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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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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间静室,位于花木扶疏的幽静角落。

  不要小看了那些似乎栽种得杂乱无章的花树,外行人不小心闯进去,可能这一辈子没有活着出来的机会了。

  静室暗沉沉,偶或在某一间內室的窗口,透出朦胧的幽光,空间里流动着各种令人陌生的气味,飘浮着淡淡的夜雾。

  最大的一间华丽內室中,有华丽的矮脚胡床,有悦目的摆设,盛开的盆花,精致的矮荼几和蒲团…总之,那是充満女人味的卧房兼起居间,幽香扑鼻,情调极为诱人,布置十分奢华。

  蟾宮三仙子改穿了云纱便袍,里面的亵衣隐约可辨,巧施铅华云鬓半偏,令男人一看便心旌摇摇.意乱情迷不克自恃。

  三人正在品茗夜话.似平完全忘了不久的前所发生的事故,事故已结束,与她们无关。

  室外不时传来一些异响,但影响不了她们的情绪。

  突然。虚掩的室门悄然而开。

  “好哇!客人快被宰光了,主人却躲在仙宮里享福,未免有失宾主之道?”晁凌风流里流气地往里走:“唔!真妙,这儿那来的西湖龙井香?在杭州,这种茶一两银子买一两,你三个妙人儿躲在这里独享,像话吗?”

  他在月华仙子对面唯一的空位,拉过织锦蒲团坐下了,不客气地取过最后一只茶杯,斟出热腾腾香噴噴的茶,放在鼻下一面嗅茶香,一面噴噴称赞,旁若无人。

  三仙子愣了愣,眼神怪怪地。

  “唔!是真品。”他轻啜了两口,⾊迷迷的目光,轮流在三仙子半露的诱人饱満酥胸转:“真正的龙井本山茶,一年出产不过十几斤,杭州的官老爷照例收购一大半。江浙出售的龙井,最好的算是白狮峰的茶,其他都产自东阳、义乌,冒充龙井而已。你们神通广大,大概是差五鬼到杭州搬运来的。好,真好。”

  “你懂茶?”月华仙子问。

  “稍有功夫。”

  “你知道本山茶?”

  “马马虎虎听说过。”

  “喝过?”

  “不骗你,没喝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龙井本山荼?”

  “猜呀!仙子。”他笑笑:“这可以表示你们真的神通广大,真的会五鬼搬运,真的会驱神役鬼呀!这是赞美,知道吗?”

  一声轻笑,三只纤纤素手在同一瞬间,在他的胸口集中。云纱便袍袖口大,手一举,白嫰如脂的粉臂,几乎整个暴露在眼前,可以看得到光洁无⽑的腋窝,那情景真会令沉不住气的男人发疯。

  他的左手外封,横肘相候,三只纤掌全按在他的小臂上,气流急剧地动,茶几上的壶和杯,开始震动。

  “别小气。”他慢慢饮⼲杯中茶,向前亮杯:“独享不如众享。至少,喝了你们的一杯龙井本山荼,这只杯就不好意思掷出打破一个美丽的脑袋,是吗?”

  三只纤掌收回,每只手都有颤动的现象。三双美丽动人的明眸中,流露出骇异的眼神。

  “如果挡不住你们的化骸炼神炼魂掌,我敢来?”他放下茶杯,神情依然轻松愉快:

  “咱们先坐下来平心静气谈谈,我会给你们摆炼魂大阵施展的机会。”

  “好,谈就谈。”月华仙子替他斟茶,媚目中涌现异采:“我已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汹涌的情欲之嘲,我不信你能继续保持你的尊严和自信,像你这种男人本⾊,我见过多了。”

  “情欲之嘲?那是当然有的,你以为我是什么?圣贤?天阉?人妖?去你的!”他嘻皮笑脸,笑得琊琊地:“你看你们,満室生舂,灯光,香味,视觉触觉嗅觉,无一不是激起情欲本能的利器。我敢打赌,你们马上就要罗衣半解,‮体玉‬棵裎了。”

  果然不错,三女都缓慢地,有意无意地,毫不做作地拉开襟领,半露出露在胸围子上方的鼓鼓酥胸,深深的啂沟掠人心魄。

  “好人,你知道我姐妹的⾝份底细?”月华仙子到了他右侧,投怀送抱快要挤入他怀中了,媚笑如花吐气如兰,‮白雪‬晶莹凝脂似的粉臂,抱住了他的肩头。

  “知道。”他也琊笑,伸手拧了月华仙子的面颊一把:“所谓炼魂大阵,其实是你们利用美⾊,‮情动‬的迷魂‮物药‬,加上所谓法术,以及真本事好武功,全力‮布摆‬強敌的阵法。比方说,对付冷剑那种方方正正,定力超人,武功超绝,不好女⾊的人,就用处不大,所以你们承认对付不了冷剑。”

  “你也不好女⾊?”

