已不见毕大哥踪影。

  心中方自一怔瞥见围墙里面,是一条石砌甬道,此时正有一个道童模样的人,远远走来。

  自己身躯还未落地,要待纵落,已嫌不及,而且这条甬道,甚是狭窄,无处可隐,只好身形一缩,迅速在墙上伏下。

  但就在此时,暗影中已疾跃出一条人影,一下落到道童身前!

  不!这人探手之间,已抓住道童手臂,声低喝道:

  “要命的就不准出声!”

  珠儿瞧得暗暗高兴,暗想:毕大哥真是好快的身法!那道童眼前一花,就被人抓住胳膊,惊骇的道:

  “你…你是甚么人?”

  毕玉麟五指微微一紧,冷喝道:

  “你们囚人的地方,究在何处?只要你领我前去,就可饶你一命。”

  那道童被毕玉麟抓得骨疼裂,但他知道只要一叫,就得立时送命,因此紧咬关牙,颤抖着道:

  “大侠快放手,我们观里,没…没有囚人的地方…“毕玉麟怒道:

  “你不肯实说,是不要命了,昨晚擒住的那人,关在甚么地方?”

  小道童道:

  “你说那…个姓毕,他…关在柴房里。”

  毕玉麟一听他说关在柴房里的人姓毕,心头猛然一震:无暇多想,忙道:

  “你快领我去!”

  小道童道:

  “柴房就在后面,你快放手,我…我带你去!”

  毕玉麟迅速回顾,左手振腕一指,朝数步外围墙上点去,一面松手道:

  “你如妄想逃走,这就是模样!

  “嗤!”一缕指风,手而出,石条砌成的墙上,登时被点成一个手指大的小

  道童目光一直,骇道:

  “你和咱们观主的指劲差不多!”

  毕玉麟:“你知道就好,快在前面走吧!”

  道童战战兢兢的举步朝前面走去。

  原来这条甬道,通往观后柴房甬道尽头,一排矮屋,正是厨雳、柴房相连,此时灯火已熄,一片黑沉沉的听不到丝毫人声,敢情晚斋之后音火,道人们业已入睡。

  道童领着毕玉麟走到一间矮屋门前,停下步来,回身道:

  “这里就是柴房…”

  毕玉麟只觉热血沸腾,低喝道:

  “你开门进去!”

  珠儿跟在毕大哥后面,此刻迅疾转身,担任警戒。

  道童颤抖着双手,拔开横闩,打开木门,说道:

  “昨晚闯…闯上观来的人,就…就在里面绑着…”

  门内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阴暗的之气,直扑鼻孔!

  突然,黑暗之处,响起一个沙哑声音,喝道:

  “胡说,老子被你们关了一十三年,谁是昨晚闯观的人?”

  毕玉麟目能夜视,慌忙随声瞧去,果见柴房里面一木柱之上,两手反剪,捆绑着一个大汉,对方这一句“关了一十三年”使他心头狂跳,眼中涌出热泪,难道这人就是自己父亲不成…

  小道童堪堪跨进门去,听得大奇,他怕毕毕玉麟误会自己撒谎,就下了杀手,急急回身道:“大…大侠,他…就是昨晚被擒的人,那…会关了一十三年?”

  毕玉麟不待他说完,早已一闪身,掠近那人身边,出手如电,朝那人捆绑的绳索抹去,一面颤问道:

  “你说被通天观关了十三年,你…是谁?”

  他此时功力,何等深厚,这轻轻一抹,比手还的绳索,随着他手掌抹过,纷纷断落!

  那汉子双手活动了一下,仰面大笑道:

  “你说老子是谁?哈哈,老子是屠…屠…呃…”话声未落,身形晃了两晃,突然朝后倒去!

  “扑”“扑”两声,大汉和小道童,同时往地上倒下!

  “你是屠龙剑客,你是爹!啊…爹…你老人家…”

  事出突然,毕王麟双手扶住大汉,只觉他身子起了一阵痉孪,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时只觉头上“轰”的一声,忍不住泪如雨下,扑的跪到地上。

  门外的珠儿,听到毕大哥哭喊,慌忙奔近屋来,一手晃这火摺子,举目瞧去,只见毕大哥双手抄着一个大汉,跪在地上。

  他身边还直躺着方才引路的小道童,脸呈青黑,业已死去,不由惊道:

  “毕大哥,这是甚么暗器伤的?”

  毕玉麟心头一滑,拭拭眼泪,在大汉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从肩头起下一支细如牛,通体暗蓝的细针!

