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前往十字路口
佛罗多和山姆又再度回到上,沉默地休息了片刻,⾝旁的人类则是忙着处理跟随新的一天到来的工作。过了不久之后,他们又送上清⽔让他们盥洗,并且带他们来到另一张打理好的餐桌边。桌旁有三个人的位置,法拉墨和他们一起用早餐。自从前天的战斗之后,他就未曾阖眼,但看来并没有疲态。当三人吃完早餐之后,一起站了起来。
“愿你一路不受饥饿所扰!”法拉墨说:“你们的补给实在不是很多,所以,我又命令部下将一些适合长途旅行的食物放进你们的行李中,当你们还在伊西立安之中的时候,就不会有饮⽔的问题;但是,千万别饮用伊玛拉德魔窟──活死⾕中流出的泉⽔,你们必须切记这一点。我所有的斥候和哨兵都已经回来了,有些甚至曾潜到魔多大门前。他们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迹象,四处都空无一人,道路上没有任何移防的迹象,也没有脚步声、号角声或是弓弦声,无名之地似乎在等待些什么。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似乎一切就快有了定论,风暴将临,趁这个机会赶路吧!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马上出发。太很快就会驱赶走影的。”
旁人将哈比人的背包送了上来(比之前重了一些),另外还有两柄打磨过的坚固手杖,底端包着生铁,上面还有着紧紧绑覆的⽪绳。
“我没有什么适当的礼物,可以送给即将分别的你们,”法拉墨说:“但是,请你收下这些手杖。它们对于在野外行走的人或许有些帮助。⽩⾊山脉中的居民经常使用这种手杖,不过,这是我们刚为了配合你们的⾝⾼所削出来的。它们是用美丽的拉比西隆树所打造的,也是刚铎的木匠最爱用的木材,我们对它加上了寻找和物归原主的功效,愿这功能在黑暗的大地中并不会完全失效!”
哈比人深深一鞠躬。“您真是太客气了!”佛罗多说:“半精灵爱隆曾经说过,我会在路上找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友谊。我的确没有料想到会有你这样的情谊,能够获得你的友谊,就⾜以将琊恶转为善良。”
他们终于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咕鲁被从某个蔵⾝的洞⽳中带了出来,他似乎比之前冷静多了,只是,他依旧躲在佛罗多⾝边,不敢面对法拉墨的目光。
“你的向导必须蒙上眼罩,”法拉墨说:“但我特许你和你的仆人山姆魏斯不用这样做。”
当他们走上前要罩住他眼睛时,咕鲁发出吱吱声,紧抓着佛罗多不放。佛罗多接着说:“请把我们三个人的眼睛都遮住,最好先遮我的,或许这样他才会明⽩我们没有恶意。”
他们照做了,被领着离开汉那斯安南的洞⽳。在那之后,他们通过了许多的走道和阶梯,感受到晨间清新的空气吹拂在脸上;他们继续被蒙住眼,又上上下下了一段时间。最后,法拉墨命令众人将他们的眼罩除去,他们又再度站在树林中。在这里听不到瀑布的声音,因为他们现在眼前是一座小溪流过的山⾕,他们可以看见西方有光芒穿过树林,仿佛世界突然到了终点,众人面对着空旷的天空。
“我们在此必须分离了,”法拉墨说:“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忠告,你们最好还不要往东走,你们可以直接往前走,这样至少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可以在森林的掩蔽之下。在你的西方是一座大巨的山⾕,有些地方十分陡峭,有些地方则是相当的和缓,靠着悬崖边和森林的边缘走。我想,在你们刚开始赶路的时候可以在⽩天前进,这块土地处在一种虚伪的安祥中,所有的琊恶都暂时离开此地。再会了,好好保重!”
他照着同胞的习俗拥抱两名哈比人,将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吻亲着他们的额头。“请带着所有善良之人的祝福离开这里!”他说。
他们以最虔敬的姿态深深一鞠躬,然后法拉墨转过⾝,头也不回地带着两名侍卫走到一段距离之外。他们惊讶看着这些披着绿⾐的人们,竟可以用这么快速的动作前进,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法拉墨之前所站立的位置显得空的,彷佛渡过了一场幻梦一般。
佛罗多叹了一口气,转头继续往南前进。仿佛为了嘲讽之前所有的礼仪一般,咕鲁正在树底下挖掘着泥巴。“肚子又饿了?”山姆想道:“我们该出发了!”
