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
过了五分钟之久,⽩素才算是开了口,她道:“你说得虽然详细,可是其中包含的资料却非常不完全!”
我摊了摊手:“实在无法再停留下去,现在定下神来想,感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素扬了扬眉,我继续道:“看来像是新娘不喜这桩婚事,所以临阵脫逃,⽔荭所说那个男人,九成是新娘的旧相好!”⽩素不置可否,只是道:“太戏剧化了吧。”
我道:“实真的生活有时候比任何戏剧更戏剧化。”
⽩素还是不说什么,我问她:“你想到了些什么?”
⽩素道:“由于资料太少,很难说想到了什么,可是我却感到事情很复杂——复杂到了必须好好整理,才会有头绪出来。”
我道:“好,我们就来整理。”
⽩素又想了一会,才道:“首先,并不是大亨要见你,而是那位金女士要向你诉说疑难,而这件疑难之事,对她来说一定极其重要,所以她才不管在什么场合,一见到了你,就要向你诉说。”
对于⽩素这样的分析,我完全同意。
⽩素顿了一顿,问:“对于金女士会对你说些什么,你有没有起码的概念?”
我头摇:“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
⽩素不以为然:“就算她什么也没有说,还是可以有一点概念,我认为她要说的事情和她的女儿——新娘有关。”
我望了⽩素片刻,还是想不出⽩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所以我道:“何所据而云然?”
⽩素显然早知道我会有此一问,立刻道:“从大亨埋怨你臭架子大的话中领悟出来。”
提起大亨的胡说八道,我心里还不免有气,哼了一声,⽩素笑道:“你仔细想一想,大亨说如果不是你架子大,事情就不会发生吗?他这样说当然是表示如果你早肯听金女士的诉说,新娘可能不会不见,由此可知,金女士的诉说和新娘有关。”
像求证复杂的几何题一样,⽩素从毫无关系的情形下,找到了可以连接的因素。
我昅了一口气,用力点斗不但一发示同意,而且表示佩服。
⽩素又道:“由此推论下去,可以知道新娘很有些古怪,尤其是你临出门时听到的金女士所说的那两句话,更有关键。”
我很疑惑:“这两句话没头没脑,不知所云,你也能听出道理来?”
⽩素道:“这两句话很⾼深,她说:‘找不回来了!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也就不会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这样说的?”
我把听到这两句话时候的情形又回想了一次,点头:“她确然如此说,我可以保证一字不差。”
我话才出口,也陡然发觉这两句话很有问题!
金女士话中的“她”当然是指新娘,而新娘是她的女儿,那么什么叫作“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女儿当然是⺟亲生出来的,金女士⾝为⺟亲,却说出这种话来,岂非不伦不类、莫名其妙之极?
然而她竟然这样说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一面自己问自己,一面已经有了答案:金女士的话,意味着新娘的来历有问题——新娘可能本不是金女士的亲生女儿!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金女士这句古怪透顶的话!
(当时我确然认为“只有这个可能”至于后来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这个可能,学温宝裕的话:就算把我的头砍成八八六十四瓣,我也是想不出来的!)
我一想到这一点,脫口道:“新娘的⾝世有问题——来历很隐秘…可能…可能…”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素却接了下去:“可能来历很不简单——大有来历,而且来历十分隐秘!”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我直跳了起来,叫:“我明⽩了!”
本来我心中一直有疑问:一个小行银老板的女儿,怎么会和大亨这样的超级大人物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现在我认为已经找到了答案——新娘的真正⾝份并不是小行银老板的女儿,而另有极大的来头!
⽩素微笑:“你猜是什么来头?”
我想了一想:“是…落难的公主?是某一个超级大人物的私生女…会不会像穆秀珍那样,⾝世和什么家国的元首有关?
