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纪廷回到医院,半天的假并没有用完。越是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他越近似乎严苛地要求自己做好每一件事情,下午时候一个开腔的手术,他负责合的伤口,袁教授看了也不噤点头。
手术结束后,他站在洗手盆旁边,袖子已经卷起,龙头的⽔在哗哗地流,他却仿佛视而不见,搞清洁的阿姨走过,感到几分奇怪,问了一声“纪医生,你没事吧。”他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放⼊⽔里。
“我没事。”他说。
晚上,当他再次步⼊那个瑰丽离的地方时,自己也觉得这样近似乎犯。吧台后没有她,他以为自己又扑了个空,一转头,却看见变幻的光影里,那个恣意舞动的⾝体,灵动妖异如鬼魅,俨然众人的焦点,周围不时有口哨声传来,年轻而大胆的男孩渐渐地贴上去共舞,两人贴近,动作越加热辣。男孩舞得忘我,双手蠢蠢动,环抱着她的,上下其手。
止安闭上眼睛,笑得肆无忌惮,那张脸美丽得让人不由自主跟着沉沦,就在她睁眼前的一刹那,环在她上的双手骤然脫离,疑惑中,她恰恰看见对面的男孩趔趄地往后退了一步,満脸怒⾊地看着她⾝后。她回头,看见纪廷,不由失笑。
他不跟她说话,拉起她就走。她也不挣扎,吃吃地笑,随着他去。那男孩不肯放过,侧⾝拦在前面,只看着纪廷“你这样不太好吧?”
纪廷漠然,充耳不闻一般拉着止安绕过他。男孩有了几分怒气“这样算什么意思,止安,他是谁?”
止安微微侧头看着纪廷,嘴角上扬“对呀,你是谁。”
她双颊微红,鼻子有细细的汗珠,更显得青舂娇得引人犯罪,纪廷看着她“止安,你喝多了,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她又是笑。
“哪里都好,我陪着你。”
止安微微眯着眼,还来不及说话,⾝子就被一旁的男孩扳到一边“止安,就算要走,也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止安冷笑不语,纪廷悉的那个服务生急冲冲上来解围“大家都别上火,要不这样,小原,这么了,今晚让止安去,这位哥哥是她家里的人,止安跟你喝一杯,这件事就当这么过了,怎么样?”
那个被称作小原的男孩哼了一声,闷闷半天,终究说“我无所谓,止安,如果是你家里的人,我也就算了。”止安不置可否,那服务生飞快地从吧台上端来一杯酒,酒并不多,小的啤酒杯一半不到,看得出来存心维护止安,止安顺手拿过就被,看也不看就送到边。酒刚沾,便被一只手拿开,纪廷握着杯,平静地对那男孩说:“抱歉,这杯酒我代替她喝。”
止安还来不及说话,他已仰头一饮而尽。他呛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然后将酒杯还给那个服务生,再次拖着止安往门口走。
“等一下。”止安停步,回头揪住准备踱回吧台的服务生,低声问“陆路,你这是什么酒?”
那个被叫做陆路的服务生一脸无辜“63度的衡⽔老⽩⼲。”
纪廷在前面走,他牵着止安,步伐又急又快。电梯里的时候,止安看到酒气已经在他体內蒸腾上来,那张⽩皙的脸完全是异样的⾚红。63度的衡⽔老⽩⼲…她觉得好笑,这么绝的事情也只有陆路才能做得出来,那样的小半杯,一口咽下去,就算是止安自己也得晕乎一阵,何况是滴酒不沾的纪廷。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酒精会把这样一个人烧成什么样子。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开了,有人走进来,纪廷朝电梯外走去,依旧拖着止安的手。止安看着电梯门在⾝后关上,懒洋洋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可是这里是左岸三楼的KTV,你面前的这条不是马路,是包厢前的走廊。”止安难得好心地提醒他。
他另一只手也抓住止安,镇定而认真,说:“止安,你真的喝多了。”
“是吗?”止安看着他笑,他郑重点头。
电梯口出来就是KTV城总台所在的一个小厅,不远处的长廊里,隐隐有各个厢里流淌出来的音乐声,哦昑着,⾼一阵低一阵,⾝着紫⾊旗袍的总台姐小低头不知在看着什么,偶尔有几个服务员走过,没有人看他们一眼,在这个地方,每个晚上,有无数这样清醒着沉醉,沉醉着清醒的聚散悲,早就不⾜为怪。
止安顺势倚在一侧的墙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的双手都抓在她的左腕上,被她往后靠的力度一牵引,摇晃地就往她⾝上倾,幸而一只手及时撑住了墙壁,她的呼昅就噴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不好。他很快地意识到,于是撤离她,站定,正视眼前人。她的脸似远又似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虽然我醉了,但是你有话还是可以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美丽的角在微微地颤抖。
纪廷低头看她,带着一丝困惑“止安,你为什么要那样?”
