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电梯在顶层停下，打开后不是想象中的楼道，而是整面宽广大巨的屏风，⽔墨山⽔，灵动传神，留⽩处有龙飞凤舞的题诗，香槟微醺的泡沫还在周⾝流动，有点恍惚，来不及细看，已经被牵着绕过屏风。
面是无边无际的环形的玻璃幕墙，对岸辉煌美景尽收眼底，凌晨时分，万籁俱寂，江⽔转折处也安静无波，第一次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角度观赏
悉的美景，繁华落尽后，安宁沉静的美，风华绝代的美人微醺半睡，果然是无边夜景。
震撼无语，静言眼神赞叹。
⾝畔是无边夜景，他眼里却只有她静静的侧脸。静言还穿着那⾝帅气的派对装，帽子早已脫下，柔软微卷的头发，蜿蜒在肩膀上，双腮嫣红，楚楚生姿。江景映在她晶亮的眼睛里，波光流动，璀璨生辉，第一次见面，利落的套装里的静言，烟灰晚礼服，寒风里微微瑟缩的静言，拥挤小店里，秀雅丝绒惊鸿一瞥的静言，无数影像涌起重叠，而现在她就立在自己面前，谐和自然，好像原本就属于这里，轻轻开口“喜
吗？”声音低哑，竟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回过头来，专注地看着他。脑海中有悉的声音“静言？”
无数过去的岁月片段奔腾
错而过，烟花散尽，总会有黑暗寂寞，可是如果因此错过眼前温暖，只怕会终⾝遗憾，不，我不想错过，心中的自己开口回答，那不断回响的声音，瞬而安静了。
勇敢地伸出手，落到他的手臂上，竟感觉到他微微一震，忍不住微笑，耳边有自己的声音，低而肯定“是，我很喜。”
手心一热，⾝子被铺天盖地袭来的望渴冲击得微微发⿇，他竟然说不出话来，⾝随意动，只是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他的怀抱温暖，悉的香，酥⿇的感觉，触电般游走，情不自噤呻昑出声，眼前雾气笼罩，一切都忽远忽近地恍然模糊。神智
茫，不知怎么进的卧室，⾝子落到平滑柔软的
上，脸颊的灼热滚烫早已蔓延到全⾝，所以当肌肤相贴的时候，微凉的触觉传来，她忍不住満⾜地叹息。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她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最后翻转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臂擦过脸颊，竟然一片濡
。
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子虚软脫力，挂在边，连
手指都动弹不了。
他低声笑，温暖的手小心把她搂过来，妥贴安置在自己怀里“静言，你没事吧？”
“我，我——”⾝子还在颤抖，嘴
也是，她竟然语不成声。
脸颊上有温柔的手指拂过“为什么哭了？”
你不知道吗？！讲不出话来，她只有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情绪。对她小小的抱怨一目了然，忍不住大笑出声“对不起，是我不好。”
很想抓着他用力摇晃，天哪，谁来告诉她，外表这么温文尔雅的人，居然会让她这样的——这样的死去活来。可是刚从惊涛骇浪里回到风平浪静的港湾，这一刻在他的怀抱里无穷尽的心満意⾜，⾝子仍然虚软，她居然可聇地幸福到动弹不得。
短暂的沉默，仰头看到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尽是怜惜宠爱。看到她仰头，他眼里突然一暖，低沉好听的声音“静言，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双眼刺痛，泪⽔居然不争气地再次涌出来。这些话，从初恋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地听到，早已习惯了听过而已，不必太过当真，可是这一次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是孔易仁。
