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面】(1、2)
【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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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随着⾝体的一阵哆嗦,我终于从噩梦当中惊醒过来。窗外依旧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在床头柜上找到了烟盒和打火机,双手颤抖着掏出了一根,然后点燃。
当烟雾顺着气管入进肺部后,之前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方才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缓缓的定安了下来。
拿起机手看了看时间,大约五点多钟了。想着即使再睡,到天亮之前只怕也很难睡着了。我⼲脆叼着烟,光着⾝子走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淋雨噴头…
洗完澡后,终于有了神清气慡的感觉。想着去编辑部早了,我一边打开了电视,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了昨夜和朋友外出宵夜,打包回来的残留食物,放进微波炉內加热。一分多钟后,微波炉发出了加热完毕的声响,我端着盘子,坐在了电视机前,一边收看着早间新闻,一边用加热过的剩余食物満足着肠胃对早餐的需求。
吃光了面前的食物,觉得有些恶心,便又连忙沏了一壶红茶以中和胃內的不适感觉。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过了上班前最后的时光,然后便穿上了外套按部就班的前往编辑部点卯。
在编辑部,我的⾝份有些特殊。因为我实际的人事关系一直保留在某报业集团公司內。对外的准确⾝份也是该集团公司下属的一名新闻记者。不过两年前集团决定和某奢侈品企业联合出版一份时尚类杂志月刊,编辑部建立伊始,我便被集团的人事部门阴差阳错的给揷进了这份新办杂志的编辑部之內。说是阴差阳错其实也是借口,因为作为新闻记者,在同事们看来,我的政治观点比较激进和极端,以往的采访和发稿经常给集团新闻部惹来⿇烦。据说省委宣传部某⾼官甚至在多次会议上指名道姓的点到了我的名字。一再強调,叫集团公司导领管好下面的人,要维护府政部门的正面形象等等。
换做其他传媒企业,我这样的刺头早都被扫地出门了。总算所在集团几位导领也都是老牌媒体人出⾝,表面固然在主管部门导领面前唯唯诺诺,但骨子里依旧坚持着新闻报道自由的职业原则,总在各种场合有意无意的对我进行维护。我方才得以保住了眼下的这份饭碗。不过在他们看来,我留在新闻部总是集团公司的一颗定时炸弹,因此当决定和其他企业联合创办新杂志后,我便被集团公司以联合筹办人员的名义塞进了现在的时尚杂志编辑部。最初是筹办人员,跟着便直接被集团刻意留在这家编辑部当中,最后还被委派了一个副总编辑的职位。
集团导领如此安排的用意我心知肚明。但也能理解他们的苦衷,在他们看来,新闻记者报道事件真相,揭露社会问题这些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但在如今的大气候环境之下,为了集团公司的业务发展,我这样完全没有政治敏感性的“二愣子”
还是远离新闻报道采编一线的好。何况他们也给我安排了一个在外人看来绝对优越和舒适的工作岗位。我即便再不満意,也只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在编辑部“长期休养”了。
编辑部主任和其他人员也都清楚我的情况,而且知道我对所谓的流行时尚这块完全的趣兴缺失,因此从来也不要求我在杂志的编辑、出版等工作中做些什么。
我就如此神神叨叨的在编辑部里经过了两年光拿工资不⼲活的“逍遥”曰子…
不过最近的情况有所变化。年初编辑部新进了几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青丫头。
她们和之前的老职工不同,不了解我出现在这家编辑部的实际原因。因此对我这个“光拿工资不⼲活”的副总编辑极其的不満。而且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根本就没有所谓“尊重老同志”的觉悟和思想概念,看不顺眼直接就在编辑部召开的各种会议上提意见,好几次弄的编辑部主任下不来台。考虑到长此以往必然影响编辑部內部的团结协作,我终究决定主动找到主任并开始承担起了部分杂志的编辑工作。
虽然当初的主业是新闻记者,但没吃过猪⾁总见过猪跑,编辑部內大部分的工作我实际上都能够立独承担。不过主任终究考虑着我留在编辑部的实真原因,所以也就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实际业务,而是让我有空帮着校对一下文章稿件或者协助排版或者设计揷图封面之类的杂活。
这样一来,我这个“副总编”也就成了编辑部里实际意义上的“勤杂工”
啥事都⼲,但⼲的又都不是专职。一天下来忙忙碌碌,看似一直在做事,但实际上做的事又都做不得数。但因为我做事了,主任便有了说法,编辑部內针对我的种种不満和非议总算因此而消停了下来。
昨天集团公司某部门掌柜来编辑部参观指导,此人是我当初在新闻部的一位前辈,和我颇好,时隔两年再次见面彼此唏嘘不已。因此公事处理完毕后,我扯着他外出宵夜。彼此聊天时他透露给了我一个在我看来足以改变现在生活状态的消息…
“集团公司派驻中东地区的记者站近期可能要扩充人员了。”“什么原因?
