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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世上最怕墙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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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公羊见和徐展图离开邛山的第二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因为这种盯人不同,可以说是善意的。

  所以二人赶了一天路,来到这小镇上,还没入店,就发现了一个熟人,带着七八个侍从迎上来。

  黑公羊见似曾相识,徐展图却不认识,来人道:“公羊少侠,这可真是稀客,快快上轿,回家再谈!”

  果见两乘便轿已停在附近,这人一招手就如飞而来,前轿杆放下,打开了轿帘。

  徐展图以为又是什么花招了,正要发作,黑公羊见见道:“这是熟人,我来介绍,这位是柳长舂柳大侠,这位…”

  徐展图道:“在下是‘荒冢尸僧’徐展图!”

  柳长舂乍闻“荒冢尸僧”之名,不由眉头一皱,人的名,树的影,是一点不错的,可见他过去很有点凶名。

  柳长舂道:“久仰徐大侠之名,今曰真是幸会,两位快请上轿回庄再说。”

  徐展图发现黑公羊见有点趑趄不前,不免犯疑,道:“柳兄,在下和师父二人在此和柳兄不期而遇,不知家师和柳兄有何渊源?竟如此厚待,以轿子侍候?”

  柳长舂道:“不瞒徐兄说,敝居停一向如此,凡是⾼宾贵客,都以轿子接送。”

  可是黑公羊见仍无上轿之意。

  柳长舂道:“公羊少侠务必上轿返庄,要不柳某无法向庄主交待。这一个多月来,‮姐小‬病愈,合家感恩,所以庄主‮出派‬大批人手外出寻找公羊少侠…”

  徐展图愕然道:“柳兄的贵居停是何人?”

  柳长舂道:“敝居停乃是武林朋友赐名的‘拨云见曰’吕伯庭是也!”

  徐展图道:“原来是吕大侠,久仰,久仰,不知家师和吕大侠又有何渊源?”

  柳长舂一怔,道:“徐大侠刚刚所称之‘家师’是…”

  徐展图道:“公羊少侠乃在下恩师。”

  柳长舂愕然,公羊见道:“的确如此,柳大侠不必见疑。在下尚有急务在⾝,不克前去拜访吕大侠,曰后有暇再造府拜访。”

  柳长舂道:“公羊少侠,这可不行,你不知道,敝居停十万火急,且对部下许下重酬,能找到公羊少侠者可获重赏。在下不敢邀赏,但既然遇上,而不能与少侠同返,将无法向敝居停交待,少侠一定要成全在下。”

  徐展图发现黑公羊见十分不愿前去,却又不像是和吕家有何过节,道:“师父,柳大侠如此诚意坚邀,如果…”

  黑公羊见道:“在未找到叶姐之前,我放心不下…”

  徐展图以为,即使耽搁一宿也不算什么?甚至不解师父为何不想前去?道:“柳大侠,据在下所知,家师和吕府并无渊源,不知吕大侠坚请家师前去有何贵⼲?”

  柳长舂以为,要是不说清楚,仅是这个“荒冢尸僧”

  这一关就过不了,此人要是阻拦,必然请不回这位娇客,抱拳道:“徐大侠有所不知,这事说来话长…”

  柳长舂说了黑公羊见治好了吕家‮姐小‬的病,吕伯庭已许下愿,凡年在十八以上,四十以下之未婚男性,能治愈其女之病者,决以女许之。

  吕女也是知书达礼的千金,自然今生不会再许配别家,以致吕家‮出派‬大批人手找寻公羊见。

  徐展图一听,原来是这么一件好事,心想,会不会是吕家千金长得不怎么好看,师父没什‮趣兴‬?这事又不好问。

  柳长舂似乎猜到他的心意,道:“徐大侠,我们家的‮姐小‬,被称为是附近百里內的大美人,即使数百里外的绅士之家前来说亲者也络绎不绝,徐大侠不信,到敝居停处一看便知。若在下有一句不实,公羊少侠可以不认这门亲事。”

  这话若反过来说,如果人长得美如天仙,也就没有任何理由不承认这门亲事。徐展图是老经验,知道这男女间的事很不好弄,外人看着是一件美満姻缘,往往当事者甚不投契,世上这种怨偶极多,一时也无法揷嘴。

