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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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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斌耳听着清脆的叫声“斌哥”是多么凄楚、难舍,他强忍情怀,施展“凌空虚渡”的轻功,一口气疾行如飞,直达山麓大道。间头再望山顶松涛泛波,树海掀,那里还看见伊人芳影呢?想到来鹣鹣鲽鲽,情意之深,如漆如胶,不由得鼻头一酸,星目凝雾,潸然泪下。

  他心里凄然,在道中裹足呆了一会,叹了口气,这才又往前走,约莫经过一个时辰,前面现出一个镇甸。

  这镇甸不小,黑一大片房屋,心想:“中午已过,也该填肚子了。”更不犹豫,直进街口,前行数步,见街旁一个酒馆,白斌上得楼来,选了一席雅座,要酒点菜。不久,酒菜齐上,举杯独酌,不知是甜、是苦、是酸、是辣,但觉情愁万缕,风起云涌,齐上心头。正是刀斩水,水更,举酒消愁,愁更愁。

  良久,良久,才勉强学筷,但吃到口里,犹是淡然无味,如咽枯草,硬涩的难以入喉,再也提不起兴吃喝下去。

  蓦地,楼梯响动,上来两人,坐落在白斌不远座上。

  但听一人道:“师兄,你想神医客糟老头,真的会在扁山碧霞庄约人与童宗居平,宗公子对抗吗?”

  白斌神智顿时清醒过来,转脸一看,但见那两人年纪全在三十岁出头光景,适才说话之人,身着青布短移,是个虬髯大汉,脸孔黑黝黝的,简直就分不出是是髯。

  此刻,另一人道:“师弟,你真多虑了,想宗公子艺高技深,除了几个已退隐的八奇人外,还有敌手吗?”接着哈哈一笑。

  白斌随声再看,这人黄长衫,肤之黑,并不逊于虬髯汉,不同之处,只是没髯罢了。

  白斌听着黄衫黑汉的话,心想:“难道童宗居平,真的可谓天下后辈第一人吗?”

  他正想着,虬髯大汉己又道:“师兄,如乾坤秀士找来,那又怎么说法?”

  黄衫黑汉一怔,道:“此事并不干于乾坤秀士,想来他不会去的…”

  顿了一顿,接道:“就是去了,亦是无妨,宗公子可与他另行约期再比呀!”

  虬髯汉道:“那么宗公子几时可到碧霞庄呢?”

  黄衫黑汉道:“大约再五天吧!师弟,我们赶得上的,喝酒吃菜要紧。”

  说完,双双举杯,觥筹错,牛饮起来。

  白斌意外得到线索,唤过小二结账,问明庭路径,走出酒馆,便往大道行去。

  莫约盏茶工夫,倏的来路隐隐传来追奔疾行之声,白斌心奋回顾,但见一青一黄,两条人影,正是在酒馆遇见那两名黑汉。

  原来,虬髯汉人称虬髯客石复,黄衫黑汉人称雪中炭秦鸣,是山东摩天岭的黑道人物。十数年前,千面人妖尚未归隐之时,承蒙千面人妖传了一套武功,故此,多年来,都为了千面人妖尽心奔走。

  适才饮酒之际,倏闻白斌问往庭的路,雪中炭秦鸣颇工心计,骤然想起方才的对话,提议道:“师弟,看那书生举止分明是武林人物,虽不知武功火候,但他既往庭,定有图谋,是敌是友?我们且追去问问,如果是敌,就立刻把他除掉吧!”

  虬髯客石复道:“对?我们这就追去。”

  于是,两人结账问明白斌去向,便沿道追去。

  这时白斌见两人追来,心知对方意图拦截,暗道:“你们要找死,怪不得我!”

  就在一转念间,雪中炭秦鸣、虬髯客石复两人,已双双赶过白斌面前,喝道:“朋友,停步!”

  白斌星目炯炯,一瞥两人神情,笑道:“两位兄台想是武林异人,小弟白斌一向不曾在江湖走动,故此见闻寡陋,敢请两位赐示名讳,并道来意…”

  雪中炭秦鸣眯着双眼,细细端详白斌,心念:“白斌…这人从不曾听过,是何派的呢?”眼间,出不屑森的光芒,并没答话。

  虬髯客石复见师兄不答,不住的就要开口,却为雪中炭秦鸣摆手阻止,竟暴躁的“哼”了一声,敢情他此刻心中瞧不起白斌,想要报出名号唬他一下。

  白斌初涉江湖,自救柳巧花于乾坤秀士掌下后,再受丹心神尼的赞扬,心里上对未下山时的自卑感,已减消了许多,此刻,他对虬髯客的哼声,并没感到有甚异样,含笑等候间答,神情真个从容之极。

  雪中炭秦鸣倏的说道:“我们兄弟就是摩天双黑,我是雪中炭秦鸣,他是虬髯客石复。朋友,你是何派弟子?”

  白斌不知两人身世来历,心想:“今自己为正道之义气,前往相救神医客之命,此刻,正好遇上敌人,况又是自找上门,这就挫一下他们的焰气也罢…”

  忖毕,随即说道:“人曰:‘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两位是赶路,白斌这就请了。”

  摩天双黑出道已久,何尝听不出白斌语中之意,雪中炭秦鸣冷冶一笑,心说:“小鬼,想是刚出道雏儿,等下却看你还能狂甚么!”

  虬髯客石复仰天一声长笑,道:“这样说来,你是认识我们的了,我们摩天双黑也不会就此要了你性命,来吧!较量,较量,姓石的让你三招!”

  白斌心念早定,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两位有此雅兴,白斌若不奉陪,岂不扫了阁下雅兴,但是让招一节,白斌不敢承受,你就免了吧!”蓄势相待,神态飘逸。

  雪中炭秦鸣看着白斌这种泰然的神态,不由对虬髯客道:“师弟,人家不愿你让,你就免了!”退后五步,兀立道旁。

  虬髯客点了点头说道:“好,先接石某一掌…”余音未落,身形已一步抢前,双掌一错,右掌疾吐“平推长城”迳朝白斌面部劈推击到。

  白斌见虬髯客来掌,劲势并不凌厉,知他未用全力,不闪不让施出“昆仑十二式”中的守式“神龙托珠”左掌轻轻推出,托来掌,笑道:“你别客气…”

  虬髯客但觉自己掌劲堪堪被对方挡住,身形倏退,左掌一卷,右掌猛吐,身随掌进,左掌贴,已蓄三种变化,一招绝招。

  这一招正是昔年千面人妖传授之功,劲势火候自是不同凡响,但见掌出“呼呼”风响,凌厉凶极。

  白斌昆仑唯一传人,十年苦学,虽不曾实用,但一看虬髯客身势,已知利害招式,必然随后而至,心想:“若此时自己以高出对方来势之功力,硬接硬架,使其受不住,岂不是迫使对方易攻为守,把蓄势待发之招式,自然消卸收回吗?”

