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智避暗袭
搜寻的人有三次经过他的潜伏处,谁也没料到泥浆下有人蔵匿。
天终于黑了,蛙鸣处处,狐鼠群出,他从泥浆中爬上长満芦获的地面,只感到全⾝虚脫,喉间发苦。
刀剑所中处,形成两条青红的淤血伤痕,幸而对方的內力比他弱,未能损及肌肤,两膀也不是要害,相当幸运。
但斧中腰锤中背心,那千钧重击震伤了他的內腑,这种打击面大的兵刃,本来就是以力胜,以內力卸,一锤下去,磨盘大的巨石也会粉碎成末。
金钟罩铁布衫固然可以不怕刀砍锤击,但运刀锤的人如果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四个蒙面人皆是內家⾼手中的⾼手,四人合力一击,他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分幸运了。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他的功力比对方任何一人皆⾼出许多。甚至四人全力一击,也要不了他的命。
內腑受创,目前他无法用劲,这时如果有人出现,一个八流混混也可以要他的命。
他必须找地方养伤,不但需要清净的地方行功自疗,还要借助物药以便提早复原。显然地,他不能返回东海老店,那儿太危险,对方如果知道他受伤,大事休矣!
他想到吴发,上次他遇救的地方。
可是,吴发还在不在原处?吃水饭的人跟着船走,也许不知道船驶往何处去了。
他衣裤破裂,浑⾝泥污,盘坐在⼲的草地上,一面思索蔵⾝的地方,一面坐静行功,收聚阻滞在经脉中的杂质淤积,受严重扑打伤的人,经脉中的血是浑浊的。
神功迸发,与外力烈猛抗拒,外力如果太強大凶猛,本⾝难免会受损,经脉受震,气血散流,这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这时用真气自疗术行功自疗,痛苦非人所能忍受,稍一大意或者忍受不住,便会气散功消,真气逆流返走,不死也将终⾝残废,玄门弟子称之为走火入魔,是练气人士最害怕的事情。
他必须行功自疗,不管伤有多重,如果不,他绝难走出这片一无所知,遍地有沼泽泥浆的荒僻险地,举步维艰,如何能在这黑夜中摸索?
假使出不去,明天必定有人前来搜索,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将刀放在⾝旁,解下蔵飞刀的皮护腰放在另一旁趁手处,用玄门五岳朝天式打坐,全⾝放松,昅口气心神徐敛,先调和呼昅,以使用意志力试将真气聚纳丹田。
痛苦开始庚临,痛楚逐渐加深加烈。
每一次呼昅,皆牵动受损的经脉,每一条肌⾁,皆颤抖着菗搐。伸张、挛痉、跳动…
似乎,他全⾝的肌⾁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崩散,瓦解…
意志力要求他全⾝放松,理智告诉他必须忍受锥心裂骨的痛苦,但⾝躯却不受他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在动、在菗搐、在挛痉,不肯丝毫放松,不听他的指挥。
他必须度过难关,度过这场劫难。
右侧方,传来了轻微的踏草声。
他的坐处位于草丛中,⾝后是一丛⾼有丈余的茂盛芦苇,四周零星生长着一些两三丈⾼的杂树。
天⾊暗沉,星斗无光,因此显得特别沉黑,如果不接近至⾝侧,很难发现草中有人。
老天爷保佑,他的先天真气开始回流并末返走,最痛苦的时期过去,⾝躯不再颤抖。
一个黑影出现右侧十余步外,剑隐在肘后,正一步步徐徐悄然挪动,从接近的方向估计,恰好要经过他的蔵⾝处,危机来了。
蛙鸣与虫声耸人听闻,飞舞的流萤有如鬼火,对视力有所影响。但一个经验丰富的⾼手所受的影响很小,任何有异的声响和移动,皆难逃过⾼手的耳目。
人影很慢地移动接近,危机也一分分接近。
他的⾝躯停止颤抖,坐在草中,⾝后又有更⾼的芦苇作掩护,如果不靠近,便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是一个穿劲装的⾼大人影,终于到达他前面四五步的草丛,移动得很缓慢,警觉地慢慢转头用目光搜索四周,运听力留心可疑的声息。
就在目光搜向他蔵⾝处的刹那间,正前方突然传来快速走动的声息。
⾼大的人影突然转⾝,凝神留心声息传来的方向,背部完全暴霜在他眼前,只要他抬起刀站起挥出,便可解决这位搜索的⾼手。
走动的声息倏止,对方定然看到了⾼大的黑影。
“是卓兄吗?”对面传出博凤鸣低而清晰的叫声。
“过来说话!”⾼大的黑影阴森刺耳的声音有如鬼哭:“我会把消息告诉你。”
走动声重新响起,但速度锐灭,片刻,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视界內,沉静地,一步步缓慢地接近。
“你是谁?”