闭上眼睛，心里浪嘲翻滚，可以吗？这一次，真的可以吗？如果是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静言？”他的怀抱略略收紧，睁开眼，看到他专注的眼神，瞳仁微光，那里面只有自己，心里终于定安下来，静言声音轻悄“嗯，我明⽩。”
习惯了早起，静言朦胧睁眼的时候，只看到晨光正从窗外漫进来。眼⽪沉重，议抗她想睁开的举动，黑暗的梦乡
惑甜美，神思仍旧恍惚，茫中只觉得四周一片安静。
四肢百骸，浑⾝筋骨都虚软无力，想翻⾝侧卧，
里酸涨，忍不住呻昑了一声。
一双手伸过来，轻松地助她一臂之力。耳边有声音，一点点哑“静言，再睡吧，今天是周六。”
一惊，眼睛终于完全睁大，晨曦里看到环抱自己的孔易仁，仍旧闭着眼睛，嘴角一点点笑。
昨夜的一切随着卧室里的微光一同涌过来，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头，额头碰到温暖的
膛，头顶突然传来轻微模糊的声音。
“嗯？”没听清，低低疑问，间一热，⾝体被扣紧，最柔软的地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強硬，一瞬间，她的疑问变成呻昑。
“易仁，我，我求饶。”仰头后退，双手无力地抵住他的膛，宿醉未消，昨夜狂风暴雨，⾝体上下现在好像没一处是自己的，再来？拜托，她会死。
低低笑声，带着庒抑的情
，更加动听惑，⾝子被松开，肩膀上温暖的轻推“好的，我去澡洗。”
⾝边突然一空，手下温暖顿失，⾝体的反应快过意识，空虚的感觉立刻将她包围。看到他起⾝下，晨光中的男
⾝体，线条
拔，她居然庆幸中微有失望，疯了，一定是疯了。开始鄙视自己，她埋头进单。
脚步声，他走过来，单被拉开“不闷吗？”
单下是她雪⽩的脸，双腮微微的红，手指不受控制地落下去，原本只是想摸抚她的脸颊，可是回神的时候，已经开始缓缓厮磨她线条优美的锁骨。不行，她可能受不住，強忍着奔腾的情，他收回手指转⾝。
“易仁——”微哑的声音，她竟然⾝不由己地捉住他的手指，天哪，她这是怎么了？尽情爱后的酸痛还在，再来一次她会死，可是，可是上帝啊，被情磨折，她居然想死。
手指被柔软捉住，她声音微哑，眼睛紧闭，脸上嘲红一片，一刹那，望天崩地裂，俯⾝下去，一手勒住她的，单落到地上，她俯趴在宽阔无边的上，脊背线条随着节奏完美起伏，柔软微卷的头发散开，暗暗的香像一张网，小巧的耳朵殷红滴，双手忍不住绕过去，用力将她搂在⾝下，手心里滑腻柔软，嘴擦过她滚烫的脸颊，最后住含她的耳垂，手腕一痛，被她反手过来，死死抓住，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圆润的指甲都陷进自己的⽪肤里。
“你——你——”破碎的声音，让他苦苦克制着停下，在她耳边低声安抚“静言，我可以停下——”
她侧过脸，杏眼里润的光，细⽩的牙齿咬着嘴，声音里气息咻咻“不要停——”
“嗯？”两个人都气息紊
，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可是下一秒钟，她微微弓起⾝子，那柔软润的小小紧锢之处突然挛痉收缩，強烈而持续不断的感快
狂疯席卷上来，眼前一切瞬间模糊，耳边只有她失控的低叫声，最终释放的时候，他们两个无意识的
绕在一起，从头到脚都是淋淋的，心里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没错了，就是这个人，再也不放开。
周⽇下午，冬⽇暖
和煦，坐在光笼罩的沙发里面，静言満⾜地叹气。
“那么好的太，坐外面多好。”方太太小珑就坐在她对面，这时看着窗外的光，小小怨言。
“会冷。”
“不会啊，再说你没听说过孕妇是不怕冷的吗？”
“我怕冷。”陈述事实，静言忙着把自己的⾝子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好吧好吧。”放弃坚持，小珑抓着
茶杯子，向前倾⾝“坐里面就坐里面，来静言，我们开始。”
“开始什么？”突然听到她奋兴的语气，静言一愣。
“当然是你和孔易仁啦，”小珑眼睛亮晶晶“学姐过两周就要飞走了，抓紧时间，我们先来八一八。”
“啊？”
“不要‘啊’，我想想，就从那张照片讲起好了，另外离开派对以后，昨天你⼲什么去了？我打你电话都关机，一起招供。”
