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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珊说得兴致
，好像⾎案就在面前发生，大猩猩已陈尸在地⾎流成河…贺顿⽑骨悚然地看着她，心里默念110。大猩猩是外国人，有法国人的⾎统…贺
的女儿⻩阿姨，也在法国。法国是一个充満浪漫的地方…
绛香正在院子里晾单子，一位⾝穿名贵⽪草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注意地看了看绛香手中的⽩布单子，问她：“这都是你洗的吗？”
绛香挲摩着肿红的手指说：“是。”
女人说：“没洗⾐机吗？”
绛香说：“有。可是拉的屎尿吐的胆汁洗不⼲净，还得用手
。”
“那岂不太辛苦？”女人说。
绛香回答：“⼲的就是这个活儿，就得⼲好。”
女人听了就点点头，走进了范院长的办公室。护工汤小希正好抱着一包秽物出来，警觉地朝女人的背影努努嘴，问：“⼲什么的？”
绛香说：“你都不知道，我刚来哪里会知道？许是检查卫生的吧？我看她对单子⼲净不⼲净
在意的。”
汤小希头摇道：“不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绛香说：“许是微服私访的导领也说不定。”
汤小希说：“美的你！只有要害的事情才会有人微服私访，比如冤案杀人什么的。一个专门照顾快死的人的地方，有什么可私访？晚上来或许能访到鬼。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想住进来。”
绛香半信半疑说：“不能吧？我看她⾝体好的，离那一天还远呢！”
汤小希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当然不是她来住院了，定是她家的什么人。也许是妈，也许是婆婆。对，婆婆的可能
大，她伺候烦了，所以就送咱们这儿来了。”
绛香说：“你在临终养老院里真是屈了才，应该当包公。”
两人正说着，那个华贵的女人和范院长走了出来。汤小希怕院长看到她上班时间闲聊，一溜烟奔污物桶去了。
“您这儿就这么大点地方？”华贵女人问。
“对，
位有限。很多人想进来，没那么大力量照顾。所有的护工我都要管吃管住。”范院长用手一指绛香。那女人光鲜得像只洗净的莲藕，⽩胖丰満，相比之下，形容枯槁的范院长就是残荷摇摇
坠的茎秆。
“您是怎么想起搞这一行的呢？真是⾼尚的事业。”莲藕很感趣兴。
“谈不上⾼尚，赎罪而已。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都不想深说，只说这也是为民人服务，第三百六十一行，专门照顾人远行。其实，往事不堪回首。那时候我还没退休，一天忙着工作，老⽗亲病了，我也顾不上侍候。我⺟早亡，是⽗亲一手把我拉扯大的。老⽗每礼拜一次独自到医院看病，挂号排队的，一腾折就是大半天，连口⽔都喝不上。看完病回到家，跟死过一回似的。有一天，他从医院看完病，坐上共公汽车，到终点了，还不下车。售票员过去摇他，说老爷子，车再也不走了，您到地方了！才发现我老⽗亲已经过世。我不孝啊，我要是陪着他老人家，他没准现在还在城墙
底下晒太
呢！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我只好把这份孝心放到别人的⽗⺟⾝上，多少弥补一点缺憾。我也不打算做大，没有那个精力财力，只求自己心安。”范院长说完长吐一口气，悠悠直上青天。
莲藕说：“彼此啊。我也正像当年的你，面临同样困境。我在国外定居，不可能再回国中了。也是寡⺟拉扯成人，现在风烛残年，我要接她到国外养老，可她说什么也不⼲，一定要死在故国，说不然变成了鬼魂还得漂洋过海才能回家。我曾给她雇了两个佣人，一个照顾她的起居，一个是护士，负责她的医疗。可是她又嫌那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尽聊天，打扰了她的清静。她希望照顾她的人能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人又不是机器，哪能如此随心所？后来，她提出要到临终养老院来，但有一个要求，要得是平房，人不能太多，当然也不能太少。要有一定规模，⼲净，绿化得好…总之，我把城里的这类场所都跑遍了，只有你们这里最合适…”
莲藕面带愁容说得很恳切，绛香以为范院长会很⾼兴，不想范院长淡淡地说：“谢谢夸奖。只是我们位是満的，很多人都在等。”
莲藕着急：“我马上就要走了，要是不把老⺟亲安顿好，我在机飞上就会开始做噩梦。”
范院长说：“我爱莫能助。”
莲藕恳求：“您可以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