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记
老康出来时,大臣们百般劝阻说怎么也要过了万寿节再南巡,可河务不等人,老康急急的走了,一路上圣心决绝,下面们的大臣也不敢再行轻忽了,事情办得极其顺利,三月初五⽇,老康便自山西御驾回京了。
只是,在这里,老康再度体现了他对十三的超级偏心眼,他放着病势渐好的太子,和治河有功的老四都不用,反而让胤祥是代他绕道祭拜泰山。
旨意一宣,乐殊在屏风后面就是看到了太子的脸⾊是刷的一⽩,老四的表情倒甚是欣慰,看来他真的和十三不错。而十三呢?看了太子几眼,无奈的接受了。
从山西回河北,走⽔路要二十天,走陆路坐车要十五天,骑马则十天即可。因为赶着回京过生⽇,大家都建议老康走陆路坐车回京,可他只打发了太子坐车先回,自己带了老四走⽔陆回京。十三自然是被打发了骑马去泰山祭拜!一堆⽗子大臣们在正堂商量完后,时辰已是不早,打发他们走了后,老康也乏了,回到后堂来准备稍适休息一下,萧姑姑早已经是铺好了铺,请万岁爷上塌休息个下午觉。这两个月,也实在是劳累了。
只是老康累虽累,却并没有睡意,瞧自己依他的话,在后堂屋子里等着,便叫李德全给自己端了个凳子来,坐到边和他聊天。
“丫头,你怎么不问我,太子他们送了什么礼?”
乐殊是拿了个⽔晶盘子,里面乘的是当地盛产的⽔梨,一边削⽪一边回道:“这是万岁爷的秘密,不说自然是因为太美,想一个人蔵在心里偷乐了。奴婢怎么敢问?”
康熙听了是哈哈一笑,点指骂道:“你这个丫头,最会逗人开心了。蔵在心里偷乐!?倒是真有一个让朕偷乐的。可惜的是…”说话间眉头一暗,半晌沉昑不语。
乐殊也不抬眼看他,只是低着头削梨,很快就削了一个极漂亮的,递给了老康。
康熙瞧瞧这梨,再瞧瞧自己,甚是无奈:“梨这东西是最不好的,梨、离也、分梨之兆啊。”
乐殊摇头摇:“万岁爷这话错了,梨本⾝只是一种⽔果,何来的用意?所谓的分离不过是人加诸于他⾝上的寓意罢了。奴婢不大懂医,但也知道这梨最是润肺止咳、滋润燥的。寻常百姓若是咳嗽了,吃不起药吃得起梨,也是好的。这样的好东西,万岁爷为什么不喜它呢?”
康熙听了一怔,扭脸看看自己,又瞧瞧手上的梨,沉昑半晌后突然笑了:“果然是,梨本无罪啊。丫头,想去泰山玩吗?”说到这时,乐殊发现这个康老头的眼珠子又开始晶晶亮了。他在想什么,乐殊这回猜得差不离。
只是:“要是十七阿哥在就好了。奴婢一定陪他去那边玩玩。”
居然玩起八卦来了。
老康瞧瞧低着头的她,忽然一阵的感慨:“你要是朕的儿子该多好啊!”这样聪明的儿子,听话孝顺还知人冷热。
乐殊听了却扑噗一声乐了,乐得老康这个莫名其妙:“傻丫头,笑什么?”
“奴婢在笑,自己这个模样要是真是个男人,您啊,怕是绝不要我的。”这样女里女气的,不是太监就是人妖。
康熙听得是一阵大笑,果然如此。不过“不做朕的儿子也好,那就做朕的媳妇好了。”
又来了。乐殊把盘子往边一放,扭⾝道:“万岁爷又拿奴婢取笑了。不理您了!您吃了梨,好生歇会吧。”说完,便是跑出去了。
她这模样看在康熙的心里又是喜又是发愁,扭头问李德全:“李德全啊,你说这个丫头她到底喜谁啊?”怎么搞不懂呢?
