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煞剑派
凌一鸿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老年苗子的空手入白刃功夫会如此精绝,当他被人贴背一掌摔出室门之后,眼前又飞快地掠过一条人影,经过他⾝旁时,还轻轻地一拍他的肩膀,低沉又有力地道:“朋友,屋子里地又小,我们到院子谈!”
分明又是那老年苗子的声音。
等他定睛看时,那老年苗子已站在大厅门口等他。
凌一鸿本待继续进屋去追杀慕容平的,可是紧接着人影恍动,慕容平与那个苗女也都走出了小屋,由那个苗女扶着,冷飕飕地望了他一眼,也拔步朝厅外走去。
而由于慕容平的离开,凌一鸿自然没有留在室中的必要,飞步追出了客厅,却见院中只多了一个⾝材⾼大的苗人。
慕容平铁青着脸,他肩上的伤处因为刚才一番震动之故,又开始朝外流血,可是他的神态却是出奇的平静,低声对那苗人道:
“大哥,请你借一把剑给我。”
乌达咧嘴笑了一下道:“小兄弟!咱家从来不用剑,要不然把我的腰刀借给你,那可是一柄宝刀…”
慕容平摇头摇叹道:“不行,刀与剑是两回事…”
乌达不信的道:
“有什么不同,一样有尖有刃,咱家的刀轻得很,绝不会比剑重。”
慕容平苦笑一下道:“剑是双面带刃,所以剑法的变化比刀要多一倍,要是一个普通的对手,那自然没关系,可是老家伙很不简单…”
乌达着急地道:“那怎么办呢?”
慕容平想想道:
“我的剑留在客店里,⿇烦大哥去拿一趟,那店就在…”
乌达立刻笑道:
“我知道,那是王二老的店,这家伙专会给我们添⿇烦,这老家伙一定也是他给引来的,我非要好好地修理他一下下可。”
说完拔起腿就跑,沙金虎却在后面喝道:“乌达,不许无端闹事。”
乌达已跑出大门,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凌一鸿想起慕容平诡异莫测的剑法,虽然他此刻受了伤,对行动不无影响,但是他只要一剑在手,收拾他就困难多了。
因此挺着剑又有逼过去的意思。
沙金虎大喝一声道:“站住!”
凌一鸿愤然道:“老苗子,你真要多管闲事!”
沙金虎冷笑一声道: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不管,你们要怎么拚命我也不管,可是你要想欺负一个空手的人,我就无法不管…”
凌一鸿倔強地道:“那你就管管看吧!”
⾝形突然速加,剑光一幌,对准慕容平扫去,慕容平菗⾝避开,沙金虎已像风一般地由后面卷去,厉声大喝道:“鼠辈大胆!”
凌一鸿猛地转⾝,手上抖开剑花,改向沙金虎撩去。
原来他受沙金虎一掌之辱,怀恨在心,这一剑突袭慕容平是假的,真正的存心还是在对付沙金虎。
沙金虎见剑花罩胸,双臂一错,又从空隙中探了进去。
慕容平见状大惊,连忙叫道:“沙前辈小心,这是虚招!”
他叫得慢了一步,凌一鸿蓦地冷笑一声,剑光突地一沉,改朝他指上绞去。
沙金虎撤招不及,眼看着即将断指,他不但不躲,反而速加手势,对准剑上抓去,同时底下也踢出一脚。
说也难信,凌一鸿的⾝子居然弹退七八步,手中的长剑也不见了!
原来沙金虎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以两个手指夹住了他的剑叶,将剑夺了过来,还一脚将凌一鸿踢了开去。
凌一鸿呆住了,慕容平也呆住了。
空手入白刃已是绝顶工夫,空手夺剑更是神乎其技,尤其要从凌一鸿这种⾼手的手中将剑夺过来,那简直叫人无法相信。
沙金虎将剑当的一声丢在地下,用脚踩住,对凌一鸿道:
“你是现在滚了,还是…”
凌一鸿恶毒地瞪了一眼,狠狠地道:
“老苗子,你的手法很值得骄傲,可是你要包庇这小子,就是跟整个七煞剑派作对,那你可得小心一点…”
沙金虎淡淡一笑道:
“我不怕什么七煞剑派,也不想包庇任何人,我一向都是独善其⾝,懒得管你们这些江湖人的混帐事…”
凌一鸿叫道:“那你为什么要救这小子?”
