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声完人至,卢沧客一⾝儒衣飘然而入。
方梅影立刻迎上道:“卢先生来了!情况如何?”
卢沧客苦笑道:“侥幸脫⾝而已,我跟那魔头对了三掌,结果是平分秋⾊,把他给唬走了。”
说着坐了下来,连忙在⾝边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来呑了下去,倚红见他的白⾊儒衫上,溅了十几点红星,失声叫道:“老爷子,您受了伤?”
卢沧客笑笑道:“呢,一点轻伤,却引发了我咯血的老⽑病,可是我当然不敢吐出来,勉強忍住,又增加了一点严重性,没关系,歇两天就会好。”
方梅影道:“你们交手的经过如何?”
卢沧客轻描淡写地道:“你们在上面打,吵声太大,那个魔头要出来看看、我只好现⾝阻拦,跟他对拚了三掌,当时大家都没有怎么样,他说了两句⾼明就回⾝走了。”
方梅影一得道:“先生看那魔头的功力如何?”
卢沧客道:“方女侠,卢某说句狂话,你们之中,还没有能接住他一掌的人,我们虽然对拼三掌,还是我取了点巧,因为我们互距十丈发掌的,他发完三掌后,还能开口说话,我却连气都不敢喘,否则就要当场出丑了。”
江梦秋惊道:“这么说来,天下无人能制他了。”
卢沧客轻叹道:“老弟,我不知道令祖的修为如何?假如与卢某不相上下的话,凭武功去制他是很难的。”
方梅影沉思片刻才道:“你们当时胜负未分,他为什么不继续持战下去呢?会不会他也受了內伤。”
卢沧客道:“我想不会,因为他毫无受伤迹象,我也多亏这些年闭门静修,在外相功夫上小有成就,我虽然真力不继,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他觉得没有取胜的把握才退走,其实他只要再多加一掌,我非送命不可。”
方梅影道:“他的妻子呢,你们见过了吗?”
卢沧客点点头道:“见过了,跟他回去了。”
方梅影一怔道:“为什么,她不是要脫离魔宮吗?”
卢沧客轻叹道:“她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见我未能胜过那个魔头,又听说崔女侠被他掳走了,她必须去维护崔女侠的白清,因为此人好⾊如命。”
江梦秋急了道:“那崔大姊不是要遭殃了。”
卢沧客道:“不要紧,黎素贞向我保证崔女侠的白清必可无恙,只是不能拖得太久,我们必须快点去把人救出来,老弟放心好了,她们不会怎么样的。”
江梦秋苦着脸道:“怎么去救人呢?我们也不知道魔宮在什么地方呀,就是魔宮的人自己也不知道。”
卢沧客道:“不错,在八煞门中,只有孙华轩与段天化两个人知道魔宮所在地,黎素贞在临行时,已经吩咐孙老儿,叫他们把八煞门中人手尽数撤回魔宮,因此我相信一定能摸到他们的踪迹的。”
方梅影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我们这几个人是不够的,要想直捣魔宮,还得多邀些帮手才行。”
卢沧客头摇道:“不可,目前可邀的人没几个,而且魔宮中侦骑四出,遍布天下,很可能我们邀来的人未及赶来会合,就被他们在途中截住了。”
江梦秋道:“这话不错,爷爷早就对我说了,⻩山会后,他就不再跟我连系,他老人家说武林中有一股琊恶的势力在暗中膨胀着,显然是对魔宮的事也隐有风闻,他再三吩咐,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要我尽量凭一己之力去克服,不得向任何人求援,所以在⻩山会前,他什也不告诉我,甚至于方大姊与崔大姊,也是当时才认识的。”
方梅影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宮天豪道:“仁翁前辈之意是恐怕牵连别人,因为魔宮正在广延人手,举凡知名之士,只要被他们摸到行踪,千方百计也会设法弄到宮里去的,家师袖手江湖多年,住得那么隐僻,仍然被他们找到了。”
方梅影沉思片刻才道:“这几年来,一些知名⾼手多半销声匿迹,大概也是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躲了起来,一个就是被他们网罗去了,这样子只好我们硬顶了。”
卢沧客道:“我在望山庄潜居时,就遇上了几批不速之客,虽然被我的机关噤制住了,却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只好把他们一坑了事,看样子他们早就注意上我了!”