  柳长舂在一边急得直搓手,道:“公羊少侠,您自管去,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妨对敝居停直说…”

  徐展图心想,姓柳的不过是想把人弄到吕家,往吕伯庭手中一交就算交差了。想想师父和十面观音之间的关系,甚不以为然。他以为,十面观音比师父大十多岁,这种婚姻虽非空前,恐将绝后,这吕家千金果如柳长舂所说,美如天仙,师父实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他作徒弟的,却不便对此事参加意见,一时之间,双方十分尴尬。

  最后徐展图道:“师父,在路上拉拉扯扯十分不雅,依徒儿之见,不论有何困难?到了吕府也可以当面言明,老是回避也非良策。”

  柳长舂道:“徐大侠的见解对极了!这事在吕家是面子问题,因吕家在百里之內是大户,也是书香门第,而公羊少侠治好了‮姐小‬的病,乡里间相互传闻。要是公羊少侠不承认此事,也该有个交待,相信敝居停也不至于強人所难,非怎么样不可,徐大侠你说是不是?”

  这么一来,黑公羊见不去就不成了,只好上轿,可是他目前,心中只有一个叶姐姐,任何女人无法取代他心中叶姐姐的地位。

  吕家的人听说公羊少侠已被接回,全庄欣喜若狂,尤其是庄主之女吕婷。

  使女飞奔內宅报告了吕婷,道:“‮姐小‬,恭喜你!‮姐小‬的好事近了!”

  吕婷这些曰来黛眉不展,她道:“傻丫头,我那有什么喜事?疯疯癫癫地…。”

  丫头道:“真的‮姐小‬,姑爷被接回来了,总管可真有办法。”

  吕婷心头一跳,心想,果真如此,也许和此人真的有缘了,不由娇靥一红,道:“来了又如何?他上次不辞而别,八成看不上咱们…”

  丫头道:“‮姐小‬,这话可就过份抬举他们公羊家了!

  想那公羊旦,不过是一个义贼,又很风流,听老爷和柳总管谈起他,此人和很多女人都有瓜葛,吕家那一样配不上他?”

  吕婷不愿多谈,丫头又去探听消息去了。

  此刻黑公羊见和徐展图已到吕家大厅,和吕伯庭见了面,好在路上徐展图已为他出了主意。

  黑公羊见抱拳道:“小可不过是一味偏方,所谓时来医生医病尾。治好了令媛的病,实在不便居功…”

  “不不!”吕伯庭道:“少侠忒谦,名宿之后,虽是偏方,亦非等闲,吕某说过的话,不便自食其言,不然的话,必然腾笑乡里…”

  黑公羊见道:“吕大侠不必计较这些,真正知道此事的乡里邻人,毕竟少数,在下自幼由父⺟之命订亲;只因天伦未能团聚,暂时无法成婚,若许下此婚,岂不有违前约?还请前辈亮察!”

  吕伯庭正⾊道:“少侠上次并未提及早已订婚之事,可见系搪塞之词,婚姻大事如此儿戏,令人痛心!”

  黑公羊见道:“吕大侠何必如此执着?以令嫒的玉质仙姿,还愁找不到乘龙快婿吗?”

  吕伯庭脸⾊一变,道:“吕某有女自是不愁没人要,但你连番推辞,欺人太甚,可别以为你们公羊家是武林世家,目无余子。”

  黑公羊见道:“吕大侠误会了,在下以为,此事能谈则谈,岂能勉強?”

  徐展图道:“是啊!吕大侠为爱女之宿疾许下誓言,这是吕家之事,设若治愈令媛宿疾之人是一有家室子女的年轻人,吕家也肯嫁出,屈居小星吗?”

  吕伯庭大喝一声,道:“狂徒住口!小女嫁不嫁无所谓,岂容尔等在此胡言乱语?柳总管!”

  “属下在!”

  “武林宵小之辈,本庄向不招待,送客!”

  柳长舂左右为难,知道庄主是一时气忿,才说出这种话来。那知徐展图道:“师父,人家不招待,咱们还是速去为妙…。”说着,就拉着黑公羊见往外走。

  柳长舂一拦,道:“二位少待,此事尚有转弯余地——”

  吕伯庭厉声道:“什么转弯余地?柳总管,如果你有女儿要嫁这种人自管嫁,吕家绝对不自贬⾝价!”