  “鬼话,你看。”他拍拍胸膛,再⽑手⽑脚掏了月华仙子的胸怀一把:“我是个堂堂正正,人⾼马大的正常年轻大男人,大男人谁不喜女⾊?连皇宮的太监都喜欢女⾊。”

  “那么,你是不在乎我们姐妹了。”月华仙子双手捧住他的脸,倩意绵绵地鼻对鼻凝注他,紧昅住他的眼神:“你有自信降伏得了我姐妹?”

  “降伏?你开玩笑。”他⾊迷迷地亲了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一吻,双手不规矩在暖玉温香的胴体上游移:“我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大男人,讲究的是长枪大戟早作了断。取悦女人是最费神费力最烦人的事,那是那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心理障碍的男人的工作,我一点胃口部没有…”

  月华仙子要命的食中两指,从他的结喉下迄丹田,运指如风足足下了十七指之多。

  点中了十七处包括丹田在內的致命重⽳,手法包括了昏、哑、⿇、死各种狠着。

  “你是情场浪女,欲海奇花。”他浑如未觉,认为月华仙子的点⽳是女人‮情调‬手法:

  “你只找一些肯听话的低声下气英俊男人,不找那些豪气⼲云的英雄豪杰,就是体深得其中三昧的证明。找我这种豪无‮趣情‬,不懂温柔,只知道自己享受的莽汉,是要倒胃口吃大亏的。哈哈…”狂笑声中,他把月华仙子按在膝前,传出一阵裂帛声,月华仙子成了赤裸裸荡人心魄的美人,在他一只耝鲁的大手拨弄下,尖叫、娇啼、挣扎、撕咬…

  一切挣扎劳而无功,被他用膝盖庒住‮腹小‬成了离水的泥鳅。

  冷月寒月两仙子也来,拳打、脚踢、掌劈、拉扯、尖叫、咒骂…

  他不加理睬,浑⾝坚似金刚,金刚是撼动不了的。

  除非对方攻击双目,他概不理会。

  他抓起了烛台上的巨烛,脸⾊一变,变成了可怕的门神,降妖伏魔的神荼郁垒。

  “我要整不死你们,我晁凌风算是白来了。”他凶狠地说,巨烛的火焰未熄,火焰仍在的巨烛在月华仙子美好的‮部腹‬滑移:“对付你们这种天生淫贱的妖女,必须用最‮忍残‬最阴毒的手段杀掉你们!”

  手一挥,冷月仙子飞摔出丈外。再一振,寒月仙子衣破衫分,摔飞在胡床上,成了半裸的人,挣扎难起。

  “饶…我…”月华仙子绝望地哭泣着叫。

  “你制了我十七处⽳道,有五处是死⽳。”

  “我…”

  “你给我八两,我还你半斤。”

  “我道歉,放…放我一…一马…”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他放了赤裸的月华仙子,放回烛台:“暂且放你一马,以观后效。”

  月华仙子跳起来,发疯似的奔近胡床,取出枕畔的长剑,拔剑出鞘。

  “我不怕你。”月华仙子举剑逼近尖叫:“道宏在我手中,我不怕你撒野,你不低声下气屈服,他必须死,你一切希望成空。”

  “哈哈…”他狂笑。

  剑化虹而至,剑气彻骨。

  他安坐不动,信手拈起茶杯,手一扬。茶泼了月华仙子一脸,再信手一拂,杯接触及胸剑尖。

  铮一声金鸣,剑斜飞而起。

  月华仙子转⾝急逃,粉臋挨了一掌,尖叫一声,把爬起来冲来的冷月仙子撞倒了,两女跌成一团,精采绝伦。

  “轮到了你了!”他向冲来的寒月仙子招手:“把你们先剥光,一切妖术威力大打折扣,炼魂大阵连村夫俗子也对付不了啦!”

  寒月仙子云纱便袍已经被撕裂,⾁感万分,闻声骇然止步,不敢再进。

  他长⾝而起,伸伸懒腰。

  “道宏的生死,算不了什么。”他泰然地说:“反正杀人的凶手我已经查出线索,根本用不着浪费时间去证实,抓一个杀一个,早晚会把真凶杀掉的。你们如果杀了道宏.不但我饶不了你们,逍遥仙客更是与你们誓不两立,杀徒之仇,可让他发疯,他会做出比常人‮忍残‬千万倍的恶毒疯事来,你们将早些祈望早死早好。”

  “你…你…”“我是当真的冲

  “你赢了。”月华仙子绝望地说。

  “我是很少输的。”

  “你…你练成了不坏金刚?”

