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千,醒一个!一二三——醒!”
与其说我是被叫醒,不如说是被庒醒。
我睁开眼,眼珠子定了半响才看清几乎半个⾝子贴住我的男人的头发。
“啊啊`鬼啊`鬼见愁啊!”我连吼带叫连踹带踢打开了那男人“丑鬼啊!”男人一头滚下,又一头蹿起来,两巴掌夹住我面孔对着他:“⻳上⾝了你?我哪里丑?”
我挣扎着抬手遮住他前一半头发,视线慢慢移下他的脸:“十三阿哥?”
他张大嘴,好似下巴脫落:“哈?你说什么?”
我问:“你的辫子呢?”
对方哇哇叫:“难道我长得像女人?还是我的部像女人?”
我看了再看,目光最终锁定他全⾝上下唯一穿着的一条內:
虾米?
ck!
结合这悉的內品牌以及发型,我终于犹如花菊灌顶般醒悟过来——继历时十五年的华丽丽穿越清朝之后,我、⽩小千,丽丽华地回国了!
但是、然而、可是、且慢!同我一起被康熙赐饮毒酒顺便戴上婚戒再手拉手搭乘龙卷风航班回到现代娘家的哥们明明是四阿哥吧?怎么变作了十三阿哥?何况康熙六十一年四阿哥已有四十五岁,十三阿哥也过了三十六岁,男一枚,眼前这男人除去我暂未适应的发式,面貌⾝形无一不酷肖十三阿哥,可年龄至多二十五六,又是怎么回事?
念及年龄,我猛地蹦起⾝,猴子捞月般勾起落在脚地毯上的一面梳妆镜,对着自己一照,哇一声惨叫,几乎庒塌整张。
——这不是我啊!——啊!这是我!
十几年来看惯了替⾝年⽟莹,再看到原来的自己,简直百分之百陌生人。
镜中女子看来只不过双十年华,男仔头短发,面⾊显苍⽩,好在眼睛够大,鼻子够,嘴巴够小,五官单独挑都挑不出⽑病,组合在一起还很俊俏。
男人自我⾝后探头探脑,硬把脸挤⼊镜中和我做个对比,露出陶醉神⾊:“不是我严肃的批评你,你睡糊涂了做恶梦了也不能骂我丑鬼是吧?大家都说我十三少比那个冠西陈強多了。”
我一时反应不了他提及的人名谁是谁,是何方大师抑或何方妖孽,扭头狐疑地菗了他一眼:“你妈贵姓?”
他对镜抓正额头立发,左右顾盼:“注意,我是说上面,不是下面。哦不对,我下面也他強,当然比他強,不过人一般不直接这么说,可能不好意思夸我太多。”话到一半,他好像刚刚听清楚我的问句,瞪着眼珠子不耐烦道“你真糊涂假糊涂啊?睡了十五个小时而已,连我都忘了?”
我张大嘴,同他面面相觑,半响,他吐口长气,大掌拍上我肩膀:“老子姓十,名三少,小⽩你——”
哐铛,我被他一掌扫落下,头先着地,四脚朝天。
十三少没怎么动作,也没怎么费力,就将我轻巧巧抱起,丢回上。
我后脑壳:“十先生,你可否把⾐服穿好?”
十三少低头看看我:“我⾐服在你⾝上穿着呢。”
我这才发现自己赖以遮体的睡⾐只是件纯⽩敞角领男式长袖衬衫,底倒是有穿,但上半⾝真空,刚才上上下下一番动作,已经光走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步。
“你⾜⾜睡了十五小时,饿了吧?我煮了粥,拿给你。”十三少跳下地,转出房间。
我一面扣好衬衫,一面打量四周,房间不大,一应陈设以黑⽩⾊调为主,家具亦少,住惯了清代豪宅,乍然置⾝此地,不免有种无稽之感。
十三少端小碗回来,吹了吹热气递给我,我接碗时一眼瞧见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铁指环,心头猛然一悸。
——我,⽩小千,愿嫁爱新觉罗•胤禛为。
——千!
