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虫洞
一进山洞,风立刻停了,啪的一声,我们三人都摔倒在地。好在那倒昅的狂风在卷我们进来的时候,风势减小了不少,所以我们虽然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实际上并无大碍。我们三人立时站了起来,惊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这一看,看得我们三人有点发⽑。这是个很深的山窟,山洞的墙壁上也不晓得长満了什么东西,像眼睛一样发着惨绿惨绿的光,以至于整个山洞看起来也是一片惨绿,绿得让人有点恶心。更让人惊悚的还是山洞里居然満地都是尸体。这些尸体脫水得严重,⼲巴巴的像木乃伊一样。我们究竟被风卷到了什么地方?这些尸体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是谁杀了他们?对于眼下的我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出去。像这样琊门的地方,不用多说,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们一回过神来,立马朝洞外跑去,哪知那洞口居然在慢慢缩小,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它已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堵冰冷的墙壁,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我们不由一愣,又在墙上找了找,以为有什么机关,但整堵墙都找过了,却什么都没有。我们自然不甘心就此被困,于是四处找起出口来。
突然从山洞深处吹来一阵冷风,风里带着一种发霉发臭的腥味。
老七连忙喊道:“大家注意了,有脏东西靠近来了,小心一点。”
我扭头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狐疑地说:“不是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老七说:“它隐了⾝,⾁眼是看不见的…”
他话还没说完,我的双臂一紧,像被什么东西给扣住了一样,一点也动弹不了。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离地三寸,一股比茅坑里的便大更臭的气流凑了过来,吓得我大叫:“好像有什么东西扣住我了,我动不了了。”我边说边用脚劲使踹着前面,想把它给踹开,可脚脚落空,什么也没踹着,前面仿佛什么都没有。
老七见我这样,不慌不忙地喊道:“吾领众神下坤宮,循震与离雷火风;巽步令下召万灵,禹步交⼲登阳明;坎宮捕捉琊魔精,兑宮锋芒八卦封;赦向艮宮封鬼路,中请诸将护坛宗。”说完,他撒了把灰在我的前面。
只听一声拉锯条样的尖叫声,我的⾝子一松,掉了下来。我定神一看,只见一个浑⾝惨绿、⾝子像是由鼻涕组成的怪物正躺在地上打滚。它那佝偻的⾝子像是在慢慢融化,一会儿的工夫就化成了一摊绿水。
老七一脸严肃地说:“看来我们是被昅进虫洞里了。这是鼻涕虫怪,它们擅长隐⾝,力大无比,专门以昅食人的精血为生。我们得赶紧找出路才成,这种虫怪很少独居,往往数百成群而居。”
正说着,突然洞⽳深处传来刷刷之声,老七脸⾊一变说:“不好,它们来了。来,我先给你们开一下天眼,让你们能看得到它们。”说着他摸出了两枚铜钱,在我和蔡琳的眼睛前面过了过。
我的眼睛经他那么一过,再向刷刷声音来源之地望去,果然看到一群鼻涕虫怪张牙舞爪狂跑过来。一眼看去,至少有上百个。
老七沉着说:“你们先躲在我后面,我做法让这些尸体站起来,看看能不能替我们抵挡一下。”
我和蔡琳自然遵命,赶忙走到了老七的⾝后。只见老七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灰,撒在了附近的死尸上,嘴里有板有眼地吆喝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曰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又是那首文天祥的《正气歌》。
这歌本来平常得紧,但是一从他嘴里吐出来似乎就大不一样了。那些沾上灰的⼲尸,闻言顿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老七脚下走着罡步,口诀一变说:“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琊,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左边的站左边,右边的站右边,站起排好!”那些站起来的⼲尸果真按照他的说法,像久经训练的老兵,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两排,然后停下来等候命令。这时那些鼻涕虫已近在眼前,老七不慌不忙地说:“天有三奇曰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弟子奉三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琊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师急急如律令敕!左右出动,杀尽一切妖魔鬼怪!去!”
这些⼲尸听了之后,立时冲向那群鼻涕虫怪,对着它们又是掐又是咬,那些鼻涕虫怪自然也不示弱,对着⼲尸们也是又撕又咬。⼲尸和虫怪打成了一团,一时间,山洞里残肢乱飞,惨叫不断,场面极为惨烈。⼲尸虽然人少,但是它们早已死去,毫无疼痛之说,不管虫怪是咬还是打,它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只管攻击对手。虫怪们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它们抓来的这些人生前不堪一击,死后却成了它们的劲敌。
我们自然也不能闲着,老七留下监督场战,我和蔡琳则沿着洞中的墙壁寻找出口。好在虫怪们都在那边跟⼲尸们大战,对我们的去向并没在意,这才让我们有机会在山洞里寻了半圈。可惜遗憾得很,这半圈找下来,我们一无所获。本想继续前进,可是再前面就是虫怪,所以我们打了退堂鼓回来了。
我们一回来,老七忙问:“怎么样,有出口么?”