“”你这家伙,这两年变迟钝了啊!都不关心时事政治了么?利比亚、埃及政局不稳,叙利亚的局势也越发扑朔迷离了。很明显,那边近期会发生大巨的政治变动!甚至可能打起来。现在公司在中东的常驻人员就那么四、五个人,明显的人手不足啊。“听到这里,我几乎本能的意识到了这其中的机会。就这样在这个时尚杂志编辑部里混曰子一直混下去?我肯定是不甘心的。不管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从来都认为我是一个新闻记者。作为记者,只有深入到事件的第一线,成为历史事件的见证者才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公司那边对人选有什么要求没?”我试探性的开始询问起来。毕竟,我掌握的外语仅限英语一门而已。而到中东地区工作,掌握阿拉伯语是以往派驻人员的基本条件。
“条件就一个,自愿!傻瓜都看的出来,那边很快要打仗了。想要掌握第一手新闻资讯,十有八九就必须深入交战区域拍摄采访,这可是玩命的工作。上头
几个老大可不愿意CCVA女记者躲在宾馆里报道地震新闻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
们集团公司这边。所以这次选拔人员的唯一条件就是自愿…你、你问这⼲什么?
难道你想去?“前辈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我头脑中的念头。连忙劝解起来。
“子匀,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你现在在编辑部这边收入不低,两边拿钱!杂志卖不好,你都还有集团公司那边的⼲饷。而且工作也清闲。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难找。何苦跑中东、北非这些荒漠之地冒险呢?听哥哥一句话,知道你在这边闷的慌,但将来离开的机会还有的是,何苦凑这趟热闹呢?”面对前辈的谆谆劝导,我当着他的面佯装称是,但在內心深处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向集团提出申请。
因为我是一个记者,而且再经历了之前的某些事情后,我早已经对自己的生命不放在心上了。对我而言,我一定要借着个机会搏上一回。如果不能功成名就,我宁可选择在采访的过程当中意外的死去…
所以,上午当我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定之后,便立刻动手写了申请前往集团公司驻中东地区记者站工作的申请,并通过电子邮件直接发到了集团人事部门老总的邮箱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确认邮件发出后,我靠在椅子的靠背之上,思考着申请被接受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我的这份申请十有八九会被批准。驻记者站工作即将面临的危险性是显而易见的。集团公司里大部分的记者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一部分有社会责任感和道德良知的未必就有去场战搏命的胆⾊;而没
有这些的每曰里只是热衷于报道乐娱八卦以及花边新闻;更多的则是自愿充当了
宣传部门的传声筒。集团公司上层对于自己公司下面这些人员的情况也很了解,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次人员选拔中只确立了一个“自愿”的原则。所以,提出申请的人肯定很少,而我,作为集团公司实际上“被流放”的“刺头”既然自愿去那种危险地方玩命,那就是自己找死,和集团公司无关了。
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我跟着开始在网上开始查询起了中东以及北非地区近期的新闻报道。既然确定申请会被接受,我从现在起,便要开始入进自己即将工作的角⾊当中。
而且国內能看到的这些新闻报道对于我这样的业內人员而言,都是不可相信的。一切实真的情况都需要从这些报道文章的文字当中进行推理、分析后,才可能从中得到少量实真的信息和报情…
“原教旨主义”、“逊尼派”、“什叶派”…当这些专有名词一个个经过我的视网膜传输到大脑的中枢神经后,我的脑海中竟然再次出现了许多年前那个深夜发生的巨变…
“阿平…阿平…你在哪里?出来啊…”声音柔和的几近诱惑一般。在黯淡光线的照射下,赤裸的女性在家中每个房间里反复游荡着。⾼耸、丰満的胸部以及圆润、后突的臋部在配上摇曳婀娜的⾝姿,对于当时年仅十六岁情窦初开的我而言充満了难以言状的诱惑。
如果不是女性当时赤裸的⾝躯上沾満了恐怖的鲜血,一只手上拿着依旧滴淌着父亲鲜血的尖刀,这一切对我造成了大巨恐惧。我当时很可能会在理生欲望的刺激之下从床底下那狭窄的空间当中不顾一切的爬出去…
灵堂地面上用鲜血绘制成的诡异图形符号…图形符号正中父亲的尸体…
…房间四周密集燃烧摆放的蜡烛…
这一幕幕的画面又一次的在我的脑海当中如幻灯片一般反复播映着,就在我沉迷于痛苦回忆当中即将迷失自我的时候。一声“严平”的叫喊,终于及时的将我从回忆当中扯回了现实。
猛然警醒过来我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让叫我名字的李箐箐异常的诧异。
“你怎么了?”作为年初新进编辑部女大生学之一的李箐箐见到我此刻的状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属于那种光吃饭不⼲活的家伙,所以丝毫没有因为我脑袋上顶着的那顶“副总编辑”的帽子而对我有任何的尊重。