傅凤鸣沉声问。
⾼大黑影隐在肘后的剑,已完成突然挥出攻击的准备,在前面看,却像是垂手屹立,毫无敌意。
“一个目击此地发生血案的局外人。”⾼大黑影说:“一个叫卓天威的人,在此地受到许多人围攻,你嗅嗅看,还可以嗅到淡淡的腥血。”
这一带充満令人不愉快的污泥腥味,却没有腥血。
“你看到结果了?”傅凤鸣一面说一面接近,十步、九步、八步…
“姓卓的很了得,杀了六个人,他自己也受伤不轻…”
“哎呀!他怎么了?”傅凤鸣心一急,急走两步“死了你也…”
正是出剑的最佳距离,傅凤鸣的剑是提在手中的,举剑应付突击,必定会慢了一杀那。
⾼大的黑影剑从后面挑出,顺势递剑,声出剑出,势如奔电。
噗一声响,刀背劈在⾼大黑影的右肩上。
“闪!”是卓天威有气无力的急叫声。
⾼大黑影递出的剑向下疾沉,失去准头。
一声娇叱,傅凤鸣左闪,出剑,重重地劈在⾼大黑影的腹小侧方。
“呕…”⾼大黑影上⾝一挺,失手丢剑向前跟跄冲出,直冲出丈外,脚下一乱,砰然摔倒。
“卓兄!”傅凤鸣惊魂未定,惊叫着奔来。
卓天威摇摇欲倒,他行功毕內伤的伤势不再恶化,但不能运劲,也不能冒內伤复发的危险強提真力,因此仅能用力信手劈出。
他在这种生死关头,在背后突袭不用刀锋。
“我…我不…不要紧。”他勉強站稳。
傅凤鸣却一把挽住了他,⾝躯在颤抖。
“谢谢天!你可无恙?”傅凤鸣的声音全变了:“看了小茅屋前激斗留下的现场,我爹说你…你一定不…不幸了,但我…我不相信,留…留下来找你,找不到你,我…
我就…”
“谢谢你的关心。”他心弦一阵颤动:“傅姑娘,我受了伤,目前不能运劲,扶我走,赶快离开,响声恐怕会引来⾼手…”
傅凤鸣突然收剑,蹲下,转⾝,将他背起飞掠而走,沿来路狂奔。
在东海老店等候卓天威返店的人,感到十分失望。尤其是吴中一龙派来的人,更是失望十二万分。
卓天威夜一末返,次曰也踪迹不见,显然,画肪游湖盛会,不得不改期举行了,主客不在,收不到请帖,去向不明,还清什么客?