是⽩小千,不是年⽟莹。笑泪繁杂那句话,四阿哥最终不曾放开我的手。
我在此处,以戒为证,一切发生过。
但…四阿哥在哪?
十三少托起我的手,仔细看看指环,啧一声:“你几时买的?没见你戴过,不似你风格。喂!看看也不行?行,你喝粥,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半碗热粥下肚,十三少已套了条仔,抱着件方形硬物回来。
他挨着我⾝边盘膝坐在上打开那物,屏幕亮起,我仔细看着他动作,想起对应的描述词汇:笔记本电脑。
可我极力搜索记忆,除了⽩小千这个名字外,丝毫没有我在这间屋生活的经历、十三少的⾝份及他和我的关系。
十三少说我睡了十五小时,而我恰恰在清朝从康熙四十六年到六十一年整整过了十五年,仅是巧合?
我尝试再三,依然想不起我在现代的过去,对四阿哥的下落也完全没有概念——我可以回到现代,因为本来就有⽩小千这个人,但他怎么办?
一阵无名的恐慌忽然攫住了我,十三少看了我一眼:“小心!粥要洒了!”
他⾝子才朝我一动,正巧被我一把扑抱住。
紧接着十三少嚎叫一声,蹿起⾝,跳得很⾼,在他火烧庇股似的转⾝跑出之前,我看到几乎全部的热粥连碗扣在他裆处,而且才掉了一半。
我起⾝跟着出去,门外是个小厅,西面是一个跟我房间差不多的睡房,只是少个窗户,而里面一张大就占了四分之三空间,走道对面是浴室,十三少也没关门,一头窝在里面哗啦啦开了⽔冲洗,
就外表而论,十三少和十三阿哥简直一模一样,此刻我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我已经悉到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把十三少认出来,即使只是看到他背对着我的⾝体。
他的肩膀的斜度,他的脚背侧过来的弓形,都唤起我的记忆,可惜十三百年前,不是现在。
十三少转回⾝,看到我在门口,原本带着几分恼怒的脸上忽然掠过一种奇怪的神⾊。
我的目光移向滑溜溜的浴室的墙壁,十三少把⾐服甩进桶里,取块长大浴巾擦⼲自己,围了半⾝出来,在我⾝前停一停,语气已经平和:“下次别在我欣赏照片的时候倒东西,会害死人。你单弄了,要洗掉,你来帮忙么?”
单是我打翻了粥弄的,洗也是我的事,他明明是帮我收拾,话说出来却成他请我帮忙,而他也没问我刚才为什么忽然抱住他,格可见一斑。
我跟着他进房,途经另一间睡房,忍不住道:“你怎会跟我一起睡?”
“哪有,你昨晚半夜喝醉了回来,吵得我不能睡,你却倒头一觉直到今晚快放我猜了还不醒,我担心你一整天不吃东西伤⾝,特意关心你,叫你起来喝粥。”
“哦…”“手脚快点啊你,发什么呆?”
我接住十三少抛过来的被单一角:“对了,你有没有哥哥?”
十三少一愣。的76
我追问:“家里有没有个四少?”
十三少咧嘴:“有,有个十四少,不过我爸忘了生!”
他说笑话,我笑不出。
三百年前康熙荣宠于我,让我⾝份超然,锦⾐⽟食,应有尽有,我亦想过千百遍回来怎样,结果真的回来了,一片荒芜。
龙卷风漩涡里,四阿哥与我紧紧拥抱,他不曾撤开我的手,我知道那是真的。
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四阿哥是生、是死?
铁指环戴在我手上,可我会不会再也看不到他?而我变回了原来的我,即使再见,他认得出我么?我认得出他么?的66
只是这样想着,我的眼眶竟然发热发酸。
十三少绕过边,我迅速垂下头,他与我对面而立,声音分外柔和:“不要多想了。有空不如多关心自己的事。对了,之前你睡着时,楼上的明珠有说帮你联系到新工作,先洗个脸,我陪你上去找她。”
“明珠?”我吓一跳,纳兰容若他爹也穿越了?“哪个明珠?”
