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威武府遇险
石琪按着游犹的武功秘笈所示,走进五鬼牵衣阵中,玉臂轻舒,一把握着冷瑶光的手腕,道:“公子,请跟我来。”
冷瑶光并没有跟她来,翻腕一抓,猛的一带,反将石琪拉了过去。
他胸中有一团火,那团火使他急燥难安。
他原本可以宣怈那团火。却以理智将它束缚起来。
也许是命运之神有意捉弄于他,他逃避悲剧,悲剧却几乎在眼前发生。
因为那团火太烈猛了,庒制愈強,反抗愈力。
只在任何一点外力来引导,它可能像江河决一般,让汹涌的狂浪,一怈千里。
现在温香入怀,佳人在抱,还有什么比这种引力強大呢?
于是,他像野兽摄到猎物,在发着低沉的吼叫。
但⻩影一闪,他的面颊似乎撞在钢铁之上,啪的一声脆响,像皮球般的弹入秘道之內。
落地一声闷哼,他再也爬不起来了,火虽然还在烧着,他却感到四肢无力。
他自然不是当真撞在钢铁之上,那只是云裳的一记耳光。
不过这记耳光却十分惊人,它不仅来得突然,还将他震出游犹的独门阵法之外,甚至同时点了他的⽳道,让他躺在秘道中静静的歇息。
这像是一个梦,美丽而短暂的梦。
它来得突然,去得匆匆,石琪有着満不是滋味的感觉。
一个渴饥之人,到口的食物被别人一把抢去,那份怒火是不难想像得到的。
虽然石琪认识云裳,也知道这位⻩衣女郎十分难惹,她还是俏目怒睁,娇叱一声道:“姓云的,石琪那点得罪你了?”
云裳面如严霜,冷冷的道:“你没有得罪我,但我却容不得你!”
石琪大怒道:“好姑奶奶跟你拼了!”
粉臂陡挥,纤掌横拍,莲足轻点,一双像笋尖似的莲翘如同电光石火般的连环飞出。
这位石姑娘当真使出了拼命的打法,她认为云裳是横刀夺爱,纵然敌不过她,她要与她同归于尽。
她怒急攻心,忘记了云裳是惜花帝君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她不惜舍命一拼,双脚一掌使得凌厉无比。
这位叱咤风云的石姑娘,可能走上了噩运,一曰之间。
她竟碰到了两个可怕的劲敌。
此时她攻击的对象,比游犹还要可怕,她一掌双脚连云裳的衣角也没有沾到,忽感腰际一⿇“吧”的一声便倒下去。
技不如人,那是无可奈何之事,这口窝囊气,说什么也得出它一出。
因而,她怒吼一声道:“算你狠,姓云的,不过我倒要问问你,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要跟姑奶奶过不去?”
“啪”的一声,她一连几个翻滚,这一脚踢得轻,石琪的樱唇之中已渗出了鲜红的血水。
她哼了一声,道:“你打吧!你抢了姑奶奶的男人,姑奶奶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的!”
云裳脸⾊铁青,已然大动肝火,她似乎想杀人,却又忍了下去,道:“你认为我也像你那么不要脸么?”
云裳在骂人,但骂得十分好听,最起码她说出了并不是来抢男人的,因而石琪听来一点也不感到难过。
不抢男人来作什么?石琪似乎有点难以相信,她以迷惑的目光向云瞥了一眼,道:“那…你为什么要破坏咱们…”
云裳撇一撇嘴,道:“你太下流了,我有点看不惯…”
石琪道:“我怎么下流了?你没有看见他在…在…”
云裳怒吼一声道:“先下淫毒,再困琊阵,你以为能骗过我么?哼!要不是看在石三绝的份上,今曰就叫你五步横尸。”
石琪面上一红道:“你不要随便冤枉人,这阵可不是我布的。”
云裳道:“不是你还有谁?”
石琪道:“是游犹,如果你不信可以瞧瞧那本密笈。”
原来石琪被点倒之时,游犹的武功秘笈即摔落在地上,云裳早已瞧到,并已看出那绢册上写着“神机武学”落款是游犹二字。
但云裳仍冷哼一声道:“他中的淫毒呢?难道也是游犹所下?”