⽩素道:“都有可能——不过有一点我还想不通,照说这样的⾝世隐秘,是极大的秘密,如果暴露,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风波,可是为什么金女士和大亨都急于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素说的时候,眉心打结,可知这个问题的确使她感到相当程度的困扰。
我想了一想:“秘密大多数有时间,原来是极度的隐秘,在到了某一时间,就会变成本不是秘密。或许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机——是秘密公开的时候了。”
⽩素对我的说法不是很満意,她摇了头摇,向我望来,我连忙摇手:“我才不会倒过头去求他们告诉我!”
⽩素笑:“那我们就只好暂时推理到这里,很难继续下去,”
我听出⽩素话中有因,立刻问:“暂时?”
⽩素道:“是的,暂时。事情总会有发展,不是你忍不住好奇心,去求他们告诉你,就是他们实在没有办法,还是要来求神通广大的卫斯理出手相助。”
我苦笑:“还是让他们来求我的好,要我去找他们,这面子上怎么下得来?”
⽩素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我道:“我们多少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假设新娘大有来历,所以她的失踪,是一桩有目的的的谋,胁持了新娘,就可以达到某种目的。”
⽩素点头:“可以这样说,可是如果不知道新娘的真正来历,其他也都只是未知数。”
我皱着眉:“这样说来,婚礼会有变故,大亨应该早已心里有数,所以才找⽔荭来当伴娘,以保护新娘。”
⽩素不同意:“不会,如果⽔荭有保护新娘的责任,新娘绝对不会让人拐走…我不明⽩为什么她说事情会和你有关!”
我没好气:“那是她想推卸责任,在胡说八道。”
⽩素想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在那么少的已知资料上分析出不少事情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很难再有进一步的设想。
⽩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电视,转了几个台,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画像,我不噤伸手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事情和大亨有关,警方当然不敢怠慢,必然全力以赴,尽快地把拐走新娘的人找出来,自然会利用各种传媒。
果然电视上说,警方正急切地要会晤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可能和一位新娘打扮的女子在一起,任何人如果有这男人的消息,请立刻通知警方,有人私发出的花红三千万元,给任何提供消息导致可以找到这男人的人。
从画像上看来,这男人确然和⽔荭所形容的一样,几乎完全没有特征,只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我看到⽩素皱着眉,显然她和我一样感到困惑,不明⽩何以这样的一个人可以把新娘拐走,尤其当时还有⽔荭这样的厉害脚⾊在!
过了一会,⽩素才闲闲地道:“是张泰丰在处理这件事?”
我明⽩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张泰丰那里间接了解事情的真相,这当然比掉头去求大亨好得多了。所以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心想,还是等张泰丰无法解决时来找我好得多,所以我也没有主动和张泰丰联络。
照说像这样的婚礼,新娘突然不见了,应该是很轰动的大新闻才对。可是却在所有的传媒上完全没有报道,这当然是大亨不想事情外传而对新闻进行了封锁,他的封锁竟然如此全面,使人感到他的可怕,也由此可知他的势力范围是如何之广,所谓“只手遮天”还真有其事。
只有电视上每隔半小时,就出现一次那男人的画像,而且花红不断提⾼,到了夜午时分,奖金已经提⾼到了一亿元。
这说明一件事,其一,大亨越来越心急:其二,还是没有那个男人和新娘的踪影。
是在夜午过后不多久,门铃响起,⽩素去开门,我只看到门一打开,就有一条娇小的⾝影直扑了进来,一下子就紧紧地搂住了⽩素,同时听得娇声叫“⽩姐”其人竟然住⽩素的⾝上不肯下来,是⽩素带她进来的。
然后才是陶启泉,神情尴尬,也走了进来。
那个像小女孩一样在⽩素⾝上的当然就是⽔荭,她神情委曲,在⽩素耳边,叽叽咕咕不断地在说话,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看样子是在向⽩素投诉,⽩素又摸她的头发,又拍她的背脊,在安慰她。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又是好笑,又是骇然。
好笑的是⽔荭演小女孩的角⾊演得久了,真的把人生投⼊了角⾊之中,而把双重格合而为一了——这种情形本来是很严重的精神病。可是看来⽔荭自己很享受,陶启泉又出奇地欣赏,那就算一直病下去,也无所谓。
使我骇然的是⽔荭事先不可能知道去开门的是⽩素,如果开门的是我或是老蔡,难道她也这样扑上⾝来不成?由此可知她是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了⽩素才行动的,而这种决定行动的速度之快,当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反应快到了这种程度,和她⽩痴一样的行为,完全无法配合,真是人间奇观。
陶启泉一进来就道:“对不起,所有的约会都是早已定下来的,所以直到现在,才能来看你,本来⽔荭可以早就来,可是她又不敢一个人来,这才闹得这样晚。”
我听了陶启泉的这番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哼了一声:“我和你并没有约定,有什么迟、早的问题。而且我也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荭姐小不敢做的!”