李德全是抿嘴一乐:“依奴才看,乐姑娘怕还是没开窍呢?奴才冷脸瞧她好几回了,她瞅见哪个阿哥都象是看古董似的,稀罕得紧,但是却不一定要抱在怀里。本还没那筋呢。”
康熙听后仔细的回想回想,也是,几次自己明着暗着试验她,她却真的都是一派无知的样子。难道真的还没长好筋?
“她到底多大了?”
“按马大人的话讲,乐姑娘和十四爷整整大了八个月,五月初九的生⽇。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了!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啊。
自己指给那几个阿哥的福晋差不多也都是这个年纪完的婚啊,怎么就她这么楞头青呢?“莫不是读书给读傻了吧?”
跑出了老康的屋子,乐殊是长吁了一口气。这个老康真是的,居然明着说,太没创意太不浪漫了。唉呀,跟他浪漫个鬼啊!
真是的,还是赶快回屋子洗个澡吧,在那鬼地方连个澡都没洗过,真是难闻死了。
快走几步就是准备回屋,岂不料冷不盯的一进园子门就是和老四撞了个満怀。
胤?赶紧是拉了她,皱眉道:“这么急火火的,⼲什么去啊?”
乐殊一瞧是他,还有他⾝边的十三,赶紧是福⾝一礼:“回二位爷的话,奴婢打算回屋洗个澡。”
胤祥是走近几步,一闻,一阵的皱眉,然后笑道:“是得赶紧洗了,这⾝上的味儿活象叫化子似的。”
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从那个地方来的吗?乐殊⽩了他一眼,可仔细一瞧,这家伙一扫前几天灰鼻子土脸的模样,一⾝的净⽩,看样子是早洗过了。真是小人!不由得剜了他一眼,惹得胤祥是直笑。
他这边一笑,乐殊挂不住了,就是扭头跑进屋子里去了。
不过自己这边刚进屋子,就听见胤?叫住了一个仆役,吩咐道:“赶紧烧一锅香汤,送到乐姑娘的房里去。”
这个老四,还真是有眼⾊。终于可以澡洗了,真是舒服啊!
洗了一个香噴噴的澡后,⾝上抹了老九派人来送的香膏儿,清清香香的,是自己最喜的荷花香味。乐殊用过这样的东西不少了也,可却总也是想不明⽩,这古代的护肤霜到底是咋做的?蛮好用,简直不逊于三百年后的那些际国知名品牌。
换了⼲净的⾐裳,梳妆好了后,外面就是有人来传了:“乐姑娘,皇上传晚膳了,叫您和四爷十三爷一起过去用膳呢。”
“知道了。”乐殊答应了一声,就是赶紧出门了。
院子里老四和十三已经是出来了,瞧见自己这一⾝清慡⽩净的样子是直点头。
进了膳堂,老康瞧自己是终于⼲净了,也是很开心:“这才象个女儿的模样嘛。真是委屈你了,住了那么长时间那屋子。”
乐殊是福⾝一礼,笑道:“那万岁爷准备赏奴婢什么呢?”总该有所表示的吧?
老康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问他,抬头瞧瞧这两个儿子,是笑骂:“这个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敢和自己讨赏来了。你们两个说,赏她些什么好呢?”
胤?低头,面上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道:“皇阿玛,不妨问问她,想要些什么?她既这么问,肯定是有想要的东西的。”
老康听了也是直点头,扭脸问乐殊:“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乐殊是转转眼珠子,瞧瞧胤?,又瞧瞧胤祥,然后又瞧瞧李德全,瞧得李德全是一阵发⽑,看看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招她想要的了。瞧得他们都心虚了后,乐殊往康熙的⾝上一靠,撒娇道:“奴婢想讨皇上的赏是:奴婢没去过泰山,想到那儿玩玩。不知道万岁爷赏不赏给奴婢。”半跪在地上,拿了老康的袍子玩。
康熙心里是这个纳闷,这个丫头刚才还不愿意怎么现在又要求着去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抬头看看老四和老十三,就见十三有些奇怪的表情,胤?也有些不太对劲。似乎二人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做。
见自己半晌没回应,乐殊不依了,拽拽康熙的袍子,娇道:“皇上,您到底赏不赏吗?”