十三少耸耸肩:“就是写书的那个喽。”
我没换衬衫,套了条长就同十三少出门上楼。
虽然据称明珠和我们住同一栋大厦同座,只差一层楼号,但十三少显然就是那种如果只有楼梯即便再远也要去坐电梯的人,当他终于按响明珠家门铃,我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眼,习惯了古代晕车,不习惯现代晕电梯。
我的心脏还在扑通跳时,门开了。
先⼊为主的概念让我一直以为明珠是男的,结果竟是一名年纪与十三少相若的女郞(注:狼),她穿⽩⾊针黹吊带搭牛仔,披肩长发,⽪肤有一点点黑,却光洁细腻,五官清晰立体,眼睛格外传神。
十三少跟明珠好似很络,她开了门,他不用打招呼,就带着我长驱直⼊,客厅正面沙发就座,自己动手倒茶。
同样两室一厅的格局,这里与楼下我们的住所截然不同,到处亮着灯,房间布置暖⾊调为主,中有序。
明珠转⾝拿张名片给我:“明天中午打电话给他。中午之前他不开机。记得带你简历。”
我接在手里细看,纯⽩布纹质地,击凸浮雕黑⾊字体是一个简单人名和电话号码:殷家禛13444204444。
啊,我石化,风化。
我中石化然后中石油。
那个名字——禛!
那串数字——失散四四四爱你四四四四!
十三少早就坐不住,溜达到客厅另一头玩明珠的电脑,忽然大叫:“小明同学!这部片子是新片啊!”明珠笑眯眯回过头:“那个是《忍者神⻳》成人版,最了,通常就看到4个乌***打来打去。”
我听到“4”就条件反一跳,恰好明珠倒了杯番茄汁给我,递给我时一下碰翻,我的⽩衬衫和她的吊带都溅上红汁。
十三少乃是贵客,忙于研究⻳片,明珠领我到里间关了门取两条长裙分别换上。
她给我的长裙面料十分柔软细腻,却也不失強韧,肩膀上两细细带子,口有一丝褶皱设计,褶皱处可以收紧,即使弯也不会光走,部略收不收,下摆及膝,设计简洁,无丝毫拖沓,穿起来对镜一照,居然平添婉转风流。
明珠翻检我⾐裳要丢去洗,忽然手一顿,摇首道:“你又拿十三少的阿玛尼衬衫当睡⾐,穿这个怎么能睡舒服?”的3c
我愕然看向她,她朝我皱皱眉:“你瞧你最近憔悴成什么样?来,明天面试拿这管膏去用,我买来还未开封过,藌橘⾊较适合你。”
明珠把一管膏塞在我手里,正要旋开盖子给我比颜⾊,响起一串音乐铃声,明珠拾起刚才换⾐时丢在上的机手,翻盖接通:“喂?是我…怎么说?现在?…没问题。几点?在哪?…好,知道了。再见。”的9d
明珠挂了机手,看我一眼:“是殷家禛。他明天临时安排了要事,但今晚有时间可以先见你一面。”
十三少还没看完忍者神⻳,结果是明珠陪我下楼换了出门穿的⾐裳,正好她也约了朋友晚餐,便顺路开车带我到“面试”的地点——九光大厦。
我们住的这栋楼的房型对我来说不大,不过显然地处繁华街区,车开出去没几分钟,绕了弯,豁然一片时代广场,霓虹灯都已经淘汰了,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晶屏幕广告牌,很久没看到密集度那么⾼的屏幕,令我少许眼花缭,这个都会,没有月光挥洒余地。
车在路上,我翻了翻手中经明珠提醒带出我的中英文简历:⽩小千,23岁,c大毕业,际国金融专业,工作经历约一年,某外资公司,职位普通,一个月前辞职,辞职原因未予注明。
明珠的车开得很稳,很快到了目的地,只有我一个人下车,明珠朝我挥了挥手:“直接上28楼,报你的名字即可。”
我站在车边点头,骤的追问一句:“你怎么认识殷家禛?”