  心念一动,不过瞬息之间,但见他依然不闪不避,右掌疾吐“神龙抢珠”声势凶猛凌厉,快速无伦。

  “砰”的一声闷响,两股掌风,在半空一接触,虬髯客闷哼一声,身形猛退,连踉舱了七八步,才拿桩站稳。

  白斌依然悠闲之态,嘴角着微笑,显然这一次的对掌,是他胜了。

  须知,武功一道除了练那先天真气之外,普通内外功的修为,都有一定的终点。自然狠毒的功,又当别论。此刻,白斌和虬髯客两人,若论本身内外修为的功力,则是不分轩轾,只因适才虬髯客胜心急切,心存轻视之念,更想不到白斌会视自己之劲势若无睹,而以真力硬拼,因此只用了八成功力,故此,此消彼长,也就差了一筹。

  虬髯客一招吃亏,再也不敢心存轻视,怪啸一声,双臂运足全劲,双掌一前一后,两股劲风,再次滚滚猛撞过去。

  白斌心知对方功力不会超出自己,神态闲逸,不,双掌倏分又合,犹然采用适才之势“神龙抢珠”双掌同时并发。

  这一下,双方皆运足了十成功劲,半空中“砰”的又是一声巨响,但见凭空旋起一阵狂风,吹得沙土飞扬,弥漫天空,接着两条身形同时飞退出来。

  虬髯客倒飞四丈,翩然落地,眼前一花,金星穿眼闪烁,已知受了内伤,赶紧慑定心神,颓然坐地。

  白斌撞掌之后,施起先天“玄幽禅功”妙用,用身形,勉强暴退四步,为的是不使摩天双黑瞧出他练有先天真气的功夫,笑道:“秦兄,可有兴领教白斌掌法吗?”说着,星望着雪中炭秦鸣,真是自然潇洒,风姿飘逸。

  雪中炭秦鸣那显得与白斌说话,同门兄弟之情,飞步抢到虬髯客面前,问道:“师弟,伤重吗?”

  虬髯客勉强摇头,毫无劲力的道:“你且问明此人来历,我们改天再行找他算账…”

  雪中炭秦鸣点头,返身走到白斌面前,道:“朋友,师弟受伤,秦某今无暇再行领教,是好汉,留下后会地址,我们兄弟自会前往讨教!”

  白斌笑道:“白斌迹江湖,无所居处,若两位定要白斌留下后会,则五后在扁山碧霞庄相见,或着三年后元宵夜,在北峡山青云谷相会亦可…”

  雪中炭秦鸣暗惊,心说:“原来此人与丹心神尼另有渊源,无怪师弟二十年修为功力尚逊此人一筹。”

  随即说道:“既然如此,扁山之约我们无颜再去,青山常在,绿水长,三年后定往青云谷讨教便了…”扶起虬髯客,疾步往来路回去。

  白斌看着两人背影,满意的一笑,又起步赶路。

  红西坠,天色入暮,随着明月东升,清光溶溶。他计算着路程,复一的展开轻功,飞奔赶路。

  这清晨,来到城陵矶庭湖口。心想:“一路疾行,脚程甚健,童宗居平扁山之行,尚有一光景,何不趁此良机,略赏庭秋水…”

  此刻,红方升,彩霞布空,金芒万丈,平湖面碧波澄澈之中,漾起片片金鳞,煞是好看。山容凝黛,水施青,真个美景无边,瑰丽无比。

  白斌兀立湖岸,欣赏美景,倏的看到一叶扁舟游划近处,心中感触,忖道:“何不到湖中一游…”

  他想着,挥手喊道:“船家来呀…”船家闻声果然往这边驶来。

  眨眼工夫扁舟驶到,自斌举目一望,心头大怔,心说:“怎地这船家竟练有绝顶功夫呢?”

  船家道:“公子是游湖,抑是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这不是令人莫名其妙吗?但是,白斌此刻心记游湖,竟然没有体会到船家这句话,竟道:“是游湖,老兄可帮忙吗?”敢情他由船家的武功,推测到这并不平凡,故此,客气的搭口了。

  半晌,他忽觉船家没有答话,不把赏景的眼光转视,那船家双目炯炯的盯视自己,心里明白,那是包袱中的“伽蓝剑”引起船家的注意,再道:“老兄行吗?”

  船家身负奇责,奉命接人,此际注视了白斌一会,心说:“这公子看来并非练武之人,怎地却藏有兵刃?”

  他心里疑惑着,却又听白斌的话,仰头一看天色,道:“公子如真的是游湖,我可效劳,但时间却不能长久,恁好时,就请上舟吧!”话语之间,犹暗含弦外之音。

  白斌不加思索,谢道:“有劳老兄了。”说完,船已靠岸,白斌举步缓行上船,那形态就如没有练武一般。

  船家问道:“公子,将游那方景?”

  白斌初临庭,不知何处好游,便道:“这又烦老兄向导了。”

  船家点头,心说:“这正合我意思。”双桨一翻,离岸直朝湖心驶去。

  白斌趁这时候,详细打量船家。但见船家生得蜂猿背,三十岁出头脸正气,且外家功夫已臻神境,登峰造极:却不知怎地,眉宇间隐蕴深愁。

  他心里感谢这人载舟好意,道:“老兄可有什么忧念吗?白斌说句冒昧话,敢请老兄说出来,白斌或可代为分担,亦未可知。”这正是正义感的,并没有丝毫自傲之意。

  船家抬眼一瞥,叹了口气,道:“公子,你看这八百里庭,天水混融,波涛浩渺,何等壮观,飘浮湖中的扁山,更是瑰丽无比。可是,想在明天明之后,这片大好湖山,就要变成一片腥血,怎不舍人神伤?”

