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泼辣的婆娘
这真是一个纵横错杂的局面。一时谁也分不清敌友,都急求自保,因现场形势太,都不敢冒失出手。
最纳闷的无过于捡粪翁了。他旁观者清,一见蚁、葛二人暗器出手,便知利害。估计那四个被点了的呆鸟一定首当其冲,做屈死鬼。
后见正在对敌的六个高手竟不约而同的都出手对付已爆炸的七毒飞龙珠,不由一怔。
陆氏三雄,纵横齐鲁有年,捡粪翁当然认识,只以向来各不相犯而已。那穿花玉燕尚风华却是着名的采花贼,有名的“江南三燕”之一。大江南北武林,都以这厮最,最毒而得之甘心,这厮师兄弟三人,前都以一只湘绣飞燕为记,极好辨认。只为这厮轻功甚高,人又诈狡猾,竟无从追缉其迹。现在突然现身此间,难得的上门买卖,栾因师徒个性乖僻,或不知这厮死有余辜,尚可说得。以终南三友和玄灵子素行来说,对这种采花贼决不会放过,当然更不会袒护…再一想,是了!并非重其人,而是重宝,大约九窍百灵珠一定在他四个人身上,一路匆忙,不及查看,中途又被终南三友截住,各不相下,动了手,怕被他四人伺隙溜,所以先把他四人点了。在未把九窍百灵珠拿到手以前,都不他四人先送了命,以免死无对证。
但对劳秋声突然现身,便对蚁、葛二人袭击,并且连下杀手情形看来,又不得其解?却不知柳秋叶二十年前和这病鬼有一手,仅是水姘头,未论嫁娶。栾因师徒这番现身大河以北,都是预有图谋。这病鬼旧情仍炽,千方百计想向她师徒讨好,以报前爱。无异是柳秋叶的裙下奴才,得力死。他此次到连云山庄落脚,主要也是听说九窍百灵珠为侯老头所得,只拿不定在黑龙岩或其他地方?想见机而作,不惜出力相助,示恩侯老头。因避嫌疑,心中有病,子母火雷一响,估计自己料错,另有人已经发动,一听栾因师徒语声,恐照面时被侯老头看出破绽,故意在敌情未明以前,率领另外两个好手向另一边奔去。
直到捡粪翁以从不轻用的传声急令通知各路集合赶来,病鬼便知栾因师徒未能身,被人住。心中一急,便当先赶去,一到现场,正看到蚁、葛二人对柳秋叶施放暗器,他才火红火绿,找蚁、葛二人晦气,以示向她师徒报恩来啦!
捡粪翁所以喝退同,因瞥见柳秋叶在半空探手入怀,知道栾因师徒红线金丸利害,恐遭不测。何况现场手的六人,无一好惹,正好坐山观虎斗,等收渔翁之利,所以止住众人出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人物,虽好名如命,都讲究光明磊落,赢得不舍乎,输得不冤枉,群殴正犯大忌。在场人物,无一不是响当当角色,当然都爱惜羽,不愿以多为胜。
何况正以数十年修为的内家功力相斗的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本领,若讲单打独斗,连捡粪翁在里,都有自知之明,不但无胜券希望,能不当场失手,葬送已成之名已是万幸,都抱着怕吃羊的心理,谁也不敢贸然伸手,都蓄劲以待,环立在现场五丈之外。
别看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完全不像厮拼,双方相距都在一丈、二丈不等,只于掌指偶然收放,登劈、点划,连招式都不像。这时,反而微风不动,只由各人眼神注视对方而见紧张。其实,这正是内家上乘功夫的试金石。因为都深得敌未动,己不动,敌已动,己先动之旨,根本用不着手脚相,在略一动之间,便挟有雷霆万钧潜力,和石破天惊之无形罡气,谁也不敢把招式用老,都是一吐一现即止。而毫厘之间,已隐有无穷奥妙。只在这千变万化,电光一刹之间,谁个失算,便立见生死存亡!
大家都知道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都是一身绝技,各有千秋,既然适逢其会,都非以独门家当,箱底的最利害杀手对付不可,倒可落得开开眼界,看看热闹。
而那边柳秋叶却似听出劳秋声已出手而把发的金丸收住,飘身落地,幽幽的叫:“我师徒认定的事,向不须任何人伸手。劳道友!你也知道这规矩,不要多管闲事,我再领教一下打得好暗器的朋友,也尝尝暗器的滋味…哼!那里去!我还未打发,不领赏就要走么!”