  徐展图本以为他发发牢骚也就算了,没想到他没完没了,冷冷地道:“老实说,我师父虽然幼时已订了亲,但这些年来毫无音讯,十之八九是断了线,本来并非绝对不成,姓吕的你口出不逊,自视甚⾼,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吕伯庭厉声道:“你以为吕某是何人?”

  黑公羊见道:“展图,咱们走吧!不必为此事弄得下不了台。”

  镑展图道:“师父,此人空有‘拨云见曰’之名,却无其实,他讥公羊家乃是宵小。果然如此,那吕家是什么?”

  吕伯庭指着徐展图道:“你说,你说吕家是什么?你要不说明白,吕某非得留下你不可!”

  徐展图道:“徐某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对令媛怕是心余力拙了——”

  柳长舂一字一字地道:“姓徐的,你‘荒冢尸僧’过去虽是凶名久着,吕家庄可由不得你猖狂!你敢在此胡说八道?”

  徐展图道:“我师父再三推辞,你们老是喋喋不休,使人不耐,徐某是直话直说,有什么不对?要是倒退二十来年,徐某倒可以凑合凑合呢!”

  柳长舂一掌劈出,徐展图接一掌,把柳长舂震出两步,道:“姓柳的,你还差点,换吕伯庭上来!”

  柳长舂怒吼一声,撤下软鞭狂攻七八鞭,徐展图不亮兵刃,接下七八招,道:“我道有多大能耐,不过如此,我说姓吕的,你该出手了吧?”

  吕伯庭冷声道:“长舂退下,我来收拾这个恶徒!”

  柳长舂果然喘着气退下,吕伯庭取下架上的大环刀“哗啦啦”一阵暴响,就是一阵乱砍。

  当然外行人看来是乱砍一通,像峨嵋派的“乱披风剑法”略似,自然是乱中有序,绝非真正没有章法的乱杀。

  徐展图道:“原来是‘刀痴’门下…”说着,就以一双⾁掌接了下来,虽然徐展图知道空手胜不了对方,对方要赢他也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

  吕伯庭全力施为,五六十招未能逼得对方撤出兵刃,老脸无光。“刀痴”也是武林中的名派,只是“刀痴”铁冠群三十年前就已归隐,而吕伯庭又无武林争霸扬名之雄心,且长久养尊处优,毕竟不能和终年在外流浪,几乎天天动手之人相比。

  因而“刀痴”之名,渐渐不为人所知了。

  就在这时,忽闻大厅门外有人冷冷地道:“师兄请住手,收拾这种欺上门来的狂徒,有师弟代劳可也…”

  吕伯庭正是骑虎难下,闻言不由暗喜,久战不下,有损英名,如公羊见出手,可能栽在他们手中。

  他力劈三刀退了下去,这工夫走进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此人比吕伯庭年轻,红脸,狮鼻,衣着十分邋遢。

  徐展图见过此人,正是近年来颇有点名气的“散发刀客”张殿九。

  张殿九打量二人道:“那一个是公羊见?”

  黑公羊见道:“在下就是!”张殿九道:“正好,在下久闻‘反手功’甚嚣尘上,早已技庠,你若能击败张某,任何过节可一笔勾销!”

  徐展图撤下蛾眉刺道:“要是接不卞,似乎非把人留下招养老女婿不可了?”

  张殿九道:“少逞口舌之利,手下见吧!”他的刀比吕伯庭的还快,一阵山响,一口气乱劈了二十余刀,把徐展图逼退了三四步。

  徐展图暗吃一惊,此人果然比他的师兄管用多了。若不小心应付,恐怕接不下此人百招的。

  张殿九步步进逼,刀势越来越猛,那种像是没头没脸乱确瞎劈的势道,真能收先声夺人之效。

  才不过六十招左右,徐展图已露败象。

  这是因为上几次负伤,一直未能完全恢复,功力打了折扣。还有,水中功夫超绝的人,陆上功夫很少是一等一的⾼手。

  黑公羊见低吼了一声,道:“展图退下来,让我来接张大侠几招。”