  白斌一听,心说:“听他口气,他大概和碧霞庄神医客有渊源的了。”口道:“你是说童宗居平,今夜必然来定了吗?”

  船家大愕,忙道:“公子,你怎么知道此事?”

  白斌微微一笑道:“敢问老兄如何称呼,与神医客洪庄主有何渊源?”

  船家见白斌说话之间,并无敌意,便道:“在下人称铁桨吴飞,洪庄主正是在下救命恩人。”

  白斌顾名思义的朝船桨一望,道:“在下名叫白斌,吴兄如不见外,以后就唤在下一声白弟。在下对洪庄主神己久,并闻童要来寻衅,特冒昧前来薄效微劳,顺便瞻仰洪庄主神采风姿,不期巧遇吴兄,就烦请吴兄引见了。”

  原来铁桨吴飞二十岁时来庭湖游玩,忽然船翻落水,眼看即将溺毙,正好神医客洪尚贤经过看见,把他救起,带返扁山碧霞庄,并传以外家武学,如是十年武功已臻化境,炉火纯青,又兵刃为一双铁桨,故此博得铁桨吴飞之名号。

  今奉神医客之命,前来城陵矶接一名,答应前来相助之青灵派高手。谁知,此人没有接到,却遇见白斌,并自愿相助,心里又喜悦又感激,忙道:“白公子特来相助,吴飞这先代洪庄主领情了。”双手一拱,躬身行起大礼。

  白斌心知阻上不住,等吴飞礼罢,笑道:“吴兄,时已近午,小弟带有乾粮,先一填肚皮如何?”

  铁桨吴飞见白斌年少气豪,心中喜极,哈哈一笑,乾脆的道:“白弟,我就如此称呼,今何幸相见,心悦万分,此刻刚值午时,街有半光景,愚兄作个东道,我们且上岳楼饮它几杯,也不枉兄弟相一场。”说着,不等白斌间答,双桨翻飞,轻舟破,已朝岳楼驶去。

  船行如飞,半晌已到岳楼前,双双上得楼来,在依湖窗边选座坐下,点过酒菜。

  一会儿,酒菜端上,铁桨吴飞举杯道:“白弟,景恰人,助人酒兴,乾杯!”当先一饮而尽。

  白斌跟着乾杯,望着窗外湖色,念起唐人刘禹锡诗云:“湖光秋两相和,潭面无光镜未磨,遥望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铁桨吴飞虽不知白斌武功深浅,但想到他既明知童要来寻衅,却毫无惧,反而起诗来,谅必有过人的艺业,也就笑笑道:“白弟雅人多兴,愚兄自叹弗如,且再乾杯。”

  白斌回敬一杯,随著双双谈起山水时事,武功绝学,各派人物。铁桨吴飞叹道:“当今武林之中,武功首屈一指,当推武当派太空道人老前辈的先天‘罡幻神气’,但是想到不久亦将失传,埋入黄土,实是令人惋惜。”

  白斌心知自师伯弥陀僧圆寂,武林中人已然认为昆仑派的绝世武学,已经失传,故此铁桨吴飞只说太空道人的先天“罡幻神气”不由得道:“吴兄,若昆仑派之绝学,尚传世间,那又怎地说法?”

  铁桨吴飞摇头道:“昆仑派弥陀僧老前辈仙逝,绝技已经失传,纵有技艺传,也是一些普通武功而已。”

  白斌心说:“今夜白斌就要让一些江湖人物,知道昆仑派的绝世武学并没有失传。”心里说着,却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到别处,以免铁桨吴飞倏然间问起自己派门。

  不知不觉已到了夕阳斜沉,黄昏暮之际。铁桨吴飞一看天色,道:“白弟,童宗居平之人,今夜三更必到,我们先间碧霞庄见过庄主和各位请来的高手如何?”

  白斌点了点头,铁桨吴飞结过酒账,双双下楼上舟,铁桨一翻,船已如弦之矢,朝湖心去…。

  扁山,岳楼南端十毕之处,铁奖吴飞运桨如飞,何沽时辰工夫,已然举目可见。

  这时,晚霞已没,明月东升,时值中秋将临,故此虽是初升之月,亦有明朗光华。白斌坐在船上望着扁山孤屿,但见屿上疏灯映,与月影星光成一片金银之,真正是瑰丽清绝。

  不消多时,船已停泊,当下弃舟登岸。铁奖吴飞朝着前面透出灯光的竹林一指,道:“白弟,穿过此林就是碧霞庄了。”说完,引导白斌往竹林走入。

  白斌跟在身后走进,风摇竹动,沙沙声响,此息彼起,不绝于耳。穿过竹林,眼前灯光大亮,方到林端,已有一名庄丁前来接。

  但听庄丁道:“吴爷,青灵派葛大爷雇舟已到多时,庄主吩咐小的等吴爷回来后,请往大厅相见。”

  铁奖吴飞漫应一声,转身对白斌道:“大约邀请的人全到齐了,我们到大厅去。”说完,吩咐庄丁将白斌的包袱安置在自己房中,偕伴白斌双双踏进庄门…。

  大厅在碧霞庄的中央,两人穿过前院,走到厅前。但见灯光通明,人声喧哗,觥筹错。

  两人跨入厅中,虽然没有出声,但整个大厅却顿时寂然,几十只眼睛齐向两人看来。他们为白斌英俊潇洒的风姿怔住了,无不出羡慕,讶异的模样。

  铁桨吴飞拱手道:“小弟吴飞适遇新知,迟间片刻,敬请各位兄长前辈见谅!”说完,又为白斌引见,并道明白斌来意。

  白斌前对厅中众人作礼,接道:“小弟白斌初涉江湖,见闻寡陋,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厅中众人一一回礼,重新坐下。吴飞偕白斌到首席,对着一位白须老者道:“这位就是神医客洪尚贤洪庄主…”

  白斌随声一揖道:“洪老前辈在上,白斌有礼了。”