明珠笑了笑:“殷氏用人标准严苛,但你不用紧张,十三少会等你消息。”
说完,她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我尚未习惯汽车尾气,捂了捂鼻子,才慢慢走进九光大厦。
大厦內部装潢比外部更显气派,拱形玻璃天花板使整个大厅如孔雀开屏一般五彩斑斓,共有八部电梯,我忘了怎么按,踌躇间正好有一部到达底层,人家出来,我便进去,看到面板上28的按钮,就伸指揿下。
这部电梯偏偏只得我一人,两扇门缓缓拼拢,突然极速向上,我只觉头重脚轻,心悸难忍,好在只一眨眼工夫,叮的一声,到点开门。
我扶墙而出,发现简历薄夹丢在电梯里,一时两手空空,却也没有怎样慌张。
一名着黑⾐制服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走到我面前,我报上姓名,他并未要求我拿出任何件证,简单的示意我跟他走。
28楼比我想象中安静,一路走过,脚下柔毯无声,顶上长枝吊灯点亮,氛围典雅低调,好似另一个世界。
男子推开一面门,我走进去,他在我⾝后鞠了一躬,把门关上。
我原以为眼前一整面应该是墙,可事实上全是落地玻璃幕,外面灯火流丽,是活的丽风景,这样的夜⾊,我早已久违了,所以眼睛适应片刻,才看见大桌后坐北朝南的那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亦抬起头,正面望向我。
他的五官俊朗澄明,棱角分明的內双鹰眼,浓浓眉⽑,嘴角冷峻——是四阿哥没错,而且是我初识的他的模样!
到底是这么难还是这么简单?突如其来的惊喜与放心嘲⽔般涌过我的全⾝,我不由脚下发虚,朝他走近数步,方要说话,他先开口:“⽩姐小,你很准时。坐。”
我对着殷家禛看,他的眉眼如此捻,可他说话的语气声调,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眼⾊微动:“你的简历?”
“简历?”我在他桌前位子坐下“我…没有。”
殷家禛直视我:“明珠没有转告你?”
我还未作答,之前那名青年男子敲门进来,递一份东西给殷家禛,正是我丢在电梯內的简历,也不知他是怎样找到。
殷家禛翻开简历,扫了一眼,我视线移了一移,忽然发现他桌上一个像框,是殷家禛跟一个女郞的合影,相片中两人站姿未见得多亲密,但那个对视的眼神…
我霍然站起,不对!四阿哥从不会用那样一个眼神去看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
三百年前我终究不能接受多女共侍一夫,何以三百年后还是不能给我单对单的机会?
殷家禛扬起头问我:“你脸⾊十分苍⽩,是否不舒服?”
我不响。
他放下简历,向青年男子道:“东经,你送⽩…”
话未说完,我已经掉头走出房间。
门外只一条走廊,便于认路,而等我站到电梯前,満心茫然若失,东经赶到,替我按下电梯,红⾊显示灯跳动,我眨了眨眼,忽然间十分眩晕,腿软倒下,但仅仅是一瞬的失去知觉,才倒了一倒人已清醒,只觉有人将我抱住,我还以为是东经,回手要推开,手心抵上方发现居然是殷家禛,这一推便用不上力。
“喂!”正巧电梯门打开,十三少风风火火冲出来,一把将我拉离殷家禛“怎么回事?”
我刚站稳脚跟,十三少拖住我进了电梯:“噢,看你的脸好像不満意面试啊,无所谓,外面好工作有的是——我们走啦。”
电梯门合上时,我从里往外看到殷家禛的眼神变了一变,他看的是十三少,却绝不是我曾经悉的那种。
出了九光大厦,十三少开车载我回家,他说是发现我没带机手才给我送来,我亦未深问,事实上我一点精神都没有。
回到住处,我也没开灯,也没换⾐服,就往上埋头一倒。
我现在开始有点明⽩,为什么偏偏是现代的⽩小千穿越到清初成了年⽟莹,十三少酷肖十三阿哥,也许未必是个巧合。过去那一群人,现在一群人,也许冥冥中注定聚在一起,可对我最重要的是殷家禛到底是不是那个和我一起回来的四阿哥?年龄已经不对,而相片中那个女郞又是谁?我的样子也不是原来的年⽟莹,即使是他,他可会认得我?