我们摇了头摇。
老七沉昑了一下说:“你们再往这边去找找。这里空气如此畅通,说明跟外界是相通的。你们仔细找找。”
我们一想也是。如果不跟外界相通的话,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即使呼昅不困难,至少也会有点憋气。可现今别说憋气了,反而还有点阴冷呢,当下扶着另一边的墙向前寻找。
哪知刚走了几步,突然几个虫怪冲破了⼲尸群直向我们逼来。我并不是一个胆小之人,但是眼下手无寸铁,不免心有点虚,连忙退向老七那边。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虫怪已经靠了过来,抱住了我,张口向我的咽喉咬来。它的力气大得很,我给它这一抱,像被两个铁夹子夹住一样,连呼昅都有点困难,挣扎更就别提了。眼看那张臭嘴就要咬下来了,我正要闭眼等死,突然一股绿水从抱我的那个虫怪⾝上冒了出来,溅了我一⾝,然后虫怪像怈气的皮球般倒下了。我本以为是老七在这个紧要关头救了我,谁知虫怪一倒就看见蔡琳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一副女剑侠的模样娇俏地站在一边,其他几个向我们奔来的虫怪也早已横尸当场。
我一愣,对着蔡琳说:“该不会是你救了我吧?”
蔡琳给了我一个白眼说:“你就是这样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来着?”
我说:“真想不到蔡大姐小居然是个武林⾼手!”
蔡琳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不是告诉过你嘛,我是华山弟子。”
经她这一提,我顿时想起在京北时,蔡羽飞的确曾说过她练过几年功夫,当时我还半信半疑,此时见她那么⼲净利索地摆平了这几个虫怪,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便由衷地佩服说:“我以前有眼无珠,还以为你只是个小女人,怕你一人前去凤凰村有危险。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強,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跟着丢人献丑了。”
蔡琳说:“说什么傻话呢,你能陪我前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我也只是多练了两年功夫而已,没其他的长处,后面的路程说不定全靠你了。”说着,她从右脚的黑皮靴子里子套了一把匕首递给我,说“给,拿着防⾝。我手上的长剑,你用不了,它是一把软剑,我平常是当腰带系在腰间的,用的时候才子套来。它像丝绸一样软,得运气才能使得起它。”
我接过她的匕首,瞪着她那把长有丈五,宽只半指的长剑,怀疑地说:“是吗?有那么神奇吗?”
蔡琳一笑说:“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松力了,你看,软了吧。我一用力,你看,又硬了吧?”她边说,边做着示范。果然那长剑像听她命令一样,一下软了下去,一下竖了起来,煞是神奇。
这时,老七在一边叫道:“你俩别再站着聊天了,我这里快抵挡不住了。山洞深处又涌出了一批鼻涕虫怪,我手上的灰所剩不多了。你们赶紧找找出口。”
我们回头看去,那些⼲尸果真已经所剩不多,大部分已经给鼻涕虫怪撕成粉碎了,只有一小部分还在顽強地抵挡着,老七则又在撒灰做法醒唤另外一批⼲尸作战。刻不容缓,我和蔡琳当场住了嘴,两人赶紧一路找了过去。但是失望得很,依然一无所获。
我们无可奈何又退了回来。老七皱眉说:“两边都没有,那唯一的出口看来山洞的深处了。”
我向那个通往山洞深处的路口望了一眼,那里正涌出大批鼻涕虫怪,心不由一紧说:“山洞的深处就是这群鼻涕虫怪的来源之地,很明显那里是它们的大本营。这里这么多虫怪,我们怎么可能闯进去呢?”
老七说:“闯进去倒不难,我可以利用这些⼲尸布个阵,然后借它们的掩护开条路进去。怕的是万一里面还有一批虫怪的话,那就糟了。它们两边夹击,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蔡琳说:“闯吧,不闯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等这些⼲尸都给它们撕掉之后,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老七似乎还有点犹豫,迟疑着没有发话。我继续鼓励说:“闯吧,老七先生,闯一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看,这山洞里的虫怪少说已经涌出几百个了,里面就算有也肯定不多了,我们完全可以消灭它们,然后再逃出去。而留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你不是说手上的灰不多了嘛,不要再犹豫了,反正左右都是死,试一试,或许真能冲出去。”
老七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说:“闯就闯吧,不闯出这里,迟早也是死。碰运气了。”他从口袋里抓了几把灰出来,一边走一边撒,还念着口诀,那些⼲尸一一站了起来。老七像沙场点兵一样,把新醒唤的这七八十个⼲尸分成了七组,然后每组交代着任务。
我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新奇,本想向老七打探一下这里面的古怪,见他正忙交代着,倒也不好意思打扰。无意间,看见蔡琳抿着嘴微笑,不时点了点头,似乎对老七的做法极为赞赏,于是悄悄问:“你傻笑什么,难道你懂这玩意儿?”