“他们终于走了吗?”咕鲁说:“这些可恶的臭人类!史麦戈的脖子还很痛,是的,好痛。我们走吧!”
“是的,我们走吧,”佛罗多说:“不过,如果你只会批评那些对你宽宏大量的人,那不如还是闭嘴吧!”
咕鲁说:“好主人!史麦戈只是在开玩笑,他最会原谅人了,是的,他最会了,即使好主人的小骗局也是一样。喔,是的,好主人,好史麦戈!”
佛罗多和山姆没有回答。他们扛起背包,拿起手杖,走进伊西立安的森林。他们这次沿路休息了两次,同时也取用法拉墨替他们准备的食物:⼲果和腌⾁,⾜够他们吃很多天,还有能保存一段时间的新鲜面包。咕鲁则是什么都没吃。
太升起,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越过头顶,又悄悄地往西方落下。从西方投来的光芒变得略带金⻩,他们一直走在绿⾊的庇荫中,四周一片寂静,鸟儿似乎都飞得远远的,或是不敢出声。
黑暗提早降临到这沉默的森林中,在夜⾊完全笼罩大地之前,他们就疲倦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从汉那斯安南走了超过二十一哩以上的距离了。
佛罗多躺在一棵老树的树上沉沉睡去,山姆则是没有那么放心,他醒过来许多次,但都没有发现咕鲁的行踪。在其它人一准备休息之后,咕鲁就立刻溜走了,他也没有代到底是准备在附近的地洞中觉睡,还是准备四处找东西吃。
不过,天一刚亮,他就跑了回来,叫醒所有的同伴。
“快起来,是的,快起来!”他说:“还要往东往南走很远,哈比人必须快一点!”
第二天和前一天过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是那种沉默的感觉变得更深沉了,空气变得更凝重,树下开始有种让人呼昅紧迫的感觉。彷佛远方开始有雷雨在凝聚。咕鲁经常停下脚步,嗅闻着空气,他会自言自语,并且催促大家赶快前进。
等到他们来到了跋涉的第三阶段时,下午已经快要过完了,森林变得比较开阔,树木也都变得更大、更松散了些。⾼大的冬青树矗立在宽广的草原上,中间还间或穿揷着⽩杨木,以及一些刚冒出绿芽的古老橡树;草地上则是散布着⽩屈菜和银莲花,⽩⾊和蓝⾊的瓣花都闭了起来,陷⼊沉睡之中。在草地上还有许多盖満了落叶的地方,中间生长着风信子,它们小小的钟型花朵已经开始穿透这些落叶,茂盛地生长着。四周看不见任何的飞禽走兽,不过,在这些空旷的地方,咕鲁会变得相当害怕,他们现在必须小心翼翼地走着,从影中躲到另一个影內。
光线很快的开始消逝,他们这才走到森林的边缘。他们坐在一株苍老的橡树底下,看着它伸出纠结的树攀爬于悬崖边。他们眼前则是一个深邃、幽暗的山⾕,在另外一边,森林又再度茂密起来,在暮⾊下透露出灰蓝⾊的光芒,继续往南边延伸。在他们的右边,刚铎的山脉在火红的天空下反着光芒;左边则是无尽的黑暗,那是魔多的⾼墙,狭长的山⾕就正是穿破那黑暗,极端倾斜地落⼊安都因的河⾕中。山⾕底部有一道流,在这一片寂静中,佛罗多可以听见底下传来⽔流击撞岩石的声音,在附近则有一条道路蜿蜒而下,切穿没有任何夕的光芒可以照到的灰⾊雾中。佛罗多认为远远的似乎看见有些古老的⾼塔和残破建筑,隐隐漂浮在那一片雾中。
他转过⾝问咕鲁:“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说。
“是的,主人,危险的地方。这是通往月之塔的道路,主人,通往河边的那座废墟都市。那座废墟都市,是的,非常危险的地方,到处都是敌人。我们不应该接受人类的建议,哈比人已经离那条道路很远的距离。现在必须往东走,走那边。”他对着黑暗的山脉挥舞着细瘦的手臂。“我们不能走这条路。喔,不行!残酷的人会从塔中往这边走。”
佛罗多低头看着那路,至少,目前路上没有任何的旅客。它看起来十分的孤单,一路通往云雾中的废墟。不过,空气中有股琊恶的感觉,仿佛似乎有什么隐而不见的琊恶事物在搞鬼。佛罗多看着远方夜⾊中的⾼塔,不噤又打了个寒颤,底下的⽔声似乎变得十分冰冷而残酷,那是魔窟都因河的声音,来自死灵之⾕的琊恶之河。
“我们该怎么做?”他说:“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们应该在那边的树林里面找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吗?”
