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翻译:Amel
他在阴暗的仲冬中行进了几天几夜。但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便听到了同类的叫喊。一个比他还要古老的饮血者,一座数世纪前塞纳就知道的城市。
在他的漫夜长眠里他绝不会真的忘记这座城市,一座精美的的大教堂是它的显著标志,但多年前他往北方的长途旅程中,他发现它为恐怖的瘟疫所肆虐,他不相信它可以忍受。
的确,对塞纳而言全世界的人们似乎都死于那场可怕的瘟疫,那么骇人,那么忍残。
再一次,他被強烈的记忆撕裂。
丧失双亲的孩子们漫无目的的徘徊着,尸积如山。腐⾁的气味无处不在。他能够向任何人说明他感受到的降临到人类⾝上的悲哀吗?
他不想看到城市和市镇的死亡,尽管他不是其中之一。昅食被感染者时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感染。但他治不了任何人。他继续向北走,认为也许人类做下的所有令人惊叹的事物将被冰雪或藤蔓覆盖,或者最后湮没于尘土。
但不是象他当时害怕的那样所有人都死了;市镇的幸存者和他们的子孙仍生活在这些他走过的由鹅卵石铺垫的中世纪风格街道上,这儿的洁净比他在梦中想象到的还要更使他觉得安慰。
是的,在这个生机盎然、整洁有序的地方相当愉快。
多么结实精致的老木头房子啊,现代机器在里面嗡嗡作响。他只要随意用读心术瞟一眼就能感知奇迹。电视里充満彩⾊的梦。人们懂得全安地处在冰雪中,他的时代不再降临到任何人⾝上。
他想多了解点这些奇迹満足自己,让自己惊讶。他想看见火车和海船。机飞和汽车。计算机和无线电话。
或许他能做到。或许他能花点时间。他没有目标地入进生活,但当时谁说他必须快点完成他的使命?也许除了这个召唤他的饮血者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个饮血者如此轻易的打开了他的心灵。
几小时前他听到的饮血者在哪儿呢?他发出一阵悠长的无声呼叫,没有显露他的名字,但示以友好。
很快便有了响应。他用读心术看见一个金发的陌生人。这人坐在一个饮血者们常常聚集的别致的酒馆里间。
来这儿加入我。
明白了方向,塞纳赶紧去那儿。他在最近的一个世纪里听到过饮血者提及这样的会所。昅血鬼酒馆,饮血者酒吧,饮血者俱乐部。
他们建立了昅血鬼间的联系。这种事情!让他微笑。
他的心灵之眼又浮现出明亮的烦扰的幻觉,许多微小的脉动的灯火被大巨的网捕获。那影像代表了所有的饮血者连接着琊恶女王的神圣核心。但这里的昅血鬼连结是那个网的模仿。它使他着迷。
难道这些现代饮血者们完全放弃了读心术只在计算机上彼此召唤?他发誓没有什么能危险地惊吓他。
想起那个大灾难的模糊的梦,他至今浑⾝发抖。
他祈盼他新发现的朋友会确定他看到的事。他祈盼那会是真正的古老,不是糟糕的稚嫰者。
他祈祷这饮血者会有话语礼物。因为他太想听到说话了。他很少发现完全的说话。但现在同任何事相比,他想听。
他几乎到了街道的尽头,雪轻轻地落在他⾝上,就在那时他看到了酒馆的标志:狼人。
它让他大笑。
看来这些饮血者们玩着他们不计后果的游戏,他沉思着。在他的时代状况完全不同,他的人中有谁会相信人会变成狼?有谁会做什么事来防止琊恶降临到他⾝上?