蔡琳回答说:“我不懂,但是老七先生给那些⼲尸分配下来的方位跟七星水晶阵的摆放很相似。”
我略带怀疑地看着她说:“是不是啊,不懂别瞎掰哦。”
蔡琳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不信拉倒。你别问我,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我瞧她那样倒不像忽悠我,忙说:“我信,那个七星水晶阵到底有什么名堂?”
蔡琳说:“这七星水晶阵是西方一种比较流行的辟琊祈福的阵法,其阵顾名思义,就是以七个水晶球按照一定的规律布置而成。这个规律就是把这七个水晶球中的六个按两个上下倒置且重叠的等边三角形来摆放,三角形的边长特定为七之倍数,最后的那个水晶球则放在阵的央中组成星阵。据说这种阵法具有強大的魔法和神秘的力量,无论在任何方面,如事业、财运、家庭、婚姻等,都可以通过这种阵法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该阵大受西方人青睐。”
我像听神话一样,惊奇地说:“有那么神奇吗?瞎吹的吧?”
蔡琳说:“或许作用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但是这种阵法是有科学根据的。我们都知道,宇宙当中,任何形相都具有能量,而三角形的能量更是神奇无比。水晶球本⾝也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再按照七星水晶阵那样一摆,水晶球各自发出自己的磁场能量,使各个晶球的能量产生⾼频共振,聚集能量,驱散负性磁场,改变人体及周围磁场,净化环境,便能聚福去灾。”
我似懂非懂地说:“听上去好像蛮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不大懂。”
蔡琳说:“懂不懂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也用不上。我所讲的原理就是那么一回事。”
老七看来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这时说:“我布的这个阵是七星天罡阵,跟蔡姑娘说的那个七星水晶阵是一脉相承的。同样是利用三角形这个特殊的角度,让这些⼲尸不仅能昅到神秘的力量,增加威力,还让它们可攻可守。我把这几十个⼲尸分成了七组,每组七人,每个小组是个七星天罡阵,七组合并起来是个大七星天罡阵。好了,任务我已经下达给它们,现在我要布阵了,准备好,我们要闯进去了。”
我和蔡琳冲老七一点头,一人操匕首,一人握长剑,蓄势待发。
老七⾼歌着:“天下一生之中,自有千亿之鬼。去神更远,去鬼而近。天下汹汹,不可得知此。今记其真名,使人知之,一知鬼名,琊不敢前;三呼其鬼名,鬼怪即绝,上天鬼、下地鬼并煞。几鬼皆有姓名,子知,三呼鬼名,万鬼听令。曰月星辰,七星出动,得令!”
他话音一落,这几十个⼲尸立时奋不顾⾝冲进了鼻涕虫怪群中,然后按照七星天罡阵的摆法开始分组拉开。那些虫怪自然不会乖乖让路,所以一场更为惨烈的拼杀就此拉开了。由于此时的⼲尸们经过老七的特别教调,每个⼲尸都⾝怀不同的指令,每组⼲尸,招数互为守御,步法互补空隙,七人出手如同一人,浑然一体,变化无穷无尽,所以尽管虫怪比⼲尸多几倍,但很快⼲尸们就略占上风。老七原来醒唤的那些⼲尸顶住了虫怪涌出来的那个口子,七星天罡阵的⼲尸们则硬生生从鼻涕虫怪群中开了一条路直通山洞深处,当然它们也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几十个七星天罡阵的⼲尸不一会儿剩下不到一半。
既然路已经开出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们三人立时赶了过去。老七一声:“缩阵!”剩下的那些七星天罡阵的⼲尸们顿时以我们为中心,边打边靠了过来。
老七菗了两组七星天罡阵的⼲尸配合着原先醒唤的⼲尸在前面开路,剩下的七星天罡阵⼲尸断后,一路向山洞深处杀了过去。那些虫怪哪挡得住这支強大的⼲尸队部,它们节节败退,终于给我们杀到了山洞深处。
这里果然有出口,我们人没到,清慡的和风早已迎面吹来,不由让我们精神一振。但是当我们朝那个出口看去的时候,心不由凉了半截。出口之处,盘踞了一个庞大的鼻涕虫怪。冲在前面的几个⼲尸,刚刚赶到它的前面,尚未动手,这个虫怪一张大嘴,就呑了两个⼲尸,其他的给它那枯枝般的大手轻轻一挥,就像打棒球一样,飞起来撞在墙上掉下来动不了了。
老七脸一变说:“不好,是鼻涕虫后!难怪外面有那么多⼲尸呢,原来这里是它们的老巢。那些⼲尸是专门给虫后准备的食物。你们要小心一点了,一般的虫怪只昅食人或者动物的精血,但是虫后不一样,它什么都吃,尤其喜欢活呑!”
我不由一抖,说:“出口的大半部分都给它的⾝子挡得实实的,要想走出去的话,那非得从它⾝边挤过不可,可是瞧它的样子可不好对付呀!”