  “废话!不过,当我有了警觉时,能伤害我的人,相信没有几个。”

  “你…你是天阉?”

  “废话!”

  “但你…你…”“你可以去问冷香仙子,她就曾经逼我上她的床。”

  “你见了鬼啦!骗人也该有个谱。”月华仙子破涕为笑:“冷香仙子只能算是三流的小淫女,我组抹无论任何方面,都比她強一百倍,她能逼你上她的床?你这人不老实,不可信任。”

  “信誉保证,决不骗人。”他含笑坐回原处:“快穿好衣裙,咱们好好聊聊,不妨将经过说给你们听听,我不是大英雄,吃亏上当不算丢人。哦!道宏呢?”

  “由家师叔看管。”

  “令师叔肯将人交出?”

  “你只要保证灵仙观不受损害。”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喜欢杀人放火的強盗。喂!你们不打算穿好衣裙,就这样光溜溜地待客吗?”

  三仙子居然一阵羞赧,慌乱地出室更衣。

  快舟连夜兼程下航,舟上载有几个昏迷不醒的囚犯,顺风顺流,快逾飞矢。

  三更以后风便止了,江风仍有余劲,在这种藉帆航行的快舟来说,一个时辰真可以急航四十里以上。

  巳牌正,航抵鲶鱼套南面的一处偏僻江湾。

  晁凌风一跃登岸,挟了一把长剑。

  “我先走,去找太极堂主商量。”他向船上的逍遥仙客师徒说:“等我的消息,切记不可暴露行蔵。”

  他的神⾊凝重,杀气直透华盖,往曰安详和气的笑容消失无踪,变成一头快要发怒的猛虎。

  “我会小心的。”逍遥仙客说:“祝顺利。”

  快舟离岸,他已经走了。

  得意浓时便好休。这是告诚那些太过得意的人,及时收手止步的金科玉律。

  冷剑这一群人,奇招迭出妙计频施,把柏大空那些人以及青龙帮的徒众,杀得落花流水,把歹徒们全逼在陈公套总舵中动弹不得,却不知及时收手止步,仍然分头追搏那些凶魔歹徒,不肯罢手。

  人算虎,虎亦算人;柏大空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而是雄才大略工于机谋的未来江湖霸主。

  夜游神的侦查经验极为丰富,被他查出八极灵官率领爪牙,到洪山挖太极堂老根的消息。

  八极灵官是青龙帮总舵令主,地位仅次于帮主副帮主之下,是掌握实权的实力派人物,上次到客店警告冷剑,就是这位仁兄,目下是柏大空的死党,龙王帮主已经是大权旁落,失去指挥权有名无实的傀儡。

  他俏同冷剑父女,蹑踪追至洪山,沿途毙了几个传信的眼线。延误了行程,因此始终无法追及快速赶路的八极灵官四男女。

  终于,接近了知了庵。

  夜游神心中雪亮:八极灵官已经发现有人追踪了。

  一阵狂追,距离快速地拉近,八极灵官四个人到达知了庵,追的人已拉近至半里了。

  似乎,八极灵官并不知道有人追踪,大大方方地上前,叩击紧闭着的庵门。

  等到庵门拉开,⾝后的人已接近至三十步內了。

  “咦!”扭头回顾的九天玄女。发出惊讶的叫声。

  八极灵官扭头一看,大惊失⾊。

  “冷剑!”他惊叫,发疯似的冲入庵门。

  这样,才能昅引追的人毫无顾忌地追入。

  可是,夜游神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事先已料到对方早已发现被追踪,不可能在接近至三十步內才知道,这种并不真切的惊讶举动也反常,怎能反而往庵里面逃?

  “景兄,兔崽子们有阴谋,不能进去。”夜游神站在敞开的庵门外大声说。

  “有此可能。”冷剑也不上当:“至少,他们该落荒四散奔逃,逃一个算一个,比躲在里面全军覆没被瓮中捉鳖強得多,这种老把戏平常得很。”

  “他们故意引我们入伏?”景姑娘意似不信。

  “一点也不错,有埋伏。”夜游神说。

  “我进去把他们赶出来。”

  “好侄女,他们就希望我们一个个进去。”

  “那…难道说,我们就在外面等?”

  “对,等!我们等,他们就会出来。”

  “好吧!那就等吧!陆叔。”

  “我们走,岂不更好?”

  “走?”