人已疾而飘风,一纵便是六、七丈远。
好利害的婆娘!原来,蚁、葛二人被劳秋声循环七掌,虽然合二人之力,以雄浑威猛的飞龙掌勉强抵住“黑青手”的毒氛腥气已多少随风到,两人认出是九幽尊者门下路数,心有顾忌昔年师门又和九幽尊者有大过节,此时此地,不便多树强敌。而且看出在场人物,无一庸手,九窍百灵珠万难到手,便是到手也保不住,何况尚有两匹宝马隐藏附近,一被发现,就群起劫夺之虞,那时既要顾人,又要护马,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敢恋战,借势边战边退,转瞬已离现场二十余丈外。
二人乃借此身,这不过是一瞬间同时发生的事。大家应接不暇,注意力都集中在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身上,待听到她发话,飞身追去,才警觉这女人一手金丸利害,刚一分神注视,耳听两声怪啸和一声恻恻乾笑,起自左手斜坡下密林内,原来蚁、葛二人已窜身入林,利用地势闪避,使劳秋声“黑青手”无从施展威力。劳秋声只看出对方怯已图逃,二人掌力威猛,一时也难得手,再被柳秋叶一叫,深知她师徒个性难惹,不敢违逆伊人之意,住手又怕被二人兔,未免疏神,缓了一缓,已被蚁、葛二人伺隙窜入密林,先还不知对方关心爱马,不愿恋战,以为惧怕自己,便也赶入林中,只想把对方住,再等她赶到下手。
他知道,自己这位昔日情妇虽然功力深湛,以心代目,又有“天耳通”功夫,对敌时听风辨影,无异有目。但在密林中却非目不行,绝无平时灵活,必知自己出声招呼不可。就在这转念之间,蚁、葛二人已用疑兵之计,施展特制的留音镖,用反正各种手法打出,立时,密林中十多处起了一种和轻功飞行的衣带破风声,好像他俩有分身法,或者另有十余人到了林中,使劳秋声一时分不出二人遁身何处?
那“留音镖”乃南海飞龙帮利用“飞鱼”的翅骨,中间挖空,装上薄铜片,一抖手打出,立起一种人身飞行破空异声,手法巧妙,也能转折如意,最宜夜行人惑敌人耳目,隐蔽自己之用。
劳秋声果然不识此中玄妙而中计!起了错觉,以为是刚才赶到的侯老同等一行十余人见自己追敌入林,赶来帮忙堵截,不由心烦,急喝:“量此区区两个鼠辈,何须诸位相助?有柳女侠一人,便不愁两个鼠辈逃上天,钻入地去!”
可笑,刚赶到的柳秋叶也吃了目盲的亏,把那些留音镖当作是人,刚冷哼一声:“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么?金丸无眼,可别自己找死!”
但立即警觉,因留音镖势尽落地,便无声息,如是另有人入林,绝无不出声招呼之理。
劳秋声首先抱着盛怒,骂:“无鼠辈,甚玄虚…”
气得连劈两掌,立时把两株碗口大的树木震断,断处只见如火烧过,焦枯一片!余威所及,枝梢纷落如雨,克察不绝。
柳秋叶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死人!听说你走火入魔后,成了一个病鬼样,正和我变得这么老丑一样,笨死了还不登高查看,若让这两个猪狗滑,我能答应,师傅老人家会答应么?”
病无常并未气昏心,人早已冲天而起,飞身上了树顶,向四周查看啦!
却听林外百十丈处传来两声狂笑:“爷们要会的是天下英雄,谁耐烦和进了棺材的陈尸人,痨病鬼、瞎婆娘动手咧,走啦!”
接着,两声骏马嘶风,随风摇曳而逝。
他和她追么?没有!
只见劳秋声慌不迭地双脚一点杖梢,腾身飞出数丈,自闷哼了一声。
原来,她迁怒于他,竟一声不响的手赠二粒夺命红线金丸啦!