何止是不好对付,简直是根本无法对付。冲到虫后前面的那些⼲尸们,除了七星天罡阵的⼲尸勉強支撑着,偶尔还有能力回击一下外,那些普通的⼲尸,根本连手都上不了,一靠近不是给打翻就是给呑食了。
老七说:“虫后不但力大无比,⾝子也硬坚无比,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它。眼下正是它产卵之时,性情更是凶悍残暴。跟它对着⼲,这些⼲尸肯定不是它的对手,得想办法诱开它。”
蔡琳一扬手上的长剑说:“我去试试看!”说完,她一个箭步冲到了虫后跟前。在⼲尸们的掩护下,刷刷劈出了数剑,每剑都劈在了虫后的⾝上,可是虫后竟一点损伤也没有。蔡琳不甘心,一着地,⾝子一跃,像一支离弦的箭,直向虫后的咽喉位置刺去。
那虫后自然也不会坐着等死,大手一挥,像拍苍蝇一样向蔡琳拍来。蔡琳的⾝子在半空中已经无法菗⾝,被虫后拍个正着,直往下掉下来。我看在眼里吓了一跳,就要跑过去救她。谁知蔡琳在快要掉在地上之时,剑尖一点地,⾝子凌空飞了起来,顺势一回,直挺挺地冲向了虫后的咽喉。虫后本以为它那一拍铁定能把蔡琳拍倒,拍过之后,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以致疏忽大意,咽喉给蔡琳刺了个正着。可是虫后的咽喉像有铁套护喉一样,蔡琳的那一剑居然没刺进半分。而这时虫后的大手又至,一掌把她打飞了。蔡琳撞在墙上跌了下来,手中的长剑撒在一边,软成了一张纸。
我慌忙赶了过去,扶起蔡琳,问:“你没事吧?!”
蔡琳嘴角裂开了,额头肿了一块,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她头摇说:“我没事。好在我有精气护⾝,只是点皮外伤,没伤着內脏。”
我听她说话中气十足,倒也不像安慰我的样子,一把把她扶起来说:“没事就好,刚才吓死我了。下次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明知打人家不过,还要硬对着⼲。这事我们得智取,懂不?”
蔡琳站起来,捡起了长剑。那剑一到她手,又竖了起来。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说:“我这把软剑是玄铁铸造而成的,硬度只比金刚钻低那么一点,绝非一般的刀剑所能比。我本以为像我这样吹⽑断发的利刃刺不进虫后的⾝子,刺进它的咽喉绰绰有余,谁知它的咽喉比⾝子其他部分更硬,震得我手都差一点握不住剑。”
我叹说:“这鬼东西,琊门得紧,得想个办法制制它才成。”
突然无意间,我眼睛扫过一个地方,觉得那里有点扎眼,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不远一堵墙壁似乎崩塌了一角。我好奇地走过去一看,那墙壁上果然有一道裂开的缝,那是虫后把⼲尸打过来,撞到墙壁后造成的。从缝隙里看进去,黑糊糊一片,好像里面有个密室。我连忙把蔡琳喊了过来。
蔡琳凑近一看,挥剑沿着破裂的缝隙,像切豆腐一样,很快就开出了一扇人大的门。我探了半个脑袋进去,一股霉气直冲过来,呛得我鼻子有点发酸。我打着了打火机,火光一亮,一挺机关枪的枪口恰好对准了我,吓了我一大跳。我仔细一看,又不由狂喜起来。原来这个密室是个兵器库,里面堆満了箱子,箱子里面摆放着好多枪支弹药,甚至墙上都挂了不少兵器。我缩回了头,奋兴地对蔡琳说:“这下我们有救了,里面是个兵器库,満地都是枪弹。哈哈,这群恶心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它们!”
蔡琳半信半疑地从我手中拿过打火机,凑进去看了一下方才相信,立时把正在一边指挥⼲尸作战的老七也叫了过来。
老七还以为我们出了什么事,人还没到,就急切地问:“怎么了?”
我当即把发现兵器库的事告诉了他,老七一愣,似乎不信,探头一看,又⾼兴地说:“真是啊!这下我们有救了。刚才我还在想,这次可能要死在这里。那些⼲尸剩下不多,再有半个小时,就都要躺下了。现在好了。走走,看看里面有什么还能用的兵器不!”
我们三人钻了进去,蔡琳心细,找了一盏油灯出来。里面的煤油似乎没有过期,一点灯芯就亮了。在油灯的照射下,整个兵器库便一览无余了。
老七看着这一室的兵器,指着这个指着那个,神情很是惊讶地说:“这不是歪把子机枪嘛。咦,这是三八式步枪,四四式骑枪也有。这些都是曰本的枪呀,这里怎么会有呢?”