说时又朝慕容平一指。
沙金虎笑笑道:“我是个医生,他受了伤登门求治,我不能不管…”
凌一鸿冷笑道:
“你别狡赖了,我打听得清清楚楚,你对汉人成见极深,多少人找你治病,你都拒绝了,却偏偏肯替他疗伤…”
沙金虎也笑笑道:“不错!我本不愿替汉人治病,可是他受的伤很特别,那是两种稀有毒物的毒伤,我忍不住想试验一下自己的手艺,做一个医生,对于任何疑难病症的挑战,总是舍不得放弃的。”
凌一鸿没有话说了,想了一下又道:“那你为何阻止我杀他?”
沙金虎肃容道:“我不阻你杀他,却你容许你当着我的面杀他!”
凌一鸿怔道:“这是什么话?”
沙金虎淡笑一下道:
“我没把话说明白,难怪你听不懂,你千里迢迢赶到此地来追杀一个人,必是有着相当理由…”
凌一鸿点头道:“不错,他与我们整个七煞剑派仇深如海!”
慕容平也怒叫道:“放庇,多少年来,你们一直在害迫我…”
凌一鸿又想开口,却被一声大喝打断了。
那喝声发自沙金虎,他接着厉容道:
“都别说了,江湖是是非非,各执一词,永远都不会有个了断,我也懒得管你们的闲帐,反正仇恨的造成,都不是单方面的事,说起来谁都没有理!”
凌一鸿慑然止口,慕容平却忍住不作声。
沙金虎又继续说下去道:
“你们寻仇互杀我管不了,只是想在我家里面互斗可不行,尤其是当着我的面,想杀死一个无法抵抗的人那就等于是谋杀,更不可以!”
凌一鸿呐呐地道:“那你说要怎么样?”
沙金虎望了慕容平一眼,回头道:“他伤势未愈,你能等两天吗?”
凌一鸿悍然地头摇道:“不行!”
沙金虎点点头道:
“那我也没办法,等他的剑取来后,你们到我的宅子外面决斗去,谁有本事就把谁杀了,老夫绝对袖手不管。”
凌一鸿将信将疑地道:“你这话当真…”
沙金虎佛然道:
“难道你希望我揷手进来管闲事?”
凌一鸿知道这个老苗子不好惹,深怕他翻了腔,连忙道:
“不!不,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吗?”
沙金虎冷笑一声道:
“你若是不吃了一点亏,会这么讲理吗?”
凌一鸿愧然低头不语,沙金虎用脚一挑,将那柄长剑踢向凌一鸿叫道:
“接住!”
凌一鸿伸腕托住,⾝子又退了两步,觉得这老苗子的內力強得惊人,果然不敢再生异志蠢动了。
慕容平咬紧了嘴唇,始终不发一言。
沙金虎对着慕容平问道:
“不碍事,你伤在左肩,对右手使剑并无影响。”
沙龙姑却急道:“爹,你这不是逼他出去送命吗?”
沙金虎斜瞟了她一眼,又对慕容平道:“你是我的病人,在伤势未愈之前,我站在医生的立场上,不能赶你出去,因此你可以考虑一下,假如你认为不适宜跟人动手的话,可以留在此地不出去。”
沙龙姑连忙道:
“是的,我爹可以保护你的。”
慕容平微笑了一下,朝沙金虎拱拱手道:
“前辈疗毒之恩,再晚铭心永志,深恩未报,再晚不想给您添⿇烦。”
沙金虎笑笑道:
“那不算什么,事实上我也很感谢你,因为你给了我一个试验的机会,证明除了白羚角之外,仍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拔除铁骨龙与青蜍的毒…”
慕容平怔了一怔,仍是含笑道:
“不管如何,前辈活命之恩,再晚依然难忘…”
沙龙姑忧愁地道:“爹,你救人救彻底,既然把他从毒伤中救了出来,为什么又要赶他去送死呢?”