虽说是“金丸”其实是一种洪荒异兽的丹元,作金黄,中间有一道筋膜似的朱红色线,中蕴剧毒,无坚不摧,专破内家罡气和外家横练,铁布衫之类功夫,体积甚小,大如蚕豆,总共只有十二粒。
昔年栾因在苗疆得到,视为珍宝,把它练成独门打法,又请巧匠照样打造一百二十粒形状相同的金丸,也经淬毒炼过。昔年玉龙山大会,她曾在苗疆百毒老祖面前卖一番,当场由苗人把预备的丝囊抖开,飞起百十只萤火虫,立时漫空飞散,点点青磷明灭之间,在她玉臂连扬之下,无一漏网,最惊人的是每粒金丸上还黏着一只死的萤火虫,这种腕力,巧劲,实非一之功。继之,对付百余只苗疆特产的墨蜂亦如此,赢得全场喝采,被称为“南尼”独门三绝技之一。
三十年前,这老尼姑倚老卖老,实在以她功力,也不靠这丸儿克敌致胜。便如数传给了唯一爱徒柳秋叶。
现在,被蚁、葛二人使溜走,出语嘲笑挖苦,一听那两声马嘶,便知是千里神驹,决追不到,这时也不是追敌时候,不能远离。在她认为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全是老劳误事,如非他自作多情,中途打岔,对方决逃不出自己手上,马上把二粒金丸转赠这位昔日情郎。
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她,是认为理所当然,不这样也就不算乖僻怪诞的南诏圣母栾因衣钵传人了。
难道以病无常劳秋声的身手,躲不过两粒金丸么?一则她出手奇快,迅速无比。二则他断未料到她会猝然对自己下手。直到金丸冲刺而上,繁枝密叶,甚至大枝桠都如蚕食桑叶,当之者靡,纷纷折断之声,才使他蓦然警觉。
这全是一刹那之事,金丸所过之处,和没有任何阻碍一样,刺空疾,饶是病无常“咫尺天涯”何等快,也只躲过一枚,另一枚已在他左面小腿肚上摩擦而过,若非应变得快,上身急俯的话,真是难说。
他只觉小肚上一阵剧痛、麻辣,知道她只把仿制金丸出手,真正的红线丹丸未垂爱自己,算是不幸中大幸。
估计自己只受轻伤,最多见血沾毒,凭自己身上解毒灵丹,也可保无事。所以出声闷哼,并非忍痛不住,而是故意借用苦计,反正欺她看不见,装作负了重创,呻道:“你好…”本想说“你好狠…”猛觉不妥,恐正犯其怒,急忙先飘身落地,才有气无力的哼呀呀:“你听俺说,两个狂徒一定是东海老秃子走狗,小秃子已在老侯那儿现身啦!你是知道老秃子最难,说不定已在暗里冒坏水…那东西你可得手了?俺们只有先帮助师傅老人家把那三个老儿赶跑,才…”
她似乎为他的好像负了重伤而消了气,耐烦听着,至此怒声冷笑道:“师傅老人家要谁帮过,还是唯你是问,把那两个猪狗提头来说…刚才不是又来了些什么人?先把他们料理也好。三个老儿可要小心着,两个牛鼻子也是对头…你伤在那儿?自己上药吧!”由怀中一掏,丢出一个小玉瓶儿,人已飞身回去。
他急忙接着,匆匆上药,才看出小腿肚上多了一道深约五分,长达三寸许的血槽。正往内溃烂,整条小腿已紫黑发肿,黑气正向膝弯上蔓延甚速,刺骨奇痛中麻麻辣辣,凭自己一身功力,提气止痛,住伤毒,仍感整条左腿有无力麻痹之势。渐渐的发抖,若再延一刻,真有一步难行之叹。暗想好利害,难得她破例赠药,不负当年风一段情,仍有绵意。可笑这病鬼什么也忘记了,心里甜甜的,待听到上面呼叱、劲喝、长啸之声替杂作,才猛然回到现实,药力奇效,已感不痛不辣,立时身随啸声,赶回现场。
好惊人也!只见南诏圣母皮脸上磷光越来越盛,倒映得全身现冷的,连丈许内都幻成一座绿色光幕,把她笼罩成了一个淡淡绿影。
两臂伸缩如电,正对准苍松叟凌空猛抓猛攫,狞恶已极,似搏人而噬。