陶启泉深知⽔荭的来历,所以自己知道说不过去,就只好连连向我拱手。
⽩素总算摆脫了⽔荭的纠,可是⽔荭仍然双手握住了⽩素的手臂不放。
⽩素笑道:“陶先生请坐,⽩天卫斯理回来的时候脸⾊难看,我还以为他在你那里碰了钉子哩!”
陶启泉骇然:“谁敢给卫斯理碰钉子啊!”我大声道:“喂,话说清楚些,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收回去。”
陶启泉⾼举双手,作投降状:“愿意,愿意!百分之百愿意!”
⽩素道:“两位一定是为教堂中的事情而来的了?”
陶启泉脸⾊立刻表得很凝重,点了点头:“由于新娘跟那男人走的时候,⽔荭在场,所以大亨很不原谅,事情就变得相当令人心烦。”
陶启泉这样说,当然是希望维持和大亨之间良好的关系。而大亨如果责怪⽔荭,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可能出现裂痕了。
我对于他们两人之问的关系完全没有趣兴,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所以我问:“是不是早已预料婚礼会有意外发生,所以才请了⽔荭做伴娘,负责保护新娘?”
陶启泉和⽔荭听得我这样问,那怔了一怔,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陶启果更反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道:“既然⽔荭没有保护新娘的责任,出了事,大亨有什么道理责怪她?”
陶启泉苦笑:“大亨这个人,做事情讲什么理由!不过当时⽔荭确然在场,她要是能有一些行动,事情或许就不一样,可是就在那时候,偏偏你——”
说来说去,又怪到我的头上来了,在教堂的时候,还只是⽔荭一个人说这种混蛋活,现在连陶启泉也这样说,真是岂有此理至于极点。
我冷笑一声:“真想不到⽩痴也会传染!
⽩素提⾼了声音道:“我认为应该听⽔荭详细说当时的经过,然后再讨论别的。”
我还是没好气,应声道:“对,讨论⽩痴病的传染问题。”
陶启泉神情无可奈何之极,⽩素不理会我,拍着⽔荭的手:“把当时的情形详详细细说来。”
⽔荭向我望了一眼,作出很害怕我骂她的样子,我才不吃她那一套,道:“等一等,先弄清楚一件事再说——这新娘,金女士的女儿,大亨的义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是据早先我和⽩素的分析推理,才问这个问题的。
陶启泉和⽔荭听了,都现出完全不可能是假装的莫名其妙的神情来。陶启泉道:“什么意思?我不明⽩。”
⽔荭也道:“新娘是什么来头?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她看,⽔荭昅了一口气,大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三天之前被请求做伴娘的,这才认识新娘的,只知道她是金女士的女儿,是大亨的义女,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想问,⽔荭又自动补充:“是朱槿来要我做伴娘的。”
我想了一想,感到她不像在假装。新娘来历有秘密,大亨知道,朱槿也可能知道,不过并没有告诉陶启泉和⽔荭。
这时候陶启泉和⽔荭的神情都充満了疑惑,看来他们有许多问题想问。⽩素忙道:“先请⽔荭说了经过,我们再慢慢解释。”