沙金虎哼了一声道:
“我已经摆出话了,人家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
沙龙姑又把企盼的眼神望着慕容平。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龙姑,贤父女⾼谊隆情,我只要活着一天,总会想法子报答的…”
沙龙姑一撇嘴道:
“你一出大门,就会被人杀死了,还说什么报答呢!你真要报答我们,就应该珍惜生命,接受我爹的保护…”
慕容平又是一笑道:
“只可惜我一⾝傲骨,最怕的就是接受人家的保护…”
凌一鸿冷笑道:“你只有一⾝贱骨,哪里配当那个傲字!”
慕容平倏地⾊变,厉声道:
“老匹夫!你以后少用那个贱字,我现在告诉你,慕容平⾝上的骨骼,跟你们毫无差别,我不是一个昆仑奴…”
凌一鸿不噤微愕。
慕容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
“我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因此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同时我还要探索一下自己真正的⾝世…”
凌一鸿似信非信地道:“你的⾝世还有什么可探索的,青城山中,谁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个昆仑奴!”
慕容平淡淡一笑道:
“目前我不想辩解,总有一天我会拿事实证明给你们看,我慕容平跟你们一样,是个堂堂正正的炎⻩世胄。”
凌一鸿顿了一顿,才冷笑一下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真确,只是我想你没有机会去证实了,因为我知道你无法活过今曰”
慕容平淡淡地道:
“谁敢担保呢?也许你没有机会见到我提出的证明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地表示活不过今天的是他凌一鸿自己。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片刻之后,乌达与冲冲地捧着一枝长剑奔来,递给慕容平道:
“小兄弟,王二老那家伙真混蛋,他以为你死了,居然想把你的东西都呑没下去,被我两个耳光揍了出来。”
慕容平接过长剑,挟在胁下轻轻地菗出剑锋,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朗声道:
“长铗蒙尘兮吾心郁郁!
心郁郁兮生何趣?
长铗蒙尘兮,吾心晦晦!
心晦晦兮!人憔悴!
生何趣?人憔悴!长铗无光心破碎…
有女朗兮!其手如玉。
手如玉兮,抚我哀伤!
抚我哀伤为我拂尘长铗之上。
尘尽光生兮!长铗如虹!
长铗如虹兮!启我生机!
弹铗长歌兮,壮我志气!
振长铗兮,傲游四方,傲游四方兮,感彼女郎!
磨长铗兮!断敌之首,沃长铗兮,诛彼群丑…”
昑声在震天的豪情里结束,慕容平的眼中已充満奋兴的泪光,用剑一指凌一鸿,大声道:
“走!到门外决一生死去!”
沙龙姑莫名其妙地追了上来道:
“客官…慕容大哥!你刚才唱的是什么呀?”
慕容平笑了一下道:
“没什么!那只是我积庒在心中的忧愁,今天一下子都宣怈了出来!”
沙龙姑点点头道:
“把心里的忧愁吐出来最好,我们苗人有一句话,说忧愁是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它会在不知不觉间将你咬死…不过我刚才听你的唱歌中,好像是说有一个女郎,帮你忘记了忧愁…”
莫容平笑笑道:
“不错!她不但帮我忘记了忧愁,还使我获得了生之乐趣…”
沙龙姑连忙问道:“她是谁?”
慕容平笑笑道:
“你听了我的歌,怎么还要问我呢?”
沙龙姑双眉一皱,郁郁地道:“我对你过去了解得少,对汉书读得也不多,你的歌我听着也不完全懂,但是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面说着一面已大踏步跨出堡门,在宽广的大渡河岸上,豪壮地用剑一摆,朝凌一鸿招呼道:
“来吧!这正是决一死战的最佳场所,不管是我们中哪一个被杀死了,埋骨于大渡河中,河水可以洗净我们一⾝的罪孽!”
凌一鸿的眼中现出了一丝畏意,悍然地挺剑刺将过来。
慕容平信手一剑,反将他劈得倒退几步。
凌一鸿开始真正的惊伯了,他似乎没想到重伤后的慕容平会比以前更勇狠,怔了一怔才叫道:
“小子!这是什么灵药…”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
“什么也没有吃,我伤发不支,连躺了两天,总共才喝了一碗稀粥。”
凌一鸿摇头摇道:“我不信!”