劳秋声知道老婆子已动了真火,连镇山绝技“毒磷功”都施展出来了。又名“冷焰搜魂”对方如不见机速避,只要被她眼神照着,全身便会起异样感觉,功候差的,不等她动手,只觉心中一抖,全身皮起栗,好像三九寒天,赤身浸入冰窖内的奇冷感觉,便昏绝在地,全身乌黑而死。
现在,她已全力施展,双掌十指收发之间,绵绵不断的刺骨奇寒已向苍松叟到,无异冰山下。一般武林好手,立时骨髓皆凝,气血冻结,筋脉收缩,变成一冰。何况其中还蕴有奇毒尸穷戾气,常人一嗅到便会倒地。和本门的“九幽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百年来,天下武林于此道者,除了五十年前点苍幽冥叟的“幽冥煞”关外长白老人的“冰魄寒魂”穷叟的“穷掌”南天山的“水晶手”山双魔的“地魄气”可以分庭抗礼,大同小异,各得其偏外,近三十年来据说只有本门可与顽颉,逐鹿中原…
问天下英雄谁敌手?毫无!老婆子不惜耗损真元,分明和苍松叟誓不两立,有不见真章不散之势。
不知老婆子何以对苍松叟如许仇恨?值得舍命相拼。在阴险如鬼的病无常劳秋声看来,此时此地,根本不宜恋战,纵然得胜,也非上策。自己先要赔本,大耗真元。傍边正群虎环伺,以捡粪翁为首的十多名好手正围攻柳秋叶,已有两三位好手负伤倒地,大约她先以金丸出手,伤了人,才起众怒,不惜以众凌寡,纵横错的掌力把她震得昏头转向,险象环生,迫得她没有探取金丸的余地。
这使病无常头痛,伸手吗?就是和捡粪翁等一行为敌,反脸成仇,刚才座上朋友,现在生死对头,自己和柳秋叶背人情,无人得知,见不得阳光的事。此行目的,更不堪公开。自己一出手,马脚立,从此便为武林中人唾骂成不义之徒,无之辈。不伸手吗?眼看昔日情妇在十多名高手合力对付下,真如秋树残叶,在狂风暴雨中,立时有横尸在地之危。
捡粪翁等更是喝骂纷作,老妖婆、瞎母狗,此伏彼落,其意无非怒她师徒,达到扰心神目的。
冷眼之下,使他心惊的,那苍松叟能在南诏圣母重重无形掌力迫下毫无败象。只见他脚踏子午,两臂作太极状,掌作千字式,指搭太清剑诀,不停的抖动,面成紫酱,鼻尖见汗,双目垂帘,前起伏如。显然,这老儿已大现神功,威风八面,把全身功力都搬了出来。
别看他巍然不动,全身每一处都运用了上乘心法。脚踏的是道家如意九宫步,已深陷崖石寸许。臂行佛家“金刚降魔”禅功,掌发“无相神功”指掐道家“定心诀”全身真气,正由丹田送行奇经八脉,聚于两掌。他周围二尺之内,已充了无形罡气,隐藏无穷潜力,难怪如泰山之安。
此时,便是有人近前以兵刃,暗器四面八方夹攻,也会在离他三尺之外反震回去,别想伤他分毫。难怪老婆子所发的穷毒气,虽挟有如山压力,却在他面前三尺外如遇到铜墙铁壁,消失。
但看老头儿那样吃力,分明好像巨大台风撞击铁门,有增无减。这真是要命的关头,一点勉强不得,双方胜败,全在功力深浅,火候高低,那怕只左一分一厘之间,立判强弱。
问题在看双方耐力长劲上,谁的功力高些,多支持一个时间,谁就会胜券。
现在双方是一攻一守,其实攻即是守,守即是攻。在眼前,固然是老婆子采取攻势,如她能绵绵不断的进攻下去,能耗到对方真气支持不住,只一降低,便会攻进,而越越近,步步直迫核心,卒告得手。
反之,如攻势转弱,这还反震之力也还步转强,到了对方已无力进攻之时,也即是反攻契机来到,便是成功时候,身形不必动,无形潜力就会自生妙用,克敌于指顾之间。
当然,攻的一方占了主动,抢了先机,只要双方功力相差不远,或自信和守方相等甚至高一点,可以借攻击之力连身扑到,作乾坤一击。
但,这是十分冒险的事,如料敌错误,无异上门投到,自速其死!