陶启泉和⽔荭互望了一眼,⽔荭道:“好,事情很偶然,也是我多事,不然也不关我的事情了。”
她开始叙述在教堂中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我和陶启泉正在前往教堂的途中,⽔荭在那间房间里,正在照顾新娘换礼服,其他还有许多人在,除了⽔荭和新娘之外,其他人正是我进⼊这房间时看到的那些人。
一切看来都很正常,新娘忽然向⽔荭低声道:“我要去一去洗手间。”
这也平常之极,⽔荭随口应道:“我和你一起去。”
⽔荭所说“也是我多事”就是指她陪新娘一起到洗手间去这件事。因为事情就在从房间到洗手间的过程中发生。
如果⽔荭不“多事”是新娘一个人去洗手间的话,那么在新娘不见了之后,本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如何失踪的了。当然如果新娘独自离开的话,大亨也就完全没有责备⽔荭的据。
从⽔荭这句话听来,她在乎大亨的责备似乎比新娘失踪更多,这说明她虽然是伴娘,然而却属于临时拉扶的质,和一般新娘和伴娘大都是好朋友不同。⽔荭认识新娘只不过三天,就算很说得来,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有这样的感觉,倒也不能怪她。
于是⽔荭和新娘就一起离开了房间。
我在⽔荭说到这里的时候,举了举手,打断了⽔荭的话头,问道:“你在说要陪她一起去的时候,新娘有没有任何想拒绝或者不愿意的表现?”
⽩素向我点了点头,表示她很欣赏我这样问。
这个问题确然很重要,我们曾分析,这个婚礼中会出现意外,大亨、朱槿、金女士他们,可能早就预知,新娘也可能知道。
意外在去洗手间途中发生,如果新娘早知道会有意外,就不会愿意有⽔荭陪她,在荭缸提出之后,她多少会有些反应。
⽔荭皱着眉,很认真的想了一想,头摇道:“没有,她立刻说好,没有任何表示反对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请她继续说下去——这种情形,表示新娘确然不知道会有意外发生,这意外至少对新娘来说,确然是意外。
⽔荭继续叙述。
从房间到洗手间,要经过一条相当长的走廊。出房间,先向右,大约走二十公尺,然后向左转,转⼊一条窄走廊,再走十公尺,就到洗手间。
⽔荭把这些说得如此详细,也是有道理的。因为那条十公尺长的走廊,只通向男女洗手间。如果不是有人要上洗手间去,是不会经过那里的。教堂中人很多,到处都是人,就是这条走廊,少人经过,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其余目击者。
她们去了洗手间,又一起出来,还没有走到转弯回房间处,就看到一个人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前面经过。
那时候她们还⾝在窄走廊里,那人在前面宽走廊经过,新娘一看到就叫道:“那位先生,请等一等!”她又向⽔荭道:“那是我的花球,你看看,这是今年最新的品种,花名就叫‘幸福婚姻’,才从罗马尼亚运到。”
新娘一叫,拿花的人就停了下来,新娘走过去把花球接过来,那人是花店的伙计,送花来的,他取出单据,要求签收。
新娘顺手把花球递给了⽔荭,签了字,送花的人,转⾝就走了。
⽔荭说到这里,我再次举手发问:“那条宽走廊通向哪里?就是送花者从哪里来,又向哪里去?”