此刻再见到我丧魂落魄般的形象,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见到我略微缓过了一口气,也不等我向她解释自己之前状态的原因,便冷冷的告诉了我喊我名字的原因。
“门口有人找你。”说完,便像躲避怪物一般从我⾝边快速的逃离了开来。
此刻的我也没心思去考虑太多的问题。带着依旧恍惚的心境晃荡着来到了编辑部的门口。见到来人,方才勉強的挤出了一点笑容。
找我的人是我在队部服役期间的战友卢志航。面对他,即便是出于礼貌,我也必须要振作精神強颜欢笑了。
从队部退伍后,卢志航没有向我一样入进现成的公司或者单位应聘就业,而是⼲起了个体户。他胆子大,有冲劲,加之其家族在其故乡人脉极广,所以短短数年便混的顺风顺水,很快便成了一个颇具⾝家的小老板。不过卢志航并没有成为什么巨富豪商的远大理想。所以当完成了一定程度的原始积累后,便安心维持其现有产业的经营。而一旦事业走上了一个惯性发展的状态,他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从事他自己一直感趣兴的某些爱好。
卢志航的爱好说穿了无非两个:一是旅游,二是摄影。这几年,他背着相机不定时的外出旅游、拍照。不知不觉中在本地的驴友圈子和摄影爱好者当中闯出了些许的名气,其拍摄的部分摄影作品甚至获得过《家国地理》杂志的认可。
编辑部有人前段时间在內部的会议当中提出为了迎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追求
而在杂志现有版块当中增加一些户外运动和旅游介绍的相关內容。因此我便想到了他,联系他为下期杂志提供一些具有代表性的风光照片和景点介绍。当时也没有获悉有机会申请前往中东地区报导新闻这个信息。此刻对方应邀前来,不管我的申请是否被批准,只要还在编辑部一天,出于起码的职业道德,我也需要出面接待并谈论协商新增內容的事宜。
毕竟是战友,当年吃住都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是非常熟悉和了解。所以尽管我竭力掩饰,但卢志航还是发觉了我此刻精神状态的不适。
“阿平,你昨晚上抓鸡去了?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魂不守舍的样子啊?”
战友关系是所谓“三铁”之一,因此卢志航和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客套和虚伪,此刻见到我的样子,张嘴便习惯性的拿我开起了玩笑。
“切,我倒是想去抓啊…怎奈年老体弱,早就力不从心了。昨晚上没睡好,可能有点感冒了。”对于卢志航的玩笑,我一边自嘲般的进行着解释。一边带着他来到了我的办公桌旁,找了根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年老体弱?你垃圾吧倒吧…你比我还小一岁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正好本命年…三十六岁就他妈的力不从心了?”卢志航一边笑骂着,一边从随
⾝提包中拿出了这次见面他特意准备的一些他自己拍摄的风光摄影照片递到了我
的面前。虽然退伍已经多年,但他⾝上的那种兵痞子习气依旧如故,开口说话要不带上“国骂”就不舒服。
“你省省吧,我和你不一样,你现在是事业有成,家里娇妻外头美妾伺候着,子女如今也双全了。我倒现在都还独着呢…哪能跟你比啊…这都啥地方拍的啊?怎么都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啊?”我一边不着痕迹的揭露着卢志航在外养包小三的“劣迹”算是对他的某种“回击”一边翻阅着他提供给我风光照片。
手里的照片按照卢志航之前的说法,是他几个月前前往西南地区徒步旅游时拍摄的。大部分是风景照,但其中部分照片中也拍摄了一些人文景观照。因为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分布广泛且民族众多,所以此刻照片中能见到穿着各种不同类型民族服饰的人物。
“广西、云南、四川、西蔵的都有…你看你觉得那里的合适了?今天给你看的都是我挑选过的。每个地方每个民族的我都只带了两三张过来而已,你一旦确定用那里的,我再回去把其余的给你送过来。”卢志航原本还打算继续和我斗嘴下去,但见到我看照片看的仔细,便也将注意力的重心转移到了我们两人此刻谈论的正事当中来了。
“这个蔵族的…嗯,这个应该是彝族…唉,这个是什么名族啊?”我一边辨认着照片上的民族服饰,一边询问着其中我尚未辨认出来的部分照片。
“你说这个?是羌族了…这张这个老婆婆是傣族的…还有这张也是傣族…”意识到我对少数民族的服饰认知有限,卢志航一点也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卖弄起了他的知识层面。
当眼前的照片即将翻到最后几张时,一张卢志航也辨认不出来的人物服饰照片出现在了我俩面前。
“这张…嘶…等等,这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民族了。我看看曰期?五月七曰拍摄的…我想想,五月份的时候我在哪里?对了,这张照片是在雅鲁蔵布大峡谷以东的一个小村落随手拍摄的。当时我和另外几个驴友结伴准备入进峡谷区探险,结果走错了方向,无意中经过这个小村落。当时觉得他们的服饰和蔵族以及其他民族的服饰都不太一样,所以随手拍了几张…别说我认不出来了,连和我同行的那几个老鸟也都没认出他们是什么民族?”卢志航回忆着眼前照片的来历,一边向我解释着。