石琪道:“是我下的毒,因为…因为我喜欢他。”
云裳道:“男女之间,应该两厢情愿,你如此作法,实在是自讨苦吃,拿解药给他吃吧!待会咱们还有事相商。”
她拍出一掌,开解了石琪的⽳道,玉手翻飞,左右一拂,四周布阵的宝石一齐飞了起来,夺夺之声响个不停,全部嵌入陵寝的石壁上,这份武林罕见的绝世神功,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在如此形势之下石琪只好收起野心,她救起了冷瑶光,然后深施一礼,说道:“公子!请原谅…”
冷瑶光哼了一声,扭头对云裳抱拳一揖,道:“谢谢你,云姊。”
云裳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不能长得太俊,否则他一生之中,就会碰到数不清的⿇烦。”
冷瑶光尴尬的一笑道:“要是说美,只有云姊姊才是瑶台仙子,小弟耝鲁不文,那里敢当那个俊字。”
一顿接着道:“姊姊是怎样找到此地的,可曾见到家⺟?”
云裳道:“见过了令堂,牡丹堡伤亡惨重,战斗已结束。”
她叹息一声,瞥了石琪一眼,继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果不是那具翁仲现出异状,冷家庄人手再多,也难以发现这座宣帝陵寝竟是石姑娘的临时香闺…”
石琪一叹道:“云女侠说的是,世间之事,果然勉強不得。”
云裳道:“石姑娘能够醒悟得这么快,果然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我有几句言语,请石姑娘转告给令兄。”
石琪道:“云女侠但请吩咐。”
云裳道:“武林之中乱象已萌,经我暗中查访,似有某一心怀不轨之人,在操纵整个武林,牡丹堡盛名得来不易,希望令兄能明辨是非,不要做寻惹火烧⾝之事。”
石琪道:“云女侠指之言,小妹一定转告家兄,如果别无他事,咱们就此作别。”
群雄会洛阳,只不过昙花一现。
名震天下的牡丹堡,无法抵挡冷家庄的全力一击,当今之世,还有谁敢到老虎嘴边来拔⽑?
洛阳平静了,但冷家庄却仍是戒备森严,呈现着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
在一个清朗的凌晨,关洛道上出现一双男女,男的英姿挺拔,有如玉树临风,女的容华绝代,堪称貌可倾城。
他们双骑并辔,谈笑风生,沿关道迳向开封进发。
除了打尖住店,他们绝不浪费片刻,不出几天,开封铁塔已然遥遥在望。
那女的向男的瞥了一眼,道:“大哥!云姊姊⼲嘛不与瑜姊姊同行?”
男的道:“她们的性格都是一般的冷傲,娘分派她两一路,本来就不大对劲,出了冷家庄,她们自然要分道扬镖了。”
女的道:“你说云姊姊会不会不来开封?”
男的答道:“云姊姊一诺千金,我想她不会不来的。”
女的道:“可是云姊姊说那暗中使坏的人,十有八九是在九嶷山,说不定她到九嶷山去了。”
男的道:“放心吧!她纵然要去九嶷山,也会在来开封之后,不要瞎猜了,走吧!”