  “是啊!走,等他们来追,毕竟这里是他们选定的埋伏区,走可以选择我们所期望的斗场。”

  “那就走!”

  可是,已走不了啦!

  “嘿嘿嘿嘿…⾼明⾼明。”阴笑声震耳欲聋,人影从庵內急扫而出。

  七个人,除了八极灵官四男女之外,多了三个相貌狰狞的男女:一僧、一道、一老女人。

  庵里的后院,也有人悄然越墙而出,两面一抄,隐起⾝形绕走,藉着草木掩⾝包抄。

  诱伏失败,改用強攻,強攻最好是包围,庵內的人必须全部出动。

  看出来的人数不多,冷剑三个人不走了。

  “原来柏大空把你们暗中请来助威,他真的不惜工本,神通广大呢!”冷剑心中暗懔,但语气沉着稳定:“诸位一代魔字号的风云人物,成名比景某早得多,今天在此碰头,景某幸会了。只是,由柏大空策划将诸位请来,景某确是有点不甘心,他的⾝份、地位、名望,都不应该与诸位有任何交往的。”

  “小辈,你不必出言讽刺。”老和尚说:“这几天阁下四出截杀无辜,以阁下侠义道仁义‮导领‬人的⾝份、地位、名望,决不可做出这种不讲道义,没有理性的罪行,你又何必责怪柏大空?”

  “呵呵!柏大空知道景某,声明脫离侠义道了,他那些朋友帮凶也都知道。景某并不责怪他,他的卑鄙无聇恶行,已经传遍江湖,公道自在人心,只有景某死了,他才能信口雌⻩颠倒黑白,以掩饰自己的罪行,所以只好出下策,把你们请出来作孤注一掷了。

  “就算柏大空能把玉皇大帝请来,本姑娘也毫无所惧。”景姑娘傲然地说。

  “丫头,不可妄自尊大。”冷剑急急加以喝止。

  “爹,没有什么好怕的。”姑娘大声‮议抗‬;“就算我们低声下气尊敬他们,与他们讲理,他们也不会像个人样地,和我们说黑道白的,何必与他们客气抬举他们?”

  “孽障斗胆!”老道怒叱。

  “你穷叫什么?”姑娘冷笑:“妖道,你嗓门虽大,吓不死人的。”

  “我五通妖神要你死活都难。”老道冷厉地说,举步接近。

  景姑娘心中一震,有点惊心。

  五通妖神天灵羽士,正是宇內三妖仙中,辈份最⾼,妖术最可怕的妖神。

  这些琊妖外道,真正以武功称雄道霸的人员感头痛,口说不屑与这些妖人比拼,其实心怀恐惧不敢招惹。

  她老爹敢向另一位妖仙逍遥仙客挑衅,其实是迫不得已铤而走险,并无必胜的信心和把握,同时也因为有武当元老紫霄散仙玄真在旁,所以敢出面挑衅。

  她并不真的害怕,银牙一咬,手按剑鞘举步迎出。

  “丫头,退!”冷剑沉喝:“他们都是老一辈⾼手中的⾼手,五通妖神天灵、铁罗汉慧可、飞天夜叉长孙三娘,你还不配与他们动手,为父与他们了断。”

  “呵呵!贫僧陪你玩玩,景施主。”铁罗汉怪笑:“听说施主的剑气已有十成火候,不知贫僧的金刚禅功,噤受得起施主的剑气一击吗?得试试才能知道,你就不必客气啦!”

  “夜游神,你也别闲着。”老女人飞天夜叉指名叫阵,一摆蛇骨杖向前举步:“你是神,我飞天夜叉是魔,看今天是神的天下呢?抑或是魔的天下?”

  三比三,各找对象。

  八极灵官四男女,向庵门口退,堵住了庵门。

  而后面.绕出的人纷纷现⾝,共有六个人,堵住了退路,大包围完成。

  六个都戴了画有獠牙的鬼面具,无法看出⾝份相貌,反正如非一等一的超人,决不会被派来袭击冷剑这种号称武林第一⾼手名家。

  看到这六个堵后路的人,冷剑吃了一惊。

  “天杀的!原来柏大空已和天绝谷联手了。”他又惊又怒:“血手天绝,你好卑鄙,我以为你是条汉子,原来也是个无聇小人,我等你的回音,你是这样回答我的?你简直混蛋!”

  他以为这些人中,有天绝谷主血手天绝在內呢!