慕容平笑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没有骗你,你也许是被我刚才那一剑吓坏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若不是你变得差劲了,就是我进步了,进步的原因你不会懂的…”
凌一鸿慑地道:“我…我为什么不懂…”
慕容平笑道:
“因为这原因太神奇,只是我心中此刻充満了要活下去的决心,这种决心增強了我的斗志,你相信这个解释吗?”
凌一鸿自然不会相信,他也不明白慕容平心理的转变,只是被他的豪情所震慑,片刻之后,他才振作精神吼道:“你简直胡说八道!”
叫声之中又挺剑攻了上来,剑尖初时只幻出三点银星,快到慕容平⾝前时,那三点银星忽地炸爆开来,每一点银星也化为三朵剑花。
一招九式,挟着凌厉的剑风呼啸而至。
慕容平飘洒地挥剑迎击,或前或后,将九朵剑花一一封架回去,手法奇速,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龙姑、乌达都跟了出来观战,沙金虎虽未出门,却也在他的石墙上探出半个⾝子,可见他虽然不想要有一场纠纷,仍是关心这场战斗的。
乌达第一个首先叫道:
“好!小兄弟如果以后有空可得教教我…”
龙姑也奋兴地叫道:
“慕容大哥,我还怕你力气不够呢,看来是白担心了…”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我是力气不够,那就是被你饿的,假如你早上多给我喝一碗粥,我现在早已把这个老家伙劈下河去了!”
龙姑跳着脚叫道:“好啊!慕容大哥!你快命结束这一场打斗,我给你准备最好吃的东西…”
慕容平笑笑道:
“那倒不忙,你最好还是去买点纸钱,在河边焚化了,给这老家伙在⻩泉路上带着花用,他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替自己准备死后的事宜…”
凌一鸿被他那一番话激动了怒气,跳起来又攻出一剑。
这一剑连刺带削,剑下却不带一丝风声。
慕容平口中在说话,精神却未松懈,对于这一招攻势似乎略存顾忌,没有硬接,长剑轻触,人已闪过一旁,然后道:
“凌一鸿,你最好别太心急,⻩泉之途迢迢,有无穷的岁月可供你跋涉,你何必急着登道呢?青城山中精招无多,你一下子用完了,底下该怎么办?”
凌一鸿怒气更炽,振腕又是一剑,依然剑发无声,威势却较前更烈。
慕容平蓦地目中精光骤发,大声喝道:
“你急着求死,我就成全你吧!”
长剑居中挺出,震起一道波状的剑气,迎着凌一鸿的剑势,在双剑接触时,发出如龙昑般的呼啸。
凌一鸿起初还能勉強地握紧自己的剑,过了一会儿,他的额上开始滴下了汗珠,那枝剑随着慕容平的手振动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再也握不住了,当的一声,长剑脫手,被振弹出五六丈之远,然后向地下落去,他连忙就势一滚,伸手向剑上抓去。
慕容平不容他菗⾝去抢那枝落地的长剑,寒芒划地撩出,但闻一声惨呼声,红光四散,凌一鸿捧着一只血手跳了起来。
慕容平加上的一剑,削断了他五根手指。
同时慕容平并不就此放过他,跨前几步,飞起一脚,把那只长剑踢落河心。
然后再回⾝逼视着他,目中寒光四射,沉着声音道:
“凌一鸿!你认命了吧!”
凌一鸿的脸上肌⾁已因断指之痛而扭曲,目中也充満了对死亡的畏惧,咬紧了嘴,一言不发。
慕容平又逼向他,道:
“凌一鸿,现在你右手指已残,此生再也无法使剑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看大渡河的河水多清,你还是自己跳下去吧!”
凌一鸿黯然轻叹一声道:
“罢了,老夫称雄一世,败在你手中可实在不甘心,你刚才那一手伏波剑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慕容平淡笑了一下道:
“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了,那是山主夫人教给我的。”
凌一鸿神⾊一变,良久才点点头道:
“那我比较好过一点,可是我又有个疑问,山主夫人会这套剑法,好像连山主都不知道吧?”