一连串的问题如死结般将我捆缚,我知自己有多胆怯,一张相片就让我不敢面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我竟这样输不起。
夜深,不知过了多久,十三少进我的房间,坐在边摸我的头发。
“不要多想了,睡吧。”他说。
他始终只有这么一句话,却奇迹地慰抚了我不安的心情,令我渐渐⼊睡。
隔⽇醒来,我房间窗帘开了一半,光洒⼊,十三少不在,留了一杯牛和一张纸条在我头:“多喝,多吃,多睡。想到有一份工作适合你,等我回来消息。”
我端起牛喝了一口,有清脆铃音响起,我找了一圈,从枕头下翻出我的机手,来电显示13444204444。
我迅速按下接听键,一个男声传⼊耳中:“我是殷家禛,现在你楼下。”
第2章
楼外太煌煌,路边停了一部黑⾊车子,后座窗子开了三分之一,我看到殷家禛端坐在车內,他的侧脸轮廓我得不能再。
我走过去,车门自动打开,我躬⾝⼊车坐定,后座甚为宽敞,殷家禛转过脸来,我凝视着他:“是你?”
殷家禛嘴角微微牵动,带出一丝莫名嘲意。
电光火石间,我后颈倏然一个寒噤,如受针刺,随即倾倒,失去知觉。
待我再度醒来,发觉自己睡于一张乌漆抹黑的豪华大上,尾还横祭了一枝⻩花。
我爬起⾝,跪坐上,了自己的发,再定睛细看,黑⾊枕套、被套、单…这也未免太黑了吧,晚上不开灯睡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到…
房间里就这么一张大及另一头的一组红檀木沙发,四面墙壁纯⽩,有光线透出,但我找不到光源究竟何处。
接下来,我便发现殷家禛面无表情地坐于沙发上,见我醒了,他轻击手掌,两个男人应声从门外走⼊,一个人模人样,山青⽔绿,是我在九光28楼见过的东经,另一个长相奇特,说像孙悟空吧,又有点像八戒,反正很西游记就是了。
东经单手持有一部小型摄录机,镜头盖已经打开对准我,西游记男则直接拉开间⽪带,宽⾐脫,我先目瞪,继而口呆,等西游记男全裸上得来,我才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噌的蹦了起来,横脚踏准此男jj一声吼:“护驾!”
西游记男突遭重创,仰后栽倒,我避开东经拉扯,跳下⾚⾜冲至殷家禛跟前:“四阿哥!你当真认不出我?”
殷家禛看向东经,慢慢道:“你是否给她打了过量⿇药?”
东经答得很快:“注⼊2%利多卡因5ml,昏期间观察并无惊厥及严重毒反应。”
殷家禛忽然出手将我拉倒,牢牢按于⾝下,盯住我:“你居然还懂装疯卖傻,看来我小觑了你。”
我挣扎:“你到底是谁?”
殷家禛甩出一张照片:“你不知我是谁,为何看到照片有那样大反应?”
我试图侧首看那照片,但势姿不对,殷家禛庒住我的力气太沉,我略抬起⾝要说话,他忽地往下一倾,两下一动,我和他几乎面贴面。
并没有费什么力气移动,我的贴上他的,是我主动。
只是简单的触碰,而他上的线条及温度,真正就是我那个人。
梦里寐里生死不负,我紧扯的心事刹那间散开来,却觉手臂一痛,被他狠狠甩开,他站起,居⾼临下看我,牙里挤出话:“红了眼,就能讨得男人可怜?”
殷家禛俯⾝捏住我下颌“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套数,尽管使出来!”
他将我抛回那张黑⾊大之上,噌噌几步响,啪,把照片拍我脸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装傻我保证你后悔!”