  徐展图也不勉強,立刻退下。

  那知张殿九方向一变,乱刀向黑公羊见劈来,根本不打招呼,黑公羊见闪开撤出六尺鞭来。

  他为人厚道,总感觉这件事自己也有不是之处,当初前来此庄,本有借宿之意,至于说治病,不过是姑且试之。

  想不到引起这么不愉快之事,他不想使这件事继续弄糟。尽管当初也是白公羊见把他诓来的。

  因而,他只采守势,准备在适当时机下台离去。

  可是对方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是被他的乱刀气势所慑,不过如此。一刀紧似一刀,有如快刀斩乱⿇,不遗余力,想在五七十招打倒他。

  黑公羊见知道光是退让无法脫⾝,有些场合的息事宁人最好办法就是实力的表现,迎头痛击。

  他施出“缩地功”⾝形就难以捉摸。再运起“先天-气”施出了“有凤来仪”

  张殿九刀芒如雪山崩塌,全力庒下。绝未想到,对方突然变招,⾝法不可捉摸。沉重的大刀像切入浓胶之中,几乎无法挥抡。

  “当”地一声,大刀刀尖触地,空门大开,但六尺鞭在他⾝前挽了个花,突然收回。黑公羊见道:“张大侠刀法精奇,在下心折…”

  张殿九人虽狂,却是个血性汉子,忽然掷刀在地长叹一声,道:“在下学艺不精,为师门蒙羞,公羊少侠宅心仁厚,张某郑重代师兄及柳总管向少侠道歉,希望少侠能在此盘桓数曰,让敝兄弟略尽地主之谊。”

  黑公羊见抱拳道:“张大侠客气,你的刀法气势过人,不愧为名门名刀。至于在府上叨扰,目前因为俗务在⾝,不能耽搁,待事了再来拜访,就此告别!”

  事已至此,吕伯庭暗暗一叹,也只好就此下台,他知道师弟的⾝手比他⾼出多少,却仍非人家敌手,双方差距也就不问可知了。

  师兄弟二人送客门外,珍重道别。

  二人出了庄外护庄河,徐展图道:“师父近曰又有进境,长此下去,不出两年,必能无敌于天下。”

  黑公羊见道:“切不可抱此意图,自古以来,尚没有任何一人的武功能无敌于天下。”

  徐展图道:“是的,师父,这张殿九的刀法不凡,为人耝犷中颇有坦荡,此人比吕伯庭光明磊落多了。”

  黑公羊见道:“虚名不足信,世上有太多欺世盗名之辈,唉!像陆娟娟前辈的行为,就令人扼腕不已!”

  徐展图忿然道:“她明知师父是公羊大侠的后裔,她是师父的长辈,却时时加害。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贪图令尊的宝蔵,也想夺得‘先天一气’秘笈,六亲不认乃意料中事。”

  黑公羊见道:“她要家父的宝蔵,她自管拿去,没有人和她争抢的。”

  徐展图道:“可是她的想法不同,她以为师父终是他们⺟子的对头大患,有师父在,他们⺟子可能希望落空的。”

  黑公羊见道:“有些人成年累月地为名为利,蝇营狗苟,不知是为了什么?展图,我倒是不能不为叶姐担心,她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徐展图暗暗一叹,心想:看来师父对十面观音,这段情孽是很难一刀两断的了。以师父的年纪,十面观音也太大了些…。他道:“师父,叶姑娘为人精明,而且吉人必有天相,请不必过意,她一定是‮全安‬的…”

  黑公羊见道:“你是知道,叶姐过去开罪的武林人物太多,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这真是万物之灵的最大缺点…”

  他们来到一个大镇上。

  此刻已是二更已过,很多店家都已关了门,只是太平盛,地方上平静,盗贼不起,所以有些饮食生意,非到接近三更时不会关门歇业的。

  两人‮入进‬一家兼营饮食的客栈,叫了几个菜,黑公羊见不爱喝酒,却为徐展图叫了酒。

  两人吃到一半时,客人都已离去,伙计开始上门板了。黑公羊见道:“伙计,还有客房吧?”

  伙计道:“有有,只是没有上房哩!”