  珠儿目光一瞥,失惊道:

  “这是散花针,淬了毒的散花针!”毕玉麟道:

  “你会不会看错?”珠儿摇摇头道:

  “这针我身边还有呢,只是我和师傅用的,都没有淬过剧毒,这是谁仿造了散花针呢。”

  一边说道,一边从革襄中取出散花针,和那毒针一比,果然大小细,式样完全相同。

  毕玉麟双目尽赤,抬头瞧了柴房后窗一眼,切齿道:

  “除了茅山毒指,还有谁敢仿造殷姑姑的散花针?这分明是这里的道士,怕爹说出甚么秘密,才暗施毒手,我不把这些杂们剑剑诛绝,誓不为人!”

  说到这里,一把抱起父亲的尸体,冲出柴房,向前奔去!珠儿虽觉这大汉面貌,和毕哥有几分相似,但想起方才观外两个道人的对话,和小道童说的,这人是昨晚才被擒住的,心中觉得不无可疑之处。

  此刻眼看毕大哥怒匆匆朝外奔去,一时来不及多说,只好跟着掠出。

  两人从甬道奔出,跨出侧门,是一座宽敞殿字,黑沉沉的瞧不到一丝灯光,毕玉麟艺高胆大,一手抱着父亲尸体,一手早已掣出长剑,大踏步跨下石阶。

  此时新月初上,照在阶前,分外清冷,毕玉麟目光动处,瞥见阶前不远,倒着两个灰袍道人!

  他心中对通天观的人,愤怒已极,是以瞧到两个道人,死在阶前,连看也不看,笔直朝外走去!珠儿心中一动,叫道:

  “毕大哥,你快停一停咯,我瞧瞧这两个道士,是不是也被散花针打死的?”

  说着,一下闪到两个道士身边,俯下身去,仔细瞧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从他们身上起下两支毒针,顺手放入革襄之中,一面道:

  “这到底是甚么人的暗器,会和咱们的散花针一模一样?”

  毕玉麟心头猛然一震,暗想,难道方才暗杀自己父亲的,并不是观中道士?一面急急说道:“珠儿,我们快追,这恶贼谅来还走了没多一会!”

  迅疾越过天井,跨出中门,外面又是一座殿宇,但这座殿字之上,竟然躺着一地尸身,约有十来个人,死状和后殿两个道人一样,全身上下,一无伤痕,敢情全是死在毒针之下。

  毕玉麟瞧得一怔,暗想:通天观的道士,武功定然不弱,此人能在举手之间,把他们一齐杀死,决非等闲之辈!心念转动,人已闪电掠过,飞一般朝前奔出。

  通天观一共只有三进殿宇,他由后殿穿过中殿、前殿,笔直奔出大门,一路都有身中毒针的道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为数不下二十人以上。

  名闻武林的通天观,几乎成了一座死城,除了自己两人,已无一个活口。

  毕玉麟虽然感到无比震惊,但此刻已无暇多想,一手抱着父亲尸体,发足狂奔,穿出竹林,直向山涧飞掠而去!

  在他心中,这杀害自己父亲,和通天观道士的凶手,离开通天观,也不会走得太远,何况通天观只有一条通路,是以一声不作,疾飞追去!

  珠儿跟在他后面,心头不住的跳动,她和毕大哥相识以来,从没见过他这般狂怒,虽然,在自己的感觉上,这中间似乎有疑问!

  但此时眼看毕大哥只是飞一般朝外冲去,只好紧随着纵身飞掠,还和他落后了好一段路。

  毕玉麟心急如箭,去势奇快!

  正当他堪堪奔近石梁,骤觉疾风飒然,一条人影,飞泻堕地,有如宝搭一般,拦在前面,洪声喝道:

  “甚么人,慌慌张张的夺路而逃,还不给山人靖住?”

  毕玉麟微一怔神,举目瞧去,只见身前站着一个长发披肩,身形高大的老道!凹眼突颧,颔下飘着一部山羊苍须,这人对自己印象极深,那不是通天观主茅山毒指伏景清,还有谁来?

  毕玉麟从前心目中一直把他当作恩人,对他这份生相,也感到由衷的敬佩,认为他大有山野散仙气质!

  可是此刻因他把自己父亲捆绑在柴房之中,囚达一十三年之久,此刻仇入对面,分外眼红,暗想:自己一直把他视若神明,哼,光瞧他这副狞恶怪相,就不是好人,心头仇火,顿时大发,不大喝一声:“伏景清,你来得正好,小爷就要找你!”

  茅山毒指两道炯炯眼神,瞧着毕玉麟、听得不期一怔,惊奇的道:

  “小娃儿,原来是你,你要找山人,究有何事?”