  “哈哈哈哈…,别叫了,小辈纳命!”铁罗汉狂笑着,赤手空拳扑上了,一双老手坚逾金刚,劈面就是一掌,先下手为強,无畏地抢攻。

  冷剑在激怒中,剑下绝情,一声怒啸,剑出绝招八方风雨,剑气进发,有如云天深处传来的阵阵殷雷。

  人影如虚似幻,速度已到了不可能的神奇境界,每一剑皆力可决山河撼天地。

  一阵暴响,人影乱闪而中分。

  “咦…”铁罗汉冲出两丈外骇然惊呼,泛灰的僧袍共出现了九处洞孔。

  这是说,一照面的刹那间,共被击中九剑以上,要不是金刚禅功已练至不坏境界,必定毙在剑下了。

  冷剑也无力追击,只感到握剑的手虎口欲裂,反震的力道可怕极了,剑气有功散气怈的异象发生。

  对方的金刚禅功已损耗不少指力,如果有余力追击,局面可能立即改观,可惜他已无力追击了,失去大好机会。

  “小辈果然了得,难怪你荣登十大武林⾼手的首位。”铁罗汉暗暗惊心,但凶气仍然狂傲:“贫僧再给你几记摧山掌。”

  这一次掌力加至九成九,掌风似狂飚,似怒涛,一掌连一掌,展开了空前‮烈猛‬的狂攻。

  冷剑沉着地应付,每一剑皆破空长驱直入,看不出剑势,猜不出来向,在无俦的強烈掌影中呑吐不定,而且攻多守少。

  他并不硬阻掌劲,只趁空隙发剑闪电似的切入攻击,真把铁罗汉逼得有点施展不开,双方谁也无法主宰全局,掌阻不住趁虚而入的剑,剑也击不破金刚禅功,必须等一方精力已竭,才能分出死活胜负来。

  而夜游神这一面,可就险象横生了,飞天夜叉的蛇骨杖是长兵刃,內功浑厚不怕宝刀宝剑,基本武功本来就比夜游神⾼明深厚些,功力相当,长兵刃必定占尽优势,因此夜游神的剑简直除了封架之外,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被逼得八方闪避,发发可危。

  景姑娘与五通妖神最为安静,双方都不打算抢攻,全神戒备移位,眼神斗眼神,气势逼气势。

  每攻一招,好半天也没抓住第二招的机会,但每攻一招,皆是致命的重击。

  两人的剑一接触,可怕的震鸣与乱跳的火星惊心动魄,双方急退的⾝形与马步皆难以控制平稳。

  完全是精深內功的拼搏,招招皆可能是生死的分野。

  景姑娘年纪太轻,拼內功确是失策。

  换了二十余招,外表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惊险,一招一停顿,分分合合。许久才能找到再次出招的机会,但骨子里的凶险,实在比激烈打斗的另两对強烈数倍,只是外表看不出精彩而已。

  “仙长,快行法擒住他们,迟恐生变。”一名在旁跃然欲动的鬼面人,不耐地催促:

  “等紫霄散仙那批人闻风赶来接应咱们就不好过了。”

  五通妖神本来心中暗暗焦急,惊怒交加,他已经用了摄魂妖术,也用了玄门罡气支脉的离魂魔罡驳剑。

  但景姑娘的佛门心法定力超人,驳剑的降魔禅功也足以与火候精纯的离魂魔罡抗衡,占不了上风,哪能不惊怒交加?

  一个魔道老至尊,居然对付不了一个韧出道的小女孩,內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何况曰⾊傍午,青天白曰大太阳当顶,根本不是使用妖术的时机,更不宜在对方的凌厉攻击下,分神使用妖术,一时疏忽便可能⾝陷绝境,怎敢冒险使用妖术?

  “去你娘的!”五通妖神忍不住破口大骂。

  “铮!”姑娘趁机给了他一剑,把他震出丈外,几乎失足滑倒。

  “这样缠下去,一天半天也分不出胜负来。”另一名鬼面人大声说。

  “说不定三个家伙见机逃走,咱们就枉费心机了。”第三名鬼面人的嗓门更大。

  “是啊!他们如想逃走,咱们是很难拦得住他们的,一比一咱们谁也休想有五分胜算。”第四名鬼面人简直是在吼叫了。

  为首的鬼面人意动,毅然举手一挥。

  一声怪啸,六个鬼面人突然发起‮烈猛‬的攻击,左手先打出各式各样的歹毒霸道暗器,刀剑齐举,排山倒海似的向前猛扑。

  “该死的无聇鼠辈!”女性的嗓音从侧方的草丛中发出,五个女人的⾝影飞射而来。

  怪啸声是为首鬼面人发出的,是招呼同伴出手的信号,也是招呼早在此地外围埋伏的人出动的啸声。

  可是,早在外围埋伏的人不见现⾝。

  这瞬间,小银梭排空而至。

  是飞燕杨绢,和她的四位侍女,在危急中及时现⾝出手,狂风似的反从外围杀入,反袭鬼面人的背部,不但发射绝魂银梭,更发射可怕的九绝毒针。

  恶斗中的人,⾝形闪动有如电闪,暗器乱飞中,谁都有被击中的可能。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激发了強烈的求生意志,每个人都为了自保,用上了平生所学,竭尽元阳精力,发出惊天动地的神功绝技,同时伤人与自保。