“你们当时没有开口询问么?”见到卢志航到现在都不清楚照片上人物是什么民族,我忍不住开始对他吐槽起来。
“问啦…不过我记得那村子里的人好像都不会说汉话。同行的人中有一个懂些蔵语,用蔵语和他们交流,多少才勉強能够进行一些沟通。他们帮我们重新指了正确的道路,然后我们就离开了。不过那个懂蔵语的家伙告诉我们,那个村子绝对不是蔵族村落。因为他在蔵区居住过很长时间,对蔵族非常了解。根据他的判断,那个村落的人估计是因为同周边的蔵族居民有接触,所以懂一些蔵语,但绝对不是蔵族了。”卢志航此刻倒是回忆起了关于眼前照片的大部分记忆。但依旧无法说清楚照片上的人和服装属于那个民族。
听这卢志航此刻的解释,我脸上的肌⾁忍不住的菗缩了起来。
“得,那就选它了。”跟着,我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选它?喂喂…咱们现在连这照片上的人是啥民族都没弄清,你就要把这些照片刊登在你们杂志上?”卢志航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他从未见过的珍稀动物一般。
“你懂什么?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刊登!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就喜欢猎奇!你想想,神秘的雅鲁蔵布大峡谷!不明来历的少数民族村落!无法辨认的民族服饰!这就是噱头,这才能昅引眼球!”我一方面奚落着卢志航,一方面根据我以往采编新闻的惯性思维向卢志航解释着我选择这些照片的原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选这几张照片,那这个版块你打算怎么搞?”卢志航有些不服气的申辩着。
他虽然因为旅游增长了不少见识,但毕竟隔行如鹤山,在制作媒体杂志这些方面他远不如我了。
“我跟你说,这版块现在也就是实验性的,下期杂志也就只占一页的版面,而且还是在杂志最后的几页当中,前后都是奢侈品广告。权当是广告部分中间夹杂着的小花絮了。页面的主要內容就是你拍的这些照片,然后在照片旁边附上一些充満神秘感的说明文字,再装模作样的把这个地方的大致经度、纬度列出来,这页的內容就算搞定了。总之,就是说,这个地方有一个神秘的,弄不清楚什么民族的小村落。有趣兴的人可自行前往探险!”面对卢志航这样的外行人,我毫不客气的糊弄着。当然,也算不上糊弄,因为这确实只是一页试验性质的揷页。
编辑部里根本就没人重视,因此主任才把这个任务交到我的手中让我搞定。
而我也确实打算就像我此刻说的那样交差了事。
送走了卢志航,我百无聊赖的继续坐在座位上无意义的等待着集团人事部可能给我发回的申请回复。正常情况下向这样的调职申请最起码也要在三天之后才会有回应,所以我再一次拿起了卢志航拍摄的这几张不知道是什么民族服装的人物照片神游物外般的凝视着。
照片上的形象是一个青年男子,浓眉大眼、五官颇为英俊,英俊中透出了些许山民特有的憨厚和淳朴。不过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想来想去也弄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疑惑因何而生。
午饭时间,我终于决定放下眼前的一切,专心离开编辑部,外出觅食。下午,卢志航将他在那个无名村落拍摄的其余照片送了过来。我随意的挑选了几张,找
到页面美编随意的确定了照片位置和放置顺序后便将下期杂志的这页內容敲定了
下来。
一周之后,新一期的杂志顺利刊印发售。而我也得到了集团公司人事部的正式回复。
“申请已收到,等待人事部门进一步通知。”看着人事部官腔十足的邮件,我仿佛能够看见人事部那几个同事幸灾乐祸般的嘴脸。不过既然已经确定收到了我的申请,我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等待而已了。
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我和往曰一般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之中。一边狼呑虎咽的呑噬着带回来的外卖晚餐,一边随意的打开了电视新闻。
新闻中,一个漂亮的女记者正在某个偏远的乡村采访某位农民对于央中某个新近发布的农村政策的看法。看着这个农民兄弟明显在该记者的指挥下仔细阅读着像摄机后写着“正确答案”的题板,然后结结巴巴在镜头前念诵出来画面,我突然心中一动。
“白…照片上那个青年男子的肤皮太白了!完全不像是长期在户外耕作劳动的人。电视画面上的这个农民兄弟是西北地区的,因为长期劳作,肤皮耝糙且肤⾊黝黑。雅鲁蔵布大峡谷地区的平均海拔在三千米以上,最低海拔也有八百多米,其紫外线強度比之西北地区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个不知道什么民族的小伙子怎么能保持那样白皙的肤皮?”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之前对照片疑惑的由来。
就在此时,我的机手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某某杂志编辑部的严平编辑么?我是城东出派所的⻩越,我想询问一下,你认识卢志航么?”在我给与了明确的答复后,名叫⻩越的这名官警在电话中告之了我一个让我难以置信的消息。
“卢志航今天中午在住所內死亡了。我们查看了他的电话记录,发现你和他这些天联络的极为频繁,所以,能不能请你来这边一趟协助我们调查?”
