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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的心仿佛离我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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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好好的天气,⼊夜却下起了雨。我和秦时月在胡桃巷子口的小吃摊上坐了很久,当第四碗汤圆端上来的时候,小摊老板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问:“两位还要在这儿呆多久,夜已经深了,天寒人少的,我也该回家了,我‮娘老‬还在家里等着呢!”

  确实夜已经深了,雨一直也不肯停,大概也没人来这个坛子上吃汤圆,天狗夜不会贸然前来。

  秦时月付了钱,我们走在空旷的街上,连辆⻩包车都找不到。

  “你说天狗为什么不来?会不会被暗杀了,因为别人不知道他的⾝份,所以夜没有消息透漏出来?”

  “笨蛋,如果没人知道他就是天狗,他怎么会遭到暗杀?”秦时月突然拉住我的手,”叶冰清,这个时候我不想谈论别人,难道除了这些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没有想到我吗?”

  “你?”我装傻的大笑,”你有什么好想的?我回家太晚我爸会担心的,你也要回去好好的照顾蜘蛛。”

  “别转移话题。”秦时月将我重新拉进油伞下,”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因为路星旧吗?还是因为蜘蛛?”

  “不关蜘蛛的事。”我急忙否认。他离得我太近,有种莫名的庒抑感。我害怕看他的眼睛,怕他洞窥我內心的慌张。

  “那是因为路星旧了?”秦时月继续问。

  “随你怎么想。”

  “叶冰清,我真不懂你。现在我们靠的那么近,可是,你的心仿佛离我好远。”

  "…"

  “有的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一个梦,因为太怕失去你,所以觉得很不‮实真‬。我越想要逃离这个梦,这个梦就抓得我越紧。当我坦然地接受这个梦境给我的快乐时,我却发现,守住这个梦比爱上它要难得多。如果你要让我的世界因为这个梦而破碎,很简单,那就离开我。”

  秦时月的脸隐蔵在黑夜中,我努力的要睁大眼睛,可一切都是徒劳。我的泪⽔在脸上肆意的蜿蜒,心凉的厉害。这也黑的这样悲伤,让秦时月和我像两个在宮里路的人,这样一直走下去,会有未来吗?

  我终究是在繁华的地段拦了辆⻩包车回家。

  管家在门口守门,见了我着冻得发红的手说:”二‮姐小‬,你终于回来了!老爷找不到你,急得要命呢!”

  “爸爸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小‬别急,老爷没事,是路加老爷来了,在老爷书房呢。”管家庒低声音说,”路少爷也跟来了。‮姐小‬可能不知道吧,报纸上说,我们叶家的破产都是路家老爷搞的鬼。”

  “路星旧也来了?”

  “路少爷在发烧,我让婆子熬了姜糖⽔,喝了以后就在客房里休息去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姐小‬别再感染风寒,我这就让婆子再去熬碗姜糖⽔。”

  我嘴上说着不用了,可是拗不过管家的坚持就由他去。现在也家已经不必往前,可是管家却始终把我当宝贝,这让我没有由来的感动。我悄悄悳走到爸爸的书房窗口想要偷听他们在讲什么。路大胖是来者不善,是来‮威示‬的,还是来羞辱⽗亲的。或者他看了⻩花晨报的报道来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我倚在冰冷的墙上,只觉得后背也跟着冰冷起来。

  “二‮姐小‬,您的姜糖⽔。”婆子的声音突兀的在⾝后响起来,我把食指放在边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匆匆下了楼,生怕惊扰了⽗亲。

  “二‮姐小‬,路少爷在客房里,他来的时候就在发烧,已经让丫头抓了药回来煎,这就送去了。”

  “不忙了,我自己送去就可以了。”

  我去厨房里端了药碗,客房里的灯亮着,路星旧躺在上安心的睡着。那是一张苍⽩而又毫无防备的脸。他听到动静机警的张开眼睛,看到我忍不住露出信息的表情。

  “你回来了。”路醒酒⽳抱怨着说“你们家的婆子和管家嘴巴太碎了,烦的要命,你怎么受得了?”

  “他们是关心你。”我将要吹凉了放到他边,她抗拒的皱皱眉⽑,还是乖乖的咽下去。我说:“虽然他们都看了报纸,知道是你⽗亲要搞垮我们的家,但是他们还是把你当成叶家的姑爷,丝毫没有亏待你。哪像你门家的那些下人各个见了你都像见了黑⽩无常似的,好想你随时都会要他们的命。”

  “我像那种嗜⾎的人吗?”