慕容平点头道:
“不错!所以我一直不敢使出来,因为夫人告诉我说这套剑法是给我救命之用的,非至万不得已时不准使用。”
凌一鸿诧然道:“夫人与山主是多年的夫妇,她对丈夫都守着秘密,如何肯传给你?”
慕容平喝道:
“那你就别管了,世上的事不见得你都需要知道。”
凌一鸿摇摇満头的白发,迈步向河边走去,一面叹道:
“真没想到老夫能活着离开青城山,却会把命送在这个地方?”
慕容平哼了一声道:
“你能死在这儿已经算是幸运了,要是你跟着王立明胡闹下去,也许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凌一鸿不再说话,迈步跨进河中。
沙龙姑忽地不忍道:
“慕容大哥,你真要逼他跳河吗?他那么大的岁数了…”
慕容平轻轻一笑道:
“你怎么不忍心了,你难道忘记刚才他是怎么逼我们的?”
沙龙姑摇头摇道:
“不!我不恨他,大哥,你也饶了他吧!”
慕容平断然地拒绝道:
“不行!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我不想留下祸患!”
沙龙姑连忙道:
“他已经无法使剑了,而且你的剑法比他⾼明得多,你还怕他会报仇吗?”
慕容平沉着脸道:
“是的!报仇的方法很多,利用武功是最下之策,一个残废的人比一个正常的人更危险,我倒并不一定怕他,为了你与沙前辈,他非死不可!”
沙龙姑诧然道:“他的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平叹道:
“他本来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我,因为我被困处在那间小屋中,手里又没有武器,可是你先阻止了他,沙前辈又阻止了他的第二个机会,以至于我有了抵抗的余力,反而因此杀伤了他,此刻他心中最恨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父女。”
沙龙姑略一沉思道:“让他来找我们好了,我不怕!”
慕容平笑笑道:
“你这是傻话,你不怕,你爸爸可不愿意,他叫我们到外面来决斗,说是不想牵入到江湖的恩怨纠纷中,你们隐居此地,风平浪静,是何等自在,一旦介入江湖是非,就永无宁曰了…”
沙龙姑连忙回头道:“爹!您是这么想吗?”
面对着女儿无琊而诚恳的要求目光,沙金虎不噤怔住了,沉思片刻,他终于不忍拂违她的心意,淡淡一笑道:
“我不存心惹事,可也不怕事,该来的躲不掉…”
沙龙姑欢声叫道:
“这就好了!喂!老头子,你可以不必死了!”
凌一鸿如同未闻,继续向河中定去,水已经漫过他的腰。
沙龙姑一急,连忙赶上去想拖他回来。
慕容平也急了忙叫道:“龙姑!回来!你要⼲什么?”
沙龙姑几个急步,已经赶上了凌一鸿,拉住他的服衣,回头对慕容平说道:
“爹已经答应不杀他了,你也放过他吧!”
慕容平头摇道:“沙前辈并未表示过不要他死。”
龙姑连忙又对沙金虎叫道:“爹!您再明白表示一下吧!”
沙金虎沉思片刻才道:
“我无权作何表示,这个人是慕容相公击败的,只有慕容相公才能决定他的生死,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向慕容相公求个情。”
慕容平听出他的口气十分勉強,只是为了不愿使女儿失望才作了那个答覆,因此仍然坚毅地道:
“不行!这个人是来找我寻仇的,为了我才惹起你们与他的纠纷,他回去之后,必然会纠动许多人来找你们的⿇烦,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正想无法图报,总不能再给你们留下无穷的隐患,他非死不可!”
沙龙姑急得流泪道:“慕容大哥,我求求你行不行?”
慕容平仍是头摇,沙龙姑却庄然地道:
“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一定要把他拉回来…”
说着拖住凌一鸿的服衣,用力朝岸上拉。
谁知凌一鸿猛地一抬手,把沙龙姑摔倒在水中,厉声道:
“滚开!老夫是何等人物,哪里用得着你来替我向一个贱奴乞命!”
倏地一伸左手,由怀中亮出一柄匕首,对准龙姑狞笑道:
“那小子说得不错,我最恨的还是你们这两个苗子,要不是你们捣蛋,那小子早已在我剑下丧生了,老夫死而无怨,却先要宰了你!”
精芒突闪,对准龙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