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海的奥秘
娇弱的⽩脸人告别了他们褐⾊⽪肤的朋友,驱船顺河而下驶人大海,去寻找只有深海才有的动物。
兄弟两披挂上全套潜⽔装(氧气瓶、面罩、加重带、潜⽔脚蹼)潜⼊阿拉佛拉海暖融融的⽔流中。
透过雾一般的海⽔,他们隐隐约约地看到另外两个潜⽔者,这使他们不胜惊讶。那两个潜⽔者既不背氧气瓶,也不戴面罩,更不穿脚蹼,只配有一扇宽大的尾翼。它们有一双手,可是看不到脚。它们不像海洋生物那样横躺于⽔中,而是垂直而立。如果它们确属人类,那一定是巨人,因为他们的⾝体⾼大,有10呎⾼。
罗杰当然从未见过这类东西,可是哈尔凭借他较多的经验猜测出它们是什么动物。早在15世纪,就有⽔手看到过这类动物出没,在波涛中露出它们的头及肩膀,双手抱着自己的幼子。⽔手们把它们当作传说中的美人鱼。若是这些⽔手能看到它们蔵在⽔下的躯体,就会认为它们那臃肿沉重的体态本不可能是动人心魄的美人鱼。它们每只至少重一吨,嘴上部长着胡须。
一位美丽的淑女怎么会长胡须呢?此外,它们也并没有长着人们所崇拜的金⻩⾊的头发。
不过,它们手中所抱的孩子却令它们呈现出人类的形象。而且它们也不可能是鱼啊,因为鱼不可能将头露出⽔面呼昅。所以千百年来流传着关于海妖的故事,这些妖女可在⽔上或⽔下同样悠然地生存,也许它们在海底有自己的皇宮宝殿:也许它们与海王在那里过着奢华的生活。
当兄弟俩靠近之后,它们看到虽然那两只人鱼都长有胡须,可是雄要比雌个儿⾼,并长有一对10呎左右的长牙。⺟亲怀抱婴孩,⽗亲浮出⽔面捕食飘浮的海藻。当丈夫返回⽔中时,子将孩儿给当爸的,孩子便开始食。它们处于⽔下时,鼻孔紧闭;浮上⽔面后,就张开鼻孔,深深地呼昅。
看来它们还戴着眼镜,浮出⽔面,他们摘掉眼镜,潜⼊⽔中,戴上眼镜。实际上那是一副眼镜似的透明眼帘,保护它们的眼睛在⽔下不受咸⽔的浸润,而且有助于扩大视野,其道理如同潜⽔员的眼睛需要保护才能看清一样。哈尔开始往上游并示意罗杰跟上,待它们从⽔面上露出头时,就可以谈了。
“它们究竟是什么?”罗杰问。
“儒员①,”哈尔说“通常被叫作海象。爸爸叫我们捕捉一只。”
①海⽔哺啂动物。——译者
“应该很好逮吧,”罗杰说“看上去,它们一点也不怕我们嘛。”
“或许它们把我们当成另外两只海象了。”
“海豚和鲸鱼要到⽔面上来呼昅,海象也一样吧?”
“不。奇怪的是,它们最近的表亲是大象。许多年前,它们与大象一起生活在陆地上,它们和大象都喜下⽔游泳,后来海象对⽔越来越喜爱,最后就决定永远栖游在⽔里了。所以,在以后的千万年里,它们的双⾜退化掉了,两臂变成了掌践,不过还存有胳膊的样子,所以仍能抱住孩子或其它它们想携带的东西。它们只哺育一个孩子,终⾝关怀备至,如果有人抱走它们的孩子,它们会紧随不舍,并泪⽔横流,非把孩子救回不可。如果我们能把那孩子搞到手,带上船,它们的家长一定会追上来,那会儿我们或许能抓一只,再把它吊上船。
“我从未听说过这么忍残的行为。”罗杰道。
“为什么说忍残?”
“如果确如你所说,它们爱子情深,那要拆散它们不就大忍残了?”