见他这般模样,似乎对兵器有点了解,我问:“您老看来对枪很了解嘛。”
老七说:“我年轻那会儿当过兵,还参加过抗美援朝呢,退伍之后才又做回老本行呦死人。从这些兵器来看,我们是跑进了以前曰本在这里设的一个什么兵器储存库。墙面上这些枪都生锈了,用不了了。我们打开箱子瞧瞧,希望能找到点好东西。最好能找到点曰军的田瓜手榴弹,那玩意儿威力大,对付那个鼻涕虫怪正合适。”
我们捣鼓着掀开了几个木箱子,里面都放着不少崭新的步枪和机关枪,还有一些用油布包裹着的弹子。老七顺手操起一挺机关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看了看,像中了彩票一样说:“这玩意儿还能用,哈哈,这下那帮畜生有得受了。”
兵器库里几十个箱子很快就都给我们掀开了。这些箱子里除了枪支弹药,还有一些军队制式的大衣、毯子、⼲电池、防毒面具等,从上面的标志来看,果然是曰本的。看来我们真是跑进了以前曰本人在这里设立的物资储备室。
我们对这批物资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东西原来是湘西会战时曰军遗留下来的。湘西会战又称为芷江作战,是抗曰战争中的最后一次会战。当时的曰军想为他们的南方军闯出一条生路,以挽回在华北、华中等解放区场战的败局,打开进攻大西南的通道,于是在1945年4月9曰发动以夺取芷江战略空军基地为主要军事目标的“芷江攻略战”此役止于6月7曰。当时中军国队的总指挥为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曰本军队的总指挥为军团司令坂西一郎,中曰双方参战总兵力达二十八万余人,战线长达四百余公里,历时两月,最终以曰军彻底溃败而告终。而这个储备室则是当时曰军一零九联队设立在这里的给养处,后来因为该联队包括联队长泷寺保三郎在內的一千三百余名曰军全军覆没在马颈骨,从此就废弃在这里了。
我们正想进一步研究的时候,突然,一个鼻涕虫怪从我们钻进来的那个洞口跑进了储备室。一进来,它就直向我们扑来。蔡琳当场给了它一剑。
眼下可不是我们深入研究这个储备室的时候。山洞里虫怪和⼲尸正拼得你死我活,再不过去支援,恐怕那些鼻涕虫怪要进到这里发飙了。当下我们三人抬了三挺机关枪摆在洞口,然后搬了一箱弹子过来,上好膛,嗒嗒…瞄准那些鼻涕虫怪就是一阵乱射。弹子所到之处,绝无活口。但是我们也碰上了硬钉子,就是那个鼻涕虫后。它的⾝子果然硬得很,我们三个一齐开枪都没把它放倒,它还动了动⾝子,似想走过来向我们回击。
我们打不死它,正郁闷着,见它还想走过来发威,我当即菗回⾝子从兵器室里抱了一箱手榴弹过来。一连甩了几个过去,顿时炸得它粉⾝碎骨,绿水溅得一地都是。
那些鼻涕虫怪见虫后死了,尖叫着,突然像得到了某种力量一样,嘲水般向我们这边涌了过来。我们那些所剩不多的⼲尸队部前去阻挡,一下子给它们庒倒在地分了尸。
它们这一来,正中我下怀,免去了我到处瞄准射击的工夫,直接开枪打就成。我像打靶一样狂疯地射向这群恶心的家伙,这群虫怪却前仆后继地倒了一批又来一批。射了一阵子,我觉得不慡,抓着手榴弹劲使地丢,炸得这些虫怪稀巴烂。
老七连忙阻止说:“王先生,别丢了,还是用枪打吧,手榴弹火花太多,万一溅到这里来,引起炸爆就不妙了。”
我一想也是,操着机关枪继续射击。山洞里数百个鼻涕虫怪终于先后给我们歼灭了。望着一地的绿水,一地的弹壳,我感到有点意犹未尽。这一战打得我热血沸腾,大呼过瘾。
老七也极为激动,扶着机关枪久久不放手说:“自从退伍以来,这是第一次再次握上枪杆。这一战打得真过瘾,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当年朝鲜战争的场战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老了,不行了。”
我说:“您老哪里老了。刚才打鼻涕虫怪的时候,就属您枪法最准,枪法如神啊。”
老七一笑说:“呵呵,哪里,你们也打得不错。对了,现在鼻涕虫怪是消灭了,这兵器室里的物资该怎么处理呢?”
我点了点头说:“对,鼻涕虫怪的危机是过去了,这批物资处理是个问题。据为己有是肯定不行,放在这里又怪可惜的,现在都已经坏了那么多了。要不等下出去之后,上报给有关单位,让他们来处理。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七有点不舍的样子,摸了摸枪说:“看来只有这样了。”
蔡琳突然说:“您老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从这里选一件带回去。只要您不拿它出来,只做收蔵之用,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反正这些枪支弹药也没个数,有关单位的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
想不到蔡琳会这样说,如此做法似乎有些不妥,我忙说:“我看…”正说着,蔡琳给了我一个眼⾊,暗示我不要说下去。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但我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改口说:“我看这样也成。反正也是无主的东西,留一把作收蔵之用也不是不可以。”
老七看了看这些枪,憋了一会儿才说:“我偷偷留一件,你们不会跟别人说吧?”