  毕玉麟脸历,怒喝道:

  “小爷找你何事,你心头明白。”

  茅山毒指被他喝得一头雾水,瞧了他手上抱着的尸体一眼道:

  “小娃儿,莫非你这朋友是伤在本观门人手下?跟山人回去,查问查问。”

  毕玉麟怒嘿道:

  “伏景清,你名列“三山”自己做了甚么,该是敢作敢当之人,你挟持我父亲,囚柴房一十三年,此刻何须惺惺作态…”

  茅山毒指脸色微变,拦着他话头喝道:

  “小娃儿你说甚么?”毕玉麟迅速放下父亲尸体,剑眉含煞,哭拜道:

  “父亲在天之灵,孩儿今晚先毁了妖道,再天涯海角,去找偷袭你老人家的凶人!”

  话声一落,蓦地过身来,就在他转身之际,屠龙剑寒光一闪,挣然出鞘,大声喝道:

  “伏景清来吧,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小爷为父报仇,可不和你讲甚么江湖过节了!”

  振腕一剑,疾洒而出!

  他切志报仇,这一剑,一开始,就使出了“元记内篇”一记绝招“寒玉横飞”但听“嗡”的一声,剑光暴涨,如虹匹练,横扩一丈,声势奇猛!

  茅山毒指一代宗师,武功已入化境,先前瞧瞧毕玉麟转身击剑,又稳又快,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心中方自一凛,暗自想道:

  “这小子一年不到,这身功夫,从那里来的,他因毕玉麟口口声声为父报仇,居然说自己囚他父亲达一十三年之久,而且看情形,那个夜行衣靠的汉子,就是他父亲,更觉事出离奇!

  正待喝问,瞥见眼前银光大亮,一片剑锋,锐不可挡!凭自己数十年修为,见多识广,竟然识不透这招奇异剑法的来历,心头一凛,慌忙纵身后跃,还算他身形快疾,才勉强避开!

  这一下直把茅山毒指伏景清楞得不知所云,炯炯目光盯着毕玉麟,还没来得及发话!

  毕玉麟一招出手,那肯罢休,在喝一声:

  “妖道,你不还手难道小爷就饶过了你?”

  身形扑到,又是一剑,挥击过去!

  “一线天光”乃是“元三式”中的第三式剑法,剑势出手,只听“嗤”的一声细响,一缕剑气,从屠龙剑尖上发出,一丝白光,若亮银,而去!

  茅山毒指没想到毕玉麟小小年纪,竟然会使出“以气驭剑,’之术,一时来不及躲闪,猛一口真气,右手抱袖挥处,劈出一股罡气,身子同时急忙横闪八尺!

  “住手!”茅山毒指又惊又狭,双目光迸,历声喝道:

  “小子,你就是要和山人拼斗,也该把真相说说清楚。”

  珠儿站在一旁,打量着大汉尸体,越看越觉疑窦丛生,闻言赶忙叫道:

  “毕大哥,这位道长说得不错,怨有头,债有主,你就问问清楚,再打不迟。”

  毕玉麟怒哼一声,果然停剑不发,侧目道:

  “珠儿,你告诉他吧!”

  珠儿暗想:自己心中,正有着许多疑点,譬如:先前林外两个道人的对话,和小道童说的,极为符合。

  那是这个囚在柴房的人,分明是昨晚闯上通天观被擒的,何以他要说在柴房里关了一十三年?

  何以他只说了半句话,就被人暗中用毒针打死?何以这毒针会和自己师门的散花针式样相同?何以这人要杀死所有观中道士,不留一个活口?

  她前前后后一连串的疑问,越想越觉事出有固。

  可能这中间有着极大阴谋,而这个阴谋,显然是有意造成毕玉麟和茅山毒指的误会,让茅山毒指和自己师傅互相寻仇!

  珠儿总究出身“武林世家”从小对江湖上的事儿听得多了,再加这几个月来,自己也在江湖遇到许多事故。

  她本是聪明绝顶的人,这一联想,顿觉惊出一身冷汗,所幸茅山毒指,会在此时适时赶来,否则岂不因此掀起一场莫大纠纷,心中想着,这就抬头道:

  “毕大哥,你把双龙堡主那张密柬给我。”

  毕玉麟伸手从怀中取出,送到珠儿手上。

  珠立即送到茅山毒指面前,说道:

  “道长先请看看这封密柬。”

  茅山毒指接到手上,念道:

  “汝父囚茅山通天观,这是双龙堡主给你们的?小娃儿,你父亲是屠龙剑客毕绍德,他会囚在我茅山通天观?这真是荒乎其唐的事!”

  毕玉麟切齿道:

  “我父亲被你囚了十三年,就是刚才从你们通天观柴房中救出,遭人暗算而死,难道这也是假的不成?”