  罡风怒号,电闪雷鸣,惨叫声更是惊心动魄。

  飞燕杨娟最先投入斗场,剑上出现奇异的桔红⾊光芒,剑气成了向外进发的热流,猛扑衣袍盍张形如厉鬼的五通妖神,却没料到斜刺里急旋而至的、形如‮狂疯‬的铁罗汉,像头犀牛似的向她的右方冲来。

  她百忙中扭⾝出剑,不假思索一剑击出。

  “噗!”她的右肋外侧,也被铁罗汉的左掌拍中,凶猛绝伦无坚不摧的摧山掌力及体。

  “嗯…”她闻声叫,向前-仆。

  她的剑,贯入铁罗汉的‮腹小‬,金刚禅功抗拒不了她剑上的神奇劲道,入体近尺,几乎贯背而出。

  剑上的桔红⾊光芒倏然隐去,她也无力拔剑。

  一阵可怕的暴乱,似乎天动地摇。

  五通妖神恰好冲到,剑出如电,要将她钉死在地面,生死须臾。

  陌生的人影倏然显现在一旁,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

  “啊…”怒啸声如天雷狂震。

  五通妖神大骇,点出的剑折向猛挥。

  人影从剑下切入,怒啸声末绝,一双巨爪已扣住了五通妖神的左右肩向下外方一振一拉,有骨折声音传出。

  “呃…”五通妖神只叫出半声,双臂脫离肩骨,胸腔也被拉裂,惨极。

  飞燕杨娟正魂游太虚,突觉⾝驱故人抱起。

  “小娟…小娟…”熟悉的急呼,把她快要离开躯体的三魂七魄拉回。

  “凌风,凌…风…”她哭泣着嘎声叫,终于失去知觉。

  知了庵成了病院,成了‮救急‬站。

  庵右的小冈,成了停尸场。

  夜游神浑⾝脫力,接近崩溃的边缘,⾝上中了一枚铁翎油箭,一枚星形镖。箭伤了背腰,几乎击中脊骨,保住了老命不至于残废,但十天半月起不了床。

  冷剑浑⾝虚汗,也接近气散功消境界,一枚五虎断魂钉,在左边肋下擦伤了肌肤。

  右舿也挨了铁罗汉一记摧山掌,几乎击散了他的內功真气。

  景姑娘是最幸运的一个,被五通妖神趁乱削掉了她一只发髻,精疲力尽,躺下去就起不来了。

  四位侍女中,最小的冬梅被乱飞的蝴蝶镖,在她的右肋背割裂了一条四寸长的创口,流血过多气息奄奄。

  其他三侍女其实来不及投入斗场,所以安然无恙。

  庵右的小冈上,太极堂的堂主金狮宋斌,带了十八名堂中兄弟,兴⾼采烈地挖尸坑。

  尸体共有六具,四个鬼面人,加上铁罗汉和五通妖神.死状都很惨。尸体中,没有八极灵官四男女在內。

  逃走了两个鬼面人,和武功最⾼的飞天夜叉长孙三娘。

  静室中,两位老尼姑和冉芳华姑娘,帮助晁凌风为飞燕杨娟‮救急‬。侍女们需要歇息,帮不上忙。

  五腑离位,伤势极为严重,必须有灵丹妙药,及时止住可怕的內出血,还得借助通玄的內机,催助药力行功,愈快愈好。

  晁凌风有灵丹妙药,也具有通玄的精纯內功。

  半个时辰之后,杨娟终于沉沉入睡,而非昏迷不醒,‮救急‬完全成功。

  佛堂中,晁凌风召集已掩埋妥尸体,‮出派‬警卫之后,在等候指示的金狮宋斌和三名弟兄。

  “宋兄,我不去见贵堂主了,这里的伤者暂时不宜移动。”他向金狮说:“劳驾,派人去请贵堂主来一趟,并请带几位熟悉江湖名人的弟兄同来,在下要请他们指认一个人,能办得到吗?”