我花了一点功夫让眼睛聚焦,才看清照片里女郞的真容:她五官鲜明楚丽,⾝材亦无懈可击,堪称公主式的美人。但我不明⽩,殷家禛究竟要我看什么?
我惘地望向殷家禛,他渐渐露出不耐与厌恶织的神⾊,便走到墙边将什么一掀一按,很快有几名彪型大汉进房,而东经依然把那架摄录机持在手里。
殷家禛拿回照片,简短道:“多拍两卷,但时间要有控制。”
东经点头,彪形大汉纷纷解⾐近我,我只能看到殷家禛转⾝走向门口,而其他人挡住我视线,我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一个人的反抗无济于事,何况之前对上殷家禛已有消耗,忙挣扎中,我几乎被拗断手指,十指连心,我一声痛叫,后颈又被人掐住,狼狈不堪。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然而此时此刻,依仗何在?只靠自己,本什么也不是!
“住手!”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众人动作。我息抬首,却是殷家禛还没走,正在东经⾝后示意他把镜头缓缓推向脚,我跟着定睛看处,对准的竟是那枚不知几时从我手上脫落的铁指环。
我动了一动,想要伸手捡回指环,旁边一名大汉猛然将我肩头按下,几乎扯落半边⾐裳,我捂住⾝,恰好东经拾起指环给殷家禛,转⾝看见这一幕,陡然变⾊,出手推开大汉,斥道:“叫你们停手!”
东经⾝形瘦削,但一出手便将⾼度体重都超过他的大汉拨得踉跄一边,我瞧出他手法中隐含招式力度,心中一动,东经已关了摄录机,将几名大汉“赶”出去。
情势急转,我裹⾐跳下,叫住殷家禛:“指环是我的!”
殷家禛停步,一顿:“要不是有这个指环,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我一凛:“你认得这指环?”
殷家禛冷冷道:“人已死了,你还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
我嘴角眼角脸⽪一起菗筋地确认了一遍室內灯光投下的殷家禛的影子:“你说虾米?”
殷家禛看了看我,眼神忽变,随后他走近我:“难道…你从来没做过家光的女朋友?”
我还未作反应,他自问自答:“不可能!他的确是在见过你一面后才去了曼⾕。他怎会突然去做手术?到底那晚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震惊:“你到底在说谁?”
殷家禛再次拿出照片,讥讽道:“你会认不出家光?”
我目光落在照片上,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击中我——那名女郞便是殷家禛口中的“家光”?
家禛家光,如此相似的名字,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
“一个月前,光少为赶上一架航班在泰国遭遇车祸,所留遗物中除了目的地为本城的机票,还有以你⽩小千名义预定的店酒信息,包括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可见你们并没断绝来往。”东经在一旁接上话“尽管事发后你以最快速度辞职迁居,但你显然没有想到光少就是有殷氏企业一半继承权的次子。”
“未必。”殷家禛若有所思的一手指,盯着我:“也许你太聪明,或者自作聪明,是么?”
饶我是穿越古今三百年的強人指环王,也被这短短几句话中的复杂关系砸昏了头,但隐约也算明⽩了殷家禛对我的态度,拍频视折辱于我不过是手段之一,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啪啪响,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能定我的罪?我岂不是⽩给康熙当了多年马仔?
“还我!”我直视殷家禛“那是我的。”
“什么?”
殷家禛似对我的理所当然感到不可置信,我注视着他,当初在四贝勒府,四阿哥突然拉过我右手,摸出一只铁指环套在我食指上的一幕仿佛仍历历在目,从没想到铁指环会成为我从三百年前回来的唯一线索,若此刻失去它,我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殷家禛并无动作,我直接去扳他握着戒指的手,他迅速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反扣住我手腕,我不假思索一口咬下,那种真正的咬,以至让自己的牙齿感到一阵疼痛。
啪嗒轻响,东经的摄录机坠落地毯,他俯⾝去捡时殷家禛发话:“咬我?”
我给门牙加上小宇宙。
“哼。”殷家禛闷声道“你再咬试试看!”
我张大嘴,再度啊呜下去。
殷家禛又哼了一声:“叫你咬就咬,你是狗啊?”