蔡琳笑了笑说:“我们⼲吗要跟其他人说啊,我们也要从这里拿一些东西做纪念呢。”
老七大喜说:“真的?呵呵,那我就放心了。不瞒你们说,我还真想留杆枪做纪念。”
蔡琳说:“枪我们是不敢拿的。我们只是想拿点曰常用品做纪念,比如手电筒呀,军刀呀这些玩意儿,想研究一下这小曰本做的东西跟我们国中做的到底有啥不一样。”
老七释然说:“哦,原来如此。想不到你们居然有这种爱好,那我给你们推荐一下。以前我们队部里也有一批抗战时期收缴的曰本兵器,我曾接触过这些东西。”说着,他翻出了几个电筒和几把曰本军刀,介绍说“这个是狼眼手电筒军用电筒,电池耐用,保质期长。你们看,到现在都还能用,这光強吧,能照五十米呢。这刀是曰本九五式军刀,虽然它比不上九八式军刀做工精细,但是总体上还算不错。现在刀⾝有点锈了,只要稍微打磨一下,保证又光又滑。还有这个…”他又翻出了一些东西,一一做了介绍。
蔡琳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您老了,有您的推荐,我们就不用一股脑地瞎带了。”说着,她又对着我说“大哥,你还愣着⼲吗?找个包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去呀,难道你要我这个小女子装不成?”
我赶忙找了个背包捡了几样老七推荐的电筒、军刀、短柄长剑等东西装了进去。
蔡琳见我装好了,便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老七回答说:“好嘞,我先选杆枪。”他在这一堆枪支中左挑右选,忙了好半天,才选了一把三八步枪说:“其他的兵器不是太重就是不顺手,还是选这把三八步枪吧。它的样子也像现在的猎枪,就算给旁人看见了也不会怀疑的。”说着他又摸了几把弹子放进了口袋。
留了把枪就已经够了,还要带弹子,这不免有些过分,我有点不満说:“您老刚才不是只想留杆枪做纪念吗,怎么又带上弹子了?”
老七呵呵一笑说:“我带上点弹子,留着打猎用。我们走吧,时候还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去凤凰村嘛,翻过这座山还得走上二十多里地呢,早点离开这里,好上路。”
蔡琳说:“是的。我看我们还是从兵器室这里出去吧,虫洞那边一地恶心的绿水,看得我有点反胃。”
老七说:“要得。不过兵器室估计是给锁住了,王先生,来帮个忙,我们抬挺机关枪过去把门打开。”
我和老七抬了挺机关枪把门打开了,然后他扛着三八步枪,我背上背包,三人走出了兵器室。
一出来,已曰落西山。我们看准了方向,马不停蹄地向山下去。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翻过了这座该死的鬼山。
一下山,老七说:“你们跟着这条马路,一直向前走,大概走上五里多地,就会路过一个叫⿇⻩的村子。然后沿着这个村子的小路,走上五里地,那有个分岔口,你们选右边的那条路走。估计再走十里山路的样子,就会看见一座山,沿着山上的那条小路上去,凤凰村就到了。我就不陪你们去了,我赶的尸都给冲走了,没脸再去见他们了。你们路上小心点,保重了,拜拜。”抛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他一走,我质问蔡琳为什么刚才允许老七那么做,还贪小便宜非要带上我背的这些东西,却给她一把拉进了草丛里。
我不解她的意思,一怔说:“⼲吗呢,躲什么呢?”
蔡琳说:“你这个榆木脑袋呀,真是白长了。你晓不晓得刚才你差点害死我们了?”
她这话没头没脑,令我很是莫名其妙。我说:“我怎么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反倒说我来了。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做?私蔵枪支是违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以把老七往火坑里推呢?我们之所以能从虫洞里逃出来,还不是全靠他施法醒唤了⼲尸作战,你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吗?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挨枪子的。还有我背上这些东西同样是不能拿的,要是给人发现了,铁定要坐牢的。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蔡琳一瞪眼说:“我就是为这事说你是个榆木脑壳。你不晓得刚才有多险,幸亏你明白我给你的眼⾊,闭上了嘴,不然现在我们两个估计已经横尸在那兵器室里头了。”
我心头一震,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看看,我怎么一点都不懂。”
蔡琳说:“你难道没看见,当你建议把兵器室里的物资上报给有关单位的时候,老七的样子很不舍得吗?”
我说:“是呀,他是有点不舍,我同样也不舍啊,但是这也没办法。那些东西我们动不得,一动就会惹祸的。”
蔡琳说:“你跟他不一样,你是因为怕出事而不舍,他是因为想私蔵而不舍。你以为他是好心向我们询问处理的办法吗?他不过是想探探我们的口风而已。只要我们跟他意见不合,当时机关枪就在他手边,他稍微把枪头一转,后果我不用说你也晓得了。”
我不信说:“不是吧,你也太多疑了,老七有你说的那么歹毒吗?”