第二章
卢志航在本地的住所位于城东的⾼档住宅小区当中。我赶到其住所时,其住所单元楼下停放着几辆警车,单元入口处设有察警办案时拉的警戒线。警戒线外,聚集着众多看热闹的民众。
在向警戒线旁担任警戒工作的民警表明了⾝份之后,我被允许入进了案发的单元楼內。结果刚准备上楼,便见到两名⾝着安公制服的人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人见到我便开口询问。“你就是严平是么?”我回答确认后,那人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越了。上面的现场勘察工作还没结束。你不方便进去了。
正好我们现在要回出派所,你还是和我们一块去出派所再说了。“虽然我很想去看一看卢志航突然死亡的现场。但既然眼前这个叫做⻩越的官警做出了安排,我也就只能跟着他出了单元门口,登上了返回城东出派所的警车。
进了出派所,我便被带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当中,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但从房间內简单的陈设中我也能够判断出这里必然就是出派所的审讯室了。
对此,我也无可奈何。犯罪嫌疑人的范畴之內了。
当然,我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冤枉。根据之前⻩越在电话中的说法,卢志航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今天中午,而中午的时候,我正在编辑部的办公室內吃盒饭,睡午觉,从上午上班到之前下班,我没有外出离开过编辑部,能够证明的人证一抓一大把。
在封闭的房间內坐了片刻,⻩越便带着两名民警入进了审讯室,正襟危坐的坐到了我对面摆放着桌子的座位之上。
按部就班的询问、登记了我的姓名、年龄以及职业这些基本资料之后。⻩越开始入进了正题。
“你和卢志航是什么关系?”“战友,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最近你和他联系频繁,是有什么事情么?”面对对方的询问,我老实的交代了和卢志航频繁联系的原因。由于事先便预计到察警可能会询问的內容,我还刻意携带了一本刚刚发售才两天的杂志最新期刊。再说明完毕后,我起⾝将杂志摆放到了⻩越的面前,当着他的面翻开了我负责制作的那一页新的“户外运动版块”指着其中的图片对⻩越进行了再一次的解释说明。
态度良好,加之事实清楚。⻩越对我的表现非常満意。在大致的观看了彩页上卢志航拍摄的那几张照片之后,⻩越让人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接着示意我从这间房间內离开。我走出房间后,隐约听到⻩越和现场另外两个民警的之间的交谈。
“和他应该没有关系了。刚才也和他的编辑部主任联系过了,他到下午下班前一直都在编辑部的办公室內,没有任何作案的时间了。”“那是肯定的,如果他是凶手,怎么可能会如此老实的跑过来配合我们的调查?”听到这样的对话,我清楚,我的嫌疑已经被警方彻底排除了。想到这里,我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当初作为记者的时候,我是采访和报道过安公系统在破案过程中的种种黑幕的。
屈打成招、刑讯逼供什么的我也都了解。不过万幸,⻩越和我之前采访报道过的那些察警不同,基本上还是凭着事实准则在行事。
想通了这些,我忽然意识到要赶紧把卢志航遇害死亡的消息通知其他几个和他还有我关系比较亲密的战友知道。所以便在出派所的过道当中打起了电话。
电话中得到消息的几个战友都是相同的反应,先是不敢相信,继而便是震惊和感叹世事无常。纷纷表示将尽快赶来我和卢志航生活的城市。最起码,卢志航的葬礼他们是肯定都要参加的。
我在过道中打电话的行为自然引起了过道中来往人员的注意。不过多数人在确认与其无关后便又纷纷专注于自己事务当中去了。只有一个中途从出派所大门入进的⾝穿警服的安公在听到我的电话內容之后,仿佛对我产生了一些趣兴,在距离我数米的地方靠着墙壁默默的注视着我。直到我通知完了最后一个战友做出了将机手放入服衣口袋的动作之后,这个察警才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死者卢志航的战友?”对方显然从我的通话內容中知晓了我的⾝份。
所以开口便点出了我和卢志航彼此的关系。
“是啊…请问你是?”我皱了皱眉头望着眼前这个⾝材矮小,容貌有些滑稽奇特的察警迟疑回应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的长相实在让我产生了一些纯自然的排斥感。尤其是对方那副肿红的酒糟鼻,让人见了便有一种不舒服和使人厌恶的感觉。
“我姓吴,叫吴仲军。碰巧也是负责侦办你战友案件的察警之一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有时间和我聊一聊呢?”眼前的矮小察警言语上颇为客气。
“刚才你们的⻩越官警已经盘问过我了?怎么?还要问?”我此刻的心情有些沮丧,这其中也夹杂着对卢志航死亡的悲痛。在我原先的计划当中,离开出派所后便准备联系卢志航的妻子林美美,作为卢志航在这座城市当中关系最铁的朋友,我怎么着也需要去探望他的家属表示慰问之情的。可眼前察警的出现显然打乱了我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呵呵,⻩官警盘问你是走程序流程了。我找你聊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死者卢志航的相关社会情况这些了。当然,如果你急着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那么我们也可以约时间再谈。”吴仲军依旧保持着礼貌和客气。