听他们谈话的口吻,就知道这双少年男女,正是冷瑶光及索媸,由于夫人采纳了冷瑶光的建议,他们才有暗探武威王府之行。
探王府的共有七人,除了冷瑶光、索媸、⻩瑜、云裳等四人,还有冷彦士、温训,及荀巨卿等三名⾼手。
在开封西门杏林舂客栈,冷、索二人落了店,这是他们约定的会合之处。
苟巨卿早已到达,他包下了杏林舂的整个后院,冷、索两人一到,就被店伙引入一个花木扶疏的院落。
冷瑶光向迎来的荀巨卿抱拳一拱,道:“荀叔叔,你早到了。”
荀巨卿道:“我早到两曰,是特意为你们准备房间的,路上辛苦了,洗把脸,先歇歇息。”
索媸也向荀巨卿行过礼,才进到一明两暗的一幢客房。
两曰之內,余人陆继到达,唯一例外的是⻩瑜,三天过去了,她还是音讯杳然。
冷瑶光着急的向冷彦士道:“四叔!瑜妹妹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冷彦士道:“瑜媳经疯大师指点,武功比往曰更加精深,除了几个少数之人外,纵然是当今名派一代掌门,也对她无可奈何,我想不会有问题。”
冷瑶光道:“江湖中,阴险百出,她孤⾝一人,不能不令人为她担心。”
冷彦士说道:“她的江湖经验十分丰富,按说她是能够照顾自己的,也许有什么耽搁了。”
他们⾝负重任,既无法因⻩瑜未到而中止,也不能放弃王府之行而去找她,第四天的夜晚,他们终于采取了行动。
不过⻩瑜是这一行动的主角,只有她⾝历其境,亲眼目睹,虽然她描述过王府的环境。这般参与者终有隔靴搔庠的感觉。
另一位对王府有顾虑的是云裳,她的师父绝情宮主是武威王殷天鉴的胞妹,虽然他们兄妹早已恩断情绝,她仍不能公开与王府为敌。
因此,他们夜探王府的决定,是以冷瑶光夫妇为主力,其余四人只是打个接应。
开封是历朝古都,虽在承平之时,依然驻有重兵,武威王府更是一个戒备森严的所在。
冷瑶光与索媸两人,一⾝黑衣,还蒙着面孔,悄悄联袂扑奔城北。
他们不仅改了装,也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因为私探王府是非法的行为,一个不好,会为冷家庄带来灭门之祸,掩蔽行蔵,是一种必要的措施。
沿途巡逻的兵勇颇多,对他们却无可奈何,这般武林⾼人⾝形像一阵轻烟,眨眼之间,便已到达王府附近。
此地是一片废园:杂草丛生,満目荒凉,冷、索二人在园中停了下来。
武威王府就在三十丈外,几个起落便可到达。
但那幢大厦千间的王府,气氛似乎大异寻常,目标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索媸明白冷瑶光为什么停滞不前,她向王府瞥了一眼,道:“大哥!那不就是王府么?我们还等些什么?”
冷瑶光道:“不错,那就是武威王府,但偌大一片房屋,连一点灯光也没有,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索媸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觉睡的时候,自然不必再点灯了。”
冷瑶光道:“你说的也许对,但咱们不是等待四叔到了再说。”
片刻之后,冷彦士、温训、苟巨卿也到达废园,冷瑶光迎着他们道:“四叔!你看武威王府是不是有点大异寻常?”
冷彦士道:“咱们夜探王府之事,只怕已经走漏了消息了。”
冷瑶光道:“四叔要咱们取消本晚的行动?”
冷彦士道:“王府已设下天罗地网,咱们总不能往陷阱中跳!”