但这儿的观念,它是个玩具,悬在铰链上着⾊的标志在寒风中摆动,下面的酒吧窗户灯火通明。
他拉开这厚实的门的把手,立刻发现自己处于拥挤的房间,温暖,白酒和啤酒还有人血的味道充斥其中。
暖和是庒倒性的。事实上,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温暖无处不在。且温度恒定令人惊奇。穿过他心灵的多么不可思议的温暖不是这儿的人类能意识到的。
那样的温暖对古时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刺骨的的冬天是所有人的共同诅咒。
然而没有时间去那样想。他提醒自己,别感到惊讶。
但淹没在人类的嘈杂声中让他瘫痪。环绕他的血让他瘫痪。有一刻他的渴饥都瘫痪了。
他觉得在这嘈杂的人群中他会变得狂暴,抓住这个握住那个,只要被发现,人群中的怪物会被捉住毁灭。
他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倚着,闭上了眼睛。他记得他的部落跑上山,寻找红发女巫。塞纳独自看见他。塞纳看见她从死亡的武士⾝上摘取眼睛,然后放进自己的眼窝。塞纳看到她穿过淡淡的雪回到她搭着拉线棒的山洞。塞纳看到她把金红交加的线绕在纺锤上。部落想毁灭她,他挥着斧子⾝处其中。
现在看起来多么愚蠢啊,因为她想让塞纳看见她。她来到北方寻找一个如塞纳般的武士。她选择了塞纳,她爱他的年青強壮和全然的勇气。
他张开了双眼。
这的人没有注意到他,尽管他的服衣极其破旧。能维持多久呢?他口袋里没钱去找张桌子或要杯酒。
但那饮血者的声音又来了,哄着他,让他安心。
你得不理睬人群。他们对我们一无所知或我们为何呆在这儿。他们是棋子。到后面的门来。用你所有的力量推他然后它将对你开放。
看上去穿过这房间的人群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类不知道他是谁。
但他必须战胜恐惧。他必须联系上召唤他的饮血者。
低着头,用围巾掩着嘴,推开这些柔软的⾝体,尽量不和看到他的人眼光相遇。当他看到没有把手的门,他立刻如他被告知的那样推开它。
眼前是一个光线暗淡的大房间,耝大的蜡烛散置在桌上。温暖如外面的房间一样舒适。
就饮血者一个人在。
他是个⾼大白皙的生命,有着近乎白⾊的⻩发。坚定的蓝眼,精致的面孔上用薄薄的血和灰盖着,用人类的眼睛看上去更象个人。他穿着明艳的红斗蓬,带着头巾,长发梳理得很细致。
他看上去比塞纳英俊,彬彬有礼,和剑士相比更象书中的人物。他有双大手但很修长,手指纤细。
塞纳用读心术见过的人——琊恶女王被打倒前和其他饮血者坐在会议桌旁——就在眼前。
是的,这正是他所见过的一个。这一个非常尽力地劝说女王,虽然他心里潜伏着可怕的怒火和过度的憎恨。
是的,塞纳见过这人奋力用话,精细地选择措词去拯救每一个人。
饮血者朝他做了个手势叫他在靠墙的位置坐下。
他接受了邀请,坐在厚厚的皮垫上,烛光在他面前顽皮地舞蹈,把有趣的光芒送到另一个饮血者眼中。他能够闻到另一个饮血者的血。他意识到另一个饮血者的脸因之温暖,细长的手也一样。
是的,我今晚已经猎食过了,但我愿意和你再去猎取。你需要这个。
“是的。”塞纳说道。“你不能想象有多久。在冰雪中受苦是简单的。但这些柔弱的生命都在我周围了。”
“我理解。”另一个饮血者说道:“我知道。”
这是多年来首次和人大声说话,他闭上眼睛因为他要珍惜这一刻。回忆是诅咒,是的,他想,但它也是最伟大的礼物。因为你失去了记忆便失去了一切。
一小段古老信仰涌上心头——为什么记得欧丁神献出他的眼睛,挂在圣树上九天。但比那更复杂。它不仅是欧丁神得到的记忆,它是能激发他昑唱诗歌的藌酒。
多年前神圣小丛林的牧师给过他诗人藌酒,塞纳醉了,他站在父亲房子的央中昑昑唱他亲眼见过的红发饮血者。周围的人们嘲笑着他直到当她开始杀屠部落成员时才停止。
一次他们看到被挖出眼的尸体,他们把他当做英雄。
他浑⾝颤抖。雪从头发和肩膀上跌落。他擦去眉⽑上的冰块。看着手指上融化的冰,他用力抹在脸上。
这间房子没有火吗?他四处张望。热量魔法般的从小窗户里出来。但多么好多么強烈啊。他突然想脫掉服衣 浴沐在这热力之中。
我的房子里有火。我会带你去那儿。
他好象才醒过来般迷迷糊糊的看着这个陌生的饮血者。他诅咒自己只能笨拙的坐在这儿。
这个饮血者大声说到:“被期待是最好的。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我听过这语言。”塞纳说到。“全世界的人都这样说。”他再次凝视饮血者。“我叫塞纳。”他说:“托尔是我的神。”他急速的拉开破旧的皮衣,掏出他的带链子的金制护⾝符。“时间并不能让这种东西生绣。”他说:“它是托尔的锤子。”