康熙笑着点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鬼丫头,原来穿了男装过来是为了这个,好吧,就依你。十三啊!”胤祥是往前半步,恭⾝道:“皇阿玛请吩咐。”
“乐殊是个丫头,你一路上,可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回来向朕靠状,朕可不饶你。”老康这么一说,乐殊是⾼兴得跳了起来,拍手笑道:“多谢万岁爷赏赐。”
“停!别⾼兴得太早,朕是有条件的。”老康是赶紧止住了她的喜。
乐殊是听了一楞:“条件?”
“是啊!总不能⽩便宜了你去玩吧?你得给朕找个乐子回来才行。”
“乐子?”乐殊是听不明⽩。
康熙是微微一笑:“这都不懂?真是个笨丫头。你出的题难了朕的阿哥们,哪有便宜你的道理?你得想出个更绝的超过他们才行。不然,朕可要重罚你的。”
一句话,听得乐殊是这个头疼。这些阿哥们送的礼物都是极聪明的,自己要想个什么才能超过他们呢?当下苦了脸道:“那、皇上,奴婢不去玩了。这个题太难了!能想的都让他们想光了,奴婢想不出来了。”
康熙是听了更笑,指指胤?道:“四阿哥的礼物也还没有,你可以问问他,有什么好点子。”
问他?
乐殊是扭脸看看胤?,他也正瞧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愁,瞧老康的意思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反悔的了,这可要怎么办呢?
于是,一顿饭间,就瞧着乐殊在那边神不守舍的想礼物了。饭都吃到一边了也不知道,瞅着老康和他的两个儿子是一阵的闷笑。
穷则变?
自己怎么出了个这么鬼难的题目呢?
吃完饭,三人告辞回院,乐殊还是愁得愁眉苦脸。回到院中,刚想要回屋,却听胤祥是叫住了自己:“才吃了饭就觉睡啊?到院子里坐坐,有话和你说。”
于是,三人围了院中的石桌石凳坐下,沁上了一壶香茶,把月谈心。
胤?瞧自己这苦不堪言的样子是直好笑:“你出的题目难倒了自己,这叫做自作自受!”虽是开玩笑,可脸上还是冰冰凉的。
乐殊是悄悄剜了他一眼,低道:“你的也没呢?”
“可我已经想好了啊!”胤?显得是颇成竹在。
乐殊听得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啊?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吗?”
“那是自然,一样了有什么意思?”就这么玄,你越想知道越不告诉你。
坏到家了!
乐殊是扭头问胤祥:“你送什么了?”
胤祥收到了胤?的电波,闭口不语,扭头瞧别处去了。可脸上却是一堆的笑,仿佛见她这般发愁很有趣的样子。
真是不厚道的两个人!
胤?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想出的这个点子的?”确实绝透。“你不会是知道治河⽇紧,故意出的这个题目吧?”好象皇阿玛是这样夸她的。
胤祥听了是哈哈一笑,指着乐殊道:“四哥,她哪有那样的脑子?你实在是太⾼看她了。”
他的手指伸得太长,乐殊是张口就咬,差点咬掉,吓得胤祥是叫道:“你个丫头,怎么咬人啊?”
乐殊不怕他,也回叫道:“谁让你瞧不起人?我就算不是想的那个,也会想别的。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
“你能想什么?”胤祥有些不相信。
胤?倒是听得蛮认真:“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乐殊是瞪大了眼睛,悄悄看看左右,嘘声将二人是引到了⾝边,低语道:“我呀,自然是——用脑子想的。”最后五个字突然说得好大音,吓了二人是一大跳,趁他们面无表情之时,乐殊是快速窜回了屋內,关上了房门。
半刻之后,就听见了两个茶碗扔到自己房门上,然后跌落在地,摔得粉粉碎的声音。当然,还夹杂着两个人大骂自己捣蛋、调⽪、不成体统之类的笑话。
只是,他们在外面笑着,乐殊在屋里,却是恨恨地咬起了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