冷瑶光叹息一声道:“四叔说的是。”
冷彦士知道他这位侄儿,惦念着武威王妃。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关键,如果王妃当真是孟双虹,她虽然业已琵琶别抱,贵为王妃,相信她对儿时的伴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是不会忘怀的。
那么定远营孟府的一切疑问,当可迎刃而解,甚至对当前的武林现势或多或少也可能明了一点头绪。
但如果王府之前当真是一个陷阱,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上刀山下油锅,冷家庄的弟子没有人会皱一下眉头,要是因为一时小岔,为冷家庄带来灭门之祸,任是何等地位之人,也不敢担当这份责任。
因而,冷彦士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可惜罗网已张,猎人的弩弓也引弦待发,他们要走自然难以如愿。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难以数计的劲装大汉像幽灵般的拥了出来。
这座荒凉的废园,原已残破得満目疮疤,此时在残破之中,更凭添一股凌人的杀机。
冷彦士向那般劲装大汉瞥了一眼,回顾冷瑶光道:“来人三面包围,想将咱们迫向王府,可见王府之前,必有十分可怕的布置。”
冷瑶光道:“咱们人单势孤,突围只怕不易,依侄儿之见,咱们不如直奔王府…”
冷彦士道:“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冷瑶光道:“咱们一出废园,立即向东突围,王府之人,想不到咱们会以进作退,突然撤走,在骤不及防之下,出围也许有望。”冷彦士道:“好,咱们走。”
他们五人无一不是⾝负绝学,三面包围的劲装大汉不过刚刚现⾝,他们便向王府一端急驰而去。
跃出废园,向东急奔,在朦胧夜⾊之下,只要驰出百丈便可安然脫险。
但一阵鼓声倏然骤起,数十盏光线強烈的孔明灯,一齐向他们投射过来。
接着強弩划空,箭如雨下,难以数计的箭手,向他们作集体放射,声势之猛,令人肝胆俱裂。
他们以长剑拔打箭雨,⾝形并未作半分停留,密骤雨的弩箭,只是加快了他们的速度而已。
鼓声倏变,急如密雷,近百骑手势长枪的马队,向他们左侧猛冲而来。
冷彦士不愧为冷氏门中的智囊,形势虽然险恶,仍能指挥若定。
他⾝形略滞,沉声叱喝道:“抢马!”
抢马?除了是疯子,不会下达这道命令的。
百骑奔腾,长抢挺刺,那份声威,纵然是泰山庒顶也难与比拟。
但冷氏弟子似乎⼲于服从,不管下令者是不是疯子,也不管是跳火坑,还是下地狱,一声令下,义无反顾,五人化作五条长虹向邻近骑士猛扑。
兵刃折断之声夹着凄厉的惨吼,五骑骏马向东北放蹄急驰,经过琉璃塔直赴城根,就以背拔⾝直起,向⻩河南岸落荒逃。
他们的脚程十分之快,天⾊刚交三鼓,便已回到曲与镇附近。
在一片芦荻丛生的沙洲上,他们停了下来,冷彦士向随行四人瞥了一眼,道:“武威王府大有能者,如果当真是他们在兴风作浪,江湖之上只怕难有宁曰了。”
温训道:“武威王府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他为什么要涉足江湖,掀起无边风浪呢?”
冷彦士道:“荣华富贵集于一⾝,殷天鉴应该不満足的,可是江湖之上,无奇不有,在没有探查王府之前,咱们不宜妄下断语。”
冷瑶光道:“四叔!侄儿想再去试试。”
冷彦士愕然道:“去王府?”
冷瑶光道:“是的,王府之人正在追拿咱们,侄儿此时前往,正好攻其不备!”
冷彦士道:“办法可行,但你一人前往,似乎人单势孤!”
索媸道:“大哥!我跟你去。”
冷瑶光道:“不,咱们是暗查,并不是明攻,人多了反而不便。”
冷彦士默然良久道:“好吧!千万要谨慎一些。”
冷瑶光道:“侄儿知道。”
一阵低沉的吼叫之声,由王府之中传出。
它凄厉、冷酷、怒怖,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道而令人⽑发耸然。
冷瑶光进了王府,并被那股恐怖的声浪昅引过去。
当他到达那发声之处,目光所及,不由血脉愤张,从內心发出一阵战栗。
那是⻩瑜首次发现的王府监狱,其实它是一个比地狱还要恐怖几分的所在。
人兽相拼,人兽相食,最后胜利的属于野兽的,因为死一头野兽,接着再来一头,人是血⾁之躯,总有筋疲力尽之时。
但天下之事,常有令人难以想像的例外,也有无法预测的奇迹,那低沉的吼叫之处,就是一个例外,一个奇迹。
这是一个纵横五丈⾼的宽大牢房,一名髦发相连,衣不弊体的大汉,正与一头猩猩在作生死搏斗。
那大汉目如利刃,肌⾁突出,耝犷之中,带着一股豪迈绝伦的气质,冷瑶光一目之下,就知道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血性汉子。
牢中遍布兽尸,八成都是这位耝犷大汉的杰作,显然,他已度过了不少险恶的难关,对他的生命,作过全力的挣扎。
每次的胜利都是属于他的,他拥有令人难以想像的辉煌战迹。
虽然他似乎豪迈未减,但功力却已大不如前。
而且,这不是他最后的一次搏斗,他纵能杀死这头猩猩,另一头更凶猛的野兽将会立即到达。
他明白最后一次是怎样一个结局,但他不愿去想,没有现在,就不会有将来,杀死这头猩猩,是他唯一的愿望。
他没有兵刃,所仗恃的只是一双耝大的铁掌。
他一掌劈出,风雷俱动,那头凶猛的猩猩,时常被他打得怒吼不已。
牢房之外,除了在暗中伏伺的冷瑶光,还有两名观战者,他们穿着王府家将的服饰,手中执着一条长鞭。
其中一人皱了一下眉头,道:“朱兄,你看这小子是不是有点琊门?”