本来,吴中一龙宴请卓天威的事,已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喧嚣尘上,引起许许多多的谣言,昅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这表示卓天威已公然支持吴中一龙,密云不雨的局面将被打破澄清,对那些图谋吴中一龙的人,将是可怕的致命打击。尤其是郝四爷方面的人,更是心凉胆跳,寝食难安,脚步大乱。
天黑了,泊在前塘码头的华丽红楼画肪并未驶离。
城內韩王园西首的一栋大宅的后花园內,荷香阁建在一座不算小的池塘中心,阁被半凋的亭亭残荷所围绕,没有小舟便无法登阁。
阁中黑沉沉,阁外廊挂一盏朦胧的小荷灯。
两个人盘膝坐在蒲团上,中间放置一张矮茶案,置有宜兴出产的紫砂茶具。
“不是我有意扫你的兴。”南首那人说。“姓卓的失踪,并不表示他死了,打蛇不死,报怨三生,今后,我这方面的人,不能再出面了,你必须另行设法永除后患,不然,早晚会被他把你的根刨出来的。”
“可是,我⾝边缺乏心腹。”北首那人显得心神不定:“也缺乏可用的人手。”
“想办法呀!”
“不容易啊!这件事,牵涉你我双方的生死存亡,你总不能一时出师不利,就菗腿抹油不再过问吧?”
“你难道不明白,多出一次面,便多露一次马脚吗?绝不能再让他找到一丝线索,所以你必须千万小心。”
“可是…”
“你就不会利用眼前的形势?”
“这…”“你应该明白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我警告你,线索都是从你这方面透露出去的,第一个倒媚的人就是你。用些心机吧!不可自误。当然,我不会袖手旁观,在一旁静候机会下手。我走了,有消息必须赶快知会一声。”
红楼画肪未举行宴会,可把那些伺伏在附近看风⾊的人弄糊涂了。有些人认为吴中一龙在玩调虎离山计,宴会一定会在某一处地方秘密举行。
谣言満天飞,卓天威的下落,成了搜寻的焦点。
吴中一龙的动静,自然也成为重要的目标,如果卓天威真的成为吴中一龙的人,受打击威胁最大的,毫无疑问的是郝四爷,那群人的处境危险得很,应付卓天威一个人已经无能为力,再加上吴中一龙的联手庒迫,怎受得了?
黑道霸主断魂狂刀杭天豪一群支持郝四爷的人,开始紧张起来了。
一个受到威胁而紧张的人,常会灵智失去控制,不会冷静思索,做出反常的举动来,正如俗语所说:狗急跳墙。
薄幕时分,两名大汉跟在一位⾝材魁伟的中年人⾝后。大踏步从大街折入一条小巷。巷中不时有人往来,有些人家的门灯发出暗⻩⾊的光芒,因此走路不需带灯笼,这儿是娄门附近闹市旁的小巷,所以入夜之后,仍有不少行人,要到夜市散后才家家闭门。
正走间,迎面来了三个搂肩搭背的酒鬼,一个正在含糊地唱小调,一个在穷叫嚷,另一个不时打酒呃作若呕状,脚下踉跄。
总之;这种酒鬼多得是,到处都可以看得到,谁也懒得理会这种人。
前行的三位爷,哪有闲功夫理会三个酒鬼,仍然大踏步往前闯,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位爷,⾼大健壮像个门神,腰间揷了一辆形状怪异的雷锤,一头尖一头成鼓形,正是天不怕他不怕的人,哪在乎三个醉鬼。
可是,三个醉鬼傍在一起走,搂肩搭背,三个人摇摇摆摆,几乎把小巷堵住了,不争路绝难通过。
“去你娘的!”门神似的大汉不耐地叫骂,伸手便拨迎面撞来的三个醉鬼。这一拨,三个醉鬼不全部摔倒在巷角才是怪事。
怪事发生了,手一触中间那位醉汉的肩膀,手便被醉鬼抬手按牢掌背,然后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咽喉下,森森刀气直通心脉。
同一瞬间,左右二名醉鬼同时抬手,电芒破空而出。
跟在门神⾝后的两名大汉摔不及防,做梦也没料到醉鬼突下毒手,连转念都来不及,电芒已无情地贯入心坎要害,毫无闪避的机会。
“千万不要妄想运功反抗。”醉鬼一点也不醉,举匕首的手坚強稳定,语气冷厉:“除非你不要命。”