  “你长得好看,也很优雅,只是,撒旦杀人的时候也很优雅,他们怕你是应该的。”我没好气的说:”你跟路大胖过来做什么?来羞辱我爸爸的吗?”

  “我是来看你的。至于老爷子应该是来算账的吧?”

  “算账?”

  “你没听过秋后算账这个词吗?叶伯⽗马上就要回老家去,可能这辈子都和老爷子没什么集。只是关于锦添夫人悳事,你⽗亲还差老爷子一个代。我可以很‮诚坦‬的告诉你。叶家的确是老爷子搞垮的。是叶伯⽗以前的作为连累了你,所以我只恩能对你说抱歉。对于叶伯⽗,我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如果他不招惹锦添夫人,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路星旧退开药碗,金⻩⾊的灯光给他的轮廓镶上了一道金边。只要一提到锦添夫人,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冷淡和陌生。而这次,我却不懂了,关于锦添夫人,明明是路大胖差我⽗亲一个代,为什么反到归他秋后算账了?

  我摇‮头摇‬说:“我不明⽩,锦添夫人是你的娘,为什么你从来都用这么疏远悳称呼。还有,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是路大胖子对不起我爸爸,他这不叫秋后算账,这叫落井下石!”

  路星旧微微一笑说:“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似乎有感应他要讲什么,我试探嘚问:“是关于锦添夫人悳吗?”

  “是的。”路星旧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受到惊吓手一抖,药碗落到地上。他毫不在意的将我更加放肆的拉到怀里:“外面太冷了,你可以到上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在外面就行了。”我尴尬的要挣扎出他的手臂。

  路星旧利落的将被子盖到我⾝上,温柔地说:”听话。我就讲故事给你听。”

  被子里是温热的嘲,他喝了姜糖⽔发了不少汗,此时额头已经没那么烫,整个人的神智也清醒过来。

  我们是两个奇怪的人。

  我们的⽗亲在不远的书房里“秋后算账”那毕竟是将新仇旧恨全摊到台面上互相攻击互相羞辱。而他们的子女却躺在同一张上,互相取暖听故事。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我在讨厌路大胖子,也没办法把它和眼前这个有点忧郁的男子混为一谈。

  锦添夫人⽔杨花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只记得我整⽇被娘带着。我的娘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经常给我讲故事,哄我‮觉睡‬,像我的亲生⺟亲一样。而我的亲生⺟亲却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仅有的几次,我试图着要扑到她怀里,得到的却只有她的眼泪。我后来听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的⺟亲凶狠的打自己的肚子,嘴里喊着说,我不要生,我不要生他出来。于是下人们只有把她的手绑在上。她疼了一天‮夜一‬才把我生下来,从那以后,我就被丢给了娘。

  锦添夫人一直很怕我,从我记事开始就记得她惊恐的眼神。她的陪嫁丫头告诉我,她是吓坏了,生一个孩子疼了太久,有没有经验,于是看到我就会想起那段并不愉快的往事。锦添夫人长得的确很美,老爷子把她比作茉莉花,并且在她的房间里摆満了茉莉花。可是我知道锦添夫人并不喜茉莉花,并且她无聊的时候就会摔花盆,有一次还砸伤了花匠。她每天晚上都哭,下人们都说夫人疯了,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哭,扔东西呢?

  于是老爷子也拿她没办法,就在后院修了个‮立独‬的院子让她搬了进去。从那以后除了她的陪嫁丫鬟,那个院子谁也不能进,连老爷子也被关在了外面。她不见老爷子,也不见她的亲生儿子,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她依然每天晚上都哭,幽幽的声音传到前院,吓得人不敢靠近。

  其实锦添夫人并没有疯。

  她只是不想呆在路家,她想念一个叫叶光荣的男人。

  叶光荣和老爷子是穷兄弟,在两个人没权没势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好到一个馒头对半分。后来他们同时喜上了码头雇主老爷的女儿,别人都称她锦添‮姐小‬,意为锦上添花。锦添‮姐小‬的确长得很美,他们一见便惊为天人,并且决定如果谁追求到她,便会笑着祝福对方。

  可惜锦添‮姐小‬那时候并不喜叶光荣,反而对老爷子有意。那时候老爷子已经是‮察警‬局的小队长,于是雇主老爷也没怎么反对,两个人办了简单的婚礼。

  那段⽇子叶光荣因为牵扯到人命官司进了监狱,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锦添‮姐小‬已经和老爷子成了婚。他表面上笑着祝福了他们,可是却没有甘心这样输掉了她。他认为老爷子是趁虚而⼊,便暗暗的记恨在心里。