  神医客洪尚贤回礼道:“白英雄,洪某谨领相助之情,就请入座吧!”吩咐铁桨吴飞陪白斌到邻座空位同饮。

  白斌酒量有限,岳楼正因酒逢知己干杯少,已喝得差不多过量,是以只随便用点菜肴,一面和铁奖吴飞谈些有关童宗居平的事。

  时光匆匆,明月中天,厅中众人敢情因群雄大会,谈说兴致,已然忘记自己此行目的,个个劝酒连连。

  白斌暗看神医客洪尚贤神色,但见脸庞涂霜,渐渐浮现出焦急不安的神情,好像时光的溜过,正对他命运安排某一种前途。

  蓦地,厅外传来数声冷笑,有如夜枭,凄厉冷峻,合人心悸神晃,说不出的难受。刹那间,全厅寂然无声。

  神医客洪尚贤脸色严肃,声发丹田,道:“童宗居平果是信人,洪某等候多时,这就请现身解决。”声气充沛,清晰嘹晓,余音袅袅,源源不绝。

  厅外倏的一声尖啸,接着一阵怪笑,笑声时高时低,或柔或壮,若夜枭呜咽,午夜鬼嚎,慑人心魄,正是显然的表现出来人的修为火候已达化境。

  笑声戛然而停,但见厅门一晃飘落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英俊飒,嘴角含笑,骤然一见,谁也不会相信他会发出适才的怪笑声…。

  但听他道:“童宗居平今夜特偕几位同门和好友,前来结算洪庄主犯山之罪。”声落,人影连晃,又落下十人,排在童宗居平身后半丈之地,对着厅内脸冷笑。

  神医客洪尚贤离座走前边行边说,道:“天地万物为何而生,天山片地又非你们宗家所有,老夫人山采药为济世人,于天理对人意,有何差错,如今,你们强词夺理,老夫心里不服,这就领教你们宗家天山派武学。”大厅众人跟着纷纷离席,鱼贯随后迳走厅门口处。

  童宗居平冶哼一声,道:“既然不服,就请划下道来,宗某若不取得你老匹夫性命,今后誓不踏入江湖一步。”

  神医客洪尚贤大笑道:“好好好!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说完,走步出厅,童宗居平诸人闪开一面,厅中众人鱼贯跟出。

  童宗居平等十一人待厅中人全走出后,也一一跟随走去。

  大厅左边十丈远处,言一片广阔平地,这是碧霞庄平晒网之处,今夜却作了风云际会之场。

  这时,皓月中天,银辉匝地,双方众人在六盏气死风灯导引下,相继进入晒场。

  白斌骤闻童宗居下怪笑声,忖道:“这人果是劲敌,看来先天真气的功力火候,已在自己伯仲之间。适才酒席间,曾朝厅中众人看过,其中虽有内外功都已登峰造极的人物,但若真与这先天真气的功夫相拼,则无异鸡蛋碰石头,看来能挽救这场劫数的人,非己莫属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为了谨慎起见,想到“伽蓝剑”的威力,增加几分决胜的把握,竟对走在身旁的铁桨吴飞道:“吴兄,适才小弟为了拜见洪庄主,没将兵刃佩上,如今战在即,就请吴兄伴小弟前往取出兵双,以便急用。”

  铁奖吴飞点了点头,使偕白斌往自己居处走去。

  白斌和铁桨吴飞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双方决斗的情形,双方入到晒场,分成两边对立。

  童宗居平仰脸望望当空皓月,纵声笑道:“月光如画,场地绝佳,宗某同门好友,能够借此良宵,会见各位独传武学,真是一件难忘之事。”

  神医客洪尚贤微微一笑,却叹道:“真是难得之举,只是今晚一战,武林间又枉送了数条性命。”

  倏的,童身后说道:“枉送性命之人,只怕全是你们…”声落,走出一个中年大汉,面色皙白如纸,全无血,手持三尖长刀,又道:“不信的话,我冷面王车刹,就先超渡几位,让你们开开眼界。”

  这边神医客身边前夹助拳之人,齐都握拳透爪,熬怒冲顶,但见其中一个华山派高手,抢步上前,背上青钢剑出鞘,—笑一声,怒道:“无名小卒,竟敢肆口狂言,我华山客刘天苞,最是不知死活,就先见识见识!”

  冷面王车刹大笑道:“好!”皙白的脸孔这一笑,更加司鬼怪,三尖长刀白光一闪,迳刺华山客前要害。

  华山客刘天苞青铜剑抡卷上“当”的一声,金铁鸣,两人退后一看兵双无损,疾又抢前战,顿时刀光剑影,卷滚涛,眨眼工夫,便已战了三十多招。

  倏的又是“当”的巨响,震人耳鼓。青铜剑、三尖长刀,双双疾飞空,化成两道银虹,朝场外林间落。同时,华山客和冷面王的战身形,也跟着一分,各自退后三步,楞然呆立,说不出话来。

  两人胜负未分,这哑然的情形,不过瞬息即逝。冷面王车刹狂言在前,那能就此停手,大声道:“且慢退下,咱俩空手再拼一阵!”

  华山客刘天苞何尝有退下之意,正是声誉之战、生死之斗,怒道:“自当奉陪。”身形欺进,劈空掌劲力跟着左掌猛拍出去“狂风扫柳”凶猛加涛绵绵撞去。

  冷面王车刹骤见劲道凌厉,一闪身,身形斜穿避掌,独门“混天指”并指疾点,劲透指端出,直指华山客右肋。

  华山客刘天苞说道:“好!”猛收劲力,斜肩抢进,双掌疾卷猛吐,旋身横扫直劈“纵横征”但觉掌风似吐风怒涛,澎湃卷撞,快捷无伦。

  冷面王车刹料不到对方进招如是快捷,见掌势两面挟袭而至,待要后退,却怕华山客一击未着,趁势追击进,将来只有束手待毙。仓促间,易指为掌,不闪不避,双掌分别推翻接来势。

  “砰”的声加劈竹裂帛,沙土飞扬四溅,沙土尘影中,华山客和冷面王两人,已然双双跌坐于地。

  但见两人颓然坐地,运功调气,华山客还罢了,冷面王却倏的一张口,吐出大口鲜血来。原来适才一掌之际,冷面王被迫硬接,功力未能全部施出,是以他吃亏了。

  这时,双方观战之人,各自走出一人,将自己人扶同阵中。随着,双方又分别走出一人,进场宣战。

  左面之人,乃青灵派高手摩云鹏葛俊,正是铁桨吴飞要接之人,右面是童宗居平的师弟,少林派叛徒青禅师。

  青禅师一扬手中禅杖道:“我们比兵器,还是空手对招?”