门神即使想运功护⾝,已经没有机会了,左右两个假醉鬼同时出手,巨掌劈在耳门上,力道沉重已极,即使来得及运气行功,也抵挡不住如此可怕的內家掌力,因为这两个醉鬼也是练气的內家⾼手。
三个人动作迅速确实,手脚相当熟练,每人将一名俘虏抗上肩,飞快地离开现场。
门神似的中年人倏然醒来,首先便感到左右耳门辣火辣地余痛犹在,脑门仍感到昏沉,可知所埃的两劈掌是如何沉重了。
想用手摸抚被击处,但双手不断指挥,原来是双手被蛟筋索绑在一根大柱上。
眼前灯光刺目,共有四盏明灯放置在前面的八仙桌上,灯后方有白纸板挡住灯光,灯光仅能向前照射,四盏灯的光芒焦点集中在脸部,因此看不到灯后的景物,甚至连左右的景物也模糊难辨。
“⾼三爷,该清醒了吧!”灯后传来阴冷的语音:“你铁金刚⾼冈气功盖世,金钟罩火候已有八成,虽然在淬不及防,来不及运气行功时受到重击,料亦无妨。””
“你们…”铁金刚惊然问。
“先不要问咱们是谁?”另一个鼻音甚重的声音接口:“只要你肯合作,咱们不会对你不客气。吴中一龙结义三兄弟,你铁金刚⾼二爷该算是咱们可敬的对手和贵宾,咱们当然尊敬您哩!”
“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暗算偷袭,把⾼某掳来,这算尊敬?简直卑鄙!”铁金刚切齿怒叫道:“有什么把戏,你们抖出来好了,⾼某绝不含糊。”
“别暴躁,那对您毫无好处,⾼二爷。”第一个用阴冷语音发话的人说:“咱们知道你铁金刚是英雄人物,但此时逞英雄不合时宜,道上朋友对付敌人的手段,你老兄比咱们更清楚。咱们失踪了不少人,这些人的下落,你心中雪亮,是不是?在你没有什么表示之前,你总不会要咱们把你当老太爷般接待吧?”
“在下还没有看过制了气机,捆了手脚绑在木柱上的老太爷。””
“你明白就好,你们放出风声,说在红楼画肪宴请性卓的,届时却毫无动静,到底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那是宗政老大的安排,⾼某也一无所知。”铁金刚推得一⼲二净。
“哼!你阁下咬定牙关不肯合作的了。”
“⾼某本来就不知道,你是白问了。”
“好,等你尝过分筋错骨的滋味后,相信你就会知道了。”
“等一等!”鼻音甚重的人阻止同伴上刑:“再给他一次机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铁金刚是一条好汉,会改变心意与咱们合作的。⾼二爷,你不明白三星盟愿意暗中支持你们,其实反而在扯你们的后腿吗?”
“你们都是给鸡拜年的⻩鼠狼,⾼某知道你们的来路了,老兄,去告诉杭霸主。不要狗急跳墙,你们向⾼某下毒手,等于是逼我大哥投向三星盟。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你们挺而走险委实不智,你应该知道我大哥如果投向三星盟,你们的处境如何?”
“咱们已经估计过了,大不了三败俱伤。”
“你们不是为了想三败惧伤而来的。”
“所以咱们希望被此衷城合作。⾼二爷,宗政老太爷很能接纳你的意见,对义弟曹老三神手天君曹三爷,更是言听计从,而你与曹三爷感情最深厚,你们二人可以左右宗政老太爷的决定。只要你⾼二爷肯点头与咱们合作,两方面的人联手,三星盟必定注定了败没的恶运。”
“我大哥如果与三星盟合作,败没的将是你们。”铁金刚抢着说。
“不见得。为了彼此的利益,所以希望⾼二爷与咱们合作。”
“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把⾼某掳来,居然异想天开,要⾼某向你们屈膝合作。哼!”“这是不得已的事,情势急剧变化,必须断然处置,⾼二爷,你们挟姓卓的自重,分明是有意逼咱们提早下手,可不能怪咱们挺而走险,现在,咱们等你一句话。”
“⾼某既然落在你们手中,任杀任剐绝不皱眉,要⾼某出卖自己的弟兄,枉费心机。”
“哼!看你嘴硬到几时,动手!”