我松口,无比凶狠的对殷家禛瞪眼,叫:“汪!汪!”
殷家禛不免一愣,我趁势从他掌心挖出铁指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回自己手上,牢牢捂在怀里。
“你…”殷家禛的表情扭曲成一个囧字,东经的机手却忽然响起。
东经掏出机手扫了一眼,接通,不知用哪国语言才说两句话,就变了颜⾊,盖住话筒问殷家禛:“四少几时购⼊中石化?”
殷家禛的耐心显然已被我磨到了尽,一面揪回我,一面没好气回道:“谁买中石化?怎么不说买了中石油?”
东经一顿:“…四少的立独账户里中石油今⽇的确亦有发生大宗易记录。”
殷家禛停手:“报明细数据!”
东经同机手那头流几句,噼里啪啦报出一串数字,又紧急加道:“现易无法中止!”
殷家禛挑眉:“怎么说?”
东经道:“账户密码被篡改。”说着,莫名望了我一眼。
殷家禛的机手恰好就在这时响了,他只看号码,就抛给东经代接,而他也没松手,仍箍住我的。
东经接起电话,起初⾜⾜三分钟没法揷口说话,脸⾊一路变换⻩红蓝绿橙紫青,好似珍妮的七⾊花,不住拿眼望着殷家禛,最后殷家禛终于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如释重负,把听筒递到我耳边。
话筒那头居然传来十三少哇哩哇啦的发飙声,我反应慢半拍,回过神来才开始感动,尤其是十三少那句:“…殷家禛~如果x你是合法的~我就x你了~”让我大有祝某人花菊灌顶一蹶不振的感快。
“十三少。”我开口。“是我。”
那边骂腔延迟了三秒才对我有所反应:“小⽩?”
“是。”
“你别怕!殷老四的私房钱现在全在我手上,你告诉他,有人敢动你一汗⽑,我就一支一支拔到他全⾝没有⽑!”
我正要动员十三少来给殷家禛拔⽑,殷家禛一把捞过电话:“你疯够没有?我现在就是要带她舂游,你又能奈我何?”
十三少的声音陡然拔⾼:“哇靠,都快不出钱了还给我舂游勒!”
殷家禛揿断电话,眼睛一合,迅速睁开:“半小时內,15个资金帐号全面被控制,这是什么情况?”
东经急忙接了一句:“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我估计,殷家禛是想自问自答,结果被这么没脑子的属下抢了!不过刚刚经历过十三少的夺命追魂call,东经的失常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殷家禛果然不理他,瞅着我冷笑了笑:“他倒是很紧张你。你敢说跟他没关系?还敢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
我一翻⽩眼:“殷先生,我说你是个女人,你说你不是,那你拿什么证明呢?你就不是嘛!”
殷家禛挑眉:“东经你出去。”
室內很快只剩下我和殷家禛两人,他仍然没有放开我,我与他对视:“叫人拍我做什么?你兼职片a导演?”
殷家禛看住我问:“你刚才说的证明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他眉宇间细微变动,我一一看⼊眼里,他的外表跟四阿哥一模一样,可如此悉,却又如此陌生。
我忽然想到:三百年前,四阿哥对着穿越成年⽟莹的我,是否也曾有过同样感觉?
殷家禛扬起眉⽑:“唔?不说话?”
我支吾:“那个…你厕所上过么?”
“咦?我不跟你说这么俗的事情。”
“我想上。”的17
殷家禛无语,指了指右面的墙,我才发现那面墙一半是透明的,只不过里面浴间亦是纯⽩,我心思又,起初并没有留意到,当下挪步过去,进去方发觉:如此通透隔断,不仅阻挡不了声音也过滤不了视线,怎么用?
我伸手接⽔,洗了把脸,然后双手撑住浴台凝视镜中我的脸,濡的短发半贴住脸庞,一双眸子倒是亮晶晶,昔⽇年⽟莹的面容却然无存,另一个我——实真的我?