  摩云鹏葛俊笑道:“葛某生平未曾用过兵器,就以双掌领教禅师杖法。”

  青禅师纵声大笑,笑声了嘹亮,响遏行云,道:“我青禅师何等人物,岂能占你便宜,贻笑江湖。”

  说完,右手禅杖往东面一株巨松去,但见乌光一缕,圆头禅杖竟正正的在松干上,直没半尺之深,震得松叶纷纷飘落,宿鸟惊飞。

  摩云鹏葛俊亦是一派长老,听了青禅师蛮横傲慢的话,怒吼一声道:“你敢轻视我青灵派独传秘功“回环掌法”双掌征,右掌卷拍“急翻舟”一股回异凡响的掌劲,竟似圆环抡卷,滚滚袭向青禅师前。

  青禅师在少林十年,天山五年的苦学,武功确异凡响,但遇这种青灵派独特的掌力,却也不敢大意,冒然硬接消卸,身形借势一闪,避过来招,也不客气,双腿连踢,正是少林派“连环腿”绝学,刹那间便还攻了八腿。

  两人全不是弱者,掌、腿击,二十招一过,直战得难舍,形影不分。

  场中青禅师、摩云鹏双双战,一时胜负难分,双方观战之人已有几人按耐不住。童宗居平的阵中抢出一人,道:“光看人家手有啥用,是好汉,我铜脚李元霸想领教领教!”

  话未说完,但觉眼前一晃,人影扑至,夹着一道青光,说道:“无极派青竹杖江皋来了。”

  李元霸退步闪身,铜脚兵器一扬“策马神州”黄光如电,疾打江皋头部天灵盖。

  江皋见铜脚打到,知自己竹杖不能硬接,身形斜抢“顺水推舟”竹杖竟贴铜脚,平挂欺身疾点李元霸“笑”端的快速无匹,又狠又准。

  李元霸以为这下打去,除江皋运杖硬接外,纵是闪身或后退,自己隐蓄的三招绝式,即可绵绵施出,非使江皋毙命不可。谁知,他这样算着,人家竟然有出他意料的招式,阻了铜脚去势,更随招反攻。眼看竹杖似蛇游上,待要闪避已是无及,除非铜脚撒手才可挽救,又急又惊,右手铜脚一放,身躯滚地翻出丈外,想趁势拾起铜脚再战。

  这一下动作甚疾,江皋却更快,身形暴,竹杖卷翻打“和尚敲钟”但听“哎呀”一声惨叫,江皋竹杖打下之处,李元霸脑浆四溅,一命呜呼。童宗居平凝神的看着李、江决战,看到李元霸丧命,仅冷哼一声,没有丝毫悲忿之态。

  神医客洪尚贤面色冷然,心说:“幸好他战胜了,不然我死后又多一条性命之债…”

  蓦地,青禅师和摩丢鹏的拼斗中,叱喝连声,青禅师“连环腿”招式中,又加上千面人妖所传之“天山掌法”真个劲势顿加,迅厉无匹。

  摩云鹏葛俊一声清啸,也将“鸳鸯腿法”施出,渗融于“回环掌法”中使用,脚踢掌劈,声势犹未落后。

  青禅师愈斗愈凶,出手腿,就是七八招之多,招招狠,已然施出浑身所学,极力进攻。

  摩云鹏葛俊纵是艺高瞻大,亦觉心惊魄动,施出生平绝学,全力以赴,以快打快,待机突袭。

  倏地,摩云鹏葛俊施出他所以得名的“天鹏扑”秘技,身形往空一纵,随即凌空急转,双掌箕张,施出“回环掌”全力临空朝青禅师罩下。

  青禅师骤见对方凌空拔起,翻身全力罩下,声势惊人,身躯落地生,双掌平翻举上“推窗望月”运起全身功力,挡摩云鹏掌势,身形斜退,双掌倏收又吐,夹着一股劲风,朝被自己挡住倏消掌劲之摩云鹏落身处击去。

  摩云鹏葛俊身形临空即落,要想躲避此招,谈何容易。那知,这正是“天鹏扑”最能发挥威力的时候。但见他双掌一并,向青禅师掌势,一撞即收,双臂一张,如鹏展翼,借势反弹,身形骤然临空飞起二丈,飘飘然的便把青禅师凶猛劲势,消卸得无影无踪。同时,反扑下来,一丈之内掌风飒然罩落。

  这一下,直把双方观战之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童那边的人外,全不住的大声喝采。

  青禅师猛觉劲风临头,自己招式已老,只有闭目待毙的份儿,吓得一声惊呼,百忙中,双掌往上一挥,护着顶门。

  蓦地,在这生死一发之际,青禅师耳听“砰”的一声,跟着有人闷哼,头顶千钧之力,全在这一瞥间消失,松了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目。

  但见摩云鹏葛俊倒地吐鲜血,奄奄待毙。再一转头,却见童宗居平立在离身两丈之处。心说:“原来是师兄施出先天真气的气劲功夫,震跌对方救了自己。”

  青禅师忙道:“谢师兄救命!”

  汤童宗居平只轻声的“嗯”了一声。

  摩云鹏葛俊眼看即将青禅师击毙,谁知,横祸飞来,眼角蓦见童飞奔五步,右掌凌空一推,即觉一股无形无相的潜力,推撞过来,竟是抵挡不住。这股潜力顿撞上身,威力无比,回身一绕,受伤跌地吐血。

  神医客洪尚贤见状,飞步上前,望了摩云鹏一眼,潸然泪下,悲痛万分。

  摩云鹏葛俊心知去死不远,道:“洪庄主,葛某今宵未能灭敌,身已将死,若今晚在场之人,能有生机,就请替口我…带…信…九…官…山…掌…门…师…兄…为…我…报…仇…”双目一闭,倏的又睁,再道:“洪庄主…小心!那…先…天…气…功…成…”双脚一伸,已然死去。

  神医客洪尚贤怒愤填膺,对摩云鹏后面所说的话,已听不进耳,唯有楞然出神,老泪纵横,沿颊滚落。

  这时,清朗的天空,倏的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溶溶月,更使这块晒场中,显得幽凄参绝。