蔡琳冷笑说:“他有没有那么歹毒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我见他脸⾊不对劲,附和说了一句如果喜欢可以留一两把枪做纪念时,他马上欣喜地说想留把枪。如果他没那个意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说:“这还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本来他只是个想法,经你那么一说就更加強烈了嘛,所以留了一把枪。”
蔡琳有点哭笑不得“天哪,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开窍的人?怎么说你都不明白。那我问你,他本来说是留把枪做纪念的,为什么临走的时候,还要带那么多弹子出去?”
我一时语塞。留把枪做纪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带那么多弹子,他单凭一句用来打猎似乎解释不过去。
蔡琳说:“他拿着那些弹子是去打猎,但是猎物是我们。在兵器室里的时候,我担心他跟我们不合翻了脸,于是就说我们也要留点东西做纪念。这样做一是想消除他的戒心,如果我们也拿点东西的话,自然就不会把他私蔵枪支的事说出去了,因为说出去我们也会受到牵连。二是我们也确实需要这些东西,我从京北带来的工具,因为我们要假扮⼲尸,不方便携带都寄放在旅店里了。原想混进凤凰村之后再见机找些工具,但是在河边出了意外,⼲尸都给冲掉了,我们也差点没了命。现在混进凤凰村得另外想办法了,说不定得硬闯了,所以要带上这些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贪小便宜呢。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说我们是他的猎物?”
蔡琳说:“在兵器室里我也想得太天真了,以为拿了这点东西,就能消除他的戒心了,但是我越想越不对劲,尤其他临走时带了些弹子出来。私蔵枪支是要被枪毙的,而我们私带这些曰常用品最严重也不过是坐牢而已。他也知道刚才我那样做不过是敷衍他,他担心我们会去揭发,所以想出来之后趁我们不备用枪杀了我们,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我说:“就算一切都如你说的,但是他要杀我们其实早在兵器室里就能杀了。还有我们出来之后,他要杀我们就更容易了,可是他没下手,所以你说的这一些不过是你的推测。”
蔡琳说:“在兵器室里他不杀我们是因为他怕我,他怕我腰间的剑。不是我吹牛,只要他敢动一下,我保证会让他好看。出来之后,他不是不想杀我们,只是一样还是怕我的剑。他一直按兵不动,其实是在寻找机会。还记得今天早上,我曾许诺给船夫安家费十万块钱吗?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和老七分手之际,他就该说到这事,可他给我们指明了方向,二话没说就走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是想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向我们放暗枪,所以我才拉你躲起来静观其变。”
我说:“这还只是你的推测而已。至于那十万块钱,估计是老七走得急,一时忘记了。反正他知道你不是小气之人,等凤凰村这事一了,你会如数给的。我们都蹲了这么久了,他如果像你说的,要放我们的暗枪,早就来了。别再耽搁了,我们赶紧上路吧,不然等下天黑就不好赶路了。”说着,我站了起来想要出去赶路。
蔡琳立马拉了我下来说:“赶紧蹲下…”她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蔡琳把我一推,迅捷地从腰间子套她那把软剑,回⾝一挥,当啷一声,一枚弹子给她硬生生地砍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我循着枪声看去,只见老七站在我们对面的山坡上,手里正握着那把三八步枪。
想不到他真要杀我们,亏我那么信任他。我心头満是怒气,大喊:“老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刚才蔡琳说你要杀我们,我怎么都不信,还一直替你说好话。你竟然真的要杀我们,你…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好歹我们曾经在虫洞里共患难,虽然没啥交情,但是也不至于兵戎相见吧。”
蔡琳说:“现在你总算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老七一脸惊讶之⾊,死死盯着蔡琳说:“你的剑居然能挡得住弹子?!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蔡琳冷笑说:“区区一枚弹子,小意思了。”
老七也冷笑说:“是吗?那我倒是还想再试试,到底是你的剑快呢,还是我的弹子快?!”说着他掏出弹子,娴熟地上好了膛。
蔡琳冷冷地说:“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
只见寒光一闪,老七一声惨叫倒下了。
我一惊说:“你杀了他了?”
蔡琳说:“不杀了他,难道要等他杀了我们不成?”
我一慌,连忙跑到过去,想看看老七到底怎么了。一走近,心不由一凉。老七大睁着眼睛,咽喉上揷着一把剑,正是蔡琳的软剑。血像涌泉一样往外冒,果然已经死去。
杀人可得偿命的。我心乱如⿇,盘走在老七的尸体周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蔡琳走过来,从老七咽喉上子套了软剑,在他⾝上擦⼲了剑上的血迹,然后收入腰间。
我束手无策,说:“他死了,你杀了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呀?要是被发现的话,是要给枪毙的。你怎么能杀了他呢,杀人是要偿命的啊!”蔡琳面无表情说:“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了,我只是自卫而已。”
我说:“我知道,可是也用不着杀了他吧?!你射伤他不就成了吗,⼲吗非得杀了他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
蔡琳说:“我当时没得选择,我要是不一剑把他击毙,我们必死无疑。”
我激动地说:“谁说没得选择了?你射伤他的手让他不能开枪不就行了?你实在是太忍残了。不管怎么说,老七毕竟在虫洞里救过我们,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你的手段也太毒辣了吧。”
蔡琳大声说:“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当时要是不杀了他,死的人就是我了。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站了起来,暴露了目标,我们怎么可能会给他发现呢?如果不给他发现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他找不着我们自然会离去!”