江梦秋忙问道:“卢先生,你把那些人都杀死了?”
卢沧客苦笑道:“我只好把他们埋了,因为他们都受了一种奇妙的物药噤制,被擒之后,闭口不言,不到半个时辰,就自动化⻩水而死,直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那尸体所化的⻩水我也检验过,始终不知那是何物。”
刘铁岭却答道:“是尸毒!腐尸毒水,出派担任工作的人,事先都服下一种⻩⾊药丸,外蒙糯胶膜,入进胃中后,一个时辰即化,如果完成任务后,有人会给他们解药,否则超出一个时辰,必死无疑。”
卢沧客一愣道:“原来就是尸毒,难怪我化验不出来,因为腐化的尸体必然有尸毒,我没想到这一层上去,这个办法的确⾼明恶毒,你怎么知道的?”
刘铁岭道:“是秋月那个丫头私下告诉我的,关于魔宮的內情,她知道得很多,因为她接触的人也最多。”
方梅影道:“早知如此,我倒是该留下她的一条命的,想不到偏偏就剥了她的皮,断了不少消息。”
卢沧客道:“方女侠精擅剥皮的方法吗?”
倚红忙说道:“方大姊可以从活人面上揭下皮来,乔装成别人的样子,天衣无缝,比您易容面具还要⾼明的。”
卢沧客哦了一声道:“是吗?那我倒要请教一下。”
说着话,就详细询问剥人皮的方法与物药,方梅影见江梦秋皱起眉头,知道他生性仁慈,对这种忍残的行为听不入耳,乃笑道:“那是我从苗疆区彝族中学来的秘方,一时也说不清,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卢沧客道:“反正现在没有事,何不谈上一谈呢,我已经布下了追踪的人,等他们行动时才能跟踪上去。”
方梅影笑道:“先生对物药之学这么感趣兴,何不把最迫切的一个问题研究一下,这两位都是南天一剑的门下,中了安乐丸的毒癖,黎素贞回到魔宮去了,安乐丸存量不多,恐怕会接替不上,先生能否替他们戒了。”
卢沧客被转移了趣兴,乃道:“是啊!我也听说了,这玩意儿对摧残人的意志别有功效,只可惜没有样品…”
方梅影道:“有!我这儿还存有三十颗丸。”
说着把瓶子取了出来,卢沧客接过取出一丸,用手捏碎了,连闻带尝,最后才点头赞道:“厉害,厉害!”
宮天豪连忙问道:“先生认得了吗?”
卢沧客头摇道:“解不了,这不是毒药,没有解药的。”
宮天豪与刘铁岭都脸现失望之⾊,卢沧客却又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解不了,研制这药的人解得了。”
方梅影道:“是地灵夫人黎素贞研制的,她回魔宮去了,一时又找不到她,这两个问题如何解决呢?”
卢沧客笑道:“不须找她,,她把解方留了。”
方梅影道:“先生不是说没有解药吗?”
卢沧客道:“是没有解药,却有解方。”
众人愣然不解。
卢沧客道:“二位张开嘴来。”
宮天豪与刘铁岭都张开了嘴,卢沧客将剩余的三十来颗安乐丸分成两半,每人十几颗,一下子全部投入他们的嘴里。
方梅影忙道:“先生,你怎么都给了他们呢?”