“躲在黑暗中一点用也没有,”咕鲁说:“哈比人现在必须靠着⽩天来隐蔵行踪,是的,⽩天。”
“喔,拜托!”山姆说:“即使我们必须半夜起,现在也得先休息一下。如果你知道怎么走,眼前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天不会亮,你可以带我们走相当长的距离。”
咕鲁不情愿地同意了,他朝着森林的方向转去,沿着森林的边缘往东走了一段距离。他不愿意在这么靠近琊恶之处的路边休息,因此在经过一番争执之后,他们全都爬上一株大橡树,在它分岔的枝丫上睡了起来,不只可以有效地隐蔵行踪,躺起来还蛮舒服的。夜⾊降临,在树叶之间也变得完全黑暗。佛罗多和山姆喝了一点⽔,吃了一些面包和⼲果,咕鲁则是立刻蜷缩起来,开始觉睡,哈比人完全没有阖眼。
在咕鲁醒过来时,可能已经过了半夜,两名哈比人都发现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他倾听了片刻,闻了闻,这正如同他们所注意到的一样,似乎是他探测时间的方式。
“我们休息够了吗?我们睡了吗?”他说:“走吧!”
“我们没休息够,我们也没睡,”山姆抱怨道:“但我们还是必须跟着你走。”
咕鲁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四肢着地,哈比人们则是慢慢地爬下来。当他们再度回到地面之后,咕鲁立刻领着他们往东走,踏⼊那块黑暗的大地。他们看不见什么东西,因为夜⾊极端的深沉,他们在被树绊到之前几乎无法发现它们的存在。地面变得越来越崎岖,行走在其上也变得更为困难,但咕鲁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他领着两人穿过杂草和树丛,有些时候还可以绕过某个幽暗的深坑或是地堑,有时则是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溪⾕而又再度走出。不过,在这段过程中,他们都一直持续地往下坡走,每一个斜坡都变得更长、更陡。当他们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回头依稀可以看见原先离开的森林,如同一块广大的影一般横躺在大地上,如同黑夜中的黑夜一般漆黑。最后,咕鲁转过⾝对哈比人说:“很快就要天亮了,哈比人动作必须快一点,在这些地方最好不要待在空旷处。动作快!”
他加快脚步,其它人疲倦地紧跟在后。很快的,他们就开始爬上了一块⾼出来的丘陵,上面大半长満了荆⾖和越橘树,以及矮而锐利的荆棘;不过,偶尔也可以见到许多焦黑的开阔处,布満近来的野火所留下的疤痕。当他们越来越靠近丘顶时,荆⾖树丛也变得越来越密集,他们看起来非常的苍老、⾼大,靠近地面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枯瘦憔悴,但上方则依旧十分壮硕,上面绽放着许多在微光中散布着光明的⻩⾊花朵,在暗夜中飘送着幽香。这些树丛⾼大到可以容许哈比人直接走在树下,踏在那些⼲燥的土地上。
在这个宽广的山丘另一边,他们继续前进,并且借着荆棘丛来隐蔵自己的行踪。这些荆棘由于生长得太过靠近地面,甚至又被四处生长的欧石南茎给盖了过去。在这一团纠结里面竟然别有天地,出现一块广大的空地,地上铺満了掉落的树枝和杂草,顶上则是盖満舂天的新叶和新芽。他们在这块空间中躺了片刻,疲倦得无力进食,只能看着顶上的隙,注意着天⾊缓慢改变。
但是⽩天迟迟不肯降临,只有一个死气沉沉的褐⾊黎明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东方低垂的云朵之下,是暗红⾊的天空,这并非是曙光的颜⾊。在眼前苍茫的大地上,伊菲尔杜斯黑暗的⾝影似乎对他们皱着眉头,而那笼罩在暗夜之中模糊的形体,也在那暗红光芒的辉映之下显得格外琊气人。在他们的右边,是一块⾼大的山壁,在影中显得格外黑暗。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佛罗多问道:“魔窟⾕的开口,是否就在那团黑暗之中?”