直看得病无常目瞪口呆。
因为另一边,风云生和玄灵子,破伞道人和宁一子,也正在各运内功遥空较掌。
所不同的是四人都跌坐在地,各把两掌心向外,八掌相对,各人表情不同。
玄灵子不时换掌,互相递。有时由掌心出五轻雾,恍如烟柱,有形无质,收放之间,长达三尺许,但不能持久,约一盏茶时间,收放五次至十次,便鼻中作闷雷吼,另递出一掌,赤的似有青烟黑气隐现,非穷极目力看不出来。
半晌,又腹中鼓起如瓢,两掌平推而出,却是无形无。
风云生始终一上一下,两掌循环移动,往外轻登,微闻半空有如击败鼓的暴响。原来的白面,已是变成关公醉酒,显得吃力异常。
病无常知道玄灵老道以独门三绝技“五行真气”和“烈火功”及“隔空定力”循环进击。
风云生以“乾坤八掌”反覆抵敌,大约内力比玄灵子差了一筹,持久下去,必落下坡。
那破伞道人仍是施展“云钢袖”两袖作十字形,错拂出,有点像对宁一子打扇。
这可不是好享受!迫得宁一子脸拉得更长,两掌一分一合,如船舷两桨,巨中分。破伞道人两袖抖出的猛然袖风便在距离宁一子三尺外向两边卷去,得沙飞石走,宁一子身边左右丈许内岩石斑剥不堪,好像被铁扫帚扫去数寸地皮。
病无常知道宁一子用的是“和合功”专门借力使力,把对方力量用“卸”字诀消解,这是以静制动的防身功夫,难道没有还手之力?不!百忙中,他还能屈指轻弹,用“隔空打”功夫对破伞道人前重猛弹。有时也迫得破伞道人运气闭,或者恐袖风中有间隙被攻入,左掌当,每当宁一子一弹指,便劲紧掌心,以“小天星”掌力反震,迫得宁一子中途收势。双方都有攻有守,全在知己知彼,配合得天衣无,谁个一疏神便算完了!
而柳秋叶已在他略一注目全场间,被捡粪翁迭出险招,在她粉脸上捏了一把,粉股上拍了一掌,带扯断,外衣松开,连间装金丸的革囊都用怪手法捞了去!
这是趁她被群雄围攻,真气不继,已成强弩之末之时才侥幸得手。虽把她得飞舞如电,只求自保,群雄中也有几位高手大耗真力,汗出气,攻势断缓,掌力也不如开始凌厉。
女人的身体被人摸了,连带也断了,就是奇大辱,比打死她还要难堪,算是输定了,她真是狼狈极了。
眼看再挨延半晌,她累夜会累死。这是硬拼的厮斗,一点取巧不得!
她在群雄围困之下,几手每招都是硬接硬架,全仗招式奇诡,使群雄无法近她身边。但包围圈越缩越小,无形中使她无从巧避轻躲,更不敢凌空揶揄,便显得束手束脚,女人真力有限,十余倍的压力加在她身上,岂有不吃亏之理?
她几次想施展金丸绝技,无奈腾不开手来。电光石火之中,她只要一探手入怀,便有吃瘪之危,不论左手、右手,一被对方伺隙打中一下,立时报废。再被捡粪翁利用奇技身法,抢入中宫,绕身疾转,如影随形的把她吃瘪,她不败何待?