  黑公羊见道:“只要有房就成,我们只宿‮夜一‬,明天就走。”

  伙计道:“客官登上大名吧!这是官府的规定,贵客莫怪…”捧来登记薄子及⽑笔。

  黑公羊见写了自己和徐展图的名字。伙计捧回柜台,那掌柜的瞄了一眼,突然一愕,走了过来,道:“请问这位贵客,大名是不是写错?”

  掌柜的道:“不瞒客官说,另有一位名叫公羊见的年轻客人也住在小店之中,但⾝染重病,也没有个亲人照料,甚是可怜,在下以为,贵客与那位公羊见既为同名,或许认识…”

  黑公羊见一惊,道:“掌柜的,那客人在什么地方?

  他生了什么病?”

  掌柜的道:“他就住在西偏院中,只是不停地呻昑,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在下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病?”

  黑公羊见道:“掌柜的,请你快带在下去看看…”

  徐展图道:“师父,这小子陷害师父,其心至毒,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实在已无手足之情,和他的⺟亲一样,师父实不必再管他了!”

  黑公羊见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过去的已经过去,还谈它则甚?救人总是第一要务…”

  说着,就跟掌柜的往后走。

  徐展图心想,师父真是个大好人。可是一个人不能落了疮痂忘了痛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小子分明和他娘一样的狡诈,实在不值得同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紧跟着来到西跨院之中。

  果然,正是那白公羊见,倚在床上哼哼。乍见黑公羊见,忽然捂起面孔故作不见。

  黑公羊见走到床边,道:“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啥病?为什么不找个大夫看看?”

  白公羊见道:“假小子…我没有脸见你…你快走吧…。”

  黑公羊见道:“你既知过去错了,今后好好做人就是了!我已不再怪你,你是什么病啊?”

  “我…我那有什么病?不过是…不过是…”竟又流下泪来。

  黑公羊见道:“小子,有什么不幸的遭遇吗?记得你们⺟子在一起,还有白婆婆,你怎么会落了单呢?”

  白公羊见悲声道:“每次愚弄你,都是他们教我那么作的,我…我又不便反对。要不,我娘和白婆婆就说我忤逆不孝…”

  徐展图冷笑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哩?事情该不该作?是非黑白总能分得清楚,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亏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白公羊见道:“我的确没有脸说这种话…所以我见了这假小子…我就捂着脸不好意思…。”

  徐展图大声道:“别他妈的不知愁哩!你是假的,他才是真的!”

  白公羊见呐呐道:“徐展图,这话怎么说?”

  徐展图冷笑道:“我师父的令堂乃是公羊大侠的原配,你那宝贝‮娘老‬是公羊大侠的小老婆,而你又是小老婆生的,况且公羊大侠和你那娘又没正式成亲,只是马马虎虎在一起,把你生了下来而已!你他娘的不但是假公羊见,而且是小路货,我要是你,⼲脆把名字改掉算哩!”

  “展图,你和他说这些⼲啥?”黑公羊见总是不为己甚,处处让人。

  徐展图道:“师父,这种人最会装糊涂,不予以揭穿,他整天摇来摆去地,像个人似的,我看着就不顺眼。”

  白公羊见道:“徐展图,你不能胡说八道,我娘说,她才是大老婆,这假小子的娘才是小老婆——”

  徐展图“呸”地--声,向地下吐了口唾沫,道:“你娘的脸皮之厚,做鞋底也能穿三年…”

  黑公羊见道:“好啦!好啦!谈这些很无聊,是非曲直,将来自会明白。小子,你到底怎么会在此生病?”

  白公羊见道:“我刚刚说过,我反对娘和白婆婆的方式,和她们争执之后,我就偷偷溜了!我本要找你们,可是临行匆忙,没带银子,一连饿了好几天…”

  黑公羊见道:“怎么?你根本没有病。只是肚子饿?”

  白公羊见道:“是啊!让你三四天不吃饭试试看,可别说风凉话啊!”黑公羊见道:“这就难怪,三四天不吃东西,腹中空空,自然会呕吐的。走,小子,我请你吃饭去。”

  白公羊见道:“假小子,你真好!所以我几天看不到你就很想你哩!”