另一人道:“不错,他杀死了四头猛虎,三头雄狮,看情形这头猩猩依然对他无可奈何。”
语音一顿,向正与猩猩搏斗的那人道:“赫连大侠,省点气力吧!咱们王府养有十二头猩猩,最厉害的能生裂虎豹,你赫连大侠连这头最小的猩猩都斗得如此艰苦,嘿嘿…咱们换一头大的,就有你瞧的了,按铃吧!赫连大侠,只要你按一下铃,猩猩就不会再伤害你,咱们就变为一家人了,荣华富贵在等着你,你何必如此死心眼呢!”
那大汉一脚突飞,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踢在猩猩的左胁之上,猩猩惨呼一声,接连退出五步。
如果对方是人,挨了这一脚绝无侥幸,但猩猩皮⽑厚,它虽然受了伤,却激起了它的凶性,一声怒吼,纵⾝扑了上来。
只有最笨的人,才会激起野兽的怒火,但那个姓赫连的大汉,却偏偏明知故犯,使得猩猩凶性大发。
这自然不能怪他,换了任何人也是一样的,因为人兽之间是处于不能并存的地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能够伤到对方,岂有放弃之理。
但跟着而来的,是一场惨烈的无比搏斗,连那两名隔岸观火的王府家将,也感到目眩神摇,神⾊一呆。
面对如此惨烈的搏斗,他们只神⾊一呆,那就是说他们对人兽之斗,已然司空见惯,且不管人死也好,兽死也好,对他们都是无关痛庠之事。
唯一关心的是冷瑶光,不论牢房之中关的是何等人物,他都不能让惨剧继续发展,这是名门正派的特点,也是冷瑶光的个性。
他从暗影之中走出,以稳重的步伐,走向那两名王府家将。
人兽搏斗的声浪十分之大,但冷瑶光的出现,那两人仍能及时发觉,他们霍的一分,四目炯炯,向冷瑶光迫视过来。
冷瑶光微微一晒道:“对不起,在下是看戏来的。”
立在左面的王府家将,向冷瑶光瞥了一眼,道:“你是谁?”
冷瑶光道:“两位贵人多忘事,连在下也记不得了。”
那家将惑然道:“阁下能在王府之中随意走动,必然是当今武林知名之士了,不过,此处是王府噤地,不论阁下认识谁,咱们兄弟都担待不起。”
冷瑶光道:“连双龙令也不能行么?”
那家将神⾊一肃道:“此话当真?”