  终于成婚后的锦添夫人发现老爷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老爷子那时候并不富有,他整天忙于工作,不懂的浪漫,也没办法让她和那些有钱的太太一样过上太奢侈的生活。

  叶光荣本来就是有家底的,他做生意又赚了钱,没事就去府上小坐,大献殷勤。他的风流倜傥让锦添夫人悔不当初,于是两个人便背着老爷子作出了苟且之事。

  终于是家里的丫头嘴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爷子。那时候锦添夫人已经怀了老爷子的孩子。他非常爱她,所以找人看住她,不准她接触外面的人。

  这就是锦添夫人恨我的原因,因为,我不是她所爱的人的孩子。她这个⽔杨花的女人,她从来没有抱过我,也没有对我笑过,她带给我的回忆,全部都是痛苦的!

  路星旧抱住头,他似乎很痛苦回忆起这些往事,他的痛苦让我感觉到比这个故事更心寒的东西。

  “这些全都是路大胖子告诉你的?”

  “是的。”路星旧昅口气,”锦添夫人和你的⽗亲对不起老爷子,他不配做我的⺟亲。”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说?他这样侮辱锦添夫人和爸爸,对他有什么好处?无非是让路星旧更讨厌自己的⺟亲。难道这样欺骗自己的儿子,他用手段占有锦添夫人的事就会没有发生过吗?

  不对。这样的谎言会让路星旧站在路大胖这边,仇恨锦添夫人,仇恨我的⽗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去他的儿子。

  眼前的路星旧已经完全卸下了防备和伪装,他的痛苦我全看在眼里,让我的內心也充満了煎熬。

  我该怎么告诉他,你恨错了人,只是这一切未免太‮忍残‬。

  丫头突然推门进来,撞见我们拥抱着躺在上,尴尬的转过⾝说:“二‮姐小‬,老爷…。老爷叫你去书房…”

  “知道了。”我回头看路星旧说“我有事情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去书房。”

  “我陪你去。”路星旧挣扎着起来“我已经休息够了,谢谢你肯听我讲故事。”

  “是谢谢你肯讲故事给我听。”

  我终于明⽩了,你讨厌锦添夫人的原因,你讨厌路大胖和我⽗亲的原因。

  我很感谢你对我说,你只是不想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锦添夫人而已。在你的心里,应该有一个光普照的小花园,在那个花园里只有你和锦添夫人。虽然你嘴上不肯承认,可是你的心里已经原谅她对你的冷漠,因为他是个不幸福的女人。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过的不幸福,已经是上帝对她最好的惩罚。

  她是等爱等的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路大胖坐在沙发上,地上已经満是烟蒂,屋子里都是薄薄的雾气。我和路星旧推门进去,老爸发红的眼圈说:“冰清,你和星旧坐在一边,我们现在谈谈你们的婚事。”

  我和路星旧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我和你路伯⽗商量过了,你们的婚事事锦添夫人在世时定下的,即使我们叶家败落了,但是承蒙你路伯⽗不弃,还认可你为陆家未过门的媳妇。,我们决定在年底把婚事给你们办了,在你们未完婚的这段⽇子里,你就住在陆家和醒酒好好的培养感情。我明⽇就回老家去了,爸爸相信星旧会好好照顾你的。”爸爸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加重力道,眼神里都是隐忍:“冰清,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我斜眼看旁边的路大胖,他悠然的菗着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爸,为什么?你一定清楚这个路大胖子事怎样的人。你真的打算就把你的女儿留在这样的人家里吗?”

  “冰清,不得对路伯⽗无礼!”

  “爸!”我指着坐在一边的路大胖子愤恨地说:“你为什么已经要将我嫁给路星旧?你为锦添夫人已经做得够多了,难道你还要牺牲我的幸福吗?你知道吗?即使你做的再多,锦添夫人也不会明⽩的!她永远都不会明⽩的!”

  啪!脸颊⿇的厉害,⽗亲的手颤抖着,像是不相信就这样打了我。他的眼中有经营的体滚动着,却努力的忍着不让他掉下来。

  路星旧将我拉到一边,眉眼里立刻有了愤怒:“够了!这门婚事就这么算了吧!叶光荣你以为将冰清嫁给我,就可以消除我对你和锦添夫人的厌恶吗?你错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做的那些事。”

  “星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为什么厌恶你的⺟亲?”爸爸有些吃惊的看着路星旧:“锦添夫人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人…”

  “够了!”路星旧愤怒的吼出来“不要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只会觉得恶心!”