  童宗居平先怪笑一阵,才冷冷道:“老匹夫,既然心痛朋友为你而死,你就亲自上来与我解决,授命之后,本公子看在你适才眼泪份上,也不赶尽杀绝,放过前来助拳而未丧命的人就是了。”

  神医客洪尚贤仰天凄然一声长啸,正待答话,这边倏的一声大喝道:“姓宗的,你敢藐视我们,咱家兄弟会你…”声未落,两条人影夹着两道白练飞奔到童宗居平面前,双剑合璧,一左一右,齐向童中盘刺去。

  童宗居平微微冷笑,直待双剑堪堪击到之际,身形倏的轻描淡写的一拢,四周立时起了一层磁墙,把两面刺到的剑势,引得自相刺,差点便自相刺伤。

  家兄弟大吃一惊,急忙收剑退后三步,想不出童宗居平施的是什么功夫,生平仅见,不觉愕然怔立。

  童宗居平怪笑三声,喝道:“凭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跟本公子较量,不收拾你们谅必不知利害。”

  他说完又是一声怪笑,身形似魂一飘,但听“砰砰”两响,谁也没有看清楚,他用的是什么身法武功,家兄弟便双双倒地毙命。

  这时,离队取剑的白斌,和偕他同去的铁桨吴飞,缓步间到神医客身边,诸人却没有感觉奇异。敢情他们全为童的威势所惊吓了,是以没有丝毫知觉。

  童宗居平纵声长笑,道:“还有谁替洪老匹夫送死,本公子成全他一番心意。”

  神医客洪尚贤见了童适才威势,惊悟了摩云鹏临终时,最后一句话是说:“那童宗居平先天真气的气劲功夫已练成了。”

  他知道不出场不行了,纵然再有人出去,亦是徒然送死,身形一转,凄然道:“诸位英雄,洪某多谢各位盛情相劝,只是敌人太强,洪某不敢再劳诸位,洪某死后想自会有同道代为报仇,请诸位各自离去,不敢有劳了。”

  白斌一听,真想立时站出与童宗居平一决生死,但想到主人未与来敌过招,虽然他心知神医客洪尚贤终归不免败落,却想趁此良机,瞻仰神医客螳螂派武功,和童绝学,也好作待会儿对敌之用。所以仍静静地站着,俊脸飘逸巳极,没有丝毫异样的神态,俊目敛光,轻轻的朝童看去。

  铁桨吴飞心说:“强什么?吴飞才不怕你!”铁奖一提,就要进攻。

  他才一动,神医客洪尚贤身形一飘,阻挡道:“吴飞,你若感恩昔年洪某救命之情,你就不要出场,碧霞庄一事全托你了。”

  铁桨吴飞一怔,道:“庄主,你怎地尽说那些令人气的话,吴飞就不信那小子有什么能耐。”

  神医客洪街贤知道适才战,吴飞没有看到,却也不说什么,点了点头,一看白斌,道:“白英雄,如看得起洪某生平做人,就请留在碧霞庄帮吴飞掌管庄务为何?”

  白斌微微一笑,不摇头,也没答应,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洪庄主不要过分气了,小心应战吧!”

  神医客洪尚贤似懂非懂,对白斌后面那句似长辈口吻的失言,也不觉得,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说完,转身往童立处缓步行走。

  他走了六步,倏的回头朝白斌一看,似已悟通了白斌那句话中暗示他只要小心应战,危时自会相助之语,默默点头,才又同头朝前行去。

  童宗居平鹄立场个,每当神医客踏前一步,便发出一声怪笑,顿把寂静紧张的晒场,彷佛带入了森鬼域,但觉发悚然,大地无光。

  这时,天上的乌云,好像特意为此所存一般,依然罩着溶溶皓月。瞬息问,神医客走到相距童一丈远处,说道:“宗公子说话算话,洪某这就领教宗家天山派绝学。”身形站定,蓄势抢攻。

  童宗居平仰天怪声长笑,道:“请了!”身形飘动,掌随声发,右掌平吐“奇峰突起”正是“天山掌法”中的普通招式,但威力却此青禅师高出一倍有余。

  神医客洪尚贤虽不曾领教过先天真气的绝技,究竟他是当今螳螂派仅存的高手,见童此掌打到,威势虽猛,却没有独特怪异之处,知道对方没有施出先天真气,身形一闪借势还掌,双掌连挥,声势凌厉无伦,刹那问,便已还攻了五掌。

  童宗居平对神医客武功造诣了如掌指,心想除非不敌,决不以先天真气的气劲功夫占胜,施出天山派的家传“天山掌法”但见他身形连摆“奇峰草摆”让开攻势,双掌飘医客阵中飞出,齐扑童宗居平。只见神医客洪尚贤在这人影疾扑之际,身形被弹出五丈开外,趺坐在地,惊讶万分。

  “砰”的震天价响,有如平地焦雷,沙土弥漫,四飞扬,三股无形无相的先天真气,相撞并发,卷起一个卷风,似沙漠“大龙卷”形成一柱气柱直冲九霄,竟把挡月乌云震散飘没,出清辉光华,虽然已近五更,却仍光明已极。

  半晌,沙土挡落,整个晒场又明朗的座落在溶溶清辉下。但见场中除童宗居平外,另站着两个少年,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背上半截剑柄突出,正是神医客阵中飞出的白斌。另一个却是青衣道士,手持一柄玉扇,这人由竹梢落下,不知为何而来?

  但听青衣道士一看白斌笑道:“白弟,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次可要你作东道请客了。”来人正是和白斌在巢湖集上相遇,称兄道弟的乾坤秀士杜永光。

  白斌笑道:“这没问题,白斌承领了。”

  乾坤秀士杜永光点头这好,随着转头对童宗居平道:“在下人称乾坤秀士杜永光,久闻天山派绝学震天下,心慕已久,前适逢耳闻宗兄有庭之行,故此特地赶来,想领教宗兄几手天山派绝学,宗兄大概不会谦逊不赐吧!”

  童宗居平“哼”了一声,心说:“我道谁来,原来就是你这到处寻人较技,显武功的乾坤秀士杜永光,难道我真怕你不成。”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为领教而来,本公子绝不使你失望,但须待此间事了再战如何?或是你们齐来,还是个别讨教?”