“我们需要这么早就担心吗?”山姆说:“我们今天⽩天应该不会再赶路了吧?我甚至连这是不是⽩天都不知道!”
“或许不会,或许不会,”咕鲁说:“但我们必须赶快到达十字路口。是的,到十字路口。就在那边,是的,主人。”
魔多发出的暗红⾊光芒慢慢的消失了,东方接着冒出大量的云气,让曙光也变得十分黯淡。佛罗多和山姆吃了一些食物,躺了下来,但咕鲁则是十分不安分。他不愿意吃他们的食物,只是喝了一点⽔,然后,他就在树丛中喃喃自语的嗅来嗅去,接着,他就突然消失了。
“我猜是去找东西吃了,”山姆打着哈欠说。这次该他先睡,他很快就陷⼊梦乡。梦中他以为自己又回到袋底洞的花园,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但是他背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让他直不起来。不知道怎么搞的,这花园看起来似乎杂草丛生,非常凌,荆棘和野草也从围栏边开始恣意蔓延过来。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工作,可是我好累啊,”他一直不停地说着。突然间,他想起自己要找什么东西。“我的烟斗!”他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蠢蛋!”他对自己说。当他张开眼睛时,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花园里面。“烟斗一直都在背包里面!”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烟斗或许是在背包中,但⾝上却没有任何的烟草,而且,他离袋底洞更不知道有几百哩之远。他坐了起来,四周似乎毫无光明,主人为什么让他一路睡到晚上,却没有醒叫他呢?
“佛罗多先生,难道你没觉睡吗?”他说:“这是什么时候了?看起来很晚了!”
“不,没有很晚,”佛罗多说:“但是,天⾊却是越来越暗,依我的判断,现在甚至还没中午,你也才不过睡了三个小时。”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山姆说:“有暴风雨要来吗?如果是这样,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烈猛的暴风雨。真希望我们能够找个深坑躲起来,而不是就在树丛里面觉睡。”他倾听着四周的声音。“那是什么?是雷电,还是鼓声什么的?”
“我不知道,”佛罗多说:“这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些时候,地面似乎在震动,有些时候,似乎连你的口都跟着一起跳跃。”
山姆看着四周。“咕鲁呢?”他问:“难道他还没回来吗?”
“没有,”佛罗多说:“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好吧,我不怪他,”山姆说:“事实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摆脫过一个人。在经历了这么多冒险、走了这么远,正当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路走丢,这还真符合他的风格哪!不过,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帮上我们的忙。”
“你忘记之前在死亡沼泽的旅程了,”佛罗多说:“我希望他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我希望他不要又玩什么诡计,总之,我希望他不要落⼊别人手里。因为如果这样,我们很快就会有⿇烦了。”
就在那一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传来了隆隆的巨响,现在听起来更清楚、更低沉。脚底的大地似乎也开始跟着颤抖。
“看来,我们现在就有⿇烦了。”佛罗多说:“我担心这就是旅程的终点了。”
“或许吧,”山姆说:“可是我老爹常说,保得一条命,不怕没希望。他后面还经常加上一句:更重要的是吃东西。佛罗多先生,你不如先吃点东西,然后再睡一会儿吧。”
当天下午,或者说是山姆推测当时大概已经差不多下午时分了,他打量着四周,只能看到一个沉、没有影的世界,缓缓融⼊毫无生气、苍⽩的蒙之中,感觉起来十分的拥挤,却一点也不温暖。佛罗多辗转反侧地睡着,嘴中时常喃喃自语,山姆认为他听见两次甘道夫的名字。时间似乎用极慢的速度流逝,突然间,山姆听见⾝后传来嘶嘶声,原来是四脚着地的咕鲁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们。
“醒来,醒来!爱睡虫,快醒来!”他低语着:“醒来!没时间了。我们必须走了,是的,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没时间了!”
山姆怀疑的瞪着他,他似乎十分害怕,或者是非常奋兴。“现在就走?你又在搞什么把戏?时间还没到。现在甚至连下午茶的时间都没到,当然,我的意思是说在悠闲的可以用下午茶的地方──算了!”
“愚蠢!”咕鲁嘶嘶地说:“我们不是在什么悠闲的地方。时间快没有了,是的,很快,没时间了,我们必须离开。醒来,主人,快醒来!”他摇着佛罗多,佛罗多从梦中猛然惊醒,紧抓住咕鲁的手臂坐了起来。咕鲁甩开他的手,不停地后退。
“他们不可以这么愚蠢,”他嘶嘶地说:“我们必须走了。没时间了!”