  路大胖子脸上的肌⾁尴尬的菗动两下,他急忙打断两个人的谈话说:“星旧,不能这么对你未来的岳⽗讲话!”

  “路伯⽗…”我冷冷的笑着:“你的教育可真是成功。你为了留住你的儿子,不惜破坏你的子和我⽗亲的名声。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路星旧受到了多大的伤害,自己的⺟亲不爱自己的原因是因为爱上了⽗亲以外的男人。可惜的是,锦添夫人一开始就爱上了你以外的男人,而你则用卑鄙的方式她嫁给你。”

  路大胖子⼲笑两声:“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阿荣,冰清是不是发烧说胡话?赶紧让她去休息吧!”

  爸爸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已经凉了,连空气都是冷的,冷得让人害怕夜的漫长。

  路星旧看着自己的⽗亲的反应,聪明如他,仿佛突然明⽩了什么。他的手扣住我的肩膀,指甲陷进⽪⾁里。我握紧她的手说:“路星旧,我告诉你真相。你的⺟亲,她是一个好女人,她和我的⽗亲相爱,只是路大胖子为了得到她串通别人陷害我⽗亲⼊狱。锦添夫人为了救我⽗亲去求他,他答应只要锦添夫人嫁给他,他就救我的⽗亲。只是锦添夫人嫁给他以后,他却更想要我的⽗亲死,是我的爷爷花钱将我⽗亲买出来的。你明⽩吗?这一切只是路大胖子自导自演的幽默剧,而你,就是那个最好的看官!”

  路星旧死死的盯着路大胖子的脸。

  路大胖子有些手⾜无措,却也不知道如何掩饰,憋红了脸。他摇着手说:“你是信这个丫头的话,还是信我这个当爹的话?”

  “冰清不会骗我。”路星旧咬牙切齿的说“既然你这么讨厌见到叶伯⽗,为什么还要我娶冰清?你难道想要她嫁给一个她不喜的人,像我⺟亲一样痛苦的过一辈子吗?”

  路大胖子终于平静下来,他猛昅一口烟,脸上的肥⾁微微的颤抖着,好像在抑制着即将噴涌的情绪。

  “我和阿荣商量过了。我们暗中斗了大半辈子,虽然最后叶家垮了,可是我知道,这场战争中,还是我输了。我输了锦添的心,输了最好的兄弟,也输掉了自己儿子的快乐。但是锦添临死时的愿望是,他希望阿荣的女儿能和你在一起。我明⽩她的心,既然他不能和阿荣在一起,就让他们的孩子在一起。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冰清。可是冰清却一直和那个姓秦的纠不清。于是我让婆子为了汤药给她,心想着,等生米煮成了饭,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路星旧转过⾝,‮大巨‬的悲伤从他的心底‮滥泛‬出来:“也许你是真心的达索让冰清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也本没打算放过叶家。”

  “你胡说什么?”路大胖子的眼睛眯起来“你的到了你喜的女孩,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也完成了你⺟亲的遗愿,这有什么不好?”

  “我已经查到了余子凡是你的部下,我也知道你让他抓住叶⽟洁来威胁叶伯⽗就范。可惜余子凡不听话,一心想要报私仇,想要自己解决叶伯⽗。而冰清并没有将叶⽟洁被抓的事情告诉叶伯⽗,而秦时月在叶家附近布置的保镖们也让余子凡的人没办法近⾝。于是他才装作抓住叶⽟洁来等候你的发落。”路星旧弯起嘴角:“很抱歉,⽗亲,我已经派人救出了叶⽟洁,把她送到了‮全安‬的地方。你已经没有胁迫叶伯⽗的筹码了。”

  “你…。”路大胖子失望地说“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

  “不,你是为了你自己。”路星旧冷漠的看着自己的⽗亲“现在,你再也不能打着为了我的名义而作你想做的事了。我明⽇会派人护送叶伯⽗回老家,而冰清,我会将她送到她喜的人那里,她不会是你们完成遗愿的牺牲品。”

  “你难道不喜她吗?”爸爸忍不住微笑了“孩子,你不愧是锦添夫人的儿子。但是,如果你不喜冰清的话…”

  “叶伯⽗,我当然喜冰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她的人。”路星旧从没像现在这样温柔过,脸上的轮廓在我的眼中模糊成一团暗影:“因为爱她,所以,我愿意给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那么多么強烈的爱都没有意义。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我想,如果我的⺟亲在天之灵看到我这么做,她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这不是海誓山盟,但是,给一个人幸福的方式有千百种,其中也包括放弃。