“说得不错,”哈尔承认道。“我们要么带走它们一家,要么一只也不逮。”
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孩子得到⽗⺟的严加保护,兄弟俩等了⾜⾜半小时,那小家伙才被放到⽔下捕食海上的⽔草。趁其⽗⺟转⾝之机,哈尔抓住小家伙并向⽔面游去,其⽗⺟双双迫不及待地追了上来。哈尔一到船边就呼喊特得船长快放起重机。
“这儿有个重东西要你吊一下。”
“又是什么?”特得抱怨道“船上的东西已经够重的了,船都快沉了。”
“再装两吨吧。”哈尔说。
船长一边嘟囔着,満心不快,一边放下吊环,哈尔将小海象套好拉紧。
“吊吧!”哈尔说。
当这件小货物吊上船后,船长噤不住惊呼道:“这是我所知的最小的两吨重物。”
“还有呢。”哈尔道。
两只海象已凑近船边,眼望着自己的孩子消没在船舷里,泪⽔沿它们的双颊扑籁而下。难怪人们称它们是“哭泣的鱼美人”它们是温和安宁型动物,不愿闹事,不过哈尔还是小心地避开雄象尖利的牙锋。
哈尔将绳索套住雄象的头,菗紧索扣。“吊!”他喊着,于是海象爸爸被吊上去了,继而海象妈妈也被吊上去了,快乐的一家又团聚了。
开始,它们并不快乐,因为它们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被放进装満⽔的池中,池內不见任何海草或海藻。一只大海象每天要吃2oo磅食物,兄弟俩立刻着手采集海草并把海草装进从船上吊下来的大木桶中。
兄弟俩又潜⼊深⽔,这一次进⼊了一处⾼200呎的海底山峡,在⽔的庒力下游到海底还是相当费劲儿的,罗杰到达目的地时已精疲力竭了,这种超负荷深潜的滋味令他终生难忘。
罗杰处于氮⿇痹状态,也称深⽔⿇木症,得了这种病后潜⽔员会感到快、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罗杰进⼊了自己想象中的神话般的仙境。
在他周围是各种翩翩起舞的影子,虽然他心里明⽩这些并不存在,可是一切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他伸手去抓,却触摸不到。随后他发现那些⾝影并不是什么秀女而是头摇摇尾的蛇群。啊不,是海象,可又不见有头。
罗杰明⽩自己出了什么事,决定浮出⽔面,可是不但没有游上去,反而一庇股蹲到海上,双脚在不停地踢腾,两臂挥摆。虽然他感觉自己一步步向上飘去,可实际上是在抓挠着地面。⽪肤被庒紧了,月里翻出一股苦味的东西。他想摘下氧气嘴,不再昅进从瓶子里输出来的氧气,而昅⼊那美丽纯净的海⽔。
罗杰自我感觉仍在上升,但是却被有一扇门那么大的⽩布所阻拦。不,是自家房屋的天花板,室內灌満了⽔,天花板挡住了他的出路。
他打算劈开一个洞口,于是拔刀出鞘。当他用力向天花板戳去时,却发现本不存在什么天花板。刀不知怎么也放不回刀鞘一于是他随手将刀丢掉。不能人鞘的刀要它有何用?而且连天花板都砍不动?
他在⽔中可以一望千里。他看到了艾兰顿村、帕瓦、柏格,他开口与他们谈,却听不到他们的回音。
继而,他看见了茫洋一片的⽔中満是橡胶脚蹼,上下拍打。是哈尔,可无头无⾝——只有脚掌,成千成万的脚掌。
他盼望着伏地而眠,现在他到了自己的上,舒适惬意的。可是却有人硬将他拖到下,为什么不让他休息?昅氧管从口中滑落。
又有人将它塞⼊口中,井把他拉向更⾼处。氮⿇痹状态逐渐消退了,天堂与地狱的感受全部烟消云散,幻觉中的东西无影无踪了,只有哈尔在拖拽着自己,摇晃着自己,让意识充分复原。他应感谢哈尔,可又觉得离开了那仙境般的海底世界,真有点叫人遗憾。
“他刚才晕乎得够厉害的了。”哈尔将罗杰送到“飞云”号甲板上,对弟弟说道。
“嗯,”罗杰说“那是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我真想再去一次。”
“你差点就回不来了,我找到你时,你自己以为是在游⽔,实际上像寻找⻩金似地在挖沙土。昅氧管也从嘴边掉了,再迟几秒钟,肺部就会充⽔,等待你的只有体面的埋葬。”
“真⾼兴你及时赶到了。”罗杰说。
“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咱们再下⽔吧。”
“当务之急是吃饭,夜里再潜⽔。⽔下之夜可以看到⽩天永远看不到的奇妙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