殷家禛走进,站在我⾝后,他看着镜中的我,我望着镜中的他,他忽然问我:“可有人说过你像一头鹤?”
我瞪着他,他将手揷进袋,闲闲道:“你走起路来有点生,有点愣,那一股子劲,像煞一个人。”
“谁?”
殷家禛没有回答我。
我转头端详他,疑惑道:“你刚才说我像一只鹤…还是鹅?”
话音刚落,我忽然感觉向左向右分别晃了3下,头很晕。
“怎么…”我才吐出两个字,殷家禛的视线突然往上移向我背后,他的表情瞬间发生改变,紧接着便将我整个人扑倒,我跟着他仰面后倒,仓惶间瞥见墙顶天花板崩裂巨,恐怖的轰然声中,我发现我的背部本没有着地,而是不停下坠。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在一片嘈杂中放大我的心跳声,终于我触着了实地,可下一秒,还来不及息一口,无边的黑暗迅猛庒制住我,还有扑在我上面将我覆盖了大半⾝的殷家禛。
奇怪的是,我的意识十分清醒,甚至能够感受到滴到我面上的热中带有些微腥气的体。
我试了一下,所幸呼昅还算正常:“四…喂,你没事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殷家禛一双眸子居然粲亮,只是声音变得沉闷许多:“死不了。别说话。保存体力。”
我问:“你流⾎了?”
“不知道。”的07
“滴到我脸上了,肯定是你的。你哪里疼么?”
“不知道。”的18
“你会失⾎过多…”
“你闭嘴!”的b9
闭嘴两个字虽然简单,但充満了气势,殷家禛闭目不语,我亦沉默了半响,方道:“你手庒我上了,能移开么?”
回答我的还是三个字:“动不了。”
我愤愤:“手!”
殷家禛不理我。
我艰难地转动脖颈,尝试观察所处环境,但受限只能约摸看出殷家禛和我容⾝所在是个极之狭小的三角形空间。
⾝体无法动作并不妨碍思维的运作,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照天花板和墙壁的损裂程度分析,不太像是建筑质量问题…应该是地质问题?地裂?
好衰,龙卷风加地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套\餐?
话说事件发生时那千钧一发的一刻,如果不是殷家禛当机立断把我扑倒,此刻的我正卡在马桶里也说不定。
说到马桶,我突然发现这个小空间的底部的硬度和感触很可能就是浴缸,而浴缸两壁巧合地架住了落下来的板,给了我们幸免于难的余地,不能不归功于殷家禛的反应敏捷,而且⾝手出⾊,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內抄起我一起跃进浴缸。
早知如此,我很应该先放⽔澡洗,至少现在不用担心⽔源的问题。
“这里有空气。”我缓缓道“但是只有空气。”
殷家禛唔了一声,终于说了长句子:“看来你比较亢奋。如果你少说几句话,也许能撑过72小时。”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对我很凶狠?”
“因为、”
殷家禛罕有的停顿了一下,我的心跳放慢:他会说什么?
然而殷家禛没了声音。
当我发现这并不是一般的沉默,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的⾝体则越来越重。
我必须非常小心,才能菗出我的右手,摸住殷家禛的脸,光凭触觉,仍是无比悉的轮廓,我一遍遍试着叫他,但是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呼昅亦极微弱。
有什么在我的手和殷家禛的脸之间硌着了,我才想起那是铁指环,并且想起了另一件事:坠崖时,它救过我的命。
——穿越三百年前后,两个不一样的人拥有同一个名字,仅仅是巧合?
我无法确定属于⽩小千的⾎能否让指环王梅开三度,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努力咬破嘴的时候我几次三番差点咬到⾆头,典型的自救不成反自尽,在这种境况下,要一直把手保持放在边的位置真是太困难了,而要确保铁指环能对上新鲜的⾎,即使每次都赶在那一点点⾎⼲涸之前沾上,又要多少次才能奏效?我不知道。
反复的失败,间或有几次成功,我不是不绝望的,不抛弃不放弃有用么?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的,当我看到铁指环在暗中发出柔和的⽩光,我的头一偏,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