“怎样?”
他垂下眼帘,努力地想,一时之间脑子却只剩刚才她与那男孩贴⾝热舞的景象,他的恨意是那样近而清晰。
“你为什么要那样!”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工于言辞的人,这一刻只有这一句,反复地煎熬,反复追问。
她还是明⽩了。“你没有资格管我。”
“我当然有!”他厉声反驳,抓住她的手強行地贴近前,呼昅跟心跳一样地绪。
“哈!”她笑“又要说教,我最讨厌你那一套。”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止安不驯地半扬起脸,正好上他,他的来势太烈猛,撞得她生疼,酒精的气息迅速充盈在她齿间,纠不放。她不甘心,不轻不重地咬在他侵占过来的⾆尖上,不⾜以见⾎,但⾜够让他疼。他们总是让对方疼。他颤了一下,继续放任自己沉醉“止安,我觉得晕…”短暂分开的那一刻他在她边喃喃“像是踩在云里面,害怕掉下去…”
她闭着眼,往后仰着脸笑。
他一路细碎地吻她,直到她脖子的下方,顺势将脸埋到她的颈窝里,滚烫的⽪肤贴在她的脖子上,渐渐地不再有动作,⾝体的重量越来越沉重地倚在止安的⾝上“唉…”止安往天花板看了一眼,不得不伸手扶住他,看他平时颀长清瘦的模样,想不到是这样重。
她吃力望向偷瞄了这边很久,此刻却装作认真看账单的总台姐小,说道:“拜托你,看也看了,好歹找个男人来帮一把手吧。”对方赧然,片刻,一个男服务生匆匆赶来。止安和他将残存意识无几的纪廷扶到对面的沙发上“⿇烦一杯⽔。”她说。
服务生点头,正要走开去端⽔,一直闭着眼睛的纪廷反手抓住服务生的袖子“止安,你又要去哪。”那男服务生留也不是,挣也不是,大为尴尬。止安不管不顾,一旁大笑不止。好在醉后的人双手也不听使唤,服务生好不容易总算把袖子从纪廷手中摆脫,按止安说的倒了一杯凉开⽔。止安用⽔沾手,拍在纪廷脸上“纪廷,你这猪。醒醒!”纪廷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下艰难地睁开眼,尽是茫“这是在哪里?”他慢慢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却感到胃里被灼烧得一阵排山倒海的翻腾,忙捂了嘴,匆匆往一侧的洗手间去。
十来分钟之后他回到远处,脸上的红嘲褪去了不少,反有种带着倦意的苍⽩,脸上和发际有⽔滴的痕迹。看到坐在沙发上満脸不耐的止安,他觉得自己的两腮又开始发烫,然而也有说不出的小小喜悦“你没走?”他不敢看她异常娇的嘴。
“我想走,但我怕你再次非礼这里的男服务生。真看不出你有这种嗜好。”
“别胡说。”他坐到她的⾝边,认真地喝服务员准备在桌上的热茶,暖流顺着咽喉蜿蜒而下,空虚灼痛的胃顿时好受了不少,然而头依然很沉,一颗心却是不安分的。
“我要走了。”止安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走?走去哪里?”他愕然地想去抓她的手,她闪开,他再抓住。
“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我的事情。别再来了,你让我觉得很烦。”
他眼神里有些受伤,但还是不肯松手,固执地看着她。
这样沉默的僵持让止安莫名地心烦意“你究竟想⼲什么。”
“我想⼲什么?止安,别对说你不知道。”他平静地陈述,语气里有几分悲哀。“就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可以这样恣意妄为。你本就没想过要停下来,又怎么知道不存在全安的岛屿?”
“我不想知道,那没有意义。”
“可是对我有意义。止安,你不能这样,觉得好玩就试探两下,不好玩就走。我不信你谁都不需要。”他觉得头痛裂。
她望向别处不语,最后说:“你喝多了,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