劳秋声看得分明,心头火起,又怒又气,正要出手,捡粪翁等还不知他和她之间有不可告人关系,一笔糊涂账,又以为他另有企图,想偷袭在场的另外六个高手,反为他担心。
因为,在用数十年修为,全力用内功较掌的六人,都有护身罡气。如贾勇进犯,固然能扰一方心神,使对方乘势而入。但人当生死关头之时,此举正犯致命大忌,必然乾坤一击,拼得一个是一个,决不让别人白占便宜而束手待毙。那么这进犯的人,如非是有比对方更高的身手,一定当场陪葬。
这非对一方有深仇大恨,绝不会作这种傻事。
捡粪翁首先招呼:“劳老弟,别狗捉老鼠,打翻蜂窝捉蜂婆(蜂王),吃力不讨好儿…还是对付这瞎婆娘,在她未香消玉殒,芳魂归返离恨天以前,多玩玩也不错…喝!你别看她娇吁吁,怪生可怜的,可又毒又辣,刚才去下面大约找情郎不成,反受了那两个不解风情的南海小子闷气,一上来,三不知的卖家当,猛古丁空丸儿,你看!三位兄弟已被她放倒地上啦!哈!总算被老彭把她的红丸儿偷到手了,叫化婆可没蛇啦!还不快上,等下只好香花美酒吊芳魂了…”
老彭这番话可说得亦庄赤谐,谑而又,挖苦之至!
气得她手脚更,又被捡粪翁趁空在玉腿上扯了一下,香肩上拍了一掌,哈哈笑的胡谄:“手拍香肩呀叫一声心肝妹,欺霜赛雪好白腿,韶光儿若是倒转三十年呀,绣花枕头大棉被,正好并头睡…”
这并不是此老自贬身份,涉于下。本来,武林人物,对女人是得让即让,基于好男不与女斗,不屑手。万一被迫动手,也是点到即止,最忌上攻,下攻腹。如像捡粪翁这样动手还动口,便属下五门人物,为同道所唾弃不齿。因为,她师徒任孤行数十年,武林人物对她师徒都无好感,今晚又正犯众怒,都以打落水狗为快,难得又有苍松叟把老的住,正好落井下石,灭此朝食。捡粪翁和卖蛋翁又是出名的两个老顽童,倚老装疯,再说柳秋叶也是现年五十以上的人了,又丑得这样,不比年青妇女。如是姑娘家,捡粪翁绝对不会如此。他所以这样,乃一石二鸟之计,先把小的气煞羞死,再把正在拼命对付苍松叟的老婆子引得火发气浮,自买寿材,无异借刀杀人,助苍松叟一臂之力。
引而伸之,驱虎狼,先让两路强敌得两败俱伤,无力再斗,正好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把四个被点了的呆贼所偷赃物取回,珠还合浦,不负此行,还可因此扬威天下,便宜事无过于此,何乐而不为哉!
果然,柳秋叶固然形同疯狂,南诏圣母栾因也在格格乾笑…
却未料到病无常劳秋声怪啸一声,便向捡粪翁扑去,嘴内招呼:“柳女侠,俺来助你…”狞笑一声骂道:“无臭老贼!倚多为胜,劳大爷非教训你们这批猪狗不可!”
“黑青手”连环四招,把捡粪翁愕然退丈余。
对了!捡粪翁招呼他的一番话,句句直刺病无常的心,气得肚。还叫他也加入哩,猛触灵机,正好把“倚多为胜”这顶武林臭帽子加在捡粪翁头上,恰如其份,自己便借此翻脸,不论胜败,先占了理去,可以大牙擦擦的说是打不平,谁会说个不字?疑心到他和她之间的秘密呢?
捡粪翁被他骂得老脸挂不住了,原来双方不过互相闻名,并无真正情,立时眼珠一翻,嘿嘿怪笑道:“好个痨病鬼!会做捧臭脚的大英雄,闻眼的好汉子!敢情你这病鬼一生没个娘儿看中,孤老临终前想尝尝媳妇味儿,看上这瞎美人啦!既不嫌老蟹,真是臭猪头自有烂鼻子来闻,你这病鬼是临老入花丛,叫化子吃死蟹,只只好。你这痨病鬼和瞎美人确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老彭安得放这个现成媒人不当?就让你俩生未同衾死同好啦!喝!别人怕你那老鬼师傅,咱老彭如视婴儿,且看看你几下死尸掌有什么了不起!”
招数刚一展开,那刚过一口气来的柳秋叶霍地身如风车疾转,千百条指影,带着丝丝锐啸之声,把群雄迫得缓了一下攻势,就在她这一大旋转之间,头秀发已披散身,喉中一阵痰涎上涌似的怪响,厉啸起来:“秋郎速退!姑要消遣这些猪狗了…”
人已凌空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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