  乾坤秀士杜永光哈哈大笑道:“你也太看轻人了,我们无意相逢,何况人家又是一派传人,绝不会以多欺少,你尽可放心,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顿了一顿,指着白斌接道:“谅你们还是初次见面吧!这位便是当今昆仑派唯一传人白斌,你不见他背上神器‘伽蓝剑’吗?”

  白斌嘴角挂笑,道:“白斌初涉江湖,还望两位指教!”

  童宗居平心神一怔,想不到弥陀僧仙逝十数年,却留有传人,敢情适才退神医客,挡住自己先天“虚无功”竟是那号称正宗佛门先天“玄幽禅功”了,说道:“白公子此来也为领教敝派武学吗?”

  白斌点头笑道:“对是对了,却只对了一半,白斌不说,宗公子谅亦明白。”

  童宗居平“嗯”了一声,对乾坤秀士笑道:“这样说来,就烦杜兄稍候片刻,待宗某先讨教白公子昆仑绝学,再来和杜兄较量了。”

  乾坤秀士杜永光忙道:“无妨,无妨!你们这就先请,我也可大眼辐,赏识瞻仰天山、昆仑的绝世武学。”说完,退步五丈,背手而立。

  神医客洪尚贤此刻睁眼凝视,心说:“果然那先天真气的气劲功夫,威猛无匹,自己若非被人一托离开,怕不已成酱,看来抛托自己的必是白斌无疑了。”双目看着白斌背影,不由得心里又感激、又佩服。

  神医客洪尚贤缓缓站起来,铁桨吴飞已经奔到,道:“庄主受伤否?”

  神医客洪尚贤摇一摇头,走回到自己阵中凝神关注场里的变化。

  此刻,在场双方全是江湖闻名之士,听到场上童、乾坤秀士、白斌三人的答问,全不由得暗自吃惊。神医客、吴飞两人,更是不住的下感激的眼泪,口中喃喃地祷着。其余为助神医客而来的诸人,也因白斌显出那一手绝技,救神医客洪尚贤于生死俄顷之间,内心里真个钦佩不已。

  晨曦微,东空布彩,升起了缤纷夺目的芒霞,朝暾金光,映出扁山山容水,美丽清幽。

  这时,双方观战的人为着即将展开战,也随在乾坤秀士杜永光后移四丈远近。

  白斌退后半丈,道:“宗公子,白斌今为排解而来,你我无冤无仇,我们是空手对招,还是兵刃相见。”

  童宗居平亦是后返半丈,冷冷说道:“恩怨不论,宗某就先领教贵派十二式掌法绝学。”

  白斌笑道:“请了。”左拳右掌,拳抵掌心,向前一拱,这正是昆仑派与人比武之礼。“昆仑十二式”中的“神龙翻爪”之式,虽是作礼,其实内中暗藏劲力,以逸代劳,更后面亦蕴藏着妙绝招。

  童宗居平自幼受千面人妖薰陶,对武林各派武学,已略熟悉,冷冷一笑,双掌合并,还了一礼,手未分开,倏的身形抢进“奇峰崩裂”竟往白斌“天灵盖”劈去。

  白斌拳掌一分,斜身欺步,右掌“神龙托珠”左掌“神龙抢珠”横挡疾吐,快如电闪,迳已攻了两招。

  童宗居平似实若虚,将劈未劈,双掌倏分,右掌封挡白斌左掌来势,左掌易掌变指,势捷如电,双指并,疾点白斌间“凤尾

  白斌扭一闪“移形换位”卷掌倒劈“神龙摆尾”右掌已然挟着凶猛劲势,往童劈去。

  两人手,彼此攻守,全以本身修为功力,互相拼斗。旁边双方诸人都已明白,两人除了未曾施出先天真气的气动功夫,全以全力战。

  渐渐地两人疾攻之势山快转慢,看来不过是轻描淡写,越到后来,越是轻淡,但每招每式却是无限威猛,更蕴藏着极大杀机,随时预备着施出先天真气的气劲功夫,自守抢攻。

  半晌,白斌和童宗居平两人的距离,由于招式的转变,劲道的增强,越离越远。最后竟相距到两丈远近,双双倏地收掌兀立。

  童宗居平道:“昆仑十二式果然妙用无匹,我们且隔空对几掌试试。”说完,运起天山派先天“虚无功”蓄势以待,准备硬碰白斌的先天“玄幽禅功”

  白斌初逢敌手,不敢息慢,气发丹田,运通双臂,道:“接招!”左掌徐徐平推,先天“玄幽禅功”已然发动,势如无形石壁,直朝童推过去。

  童宗居平怪笑一声,亦以左掌发出,却与白斌不同,疾势猛吐,似巨洪冲堤,先天“虚无功”的凌厉劲道,滚滚朝白斌所发潜力撞过去。

  两股先天真气的气劲,猛然相撞,胜负未分,两人右掌又同时拍出。这一下,依然未分强弱,不由得形势一变,从一掌一掌变为连环疾发,四掌翻飞,数股潜力在空中你来我往,相撞之声渐烈,劲势亦是越来越是凌厉。

  但见,两人对立之中,气流回旋,沙石四,在红时太阳照下彷佛平地上骤然布起一团浓雾,风吹不散,竟然还会随气回旋击空。

  两旁观战诸人,那曾见过此种战法,就是乾坤秀士社永光也未经过和看过,全都又佩又惊的凝神注视。

  盏茶工夫,童宗居平渐觉自己先天“虚无功”气劲,越来越发不出去,掌才施出,便被挡间,然白斌的先天“玄幽禅功”潜力,却缓缓朝自己身躯来,心知不妙,忖道:“如此下去,连自己也将毙命于白小子的先天‘玄幽禅功’气劲之下。”一边抵挡,一边思索出奇制胜之计。

  乾坤秀士杜永光见白斌举手投足之间,竟是自然潇洒,风姿飘逸。童则神色吃重,紧紧闭双,虽说胜负未分,却已知白斌功力火候高出一筹,不由心里暗自庆幸,巢湖集上相遇之刻,没有相见高低,小然必败无疑。

  他这里想着,童已想到出奇制胜之计。倏的一声怪啸,身形离地拔起,双掌合并,似巨鸟扑食,托着先天“虚无功”全劲,朝白斌当头扑去,势若洪溃堤,凶猛绝伦,快速无比。

  白斌先天“玄幽禅功”一掌推出,骤然失去应有阻力,心神一怔。随着被震得“咔嚓”连声暴响的断竹中,已觉身前半空气劲滚滚至。刹那间,便知怎么间事,然而,自己一掌刚才推出,如以单掌硬接势必败落无疑。电闪脑海,只有一法可破,借势换位,轻卸对方劲势。

  肘腋之变,间不容发,但见白斌右掌一吐一收,双足离地纵起“神龙升天”身躯凌空一翻,疾朝童适才立处洛去,他这借劲、拔身、翻身、飞落,几个动作,全是一气呵成,捷逾闪电,美妙已极。

  双方观战诸人情不自哄然叫声:“好!”童宗居平对猝然的飞身突袭,心里有十二万分的把握,眼看白斌单掌来,心说:“是你自讨死亡,这下可不能怪本公子!”