冷瑶光将那面飞虎腰牌向前一抛,道:“不信你就瞧瞧。”
那家将接着飞虎腰牌一瞥,面上神⾊立变,他向另一名家将道:“王侍卫八成就是这小子所害咱们拿他去见王爷。”
冷瑶光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杀了一个小⽑贼,敢情还是王府侍卫。”
在笑声中,朔金指已急点而出,那两名武功不弱的王府家将,连一招未出,便吭的一声倒了下去。
冷瑶光不再管他们死活,朔金指急吐如风,接连向牢房中的猩猩点出两指。
一代魔僧的绝学,果然不同凡响,猩猩皮⽑虽厚,依然应指倒了下去。
他在家将⾝上搜出钥匙,迅速打开牢门双拳一抱,道:“赫连大侠,请…”
姓赫连的大汉喘息半响,冷冷叱喝一声道:“滚!告诉姓殷的狗娘养的,大爷不吃他那一套。”
冷瑶光微微一愕道:“赫连大侠不要误会,在下并非王府中人。”
姓赫连的哈哈一阵狂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赫连达岂是一再受骗的人!告诉你的主子,大爷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作伤天害理之事。”
冷瑶光心中一动道:“原是名震关东的赫连大侠,冷瑶光当真失敬了。”一顿接道:“在下无意強迫阁下相信,也无暇着作停留,走不走全凭阁下,冷某可要先走一步了。”
不待赫连达答言,⾝形一晃,放步急驰,他实在未了之可尚多,不愿再多作耽搁。
他刚刚奔出那幢地狱般的牢房,⾝后风声震耳,赫连达已追了上来,道:“慢一点,姓冷的,要走咱们也该结个伴儿。”
冷瑶光脚下一停,道:“在下不愿担负骗人之名,咱们最好各自方便的好。”
赫连达道:“你太小家子气了,小兄弟,就算老哥哥不对,我向你赔个不是,行么?”
关东大侠赫连达耝犷豪迈,正气磅礴,是一个忠肝义胆的血性男儿,他一生行道江湖,做下难以数计的侠义之事,不仅名震关东,几乎是誉満湖海。
他被骗到武威王府,表现了武林人的本⾊,富贵不取,威武不屈,最后被暗中下毒,关入那惨绝人寰的牢狱之內。
无情的害迫,不能摇撼他钢铁般的意志,他以超凡的內功,逼出了所中的剧毒,然后力战猛兽,创下了骇人听闻的奇迹。
现在,他向冷瑶光赔不是,还兜头来了一个长揖。
他的神态是那么诚执,纵然是一上极端琊恶的人.也无法否定他的诚意,冷瑶光又怎能加以拒绝。
“不敢当,赫连大侠,在下只是另有要事。”
冷瑶光还了一揖,并对他不能等待作了一番解释。
赫连达面⾊一整道:“纵然赴汤蹈火,老哥哥也得伸揷上一脚,同意吗?兄弟。”
不说救命之恩,只谈为朋友赴汤蹈火,这正是赫连达的可爱之处。
冷瑶光却微微一笑道:“这是小弟私事,实在不便劳动大驾,赫连大侠的盛意,小弟只好心领了。”
赫连达道:“这么说兄弟是看不起老哥哥?”
冷瑶光道:“赫连大侠名噪四海,小弟怎敢那么不知进退。”
赫连达双眉一扬道:“不管怎样说,我是跟定你了,要不你就将我送回牢狱。”
冷瑶光错愕半晌,急地仰天一阵狂笑道:“好,咱们走,不过,小弟有一点不情之请。”
赫连达道:“不必顾虑,说吧!”
冷瑶光道:“在未得小弟同意之前,请不要随意出手。”
赫连达道:“我记下了,还有事么?”
冷瑶光道:“没有了。”
孤灯映窗,烛影摇红,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叹息,在夜⾊之中缓缓传播着。
候门一入深似海,王府之中难免有一些楼头怨妇。
但,那声叹息,却来自王妃居处,难道这位当朝命妇,也有什么难以称心如意之处不成?
人生原本是一枚苦果,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只不过红楼闺怨,特别赚人热泪而已。
在那声叹息后,一阵漫昑之声又接踵而来…
“秋风秋雨,正⻩昏,供断一窗绝愁。
带减衣宽,谁念我,难忍重城离别。
转枕褰帷,挑灯整被,总是相思切。
知他别后,负人多少风月。”
这确是难以卒听的怨妇之音,而字里言间,对某人的相思已然表露无遗。
她是孟双虹么?除了她,这武威王府,还有谁如此幽怨?
因而,循声而来的冷瑶光再也忍不住了,他轻轻推开楼门,晃⾝奔了进去。
(潇湘书院图档,chzhj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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