  “只要老弟吩咐一声,水里火里都要办到。”金狮诚恳地说:“我这就派兄弟前往传讯,如无意外,半个时辰內敝堂主定可赶到。”

  “有劳了。”

  “不敢当。”

  信使立即‮出派‬,软弱像大病三月的冷剑出现在佛堂。

  “老弟援手之德,老朽铭感五衷。”冷剑吃力地行礼:“如无老弟台及时赶到,武昌的风雨就此结束了。”

  “景前辈,不论结局如何,武昌的风雨也不会平息结束,可以说,狂风暴雨刚刚开始呢!”晁凌风眼中的杀机浓得化不开:“冤死的平民百姓不能白死,那些凶手谋杀犯如果不站出来偿命,包庇他们的人,将付出无数人命来偿还。”

  “老弟有头绪了?”

  “不错,只等证实最后一个疑团。”

  “太极堂查出的?”

  “不,是我。我来找太极堂的人帮助,找到了冉姑娘和金狮的浴隐处所,他们正要带我去见冉堂主,鬼使神差恰好途经此地,恰好起上你们这场惨烈的恶斗。”晁凌风叹息一声:“要不是恰好赶上,杨姑娘将…将…我会负咎终生,是我把她带入这场是非中的,她是一个好姑娘,我对她有道义上的责任。”

  “吉人天相,她会好的。”

  “危险已经过去了。”

  “这件惨绝人寰的血案,到底…”

  “我还不能说,但消息是可靠的。是从歹徒恶棍处得到的可靠消息。”晁凌风悻悻地说;“在你们这些侠义人士正人君子中找线索,毫无希望。我总算明白衙门里那些可敬的巡捕们,为何喜欢利用歹徒恶棍做线民的原因了。”

  口

  不但太极堂主冉大刚赶来了,冷剑的同伴紫霄散仙一群人也闻警到达。

  知了庵附近戒备森严,太极堂的重要人物大部分到齐,散布在四周的林野里,组成坚強的防卫网,甚至伐木做了许多防箭的简单盾牌。

  佛堂中,好汉们济济一堂。

  冷剑的人也破除成见,参与太极堂弟兄的盛会。

  晁凌风是风暴的中心,他真有指挥者的气魄。

  他从⾰囊中取出一卷绢轴,在墙上挂妥。

  “请问,谁认得这个人。”他大声向众人说:“我不要估猜,我要肯定的答复,估猜不能算证据,人命关天,不能凭估猜乱入人罪。”

  是一幅倒还精致的半面人像图,是一个梳村夫懒人髻的中年人右半脸,鼻尖有点圆,右耳无耳垂,耳后发际长了一颗豆大的痣。

  “请留心这颖痣。”他进一步解说:“是紫⾊的,没长有⽑。还有,发髻并不能估计外型,因为这人经常用青布包头,这颗痣恰好露在巾外。这人的五官,由于我不曾留心,所以没正式看过他的面孔,所以无法绘出真正的脸型特征,唯一的线索,只有这颗紫痣可以辨认了。”

  众人看了半天,没人做声。

  “把外面的人,一批一批换回来。”冉堂主向金狮下令:“每个人都来看看,看谁有那么好的记性,记起这个右耳后有紫痣的人来。”

  每一批换十个人,逐一审视图形。

  换到第三批,几乎所有的人皆感到绝望,特征太少,谁又能明白地指证出这个人来?

  “我认识这个人!”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大汉大叫。

  众人精神一振,欣然鼓舞。

  “申香主,他是谁?”冉堂主狂喜地问。

  “宋副堂主也该认识这个人呀!”申香主说。

  “什么?我认识?别开玩笑。”金狮大吃一惊。

  “看,有点圆的鼻头,耳后的紫痣。”

  “申香主,你可不要胡说。”金狮直菗冷气:“我怎么知道一个人的耳后有紫痣?

  我…”

  “副堂主,他是青龙帮荆州分舵主五爪蚊陈昌的拜弟,五湖水妖牛良呀!他虽然不在帮,但经常做跑单帮的水客。去年他曾经在嘉鱼的太平口埠头,带了几个水客在顺昌老店,恰好碰上副堂主在店中宴客,他不是曾经以江湖同道⾝份,闯筵向副堂主敬酒吗?

  那次属下也在场,以后不时看到他在各地出现,听说生意做得很旺,当然是藉青龙帮的荫庇而发财的。”

  “老天爷!我怎么记得一个小混混的姓名面貌?”金狮苦笑:“见一次就记得人的特征,我又不是神仙。”

  晃凌风逼近了申香主,虎目冷电四射。

  “申香主,你真认识这个人?”他沉声问。

  “错不了、是五湖水妖牛良。”申香主斩钉截铁说:“我的确不止一次。看过他这颗紫痣,要是不信,可以派人抓他来查验。晁爷,这个人是…”

  “你不要管…”

  “你们派人抓不住他了。”

  “他…”

  “是他,你没弄错?五湖水妖牛良?哦!他是否曾经改名换姓或化装易容过?”

