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疯子的游戏
精神病院和若⼲年前,我送郑保云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草木繁茂,门前的一大簇芭蕉树,随风摇曳。我在医院门口,向传达室道明了来意,立时被请到会客室,不一会,费勒医生便急匆匆走了进来。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多半是才从医学院出来的。
费勒和我热烈握手,又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用力摇着我的手,十分热情地道:“卫先生,我听说过你许多事,尤其是有关精神病医生的那个故事。”
我自己一时之间,反倒想不起哪个故事是和精神病医生有关,而费勒这年轻人,看来子很急,讲话有点有头无尾,这样说了一句之后,立时又抛开,说第二个话题:“郑先生知道你会来看他,十分⾼兴。”
这是我关心的事,我忙问:“他的情形怎样?”
费勒苦笑了一下:“做为精神病医生,我甚至难以下断语,所以也极希望听你的意见。”
他的话,比在电话中更加难以捉摸,我心中疑惑,心想还是不要多问,见了郑保云再说,所以我作了一个手势:“还等甚么,这就去看他吧。”
费勒点着头,带着我,却走出了医院的主要建筑物,走向花园去,我奇怪道:“郑先生他──”
费勒解释着:“郑先生是豪富,他的家人特地为他造了一座十分精致的屋子,派了许多人来听他使唤,不过一直以来,他甚么知觉也没有,自然不懂得甚么享受,只是近一个月来才有些不同。”
我问了一句:“他清醒了?”
我曾是郑家庞大财产的处理人,我和郑老太商量过,拨出了一笔为数极巨的现金,委托律师事务所处理,全是归郑保云使用的,如果他已清醒了话,那正好可以用这笔钱夹改善处境。
费勒对于我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没有法子直接回答,只是叹了一声。
我倒也不以为怪,因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很可能情况转变,介乎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很难界定,郑保云多半是那种情形。
转过了医院的主要建筑,在花园的一角,可以看到一幢精致的洋房,灯火通明,费勒医生没有说甚么,只是伸手指了指。
那自然就是郑保云的“特别病房”了。我一直不知他有着这种特殊待遇。费勒又道:“原来的主治医师逝世,我接手作他的主治医生,还只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一直以来,他都被认为是没有希望的。”
我道:“是,那是以前主治医师的结论。”
费勒迟疑了一下:“三个月前,我做为他的主治医师,又曾替他作了十分详细的检查,结论仍走一样。”
我“哦”了一声,扬了扬眉,替代询问,费勒苦笑了一下:“所以,当一个月之前,我去看他时,他忽然对我说起话来,那…几乎…把我…吓呆了。”
我停了下来,盯着他,大有责备的神⾊:“精神病患者,会忽然痊愈,这不是罕见的医例。”
(我就曾在疯人院中,被当作没有希望,连⽩素也不认得,后来是在门口一仆跌,头撞石阶,才奇迹也似的“醒”过来。)
费勒给我说得満脸通红:“我…知道,可是他的情形大不相同,他忽然向我说:‘我要见卫斯理’时,神情一点也没有改变,我甚至不知道‘卫斯理’是甚么,问他,他也没有反应,只是重复地说着,这种情形…真是罕见之极。”
我想像着情形,费勒的形容能力不算強,但也可以设想一下这种情形。我道:“他不止向你提出一次吧?一直是那样?”
费勒道:“直到最近一次,我告诉他你肯来,他…居然…微笑了一下。”
我又不噤恼怒:“甚么叫‘居然’笑了一下?”
费勒苦笑:“你看到了就会知道,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微笑了,他只是狂笑,所以他脸部的肌⾁,不懂得如何表达微笑,或许是他不懂得控制…总之,现出的笑容,怪异莫名。”
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已来到了那幢洋房的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仆人,了上来,神⾊显得十分慌张,而费勒又像是知道仆人神⾊慌张的理由,向仆人使了一个眼⾊,仆人则点了点头。
这些小动作看在我的眼中,令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立时冷冷地道:“医生,如果你有甚么事瞒着我,现在该说了吧。”
年轻的费勒可能本并不鬼头鬼脑,听到我那样讥讽他,立时红了脸,不知如何才好,我冷笑地望着他,他苦笑着:“不是…有事瞒你…是发生了甚么事,我…完全不知道,那自然…也无从向你说起,只好…请你自己去看…”
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已经大踏步向石阶上走去,他和仆人,急急跟在后面。
一进门,那洋房完全照着正常的形式建造和布置,看来绝不像是医院的“病房”家具陈设还很新,楼梯口有两个仆人,费勒指了指楼上:“他一直住在楼上的一间房间中,由于他的情形十分恶劣,所以那间房间,和医院的严重病患者的病房一样。”
我知道那种病房的情形,例如为防病人自己伤害自己,房间的墙壁都铺上了软胶,窗、门上皆有铁栅之类,无疑是一间囚室,真正严重的时候,甚至还要把病人固定在上。
当时,我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现在他情形应该有好转,还有必要留他在病房中?”