⽔荭道:“送花者转⾝向前走,大约二十公尺,就是教堂的边门,他从那门进来,又从那门离去,门是关着的,可是并没有上锁,一推就可以推开。”
回答了问题之后,她又补充:“已经经过调查,这送花的人,没有可疑之处。”
我没有再问什么,⽔荭也就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新娘刚想从⽔荭的手中取回花球,她们正站在窄走廊口,新娘才伸出手,⽔荭就感到⾝后有人走过来。
走廊相当窄,她们站在走廊口,后面的人就不能通过了,所以⽔荭自然而然向一旁闪了一闪,新娘显然同时也感到有人要经过,所以和⽔荭,也让出路来。
一个男人,就在她们让出的空间中走过。
这男人显然是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他⾐着整齐,和许多来宾一样,完全不惹人特别注意。这男人很有礼貌,在新娘和⽔荭之间经过的时候,向让路的她们点头表示感谢。
事情到这时候为止,还一点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男人在向⽔荭点头的时候,向⽔荭手中的花球看了一眼,忽然头摇道:“这花的颜⾊,和你不相衬。
这话在事后想来,很是突兀,可是当时⽔荭并没有在意,她笑道:“花不是我的,这是新娘花球,这位才是新娘。
那男人转向新娘,他直视新娘的眼光,当时使⽔荭感到他失去了社上应有的礼貌——也说不上是唐突,只是在感觉上,他的眼光太直接了。
⽔荭在当时虽然有这样的感觉,当然也没有理由去责斥那个男人,她心想新娘很是丽,男人看到了她,目光有些异样,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而接下来令⽔荭又有异样的感觉是,她看到新娘望向那男人的眼光——在他们眼光接触的时候,新娘的眼光也很特别…特别在何处,⽔荭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然这也没有引起⽔荭的任何疑惑…参加婚礼的都是亲友,新娘和那男人认识,也很正常。
接下来那男人仍然直视着新娘,道:“这花的颜⾊,和你不相衬。
我听⽔荭的叙述,听到这里,第三度举手发问:“请把男人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荭就再说了一次。
我进一步问:“你确定?”
⽔荭感到很奇怪,不过还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才道:“确定——为什么如此注意这句话?”
我昅了一口气,⽩素已经先回答:“因为那男人先对你说过这样的话,然后再对新娘说,应该加一个‘也’,他应该说:‘这花的颜⾊,和你也不相衬。’才是。”
⽔荭又想了一想:“没有。他对我怎么说,对新娘也怎么说,一字不加,一字不灭。”
陶启泉对我们追究这个问题,显得很不耐烦:“那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觉得那男人第二次说同样的话,不加“也”字,显得很古怪。
在整件古怪的大事情中,不应该忽略任何的小古怪,虽然当时完全不知道小古怪有什么古怪。
我没有向陶启泉解说这些,只是挥了挥手。
当时新娘反应很快,立刻回答:“那么什么样的颜⾊,才和我相衬?”
男人回答道:“你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
⽔荭本来已经不耐烦,一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更是反感,使眼⾊示意新娘赶快离去,可是新娘的样子却令⽔荭惊讶,因为新娘和那男人始终视线接触,这在⽔荭看来,完全不明所以。那男人的模样普通之极,又不是像原振侠医生那样对女有惊人昅引力的美男子!
(当⽔红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素互望了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荭曾经向原振侠医生示爱,可是没有结果,看来她还是未能忘情,所以这时候自然而然举原振侠医生来做例子。)
新娘不理会⽔荭的眼⾊,又问:“哪里可以看到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
⽔荭不耐烦之极,见使眼⾊也没有用,就伸手去拉新娘,谁知道新娘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甩开去。
⽔荭怔了一怔,只见新娘还是望着那男人,在等男人的答覆。在⽔荭听来,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这类莫名其妙的话,简直只有⽩痴才说得出来。
可是新娘此刻的神情却认真之极,而那男人也回答得一本正经:“在有你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的地方。”
⽔荭觉得忍无可忍,把花球向新娘手中一塞,准备向新娘大喝一声,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房间那边的走廊上,有人在叫:“快报告大亨,那个叫卫斯理的人来了!
⽔荭说到这里,停了口,向我望来,道:“我一听,想我很久没有见到卫先生了,要赶快去见卫先生,所以就不再理会新娘和那男人的胡说八道,跑着到教堂的门口去了!
听了这几句话,我才知道,第一次她说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没有照看好新娘,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这当真使人啼笑皆非之极——陶启泉当然是因为听了⽔荭的话,所以也怪起我来。
我想起当时⽔荭向我和陶启泉奔过来的情形,冷笑道:“你恐怕不是心急想看到我,而是想看到他——”
我向陶启泉指了一指:“当时你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眼见哪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