  路大胖子的爱是不择手段的掠夺,爸爸的爱是忍辱负重的隐瞒。这两种都不是锦添夫人想要的爱情。在锦添夫人如花的生命里,原本爱她的两个人却给了她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伤害。锦添夫人不是病死的,她是等爱等的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我愿意给你幸福

  书房里的四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我的手被路星旧紧紧的握着,像他手心里的宝贝,万分的珍惜。路大胖子依然一接一的菗烟,屋子里的烟气更重了,像是下了一场雾,⾜以让我路。路星旧的眼神在雾中若隐若现,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二‮姐小‬!着火了!后院着火了!”管家的叫声在窗外响起。我们这才醒悟过来,屋里的烟气并不是昅烟造成了。后院的浓烟从窗里漏进来,我捂住嘴大声的咳嗽起来。

  路星旧首先冲出屋子,我扶着爸爸往外跑。刚跑进大堂,就发现大堂的房顶也着了起来。火光凶猛的从后院席卷而来。我闻到重的煤油味道。

  火势太大了,家里只有几个下人,加上路大胖子带来的三四个人,本不够控制火势。火⾆张开大口,不过几分钟就将整座宅子呑没。

  爸爸忽然发疯似的要往屋子里冲,嘴里叫着:“天啊,我要进去拿我的东西…”

  我拉住他喊:“爸,现在就不要管古董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我的锦添,我的锦添在里面!”爸爸的老泪纵横“我的锦添还在里面!”

  “爸,不能进去!”我想要扯住爸爸,可是他的力气太大,我被他一个趔厥摔到地上。爸爸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那深深浅浅的‮壑沟‬里都是満⾜的归属感。他奔进火海中,我哭喊着追进去。煤油味和浓烟呛得人不过气。我強忍着被烟熏出来的泪⽔追着爸跑进二楼的卧室。火太近了,几乎要将人烤的融化了。

  爸爸从底下取出一个古董盒子,他坐在上,丝毫不介意单已经燃烧起来。

  一火柱子从头上掉下来,拦住我得去路。

  我的呼喊似乎变成了静音,爸爸他听不到,他从盒子里拿出锦添夫人的照片。他的脸上都是満⾜的微笑。

  “爸…快出来…。”

  “冰清,危险!”路星旧不顾我的挣扎,迅速地抱起我的⾝子在呼啸的火海中往楼下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爸爸的模样。他捧着锦添夫人的照片,笑得像个小孩子。在那之后就是一片汪洋的火海。

  冲天的火光后是密集的声。

  我只记得自己躺在路星旧的车里,几辆车在空旷的暗夜中追杀我们。我的脑海里完全是那场毫无预警的大火,和爸爸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我失去了⽗亲,路星旧带着我狼狈的逃亡。

  那个夜如此的漫长,除了呼昅,我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车从桥上冲到江里时,路星旧抱着我跳进江⽔里。我想一直没有灵魂的娃娃,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的反应。冰冷的⽔让我的感觉一点点的复苏,力气却因为过于寒冷而流失。他抱着我在桥洞躲着,头顶上都是喧嚣的声音。像是一个‮队部‬从头顶上跑过去。

  路星旧负了伤,胳膊上中了‮弹子‬,⾎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冷却,然后凝固。那一刻,仿佛有力气回到我的⾝上。

  “路星旧…”我的牙齿打着寒战“你还…好不…”

  路星旧強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很好。”

  风从桥洞里穿过去,头顶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路星旧的脸⾊苍⽩的可怕,他的手臂失⾎太多,脸上呈现出青⽩⾊。我从內⾐的薄衫上撕下布条帮他包扎住伤口。我的狐⽪披肩已经透了,我将它拧⼲围在路星旧的脖子上。

  他本来就在发烧,现在中了,又跳进了江里。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可是⾝上却像失去了全部的温度。

  “路星旧,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我颤抖的厉害,我反复的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与他一丝一毫的温度。我本就撑不起他的⾝体,现在追兵一过,他再也没有力气在起⾝,这样下去,他不病死,我们两个都会被冻死。

  “冰清…冷…”

  “路星旧,不要睡,如果睡着了,你会被冻死的…。”

  “我很累,就睡一会儿…”

  “不行!”我用力的着他的手“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睡!”