费勒医生语又止,仍然是呑呑吐吐。我也不去理会他,连跳带奔,上了楼梯,费勒急急跟在我的⾝后,有点气。
上了楼,他指了指一扇关着的门,那门上有一扇小窗子,这种情形,使我知道,那就是郑保云的“病房”那小窗子用来观察病人动态。
我来到门前,推了推,门锁着,当我回头向费勒望夫的时候,几个仆人也跟了上来,他们都现出慌张的神⾊,费勒向那小窗子指了一下,示意我先打开小窗子观察。
看他们这种情形,分明是这屋子中的人,都把郑保云当作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这一点,不噤令我大是反感。
有很多疯子十分危险,俗称“武疯”会暴力伤人。不过郑保云从来也没有那种情形,而且他既然提出要见我,可知他的脑筋大是清醒,何必还要这样对待提防他?如果这一切全是费勒的吩咐,那么费勒不能算是一个好医生。
我心中不満,闷哼了一声:“我不习惯从一个小洞口看我的朋友,拿钥匙来。”
费勒听出了我话中的恼怒,他一面把一柄钥匙给我,一面解释着:“他…他的…他有点怪,所以…”
我不等他讲出所以然来(看他的情形,他本说不出所以然来),就道:“再怪,也不过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费勒像是想对我这句话有异议,但是他没有机会说甚么,因为这时,我已打开了门。
门推开,我看到那是一间光线明亮、宽敞乾净的房间,房中几乎没有甚么陈设,只是在一角,有一张相当大的垫,一个穿着⽩⾊病人服的人,直地躺在那垫之上。我看到病房中的环境不错,反感的心情稍减,我一面走进去,一面大声道:“老朋友来了。”
垫上躺着的,自然是郑保云,我才一叫,他就笔直地坐起,向我望来。和他打了一个照面,我不噤愣了一愣:几年的严重病疾,对他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和以前完全一样,不见老,也不见憔悴,他的脸⾊本来就很苍⽩,所以这时看来,也不觉得异样。
他坐了起来之后,盯着我看,我向他走近去,他的双眼没有甚么神采,但是又使我可以明显地感到,他一定有思考能力,决计不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疯子。
我们互望着,费勒和几个仆人也跟着走了进来,我感到病房中有一种十分异样的气氛──我只是这样感觉到,而绝说不上何以会感到奇特,因为一切全十分正常。
不过我对于自己的这种直觉,颇具信心,所以我也提⾼了警觉。
我来到了郑保云的⾝前,向他笑了笑:“老朋友来了,握握手?”
我忽然会说出“握握手”这句话来。全然是受了郑保云的暗示,郑保云这时,没有说甚么,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他呆滞的眼神中,也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可是我却一眼看到他的手,按在垫上,手指在重复着收缩、放开的动作,这让我立即感到,他可能想和我握手。
我一面说,一面已伸出手去,费勒医生这时在我的背后,用又低又快疾的声音叫了起来:“小心!他的气力十分大。”
我并不转过头去,我一伸出手,郑保云也伸出手来,他仍然坐着,我们两手互握,他欠了欠⾝,我也自然而然向上拉了一下,他就顺势站了起来。
就在那一霎间,我觉得和他互握着的手,手中多了一样不知是甚么东西,那东西,自然本来在他手中,趁握手的时候,塞向我掌心。
在那一霎间,我几乎忍不住哈哈大笑:郑保云在搞甚么把戏?他藉着和我握手的机会,向我传递信息?他自以为是一个受着严密监视的重要人物?早知道这样子,我应该派温宝裕来,做他的游戏玩伴。
一想到这一点,我几乎立时就想把手菗回来,摊开掌心,责问他那样做是甚么意思。
可是也就在那一霎间,由于他被我从垫上拉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十分近,我接触到了他的眼神。
那使我突然一愣,因为这一瞥之间,他的眼神之中充満了机警、焦虑、企望,简直灵活无比,和刚才的呆滞大不相同。然而,那也只是一霎间的事,转眼之间,他又变得目光木然,使我几乎疑心刚才眼花。
我心中震动了一下,一定大有古怪,从费勒的神态到郑保云的神态,都怪异莫名,那一定有着我所不明⽩的原因在。
我不动声⾊,缩回手,把郑保云给我的东西握在掌心中,自信周围的人再多,就算再加上监视系统,由于我神情自若,也不会有甚么人发觉我和郑保云在一握手间,已经有了花样。
我伸手在郑保云肩头上拍着:“怎么,要见我?有甚么事?”