  黑公羊见道:“闲话少说,前面吃东西去吧!”

  到了前面,人家厨师本要去睡了,可是掌柜的交待,一定要做。又做了三个莱,端上几碗米饭就去睡了。

  白公羊见也不客气,立刻吃了起来,还张罗着道:“假小子,徐大侠,吃呀!别看着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刚才本来也没吃饱,又吃了一碗饭。饭后立即付帐回屋,白公羊见建议,他这西跨院有三间屋子,正好一人一间,把原先的房子退掉算了。

  黑公羊见也正想问他一些事,就这么做了。

  白公羊见亲自去沏了一壶茶来,挑灯夜谈,黑公羊见道:“小子,你娘三番两次害我,为了什么?”

  白公羊见道:“大概是为了秘笈。”

  徐展图道:“还有你爹的宝蔵对不?”

  白公羊见道:“大概是吧!”

  黑公羊见道:“你娘和白婆婆呢?”

  白公羊见道:“他们在养伤。”

  黑公羊见道:“你娘手中有个人吧?”

  白公羊见道:“我娘手中有个人?”

  徐展图揪住他的胸衣,道:“小子,我看你也是个滑头滑脑的家伙,你娘手中没有一个女人?”

  白公羊见茫然道:“我娘⾝边只有白婆婆,像‘五华三义’他们早都走了,没有什么女人呀!”

  徐展图厉声道:“十面观音叶姑娘呢?不在你娘手中?”

  白公羊见道:“不…不,叶姑娘被人救走,我娘还受了伤。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徐展图用力一推,那知没有推动白公羊见,他自己反而打了个踉跄。

  徐展图一惊,又要去抓白公羊见,这小子一闪,徐展图竟仆在床上,黑公羊见更是一惊,道:“展图,你怎么哩!”

  徐展图仆在床上吃力地撑起⾝子道:“师…师父…快试运真气看看…怕是又中了这小子的毒计…快点逮住这小子…也许还有救,八成是…茶水中…弄了手脚了…。”

  黑公羊见一惊,一试真气,果然滞窒不畅,向白公羊见望去,他望着黑公羊见傻笑,道:“假小子,虽然我并不太同意我娘‮害迫‬你,可是我娘的话也对,公羊见只能有一个,有了你,我就永无出头之曰,那宝蔵也会落入你们之手,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听我娘的话好些…”

  黑公羊见慨然道:“小子,为人处世,要心地光明,堂堂正正,不可暗算别人。你我是同父异⺟兄弟,怎可残害手足。至于说宝蔵,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父亲真有宝蔵,我什么都不要,统统给你们如何?快把解药拿来。”

  这工夫白公羊见已到了门外道:“假小子,你的话我大可相信,可是我娘要我这么做,我不敢违抗。”

  徐展图功力浅,已瘫在床上,切齿道:“你娘叫你跳火坑,你也跳火坑吗?”

  黑公羊见道:“小子,你娘叫你做坏事,你不必听她的,这无碍孝道,任何人都要有自己的主张。”

  白公羊见呐呐地道:“我娘说,人生在世,不为名就为利,她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黑公羊见道:“小子,这话害人不浅,不知有多少人毁在名鞘利锁之下而不能自拔,甚而失去了生命。小子,你有解药吗?”

  白公羊见呐呐道:“假小子,我没有,真对不起——”

  “我有…”人随声至,白公羊见⾝后飘落二人,正是陆娟娟及白婆婆,望着瘫坐在椅上及床上的二人,阴鸷地一笑,道:“要解药有的是,只要乖乖地听话!玉霜…”

  白婆婆:“娟娘…”

  陆娟娟道:“这不是说话之处,把人带走!”

  于是白婆婆扶起黑公羊见,白公羊见挟起徐展图,越墙而去。可叹的是,黑公羊见的深厚手足之情,竟换来了如此的待遇。

  尤其是徐展图,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早就看出,那小子没有主张,是根墙头草,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墙头草。

  因为恶人虽可怕,可以提防,他们的形象很清楚,一看即知为恶人,可是像白公羊见这种人,就很少有人会把他视为坏人的,而最易使人上当,因为他的形象容易使^产生错觉,把他当作小而不懂事的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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