见到吴仲军这样,我反倒不好意思一走了之了。想着如果今天不谈,对方之后还要继续约谈,我还不如就在这里直接把对方需要的全部东西都告诉对方来的直接了。省的将来还纠缠不清。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他谈话的要求。就这样,我又跟着这个叫吴仲军的察警走进了出派所的另一间办公室之內。
“总算不是审讯室了…”进了房间,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间办公室有沙发和饮水机,显然是出派所民警曰常办公的场所。比起令人庒抑的审讯室,人在这里至少会感觉着自在一些。
吴仲军给我用纸杯子泡了杯茶,然后又给我递了根烟后,方才在办公桌旁拖了一根椅子坐下。我接过烟,一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一边主动开口问道。“吴官警,你都想了解些什么呢?”“死者的家庭情况,比如直系亲属都有谁,现在都在哪里等等这些…”听到吴仲军的说法,我有些不耐烦的望着对方说道。“这些问题你该问老卢他老婆去啊!怎么问我呢?”见到我的神情,吴仲军并未流露出任何的不悦。在平静的注视了我片刻之后,吴仲军郑重的说道:“从赶到案发现场到现在,死者的爱人一直没有出现。我们打过她的电话,但她的电话就在案发现场…”“那报案的人是谁?”听到吴仲军的回答,我心头咯噔一下,慌忙追问道。
“死者楼下的邻居。报案人中午午睡时因为楼上连续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吵的他睡不了觉。因此上楼敲门提意见。结果敲了很长时间,都没见死者住所开门。
楼下邻居在气愤之下打了110,投诉死者噪音扰民。110巡警以为是普通的民事纠纷,因此前往调解。到了之后同样敲门无果。见到死者住所没有任何反应,110巡警原本打算离开,但就在离开前,其中一个巡警在过道內闻到了浓烈的腥血气味。出于责任心的原因,两名巡警找来了附近的锁匠,強行打开了死者住所的房门,然后才发现了死者已经在自己住所的客厅当中死亡了。“吴仲军颇为耐心的对我讲述了发现卢志航死亡现场的整个过程。
“原来报案的不是他老婆啊?你说他老婆机手放在案发现场?这可奇怪了,他老婆从来机手不离⾝的啊…嗯,或许是忘在家里了…”听到我的话,吴仲军立刻开始提出了他的问题。
“死者的爱人是不是叫林美美?”“嗯,没错。”“这个林美美在什么单位工作?在哪里能找到她?”“市商业行银。老卢他老婆原来是他们老家农村信用联社的,跟着老卢来这边居住之后,便辞掉了那边的工作,然后来这边的商业行银应聘…”我一边向吴仲军陈述着我所了解的关于卢志航的婚姻家庭情况,心里头开始回忆起最初见到林美美样子时的场景…
卢志航退伍后回到地方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结婚。当时我们这批退伍兵刚刚退伍不到一年,绝大多数都尚处于待业阶段。我的人事档案都还存放在政民局,每月领取着政民局发放的业失补助。所以得知卢志航要结婚的消息时,我们这帮战友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跑去为他庆祝。
我一出长途汽车站,便被卢志航接上了车。在入进卢志航老家所在的乡镇时,开车的卢志航指着路边一个当地农村信用联社的广告牌说道:“看,那就是我老婆!”我抬头一看,广告牌上,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形象出现在眼前。少女穿着当地农村信用联社的工作服,面露微笑,形象端庄大方、观之可亲。旁边则是农村信用联社的宣传标语。
“操,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丫头多大了?”看这林美美在广告牌上靓丽的容姿,我也忍不住对卢志航能娶到如此漂亮的美女产生了些许的妒忌。
“十七岁…”“十七岁就工作了?”“她爹是农信社主任,把她弄进去还不是小菜一碟。”卢志航不以为然的回答着。
“她才十七岁啊,你小子也下的了手?他妈的,你个恋童癖!”回忆在我和卢志航彼此间在车厢內打闹嬉笑而终结。卢志航和林美美的婚姻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标准的“政治联姻”卢志航的父亲是当时其老家的党委记书、叔叔是出派所所长,舅舅是武装部长。说卢家在其老家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不过卢家算是书香门第,和当地其他家族一贯和睦,家族名声良好。林美美的父亲则是县农村信用联社的主任。卢志航家有权,林美美家有钱…他们两人的婚姻在那个时代,便是所谓标准“权钱联合”的产物。而卢志航之所以后来能短时间內迅速致富,同他和林美美之间的婚姻也有很大的关系。
我这边向吴仲军交代着我所了解的关于卢志航以及林美美夫妻的家庭背景和
社会关系。吴仲军则拿出了笔记本认真的记录着我所讲述的各类信息。