  “…”“路星旧!你这个混蛋!你不许死!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是说喜我吗?你不是喜我吗?”我的手心里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我的眼泪滚下来落在手上,像着了火一般。

  他的嘴苍⽩冰冷,我害怕死神会突然带走他。

  我将嘴凑上去,⾆尖小心的探进去,笨拙的‮吻亲‬他。我的心里呼喊着,醒过来,醒过来。如果你醒过来的话,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给你幸福。路星旧的眼睛眨了一下,他的手抵住我的后脑,嘴更深的吻下来。

  他沉醉地闭上眼睛,有些霸道又害羞的‮吻亲‬着我。

  他忘记了⾝体的疼痛,⾝上的力气开始复苏过来。我艰难的离开他的嘴,‮奋兴‬的又哭又笑:“你现在好些了吗?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叶冰清,不要给我任何的希望,否则我会舍不得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我喜的女孩子在一个晚上失去所有。”

  “怎么办?”我小声的哭泣“我该怎么回报你。”

  “把我放在心上,永远记住我。”

  “你不要像代遗言一样,我不喜。如果你今天不死,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给你幸福。路星旧,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要保护我,你听见没有?”

  头顶响起⽪鞋的声音,还有女子⾼跟鞋清脆的回响。路星旧捂住我的嘴巴,怕我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已经很虚弱了,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杀死我们。

  “他们既然掉进江里,如果不被⽔冲走的话,大概也不会走很远…”蜘蛛昅了口气说“老板,叶二‮姐小‬不会游泳恐怕…”

  “不会的!冰清不会有事的,我们分头去找!”秦时月的喊声格外清晰的穿进耳朵里。

  我冲出桥洞大声的喊:“秦时月,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桥洞里的路星旧脸上有悲伤一闪而过。

  他的爱情在她的生命里像一场闹剧

  秦时月的公寓里,我服侍路星旧吃过药,看他沉沉的睡去。我受到了惊吓,加上泡了冷⽔,也感染了风寒。手里捧着岳小満沏好的绿茶,温度从指间一寸一寸地传到⾝体里。

  “冰清,我们没有找到叶伯⽗,路大胖子被抓走,叶家的一个管家和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路加的四个跟班全被杀。”岳小満拍着我的后背说“你先别难过,也别急,我们会找到叶伯⽗的。”

  "爸爸在着火的房子里,没有出来…”我打了个寒战,⾝体像被掏空了“有人在追杀我们,很多很多的人在追杀我们!"

  “冰清!”秦时月将我揽到怀里“别害怕,都过去了。”

  “是谁⼲的?”我冷静地说“我闻到了煤油的味道,是有人蓄意防火。”

  “是杜艾。”蜘蛛平静地说“是杜艾⼲的。现在国民內部已经达成了共识,‮海上‬工会对路家的意见非常大,而且路加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其他人。于是他们要暗杀路加的老爷和少爷,趁着他去叶家,杜艾准备毁掉叶家并把一切事情都推道路大胖头上。他们已经抓住了路大胖,并且准备让他顶罪。而国民內部的⾼层已经收回了陆家的兵力。现在陆家已经是一个空壳子,成不了气候。”

  也只是在‮夜一‬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打出头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路大胖能够灭掉叶家,这样的实力却让他迅速的走向灭亡。

  岳小満接着说:“路家出了內奷。蜘蛛才查到余子凡是路大胖的人。这个余子凡并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是个墙头草,见路家苗头不对,早就成为了杜艾的走狗。连路大胖深夜去叶家的事,都是他报告的。现在最紧急的是,杜艾设置了一个陷阱,在引天狗上钩。”

  “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天狗?”

  “天狗蔵军火的地方埋了很多的地雷,如果找不到拆雷的准确位置,别说军火,去挖军火的人都会死在那里。我们內部的奷细已经将事情偷漏出去,现在除了自己的联络人,我们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余子凡问天狗的下落,就是为了让他拆地雷。现在杜家空前的強大起来,他们迫切的需要军火来扩充实力。”

  “它设置了一个什么陷阱?”

  岳小満淡淡一笑:“其实也不算是陷阱。余子凡知道我是天狗的下线。他让我后天晚上去和天狗接头,因为只有我知道联络暗号。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杀了子漾。我不能看我的丈夫去死。秦老师让我假装被他们利用,去联系天狗。余子凡希望我从你们这里随时掏出一手的消息,我只好假装听他的话。”

  对于这些谋,我只觉得无力。也许姐姐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会亲手害死了我们的⽗亲,搞得我们家破人亡

  他的爱情在她的生命里像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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