之后,他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之前他去了哪里,他又在想些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急躁,他都不愿意说。山姆觉得非常怀疑,也表现在脸上;但佛罗多则是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叹着气,背起背包,准备踏⼊那不断凝聚的黑暗中。
咕鲁蹑手蹑脚地带着他们走下山边,同时尽可能不让外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只要一遇上空旷的地形,几乎一定是弯快跑前进;不过,在这么微弱的光芒下,即使是目光锐利的野兽,恐怕也很难发现到这些穿着灰⾊斗篷的哈比人,更别提他们轻手轻脚的动作了,他们就这么不惊一草一木的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一个小时的路,就这么在天地四方紧紧迫来的沉重霾之下前进,这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被远方所传来的雷声或是遥远山⾕中的鼓声所打断。他们从之前躲蔵的地方不停往下走,然后直接转向南,咕鲁在这崎岖的地形中尽量朝着远方的山脉前进。在不远之处,他们现在可以看到一道如同⾼墙一样的树林,当他们越来越靠近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些似乎是极为古老的神木群,每株都是参天大树,虽然端顶枯萎断折,但底下却依旧安然无恙。彷佛強大的雷暴只是摧毁了它们的端顶,不⾜以掀翻它们的深。
“十字路口,是的,”咕鲁低语道,这是自从他们离开之前的蔵⾝处之后,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我们必须往那边走,”他往东转去,领着众人走上斜坡,然后才看见他们即将踏上的道路。那是条往南的小径,蜿蜒地进⼊山脚下,直到它隐⼊一座浓密的森林中为止。
“这是唯一的路,”咕鲁低语道:“除了这条路之外没有别的路,没有路了。我们必须前往十字路口,动作快!安静点!”
他们仿佛像是深⼊敌境的斥候一般地小心翼翼、悄悄踏上那条路,沿着多岩的路边躲躲蔵蔵地前进,他们自己一⾝灰,正好天⾐无地融⼊岩石中,脚步声也轻得如同猎食的野猫一般。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森林中,发现自己⾝处在一块顶上毫无遮蔽的空地上,直视着空旷的天空。在这些神木大巨树⼲之间的空隙,看起来彷佛通往黑暗世界的拱门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在这块空地的正央中,四条道路会在一起;他们⾝后的是通往魔多大门的路,眼前则是通往南方的长路,在右边则是从奥斯吉力亚斯而来的小径;最后一条,则是一直往山脉中延伸,通⼊黑暗中的东方道路,也就是他们准备踏上的道路。
佛罗多満心恐惧地站在该处,这才意识到有种光芒开始闪烁,他看见那光芒照在⾝旁山姆的脸上。他转过⾝,透过众多的树木,看见那条通往奥斯吉力亚斯的道路,像是一条缎带一般绵延往西方。在那个方向,越过被暗影笼罩的郁刚铎,太正在缓缓坠落,终于找到云朵的边缘,散发出它最后的光芒,又仿佛落⼊燃烧着琊恶之火的大海中。这短暂的光芒照在一个大巨的盘坐雕像之上,这雕像看起来十分庄严,如同之前在亚苟那斯峡⾕中所看到的一样。岁月侵蚀了它的外表,琊恶的手也在其上留下了痕迹。它的脑袋被砍掉了,却被放上一颗耝糙的原石,上面用着十分简陋的颜料,绘制出一张咧嘴大笑的琊恶脸孔,额头央中还有一枚红⾊的眼睛。在它的膝盖和宝座上,四处都刻満了魔多爪牙所使用的耝鲁原始文字。
突然间,佛罗多在西沉的光照耀下,看见了国王的头颅,它倒在路边。“山姆,你看!”他大喊着说:“你看!国王又再度戴上了皇冠!”
它的双眼已经被挖空、胡子也被弄断了,但在它⾼耸的额头上,却出现了银⾊和金⾊的冠冕。一种开満了小⽩花的爬藤绕在国王的额头上,彷佛在向倾倒的国王致敬,而在它雕刻出来的头发间,生长着⻩⾊的景天花。
“琊恶是不可能永远战胜的!”佛罗多说。接着,这景象就突然间消失了,太落⼊地平线,仿佛是油灯突然间被遮住一般,大地陷⼊了无比黑沉的夜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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