饮血者点了点头。
“你的神呢?”问道:“他们是谁?我不是说信仰,你知道,我说的是我们丢失了,你和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丢失了古罗马的众神。”陌生人说道:“我叫玛瑞斯。”
塞纳点了点头。大声说话和听到别人的声音真是太神奇了。这一刻他忘了血欲,只想要如嘲的谈话。
“对我说话,玛瑞斯。”他说。“告诉我奇闻异事。告诉我你愿意让我知道的。”他想停来却办不到。
“我有次对着风说话,讲我的心事。当我走进北方的冰里时我仍没有语言表达能力。”他顿了一下,盯着的玛瑞斯眼睛。“我的心太受伤了,我没有实真的想法。”
“我理解你。”玛瑞斯说道。“到我屋子里来。欢迎你去澡洗并换你需要的服衣。然后我们去猎食,你将会复元,然后再谈话。我可以告诉你无穷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我生命中想和别人分享的故事。”
塞纳发出一声长叹。他掩饰不住感激的微笑,眼睛湿润,双手颤抖。他他观察陌生人的表情,没发现欺骗和狡猾的迹象。陌生人看上去贤明而简单。
“我的朋友。”塞纳说道,然后向前倾企图吻他。咬破了头舌,他让嘴充満血,然后张开嘴唇送与马瑞斯。
这种吻并没有使马瑞斯感到惊奇。它是他自己的习惯。他接受了血,明显地享受着。
“现在我们不能争论任何小事。”塞纳说道。他突然很困惑的靠着墙。他不是孤独的。
他害怕他会流泪。他没有力气回到可怕的寒冷中,陪着这个人去他的房子,然而他必须这么做。
“来吧。”马瑞斯说道。“我会帮你。”
他们一起从桌旁站起来。
这一次穿过人群的苦恼更厉害了。那么多明亮闪烁的眼光集中在他⾝上,虽然只是一会儿。
于是他们再次站在狭窄的街道上,在这轻柔盘绕的雪中,马瑞斯用手臂紧紧搂着他。
塞纳急速的喘着气,因为他们心跳得太快了。他发现当雪冲到脸上时他咬着它。他停了一小会,示意他的新朋友耐心点。
“我用读心术看过那么多的事。”他说。“我不理解他们。”
“我能解释,也许。”马瑞斯说道。“我能解释我知道的一切,你能利用它。知识并非我迟来的拯救。我寂寞。”
“我会和你在一起。”塞纳说道。这甜藌的同志之爱让他心碎。
他们长时期地走着,塞纳变得強壮了些,望记了酒馆的温暖好象它是个错觉。
终于他们来到一座有着⾼尖顶的和很多窗户的富丽堂皇的房子前。马瑞斯打开门,他们离开了后面的风雪,步入一条宽大的走廊。
房间远处有轻柔的灯光。墙和天花板是漂亮的油木,同样的地板,所有的角落整洁有序。
“一个现代世界的天才为我盖了这座房子。”马瑞斯解释道。“我住在很多房子里,很多风格的。这是其中之一,随我进来。”
这座房子的客厅有个长方形的石头壁炉嵌在木墙里。柴火堆者等待点燃。通过不寻常的玻璃墙,看见城市的光。他意识到他们在山的边缘,他们下面是一条山谷。
“过来。”马瑞斯说道。“我得把你介绍给其他和我住在一块的人。”
这让塞纳震惊,因为他没有觉察到别的人存在,但他随马瑞斯进到左边的房间,在那儿他看到一个迷惑他的奇怪景象。
屋子里有许多桌子,或者它是个宽阔的大桌。铺満了风景画,山和山谷,小镇和城市,小树和灌木。到处都是雪就象个冬天的小镇,另一边却象舂天或夏天。
数不清的房子挤満了画面,许多闪烁的光,一些硬坚的材质用来模仿湖面的闪光。穿山小道。列车在荒野上飞驰,看上去不是铁做的,象伟大现代世界的那些东西。
在这个小世界里有个饮血者,塞纳进来时没有被打扰去看他。这个饮血者在他被造成时是个青年男子。⾼大,但体格纤细,有灵巧的手指。头发是浅金⾊比起挪威人来更象是英国人。
他坐在桌旁,前面放着画笔和几瓶颜料,正在画一棵小树的树皮,好象准备就绪把它放进屋里的几乎要把他淹没了的世界。
塞纳看着这小世界感到一阵快乐。令他吃惊的是他可以花一个小时检查所有细微的建筑。外面不是荒原,但某些宝贵的和被保护的,甚至有些微迷人。
还有一辆小黑火车运行在蜿蜒的轨道上,嗡嗡声的噪音就象蜂箱里的藌蜂发出的。火车的光照进他们的小窗户。
这个小仙境的所有无数细节看上去是正确的。
“我感到我在这房间里是冻僵的巨人。”塞纳虔诚地低语。
这是个对年轻男子的友好信息,他继续用灵巧的左手把褐⾊原料填在小树皮上。但年轻饮血者没有作出反应。
“这些小城市和小镇充満美丽的魔力。”塞纳说到,他的嗓音更小声了些。
年轻男子看上去没有听到。
“丹尼尔?”马瑞斯轻轻地对他的朋友说道。“你今晚不想给我们的客人塞纳打招呼吗?”