  那知,在他那先天“虚无功”气劲扑至时,才觉得白斌那来单掌,竟是借势拔空之妙用,眼角一瞥,白斌已然凌空拔起,由自己头顶飞过。但见气劲扑空,气流旋地,飞沙走石,童身形落地,所立之处,正好是适才白斌所站地方。

  童宗居平面对白斌,心想:“白小子掌法、先天真气尽似高出一筹,不知就以兵器,或许尚有可能取胜…”

  他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往自己脸上贴金,道:“白公子昆仑绝学,果然回异凡响,加今胜负未分,你我再以兵器相较一阵。”说完,往间一采,白光暴,在阳光照耀下,闪闪生光,正是如缅刀一般柔软的缅剑。

  白斌胜券稳,却因阅历浅疏,被童以闪电之变招,平平隐过,变为不分轩轾的情势。此刻,一听童的话,笑道:“宗公子有兴,白斌自当奉陪。”声落,伽蓝剑出鞘,青光一缕,抱剑而立,蓄势以待。

  童宗居平一声道:“有僭!”身形飘动,展开“天山绝尸剑法”“追云擎月”剑尖银芒颤动,疾刺进攻。

  白斌身躯一摆“移形换位”伽蓝剑一卷“分波拂”横剑童缅剑来势,正是昆仑派“紫冥剑法”

  双剑击,响起一片龙虎啸之声,两人但觉右臂一震,赶紧分开,后退半丈,两剑全是天下奇珍,自然无甚损伤。

  童宗居平喝声道:“好!”先天“虚无功”灌通缅剑,身形欺前抢步,白光一闪,剑端银芒“丝”的一声,倏的暴长疾,剑气滔滔连绵不绝。

  白斌伽蓝剑一扬,先天“玄幽禅功”透剑发动,剑气,衣袂飘扬,剑芒耀眼,恍如青光遍地,掣电飞空,配着剑气发出的“丝丝”响声,更是势威惊人。

  霎时间,白虹青电,两相纵横,全是奇招险式,绵绵不绝,令人眼花,分不出谁占上风,谁胜谁负。只有独立观战的乾坤秀士杜永光微微辨得出一点头绪,心里又惊又赞。

  倏的,童宗居平缅剑平地斜翘刺上,欺身并进,疾刺白斌际。白斌在这电光石火问,伽蓝剑翻卷,亦是抢身进步,剑尖急绞童颈部。

  童宗居平缅剑稍缩,先天“虚无功”饮气一瞬倏的平刺过去。白斌伽蓝剑被童先天“虚无功”一敛又发?先天“玄幽禅功”一滞,剑身一滑斜贴童缅剑,施出先天一玄幽禅功一全身火候,向前一送,和童拼起真功夫来。

  这一下,彼此以先天真气“玄幽禅功”和“虚无功”较量内力火候。两人寸步未移双剑黏住,童面色凝重,白斌却神态飘逸。其实,这不过是佛门先天“玄幽禅功”特别俱有的形相。此刻,两人功力悉敌,斤两相称,渐渐地一齐迈步,双剑紧贴一起,互转起圈子。

  白斌知道此刻贴剑的拼斗,正如适才对掌遥击一般,慢慢的自己便会稳占上风,心下微喜,凝神凭气,施出全身功力火候贯注剑端。

  童宗居平施出先天“虚无功”突袭无功,前车可鉴,对方必定不会再让自己有机摆,心里遂渐沉重,只有拼出全力,拼斗抵挡。

  这时,炎中天,已是午刻时分。双方观战诸人,被场中两人的拼门,忘记饮食,更紧张得捏紧拳头,心儿“怦怦”跳。

  白斌、童宗居平两人以剑相架,故此虽以先天真气相拼,却因气劲全聚剑身,看来反而平淡无奇,消失适才快加闪电击时的剑气声,和身形移动的劲风。

  两人相持了顿饭工夫,彼此头上全浸出豆大汗珠,竟像雨水般的滚落。

  童宗居平已成强弩之末,心说:“今天扁山碧霞庄之行,事与愿违,功亏一篑,不加以退为进,暂时败退,保住性命,回天山苦练,他再行报仇雪恨。”

  他心念一决,但觉一片戛然,轻松了许多。猛然以先天“虚无功”全劲贯注缅剑,倏的一卷缅剑“呛”的微响,收敛先天“虚无功”劲道,身形抱剑退后疾。拼战中的两人,身形已自分开。

  然而,白斌先天“玄幽禅功”的气劲,却在童倏然后退之际,随着伽蓝剑出一道青色剑芒,赶上童身形,划破了童左手袖口,飘落一片布块。

  白斌一收剑势,笑道:“承让!承让!”

  童宗居平脸色寒凝,勉强笑道:“白公子技艺高超,本公子无意再战,就此告退,却想与白公子一订二年中秋之约,到时请到天山蜗居印证。”

  白斌艺高胆大,快人快语,笑道:“白斌到时定上天山讨教!”

  童宗居平冷冷地“嗯”了一声,转头对乾坤秀士杜永光道:“杜兄,本公子今无脸讨教杜兄绝学,若杜兄有兴,亦请于两年后中秋到天山印证。”

  乾坤秀土杜永光玉扇一挥,笑道:“好!杜某决定应约讨教。”

  童宗居平羞愤集,叱声道:“神医客老匹夫,今既有昆仑弟子代为保命,本公子暂且寄命两年,两年后本公子定到此地取命…”声落,一声厉啸,身形飘动,领着带来同伴,消失在竹林中。

  正是云开见明月,雨过天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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