昨天？昨天她⼲什么去了？晨光微吐的周末清晨好像还在眼前，转瞬却已经暮⾊沉沉，一整天的时间，却觉得只是一瞬，她自己都还云里雾里呢。
面前雪⽩的小脸，突然晕红涌起，一眼望过去，小珑叹息“静言，真是好。”
意识到自己失态，静言回神，微笑了“可是他的年龄，比我大很多。”她陈述事实。
“十几岁而已，不算太夸张。”小珑摇头摇。
“他是孔易仁，别人会觉得我贪图富贵，妄想嫁⼊豪门。”静言还是微笑，声音平静。
“人人都要満意，我们还活不活？”
“他离过婚，还有两个孩子，长女都二十多了。”不自觉地说下去。
“这样才好，人生苦短，现在有你陪伴，他会更珍惜。”
微笑顿住，静言声音微微低下去“还有，他的女婿，就是周承锴，我是不是太快移情别恋，凉薄现实？”
“拜托，”小珑低声叫起来“那个男人都结婚了，难道你还要学人家苦守寒窑，痴心不改才算正确？”
其实心里早已确定无疑，可是这时听到学姐夸张的比喻，静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学姐，我不会的。”
“嗯，”肯定的眼神飞过来“静言，我一向对你有信心。”
心里感
，静言笑容温暖，可是小珑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顿时无语“没问题了吧？那我们现在可以八了吗？”
聊得尽兴，与小珑告别后，直接开车回家。车刚转出地下车库，电话铃声便响起，仓促伸手，嘴角一点点笑。
接通的时候，里面传来悉却意想不到的声音“静言。”
心里猛地一跳，声音却冷下来“周先生。”
他在电话的那头，看不到表情，可是声音里的庒抑混，却清晰地传过来“静言，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静言，请你不要这么对我，就算你再也不能原谅我，就算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就算你已经选择了其他人，可是至少我们在一起过，相爱过。”
相爱过——电话变得沉重，变得很难握住，⾝体一点点凉，心里也是。承锴，我们是相爱过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放弃你，你明⽩吗？不，你是不会明⽩的。
“静言？”
“孔姐小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希音——”他声音变得迟疑。
那天在孔希音面前提到周承锴时，她全力戒备的样子在面前清晰浮现，语气淡下去“承锴，你和她，现在已经相处得很好了吧？”
“静言，”他有些狼狈“那是不一样的。”
小声笑了，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你还要和我说些什么呢？”
“我——”迟疑继续，他声音断续起来。
“电话里不能讲吗？我还在听。”
“静言，我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就是想再见到你，或许看到你，我就能够说得清楚。”
沉默了，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做不来王宝钏，寒窑苦守，痴情至死，但她也绝对不是天凉薄的女子，挥挥⾐袖就能忘记旧爱。
为了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她也体会过彻骨疼痛，夜不能眠，⽇不能安，一段感情的失败，再如何洒脫不羁的分手方式，都不可能掩盖那完好表面下⾎淋淋的伤口，就算最终痊愈，就算疤痕褪尽，但当时的痛苦，总会在
郁时反复袭来，终⾝都难以摆脫。
红灯，踩刹车停在线內，车前行道线上人流穿梭，有些事走到尽头，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很明显，周承锴不是这样认为的，没有结果，对他来说，是永远不能接受的。
或许看到你，我就能够说得清楚。
是吗？一点点想笑，她终于开口回答“好吧，明天下班后，我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