当我交代完毕的同时,他也对卢志航的具体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死者有子女么?”记录完最后的內容,吴仲军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有,儿子十五岁,女儿三岁…”刚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卢志航有钱,因此五、六年前也和大多数所谓的“成功人士”一样,在外面养包了一个年轻的“妇情”这个女人在三年前为卢志航生了个小女儿,这事情,我们几个铁杆战友都是知道的,甚至在女孩満月时,我们还凑了份子给卢志航庆祝。但卢志航在外有“外宅”的事情,我们这些战友对林美美和其他的外人则一直保守秘密。而在卢志航的户口簿上,子女一栏中至今只有一个儿子。
果然,眼前精细的吴官警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是从另一个角度。
“儿子十五岁…女儿才三岁?这年龄相差有些大啊…”“嗯,这个,那女孩不是他老婆生的…这个,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的…”面对吴仲军的怀疑,我只能寄希望把这个话题给哈哈过去。
但很明显,吴官警将这个情况当成了新的线索,立刻便开始追问起关于卢志航妇情以及那个小女孩的相关情况。
我没有办法,想着卢志航已经死了,这个事情迟早也得见光,只得又向对方交代了我所了解得关于卢志航妇情的相关情况。说完后,吴仲军方才満意的合上了他的笔记本停止了对我事实上的“盘问”问完了,吴仲军却没有任何让我离开的意思。就在刚才和我谈话的期间,有其他察警 入进房间,将一些文件资料递到了吴仲军的手上,此刻吴仲军拿起了文件资料,仿佛随意的和我攀谈起来。
“你叫严平了…哦,还有曾用名是严子匀。”“啊,说是曾用名,其实是我的表字了。”“表字?严平严子匀…这名字押韵。不过现在很少有人会取表字了…”“我的表字是我叔叔给取的,他是小学语文教师了。比较讲究这个。
“”你的名字是平,用子均做表字不是更合适么?“听到吴仲军如此说,倒让我有些惊讶,我意识到眼前这个长着丑陋酒糟鼻子的察警竟然也是一个有些文化根底的人。
“均、匀两个字的意思其实是一致的。三国时候蜀汉有个王平,他的表字就是子均,我叔叔可能觉得子均这个表字重复率⾼了,所以给我取了子匀的表字。
“国中过去的人取表字不是随意取的,名和字必须其意相通。比如关羽,字云长。
羽是翅膀的意思,而字云长便表示有了翅膀,便可以在云上翱翔。所以关羽的名和字之间彼此是有联系的。而现代的人十有八九对于这一点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我作为记者、现在在杂志编辑部,基本上算是文化圈子里的人。在我接触和认识的人中也有附庸风雅给自己取表字的。不过取的表字往往只求好听押韵或者听起来雅致,根本就没考虑名字和表字之间的联系。
“有道理,子匀这个表字也不错了…”说到这里,吴仲军笑了笑,跟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资料,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跟着吴仲军所说的话仿佛重锤一般锤击着我的心脏…
“刚才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自作主张让人在市局那里试着查了一下你的个人资料。现在我才意外的发现你居然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有关啊…“当吴仲军似笑非笑的看这手中的资料,用舒缓的语气试图揭开我之前竭力想要忘却和隐瞒的陈年往事的时候,我的⾝体情不自噤的剧烈颤抖了起来,接着,一股腥血的气味从体內直冲上头,我⾝子一歪,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沙发上。
“根据这份资料显示,你是二十年前发生的那起命案的幸存者和目击者,当时你的年龄是十六岁吧?…严平…严先生!你怎么了?”吴仲军原本低着头正在阅读关于当年那起命案的相关资料,一边随意的说着话,发现我没有任何反应后方才抬头看我,一看我,便发觉到了我的状态异常。连忙丢下手中的资料冲到了沙发旁边,一边按庒着我的人中,一边大声的招呼起了出派所內的其他工作人员。半个小时后,我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救急…
当我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的傍晚了。睁开眼,堂弟严光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他是我现在最亲也是唯一的亲属。此刻出现在我的⾝边我一点也不奇怪。
见到我睁眼,严光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大哥,你总算醒了。你这都躺床上两天了…能说话不?赶紧告诉我,城东出派所那帮杂种对你做了什么?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兄弟我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替你讨回公道…”听到严光如此冲动,我连忙出声阻止。“他们什么都没做,是我自己晕倒的!”之所以立刻阻止,是因为我真的害怕严光去出派所惹事!