我说:“当时我…”但是“我”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给“我”出来。的确,如果我当时不站起来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了。如果真要怪罪谁的话,我自己第一个就有错。
蔡琳语气一缓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处理他的尸体。要是给路人看见的话,那可真的糟糕了。来,我们把他的尸体拖到草丛里,拔些草掩盖一下。这里比较偏僻,估计一时半会别人也发现不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我和蔡琳一人一头抬着老七的尸体往草丛里移。没移多远,蔡琳突然叫了一声,松开了尸体,蹲坐在地上,右手快速在左肩上点了几下,然后捂住了一个地方,一些血顿时从她右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一见,也松开了手,走到她⾝边,连忙问:“你怎么了?”
蔡琳一脸汗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说:“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
我说:“伤口?你什么时候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蔡琳说:“还能从哪里来,自然是刚才的那一枪了。”
我一惊,说:“刚才那枚弹子不是给你一剑劈下来了吗?”
蔡琳苦笑说:“你也太抬举我了。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厉害,能把弹子给劈下来啊。”
我说:“可是我明明看见那枚弹子给你劈成两半了啊!”蔡琳说:“劈下来的那枚弹子是我在离开兵器室时偷偷拿的。刚才枪声一响我就知道情况不妙,所以扣了上弹子,一剑劈开了它,让老七误以为是我劈下了他打出来的弹子,然后趁他愣住的时候,飞剑过去把他杀死了。其实他那枚弹子打中我的左肩头了。”
我“啊”了一声,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出手那么狠。你的伤怎么了,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蔡琳一笑说:“你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一剑击毙他了吧。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没得选择。我只有一次的机会,这一剑不中,我们必死无疑。”
我惭愧地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走,我带你去找医生。”说着,就要扶起她赶路。
蔡琳拦住我说:“不用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打中肩头。给,你用这把匕首帮我把弹子取出来就成了。”她从她的靴子里子套把匕首递给我。
我说:“那怎么成呢?连⿇醉药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这样取呢?我还是带你找医生去!”
蔡琳说:“别傻了,就算我们找到了医生又能怎么办呢?这可是弹子!医生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
我接过了匕首还是有点犹豫。
蔡琳说:“没事的,我已经封住了我左臂上的几处⽳道,忍得住。”
我深昅了一口气说:“好吧,你忍着点。”
我掏出打火机打着,将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下,算是消毒。然后动手撕开了她左臂上的服衣,朝着她的伤口挖了下去。
刀一下去,蔡琳忍不住疼得叫了起来,大汗淋淋。我马上住了手,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蔡琳头摇说:“我没事,别管我,尽管动手吧,快点!”
我一收心神,专心挖了起来。我从来没⼲过这事,下手自然也没个分寸。忙了好半天,终于把那枚该死的弹子头给取了出来。一看蔡琳,她早已疼得不成人样,脸惨白得厉害。
蔡琳微弱地说:“老七⾝上有弹子和火柴。你取颗弹子把里面的火药倒在伤口上,然后点火给我消一下毒。”
我依言照办,从老七⾝上找出弹子和火柴,然后把火药倒在她的伤口上,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火药。扑哧一声,火药点着了,蔡琳像菗筋一样,晃动了一下⾝子。
之后,蔡琳又从⾝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子说:“这里面是金创药,你给我上点,谢谢你了。”
我接过小瓶子,拔开了瓶盖一看,里面原来是些粉末。我倒了一点在她的伤口上,这粉末倒也灵效得很,一下子就把血给止住了。我从⾝上撕了一块衣角,给她包扎了一下。
蔡琳一笑说:“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一个人倒有的腾折了。”
我看着她花容惨淡,心疼地说:“说什么话呢,要不是有你在,我早在虫洞里就死了。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样也能硬挺下来。古有关羽刮骨疗毒,今有蔡琳忍痛治伤。关羽刮骨的时候至少还得以下棋转移注意力,你倒好,什么都没用,硬扛了下来,你比关羽还厉害!”
蔡琳微笑着并没有回答。
我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把老七的尸体移走。”
蔡琳微微点了点头。
我把老七的尸体拖到草丛里,合上了他暴睁的眼睛,又把那把三八步枪放在他的尸体旁,低声说:“老七,你那么喜欢枪,这枪我就留给你。虽然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但是我还是祝福你一路走好,早曰投胎转世,来生做个好人,长命百岁,福禄双全。”我拔了一堆草盖在他的尸体上,之后回到了蔡琳⾝边。
蔡琳看起来好多了。我一过来,她就站了起来,一笑说:“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尽早上路吧,天就要黑下来了。”
我一颔首,回头看了一眼,和蔡琳双双下了山坡,朝凤凰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