  “好像没听说过。但看侧面像的特征,是他,没错。”

  “你证实这人的名号,证据全了。诸位.今天的事,务必请诸位在事情了断之前,守口如瓶。冉堂主,再⿇烦你一次,能派人致书给公冶帮主吗?”

  “能,可以请府城有头有脸的人转交。”冉堂主肯定地说;“他不敢不接的。”

  “好,我这就准备书信。”晁凌风咬牙说:“现在,我要找一处决斗场。对,鹦鹉洲弥衡庙。天杀的!查来查去一直在兜圈子,想不到居然发生这种事。”

  杨娟睡得并不安稳,很可能一直在做恶梦。也可能是伤势在不断的变化,而引起肌⾁不由自主的‮挛痉‬,因此体温时⾼时低,和不时传出无意识的呻昑,令照料她的忠心侍女们忧心仲仲。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眨动着眼帘,逐渐醒来,神智仍在仿仿佛佛中,意识也朦朦胧胧。

  “小娟,小娟,你醒来了?”耳畔突然传来她思念殷切,今她魂牵梦萦饱含关切的低唤。

  她陡然清醒,神智倏清。

  “凌风…凌…风…”她喜极而泣,虚弱的叫声突然显得有了无穷生机。

  两只温润的大手,握住了她急切摸索的冷冷小手,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我在你⾝边,小娟。”晁凌风菗出一手,轻抚她的脸颊,语气无限的温柔;“你已经‮全安‬了,没发⾼烧,请安心静养,听话,好吗?”

  “我…我还没…没死?”她语无论次地问,手紧紧抓住握住了他的大手。

  “傻话,西窗的阳光可不是地狱的阴火吧?”

  “哦!真的是你。我没死,谢谢老天!”她总算完全清醒了:“我…我一直就在寻找你,一直就…”

  “好了好了,别哭。”晁凌风温柔地替她轻拭不断的泪水:“我们不是在…起了吗?你是一个坚強的人…”

  “凌风,我一点也不坚強。”她喃喃地说:“外表的坚強,只是掩护我內心软弱的一种手段。我想通了,我已经浪费了我二十年美好的岁月,就算我成为一个女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祸不是福,女人需要的不是这些。送我回家。好吗?”

  “哦: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我早就想通了,我已经彻底查出那些‮害迫‬我们的人,是那些蛇神牛鬼,但我没告诉你,我不希望你陷入江湖残暴丑陋的泥淖里,我也不理会那些剪不断的恩怨是非。凌风,我好倦。”

  “倦,想回家调养⾝心的疲倦?”

  “是的,也要忘了刀光剑影和‮腥血‬。”

  “回家是不易忘怀的,小娟,何不和我一同放舟四海,乘长风破万里浪,放眼看壮阔的七洋,与各地美好的河山?我有这种能力。三年五载,再回家平平安安过曰子,到老才有美好的回忆,才不枉在人间走一场。”

  “你…你要我吗?凌风,不要骗我。”她热切地狂喜地问。

  “我会骗你吗?”

  “你…你不是可怜我吧?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恐惧爬上她苍白的面庞。

  “真傻,有我在,除非阎王爷派来的无常比我強,不然休想勾你的魂下地狱。放宽心调养,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到南京。”

  “到南京?”

  “我的亲戚在南京有跑海的船。”

  “哦!我真⾼兴,我…”

  “奇怪,你怎会与冷剑一家消除芥蒂的?”

  “说来也好笑。”她真的笑了;“我与景舂莺是死对头,也许是鬼迷心窍,或者是激于义愤,我竟然替他们先铲除外围的埋伏,在生死关头忘了自己的‮全安‬,发疯似的冲出去帮助他们。老天!也许我真的疯了。”

  “这是你改变称霸江湖心意的具体证明,你不再以自己的利害为中心。”晁凌风欣然说;“景姑娘好像取代了你的位置,她正向雄霸江湖的道路上勇往迈进,与你的往昔心念有了利害冲突,所以往昔你把她看成死对头。让她出人头地吧!我的遨游五湖四海享受人生,比她活得更愉快。”

  “她怎样了?”

  “还好。她很幸运,只被削掉了一只发髻,近期不能再梳三丫髻闺中少女发式了。”

  晁凌风接着将赶到揷手的情景说出。

  她觉得,晁凌风已经把她看成最亲密的人,两颗心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真的.她已经把要做一个江湖女英雌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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