  茅山毒指双目如铃瞪着那具尸体,脸诧异的道:

  “他就是你父亲屠龙剑客?他会囚在本观柴房之中?这…这话从何说起?

  珠儿瞧他神色,不似有假,心中更加证实,这就把毕大哥和自己两人,找上双龙堡,不料毕大哥母亲,已被双龙堡主接到堡中,以此要挟出天门派武学秘笈,并以毕大哥父亲下落,作为换条件,这封密束,就是双龙堡主在自己两人临行时所授。

  茅山毒指听得须发飘动,怒声道:

  “这是阎伯修嫁祸之计,山人倒要问他评理去!唔,这人是你们在本观柴房中发现的?”

  珠儿并没立即回答,只是把自己两人傍晚时分,赶到大茅峰,如何听到两个道人在林外对话,后来由小道童领到柴房,这人果然被绑在木柱之上,他自称已被通天观关了一十三年…下面的话,还没说出!”

  “哈哈哈!”茅山毒指突然仰天一阵狂笑,指着那具尸体道:

  “你们这就相信他就是屠龙剑客?”

  珠儿道:

  “我有点怀疑。”

  茅山毒指道:

  “岂止怀疑?山人虽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听你说来,此人十之八九,乃是冒充屠龙剑客无疑。”

  毕玉麟道:

  “何以见得?”茅山毒指道:

  “你们曾在林外听本观两个门人说昨晚有人闯入本观,好像故意束手就缚,后来小道童清儿领你们前去柴房:也说他是昨晚被擒之人,但他却自称己在通天观中关了一十三年。

  试想是昨晚闯观才被擒住阖,人才会临时绑在柴房木柱之上。要是山人真把令尊掳来,长期囚,岂会把他关在柴房之理?何况…哈哈,如果囚了十三年,此人一身夜行衣靠,也早已破烂不堪,十三年一直囚在柴房,不用说蓬头面,就头发,也该长到如何了?”

  毕玉麟瞧瞧地上那具尸体,再一细想,果然有理。

  只听茅山毒指又道:

  “山人虽没回观,但此人是否昨晚被擒?如何闯上本观?只消问一问本观门人,立可分晓,只是他如何又死了呢?”

  珠儿接着又把他和小道童同遭杀害之事,说了一遍。

  茅山毒指听得一怔,道:

  “那是甚么人敢偷入通天观伤人?唉,清儿也遭了毒手…?”

  他听说小道同遭毒手,脸上神色,不一黯!珠儿迅速从革襄中取出毒针道:

  “道长可认识这是甚么人用的暗器?”

  茅山毒指接过一瞧,突然怒哼道:

  “散花针,这是山殷如玉的独门…”

  珠儿撇撇嘴,抢着道:

  “谁说这是散花针,我师傅的散花针,几时淬过毒来?”

  茅山毒指目光一敛,道:

  “姑娘原来是山门下,这就奇了…”他话声一顿,忽然一拍巴掌,脸色狞历的道:

  “不错,这准是双龙堡主阎伯修移祸之计!嘿嘿,小娃儿,他给你这封密柬,要你们前来茅山,其实他却预先派人故意夜闯通天观,让本观拿下此人,囚一室,然后又派人跟踪你们身后,让你误把此人,当作令尊,又再杀以灭口,如果山人料得不错,令尊可能仍在双龙堡无疑…”

  毕玉麟听得心头猛震,暗想自己差点上了双龙堡主恶当,一面连忙抱拳道:

  “多蒙老前辈指点,晚辈适才开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晚辈这就告辞!茅山毒指一阵咕咕怪笑,摇手道:

  “小娃儿且慢,山人此次专程赶来,原为收拾应用之物,赶赴北山大会,你们稍等片刻,山人向观中略作待,咱们一同上路了。”

  珠儿道:

  “道长回去瞧瞧也好,贵观之人,只怕已全都丧在毒针之下…”

  茅山毒指猛地双目圆睁,急急问道:

  “你说甚么?通天观弟子,全遭了毒手?”

  珠儿点点头道:

  “我和毕大哥出来之时,一路瞧到不少道士,都身中毒针…”

  “有这等事?”

  茅山毒指脸上一阵痉孪,没等珠儿说完,人随声起,疾若鹰隼,划空朝通天观一片竹林中投去。

  一会工夫,通天观竹林之中,突然冒起一股浓烟,火光冲天而起!

  就在火光之中,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长笑,笑声震撼山谷,响彻云霄,惊得林中宿鸟,扑扑飞!

  笑声未歇,茅山毒指已在两人面前泻落,但见他须发飞扬,铜铃般眼睛光迸脸杀气,狞厉的道:

  “小娃儿走!咱们上北山去,山人不把双龙堡杀个犬不留,就在叫茅山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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