郑保云口张开,口开始颤动,看他的样子,不是很能运作口部发出声音。我自然知道这时他一切痴呆的动作和神情,全是假装出来的,因为绝没有一个疯子,会懂得利用握手的一霎间传递信息。
郑保云假装出来的神态像极了,我不知道他为甚么要假装,只好望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以十分嘶哑的声音叫:“卫斯理,我要见卫斯理。”
我实在不知道他在耍甚么把戏,但情形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陪他耍下去,我道:“我已经来了,你不认得我?我就在你的面前。”
郑保云一听得我那样讲,突然之间,发出了一下怪叫声,随着他一张口,一拳向我当打来。他的行动出乎意料,我反应敏捷,自然也可以应付,我伸手想把他的拳头抓住,可是在那一霎间,我又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要求我不要拦阻他,那使得我犹豫了一下,动作也慢了一慢。
就在那一慢之间“砰”地一声响,口已被他一拳打中,而真正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一拳力道之大,以我在武术上的造诣,几乎噤受不起,一股大力涌来,我的⾝体,立时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寻常彪形大漠的一拳之力,也可以立时化解,可是这时,一阵疼痛,我⾝子一晃,再晃,终于站立不稳,跌退了出去。
我还未曾弄明⽩为何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时,我⾝后已有人扶住了我,迅速拉我向后退出去,同时,在我面前的郑保云,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情形,和他才发疯的时候一样。
我实在不想就此离去,可是当时一阵混,我被扯出了房间,房门迅速关上,在门內,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声响,显然是郑保云正在向房门攻击。照这种情形来看,郑保云发疯的程度,比没有希望更甚。
然而我又可以肯定,实真情形必非如此。
扯我出来的,正是费勒医生,在门外站定之后,我向他望去,他一副“现在你知道了吧”的神情。我掌心中仍然捏着郑保云给我的不知是甚么的东西(感觉上像是一个小布团,我还没有时间摊开手来看),我心中充満疑惑:“他…一直是这样子?”
费勒点着头:“他提出要求,恢复了简单的讲话功能,这证明了他情形大有好转,可是…你本人来了,他也不认得,一样打你──”
他才讲到这里,我已听出他话中大有漏洞,我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甚么意思,在我之前,还有不是我本人来过?”
费勒神情古怪,用力呑了一口口⽔:“这…你听我解释…他开始提出要见你,是一个月之前,我已经说过,我们本不知道他要见的是甚么,后来总算弄清楚了…那是一个人名──”
他讲到这里,我已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费勒的神情尴尬:“在医院的档案中,有你的名字,可是事隔多年,不知是否能和你联络,而且经过会诊,一致认为他病情依然,忽然能说一句要见你,可能只是脑部潜意识活动突然复苏了极小部分的结果。”
我作了一下手势,表示明⽩他的话,而且我也知道了事情发展下去的经过。果然,他又道:“我们也不知如何找你,所以找了一个人假扮是你去见他,和刚才的情形一样,才讲了两句话,就被他当一拳,打断了一肋骨,你…你肋骨没事吧?”
费勒到现在,才来关心我的肋骨。
我前还在作痛,郑保云的那一拳,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真有点不可思议。我摇了头摇,费勒又道:“他一直在叫着要见卫斯理,在试过三个假扮的人都被他打断肋骨之后,我们只好用尽力法和你联络,现在…证明诊断不错,他一点也没有进步…你是真的卫斯理,一样被他打了…”
费勒说到这里,居然幽默了一下:“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肋骨没有断。”
我这时,思绪起伏,刹那之间想到了许多事,虽然我想到的事都还只是大团疑云,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如今在病房之內的郑保云,非但不是一个疯子,而且比正常人更清醒,更攻心计。
他不但假扮疯子,而且,也假装认不出我。
我不明⽩的是:他行事何以如此诡秘?
费勒医主和那些仆人的慌张神态,本来十分令人起疑,但这时已有了解释──郑保云会打人,而且出拳的力量极大,被打断肋骨,当然不会令人感到愉快,所以他们会慌张。
而费勒的言语支吾闪烁,也可以理解,郑保云看来状况并未改善,却又知道提出要见某一个人,这种现象,造成了医生在医学上的惑,他又不能承认自己的无知,自然变得说起话来不那么乾脆。
令我不解的是,郑保云在这里并没有敌人,他为甚么行事这样隐秘,像是置⾝在満是敌人的环境之中?我立即想到了他尴尬的“混⾎”⾝分,连带想起:他会不会在情形有了一点改善之后,想像中全人类都要对付他,所以在心理上形成了大巨的恐惧,才把自己当作是惊险故事中的主角?
当时,也无法有甚么结论,我还想再试一试费勒,所以故意埋怨:“原来你早知道他会出拳打人,为甚么不早警告我?”
费勒被我责备得満脸通红:“我…我真的不知道他见了你也会出手…我以为他一定认识你。”
我闷哼了一声:“如果他认得我,那表示甚么?”