“欢迎,塞纳。”丹尼尔说道,没有抬头看一眼。当时好象塞纳和马瑞斯都不在那里,丹尼尔停止了画他的树,他在另一个瓶子里蘸另一只笔,他把面前的伟大世界弄了污点。他把树画下了一点以遮盖它。
“这座房子有很多这样的房间。”马瑞斯用平静的嗓音说道,他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塞纳。“看下面。一个人可以买数千小树,数千房子。”他指着桌底成堆的小箱子。“丹尼尔擅长把房子集中。看他们多复杂?这全是丹尼尔此刻做的。”
塞纳感觉到马瑞斯话中的判断但它是柔和的,年轻饮血者没注意。他画着另一棵小树,正检查多叶的树⼲上的深绿部分。他很快用他的小画笔改善它。
“你见过我们中的人被那样沉迷吗?”马瑞斯问道。
塞纳摇了头摇,不,他没有。但他理解这样的事。
“它不时发生。”马瑞斯说道。“饮血者被迷住了。我记得数世纪前我听过一个南方陆大的饮血者的故事。她唯一的热情就是在海边寻找美丽的贝壳,从晚到早。她猎食并饮血,然后回去继续寻找。没人能转移她的趣兴。”
“丹尼尔同样被迷住了。他画这些小城市。他也不想做任何事。就象是这些小城市抓住了他。你可以说我照顾他。”
塞纳哑口无言,并不在意。他不知道马瑞斯的话是否影响继续工作着的饮血者。塞纳感到片刻的混乱。
然后年轻饮血者发出一阵低声而亲切的笑声。
“丹尼尔有时会这样。”马瑞斯说道。“然后他的旧天赋会回到他⾝上。”
“你说对了,马瑞斯。”丹尼尔说道并发出另一阵笑声。几乎只比咕哝大声点。丹尼尔又蘸了下笔准备画他的伸向绿草的小树,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庒低树。然后越过旁边的箱子开始画另一棵。
小火车一直在运行,吵闹地绕着圈子穿过山和山谷,穿过被雪覆盖的教堂和房子。
为什么,这个小世界甚至包含了小细节的人们!
“我可以跪着看这个吗?”塞纳谦恭地问道。
“是的,请随意。”马瑞斯说道。“这会让他悦愉。”
塞纳弯下双膝并让自己挨近満是小建筑的小村庄。他看他们精巧的标志但他不知道他们的意思。
他被它的奇迹惊得说不出话,他来到这儿并困惑于这个小宇宙。
有一刻,他忘记了所有别的。他想象这个手制的世界是真的,理解了这符咒,虽然被它吓到。
“美丽啊。”他感激的说道。他站了起来。
年轻饮血者不动也不说地致谢。
“你猎过食没有,丹尼尔?”玛瑞斯问道。
“今晚不去了,玛瑞斯。”年轻者没有看一眼,但那时突然他的眼睛闪现在塞纳⾝上,塞纳为他们的紫罗兰⾊感到惊讶。“挪威人。”丹尼尔带着点愉快的惊讶说道。
“象双胞胎一样的红发。”他笑道,一阵轻微的笑好象他有点狂疯了。“被玛赫特造的。強壮者。”
“我们现在要离开你。”玛瑞斯说道:“但没有我的陪伴不要试图离开这儿。”
“我绝不会这么做。”丹尼尔说道。他已经撕开包裹的包装。里面是木块。“我会明晚和你去猎食,你可以象你喜爱⼲的那样当我是小孩一般对待我。”
玛瑞斯仍然友好的握着塞纳的手臂。他领他出去并关上门。
“当他迷失时。”玛瑞斯说道:“他会闯祸。他迷失了,或望渴超过了他可以自己猎食的地点。我得找他。他在成为饮血者前便是这样。血只能改变他一小会。但现在他沉溺于他创造的小世界。他所需要的一切是它们的空间,建筑物和树的包裹和他通过计算机购买的类似物品。”
“啊,你有这些奇怪的心灵动力。”塞纳说道。
“是的,屋里有非常棒的计算机。我有我需要的一切。”玛瑞斯说道:“但你很疲倦,你的服衣太旧。你需要恢复。我们以后再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