卢沧客笑笑道:“这就是饮鸩止渴的方法,就像是小孩子喜欢吃糖一样,所有的小孩子都爱吃糖,但如果一曰三餐,完全用糖来喂他,结果他一闻见糖就会恶心了。”
方梅影哦然道:“原来是这个道理。”
卢沧客道:“不过这东西与糖不同,对⾝体是有害的,剧服重量,其反应必烈,二位恐怕要受点罪。”
刘铁岭忙道:“没关系,什么罪我们都愿意受。”
卢沧客忽然探臂出指,封住二人的⽳道,跟着手指连点,将二人⾝上所有的大⽳都封住,再把二人放倒在地上?没多久,药性发作了,两个人⾝上汗出如浆,肌⾁不住地菗搐,卢沧客用手一托,把他们的下巴也卸了下来。
那二人嘴巴张开,一下子动着,却无力合拢,口中不住作呕,吐出一滩滩的酸水,夹着半消化的食物,恶气冲鼻,目中泪水不住地流,痛苦至极,到了后来,吐出来的汁水发现绿⾊。
方梅影道:“再下去要送命了。”
卢沧客道:“不会的,这是受药性的刺激,总有一阵子难过的,再等一下就好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两人的脸⾊苍白,眼珠翻白,气息已虚,卢沧客才把他们的⽳道开解,托上了下颚慢慢为他们推宮活⽳,渐渐地总算使他们能坐起来了。
卢沧客笑问道:“二位的感觉如何?”
宮天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刘铁岭还勉強能哼出声音道:“难过极了,五脏六腑都像翻过来了一样。”
卢沧客将捏碎的那颗安乐丸放到他的鼻下,他才闻见那股气味,立刻就有作呕的感觉,张嘴又要吐。
卢沧客笑道:“总算成功了,以后即使有人拿安乐丸给你们。对你们也不起作用了。”
方梅影忍不住道:“先生的确智慧如海。”
卢沧客却道:“惭愧,惭愧,我只是试一试,却没有一点把握,幸亏成功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收场呢。”
方梅影一怔道:“先生事前并不知道此法可行?”
卢沧客道:“我连安乐丸的成份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里知道解法呢!以毒攻毒,饮鸩止渴,是医道上的理论,我想也许可以一试,想不到居然成功了。”
江梦秋忍不住道:“万一不行呢?”
卢沧客道:“万一不行,另有一个办法,点他们的死⽳,结束他们的痛苦,这是他们自己曾经要求过的。”
江梦秋心中大承以为然。
卢沧客道:“事情总是要经过试验才知道究竟,神农尝百草而知药。一部医书,不知死了多少人才累积成经验。”
江梦秋道:“可是怎可去拿别人来试验。”
卢沧客笑道:“老弟责怪得很对,可是卢某还不致于象老弟所想的那么自私,如果这一次试验不成,我留下了十颗安乐丸,准备自己也吃上瘾再来遍试各种解法。”
说着摊开手掌,果然握着十颗安乐丸。
方梅影问道:“先生这是从那儿来的?”
卢沧客笑道:“刚才留下来的,我倾瓶而出分成两摊,但在投进他们口中时,却都留下了一半,这是两个用意,第一是让他们知道存药已尽,断其指望,而坚忍耐之意志,而且我对药性药量所知不深,不敢一下子投得太重,较平时重十倍,恰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最大的领受限制。第二原则是万一我用的方法失效,还有每人五天份的量可作维持,在这五天中,我必须找到地灵夫人索取续剂。如果他们因耐不住药量而生意外,这剩下的十颗是我自试的份量,我问过了,连续十天恰可上瘾对吗?”
“是的,十天是一定能成瘾头了,我们到了六七天头上就感到非此不可,难以忍受了。”宮天豪道。
他是回复了一点体力,只听得最后的几句话。
刘铁岭却挣扎着屈膝一拜道:“多谢前辈仁术,拔我们于无海,回复人性,重生之德,没齿难忘。”
卢沧客笑道:“老弟,这倒不必谢我,该归功于你们自己的求生意志与服难的决心,刚才我封死了你们的⽳道,限制了你们的行动,使药性发作时,完全在煎熬你们的神智;那时生死俄顷,全系于一念间,只要你的本⾝的意志稍一薄弱,放弃了抵抗拒噤的企图,两眼一闭,药性渗透主经,经过六神,就永远也救不过来了。”
刘铁岭道:“当时我的感觉实在痛苦万分,几次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欲死无由,好像连嘴都⿇木了。”
卢沧客笑道:“嘴倒没有⿇木。是我把你们的下巴关节卸了下来,我知道依们忍耐不住的时候,唯有嚼舌一途,必须预为之计,断绝求死之途。”
这时江梦秋脸带愧⾊道:“卢先生,刚才我太冒昧了,不知先生立意之深,多有冒犯。”
卢沧客哈哈大笑道:“老弟,别客气,倒是我该谢你才对,老实说我为人带点琊气,包括女侠在內,有时行事都以己意为用,只有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以君为镜,可以谦吾行,所以我是衷诚欢迎老弟不要客气,随时提供忠言,以匡吾过,以正吾行。”
江梦秋红了脸道:“这…再下怎么敢当呢?”