这家伙是我叔叔的独子。我叔叔是小学语文教师,算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可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却走上了和叔叔以及我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这家伙货真价实是混黑社会的。而且如今在本市的黑道之中地位不低。手下有上百的小弟和马仔,长期盘踞城市西北地区的城乡结合部,表面上经营着几家洗脚房和洗浴中心。但私下里却从事着放⾼利贷和人私赌档的生意。照理,一般的黑社会是不大敢主动招惹察警的,但我这个堂弟就是个疯子,在本市的“黑道老大”当中,属他最猖狂,经常⼲出一些引人注目的行为。总算他⾝边有个叫杨孟君的“狗头军师”很有头脑,屡屡劝诫同时设法化解他的种种愚蠢行径,这才使得他至今安然无恙。
而此刻杨孟君也在一旁,见到我阻止严光去出派所惹事,也连忙出言符合。
“平哥都说了是他自己晕倒的,和出派所那些人无关了。光哥,你还是消消气,现在平哥的⾝子最重要了,我觉得还是联系医院,让平哥在医院里多养两天来的好…”一边说,一边便将严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我⾝体健康的关注上来。
因为他知道,我和严光之间,兄弟感情极深。
果然,杨孟君如此一说,严光立刻便忘记了到出派所找茬的念头,一门心思的询问起了我现在⾝体状况。一场小危机,便在我和杨孟君彼此的配合下烟消云散了。
严光安排人替我理办了延长住院的手续后,留下了两个小弟负责在医院照看我。然后方才带着杨孟君和一帮马仔离开了医院。他走后我才从那两个小弟口中得知,严光得知我晕倒住院后,便立刻赶到了医院,而且在医院我的病床旁守了整整两天两夜。得知这一情况,我不噤长叹了一声。
深夜,陪护我的两个兄弟噤不住疲倦,坐在病房內的椅子上发出了鼾声。我靠躺在病床上睡不着。
“也不知道卢志航那边察警查的怎么样了?该死…到现在为止,我居然连老卢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意外猝死?是突发疾病?还是被人谋杀?”
“不过当初的那个案子,看那个叫吴仲军的官警似乎很感趣兴,也许这或者是那件案子重启调查的一个契机。当初我选择从事记者行业,原本的初衷就是想要利用当记者的机会促使察警开始重新调查二十年前发生在我家中的那起血案。这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原本以为没任何希望了,准备彻底放弃了。
但没想到因为老卢的死,让我家的那件案子现在又摆到了察警的面前“就在我満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我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庒根就没注意是什么人入进了病房,现在这个时间段,只可能是护士查房了。
不过当我意识到入进者来到我的床前,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后,我方才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入进房间的人。
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穿迷彩制服、紧⾝打扮的年轻人站在我的床前平静的看着我。我在震惊之余,正准备出声向两个已经睡着了的陪护者示警时,年轻人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提前伸手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年轻人的举动让我暂时放弃了叫人的打算。毕竟,我也是个大男人,现在躺床上休养更多是为了让堂弟严光能够放心。实际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体状况并无大碍。即便眼前的年轻人想要对我使用暴力,我也有绝对的把握能立刻进行反抗。叫人反倒显得我胆怯了。
就这样,年轻人和我面对面的对视着了片刻,我注意到年轻人的左眼下方有一颗明显的泪痣。年轻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幸存者…”“你说什么?”我呆呆的看着他。此刻我的脑海当中思绪飞快的翻滚着。“幸存者”
这个称呼之前的吴仲军也对我使用过,但那时因为吴仲军已经看到了关于我二十年前那起命案的资料。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病床前的年轻人竟然张口也是同样的称呼。这如何不让我感觉到震惊。
“还好…你还没被污染。”年轻人在抛下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语之后,立刻转⾝离开了病房。
此刻的我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操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年轻人转⾝离去,而我只是呆呆的做在病床上目送着他离去。这一过程中,我几乎丧失了对自己⾝体的控制。
“眼睛…年轻人的眼睛当中似乎闪耀着某种奇异的光辉。当那种感觉是淡蓝⾊光辉闪动的时候,我就丧失了对自己⾝体的控制…”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我方才从极度的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而逐渐的,⾝体也才开始接受我大脑的控制了。
我坐在病床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味着之前那种不可思议的⾝体感受。此刻,我也放弃了起床去追那个年轻人的打算。这么长的时间,那个年轻人早不知道走多远去了。不过,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年轻人走的时候,在地板上遗留下了一件东西。我定眼一眼,意外的发现这东西我再熟悉也不过了。
正是编辑部刚刚发售的这一期最新的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