费勒道:“那表示他的情况大有改善,痊愈的可能极⾼。”
我在心中说了一句:“他早已痊愈了,只是你这饭桶医生不知道。”
那时,我急于看郑保云塞给我的是甚么,我道:“这屋子中有空房间吗?我想住下来,再多观察他几天,反正来了,不急着走。”
费勒对我的决定十分支持,连声道:“好,我也住在这里,有甚么情形,可以立即研究。”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我被引到一间房间中,我立时摊开手,果然,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布团,我将之摊开来,那是一块大约十公分见方的布片,边缘十分耝,看来是硬扯下来的,它的来源我也一眼就可以肯定:来自⽩⾊的病人服。
在布片上,写着一个字:Help,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求助的讯息,而且十分紧急,那个英文字。看来断断续续,黑褐⾊,不知用甚么东西写成的,有点像是⾎迹。
我不噤大是愕然,郑保云在向我叫救命,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有甚么危险。那只是一个疯子的把戏?我想了一想,心忖我才到这里,环境究竟如何,我还不是十分清楚,说不定郑保云的处境,真的极度危险,而我未曾觉察出来?
可是想来又绝无此理,因为若是费勒有意害郑保云,就绝不会把我找到这里来。难道危险不是来自费勒,是那几个仆人?
我刚才已留意到,屋子里一共有四个男仆,一个女佣,不妨再去观察一下。我就又走了进去,在屋子上下走着,好几次经过病房门口,也见了所有的仆役,他们态度恭谨,一点也看不出甚么不对头。
我想,无论如何,应该和郑保云单独见一下,那可以等到夜深时再进行,如果是游戏,也可以增加气氛,我还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又经过了病房,我一时兴起,在门口站定,不见有甚么人,我伸手在门上急速地敲着,敲的是最普通的摩士电报密码。
我敲出的句子是:“夜午之后相见。”
我本没有想得到回音,一敲完,就待向前走去,可是才一迈步,门上就传来了敲击声,同样的是密码,敲出的是:“知道。”
我呆呆地望着那扇上了锁的门──刚才被扯出来时,一阵混,没有注意门甚么时候锁上,也没有留心钥匙在谁手中。但要弄开这样的一扇门,用最简单的工具,大抵不会超过一分钟。
我真想立时就弄开门来,看看房间之中,除了郑保云之外,是不是有别人,要是只有郑保云一个人的话,也好立时问他,究竟在搞甚么鬼。
一个听得懂密码,而且立时可以作出相应回答的人,绝不可能是疯子,甚至不只是普通智力,一定机警之极。
可是,郑保云要是有这样的机警,他何以自己不能离开这房间?房间虽然上着锁,但那只是为智力丧失的疯子而设的。
我在门口站了⾜有一分钟之久,想不通其中的玄妙,只好认定了那是游戏,既然是游戏,索玩得真一点,我也就决定等夜深了再来。
我吹着口哨,吹的是一首英国古老的民歌,这首民歌的曲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囚噤盟军的战俘营中,十分流行,曾不止一次被用来作为战俘逃亡时联络的信号。如果郑保云也懂得的话,一定可以知道我是叫他耐心等待一下,快“天亮”了。
等了片刻,没有甚么反应,我回到了房间中,洗了一个澡,闭目养神,我想到该和⽩素联络一下,但是房间中没有电话。
我又把郑保云的怪异处,想了一遍。做为可能是一个外星混⾎儿,他可以说一点也没有甚么异特之处,倒是郑保云的⽗亲郑天禄,十分值得研究,但多年之前,郑天禄已成了一副尸骨,尸骨也被郑保云毁去,想研究也无从研究起了。不像不久以前我曾遇到过的那一对双生兄弟,他们秉承了外星⽗亲的发电能力,当两兄弟⾝子相接触时,犹如极一样,会发出強烈无比的电流。
只可惜他们两人已经利用了他们⽗亲留下来的飞船,离开了地球,也不知是不是回归到了他们原来的星球。
若是他们还在地球上,把他们找来,和郑保云见见面,郑保云知道自己并非是地球上唯一的外星混⾎儿,对他的严重精神病可能大有帮助。
(会发电的两兄弟的异事,记述在“电王”这个故事之中。)
胡想了一会,又假寐了片刻,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正是展开秘密行动的好时刻。我打开了房门,虽然灯火通明,但静得出奇,我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病房门口,全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我把一铁丝揷进锁孔中,不到半分钟,旋动门柄,门锁应声而启,门一推开,我就庒低了声音:“我来救你了,准备逃亡。”
当我在这样叫着的时候,仍然充満了游戏的意味,甚至还在想,让温宝裕、良辰、美景来玩这个游戏,他们一定可以玩得兴致盎然。
可是当我一叫出了那句话,定睛向房间中看去时,我不噤陡地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