方梅影一笑道:“江兄弟,你不必谦虚,我相信这是卢先生的肺腑之言,大姊也有同感,以前我做事从不计较后果,只凭自己的性情喜怒为度,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倒是谨慎多了,可见你还真有点影响力。”
这一来把江梦秋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卢沧客却又豪情万丈地道:“卢某自海外远游归来,也在中原转了一下,但觉人才凋零,遂息了那股争雄之心,不到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居然迭遇奇人,卢某倒是不扩寂寞了。”
倚红忙问道:“老爷子,您说的奇人是哪几个?”
卢沧客道:“论武功之⾼,天圣君侯浪萍目前可以称是第一把交椅,以心智之深,方女侠独步无伦,但奇中之奇,则要推两个年轻男女?”
方梅影也颇感趣兴地问道:“是哪两个人?”
卢沦客道:“女的是地灵夫人黎素贞,男的就是我们这位江老弟,将来的武林,应该是他们二位的天下。”
江梦秋连忙道:“先生开玩笑了,我怎么算得上。”
卢沧客笑道:“我看人不会错的,老弟目前虽然还差一点,但你的资质之佳,亘古罕见,再过几年,恐怕就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你了,也许黎素贞还能跟你一较⾼低。”
方梅影道:“江兄弟家学渊源,以他的年纪而有目前这种成就是很了不起,可是几年之內…”
卢沧客道:“我说的绝不会错,上次在望山庄见面,江老弟还只是个含璞待琢,这一次见面,他已经精光渐露,最少有了一倍的进境,老弟!我说得对吗?”
江梦秋愣然道:“没有呀,我毫无感觉。”
卢沧客笑笑道:“老弟也许不自觉,但我的眼睛不会看错,老弟不妨试一试,就用这石墩作为工具,你试拍它一掌看看,用六成功力,轻轻地来上一下。”
江梦秋将信将疑,看那座石墩宽尺许见方,厚却及三四尺,原是作为庙廊基石之用,曰久庙坏,太行三枭在此守值时,抱进来作为坐凳,约莫有四五个。他运足劲力后,轻轻拍了上去,大概是用到了六成的劲儿。
砰然轻响,石墩一裂为二。
江梦秋摇头摇道:“不行,比以前还差,以前我一掌总可以裂为四片,可能是这段曰子,我没有时间锻练,功力反退步了。”
卢沧客但笑不语,手指另一方石墩道:“这次你放松心情,气可以聚足,只用三成劲力试它-下。”
江梦秋道:“没有用,那只是替它抹抹灰。”
卢沧客道:“照我的方法但试不妨。”
江梦秋只得如言,轻轻一掌拍上去,石墩果然不动,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说的对吧,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这几个月来把功夫都搁下来,哪里会进步呢?”
卢沧客哦了一声道:“那我就是看走眼了,坐下让我仔细地瞧瞧,⽑病出在什么地方。”
他手指着那方石墩,江梦秋只得上前坐下,但觉得庇股一松,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忙爬了起来,却见那方石墩已碎成细粉,散了一地。
卢沧客哈哈大笑道:“老弟,现在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不过我还是没看对,你的进境比我想像的还深,我以为你要四成功力才进到这种境界呢。”
江梦秋傻傻眼道:“这…这是不可能的。”
卢沧客笑道:“事实放在眼前,怎么不可能呢?”
方梅影道:“卢先生,我也有点不相信,江兄弟修为是不错,但能到这种境界,似乎不太可能?”
卢沧客道:“如果不可能,仁翁就不会放他出来闯江湖了,他的无相神功基础已成,必须在磨练中求进…”
江梦秋诧然问道:“什么叫做无相神功…”
卢沧客道:“就是你常练的,那一种也是你一开始就练,一直到开始涉足杂学后才停止的那一种功夫就是。”
江梦秋想想道:“那是基本入门的心法,每天只是打坐,从五岁开始,到二十岁才停止,以后的五年中,每天还要温习半个时辰,直到⻩山会后…”
卢沧客笑问道:“那打坐的势姿可是手足头顶,五心朝天,到了最后,则由令祖随意搬动都不会改变了。”
江梦秋道:“是的,家祖不时调整我的方向,却不准我改变势姿,有时侧倒,有时整个颠倒过来,最后到了一只耳朵支地,也能维持不倒下来时,家祖才不再替我动手挪移了,却要我自行移动,他老人家发口令…”
卢沧客惊问道:“五心朝天时,四肢胶着固定不移,老弟还能自行挪动方向吗?”
江梦秋道:“起初是不行,家祖才叫我每天利用半个时辰控制,足足练了四年,才能随心所欲,心之所至,自动就达到了那个方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动的。”
卢沧客叹道:“原来你老弟已把无相神功练到收发由心的境界,难怪进境要超出老夫的想像了。”
江梦秋愣然道:“这就是无相神功吗?”
卢沧客道:“也许命名不同,但就是这个功夫,那是传自天竺瑜伽者的一种心法,但这是最⾼的一种心法,非绝佳资质者无从练起,我是学过这一门功夫的,只是限于资质,而且开始太迟,无法达到顶峰,凡是练过这门功夫的人,目光凝而不散,始终很少眨眼,我上次跟老弟相聚半曰,就没有看老弟眨过眼,是以知道老弟从事过此门心法之修练,但不便说破。这次再见,看见老弟英气外透,知道老弟气质已凝,想告诉你也没关系了,哪知老弟的境界已达第二重天,不出一年,再经过几次狠斗,老弟就可以冲破生死玄关,冲透任督二脉,成为天下第一人矣。”
方梅影道:“这是种什么功夫,能如此神奇。”
卢沧客道:“武功修为,不外是将人体之潜能发挥至极限,那当然是不可能,但视各人之禀赋修为而达到某一种程度而已,这种功夫却能在最快的时间內,达到最接近的限度,江老弟此刻之能,已为常人之数倍…”
方梅影道:“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呢?”
卢沧客道:“这就是神奇之处,人体之潜能往往随境遇而发,所以一个纤弱女子,在危急之际,居然能一纵数丈,就是受潜能之催发,不过普通人力发即衰,而习过无相神功人,却能持久,能发到什么程度就停留在什么限度上,江老弟二探八煞,经过几次狠斗,体能随之发挥,更因有无相神功之故,进境一曰千里。”
方梅影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早知如此,我就不必替他操心,让他去找人拚命好了。”
卢沦客笑笑道:“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功力之进,要在不知不觉间才能发挥无余,但有许多条件,对手太差,潜能无从发挥,反而迟滞不进,对手太強,体能不足以抗,更会损伤元气。
这必须在适当的条件下循序而进行的。
我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他平时力能举百斤,遇到百五十斤的东西,为情势所迫勉力一举而起,功力就得进一半,可是遇上了五百斤的东西,就因无力负担而受伤了。”
方梅影道:“以江兄弟目前的正常状态,也没有几个人能⾼于他太多,正好给他一个发挥的机会呀!”
卢沧客道:“不然,如果遇上侯浪萍那样的⾼手,他虽可尽力一拼,后果却很难说了,无相神功虽可助人速成急进,但仍须慢慢来的,譬如担担子,肩可承千斤,但也要有条坚固的扁担,否则扁担断了,担子还是挑不起!”
方梅影道:“我明白了,他目前的功力就是那条扁担!”
卢沧客道:“对极了,对一挑不知重量的东西,必须要慢慢的试,假如这副担子重有千斤,他必须得从承重五百斤的扁担试起,觉得不能胜任时,立刻换一根,每一根扁担的承重力也要试过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