侧方出现阴神章行方的狰狞面孔,那苍白阴冷的手伸出了。这家伙练的是阴功,玄阴掌号称武林一绝。
“姓⾼的,你这种自以为铜筋铁骨的汉子,也许受得了分筋错骨的消遣,”阴神阴笑着说:“但在下相信,你绝难受得了九阴搜脉的磨折,信不信立刻分晓。”
看清了来人是阴神,铁金刚脸⾊大变,⾝躯开始烈猛挣扎,铜铃眼瞪大得似要凸出眶来,惊怖地瞪着那逐渐伸近的苍白阴冷怪手,似乎那手是条毒蛇。
破风锐啸人耳,电芒一闪即至。
阴神不槐称江湖名人,反应超尘拔俗,⾝形向下一挫,接着闪电似的斜滑出丈外,听风辨器敏捷万分。
三枚透风锥联珠似的掠过,第一枚几乎掠过阴神的发结,危极险极。第二枚也掠过左耳轮外侧,擦伤了耳轮。
同一瞬间,响起一声惨号,有人被杀。
同一刹那,四盏聚光灯飞起,炸裂,室中漆黑。
兵刃破风声与暗器⾼速飞行的厉啸大起,谁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种剧变。
“撤走…”黑暗中传出撤走的叫声。
暴风雨终于光临,吴中一龙的一帐请帖,引起了狂风暴雨,平衡局面终于打破,实非他意料所及。
破晓时分,河边的一座小庵堂静悄悄,原来在內修行的十几位老年尼姑似乎失了踪,听不到安详的晨钟声。
一位脸上覆了绿⾊面纱,穿了及地绿氅的俏丽女人,出现在庵门外不远的桃树下。
庵门拉开了,一位穿彩衣裙,脸上也掩了纱巾的女人,轻盈地缓步而出,⾝材极为诱惑人,曲线玲珑引人绮思,但见彩裙款摆,脚下无声,像是凌虚御气而行。
两女在树下面面相对,双方皆没有兵刃。
“好⾼明的步步生莲绝顶轻功。”穿绿衣的女人由衷地说:“佩服佩服。富大姐派人相召,不会是向小妹威示而来的吧?”
“岂敢岂敢!黎小妹幸勿误会,清早练功,如此而已。”庵內出来的彩衣丽人语音极为悦耳:“黎小妹果然孤⾝应约,不以仇敌相待,愚姐深感荣幸。”
“富大姐好说。你我之间并无过节,亦无利害冲突,平时天各一方,很少有机会碰头的。富大姐名动江湖。小妹还是一个⻩⽑丫头呢!请问,富大姐小派人相召,不知有何指教?”
“黎小妹在三星盟,地位虽在三星之下,但声誉之隆,连贯盟的二爷织女星印绢绢二爷也不见得…”
“富大姐不是有意挑拨离间吧?”黎小妹语气一变。
“黎小妹请勿误会,愚姐说的是实情。”
“富大姐可否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目下情势巨变,小妹忙得很呢!”
“嘻嘻!黎小妹出道五六年,镇静工夫仍然不够,不错,情势改变,杭霸主的人已忍耐不住,铤而走险展开行动了,昨晚吴中一龙的二弟铁金刚,几乎遭了毒手,幸得尾随赶来的老三神手天君携⾼手抢救,总算保住了性命。据愚姐所知,贵盟暗中支持吴中一龙。”
“吴中一龙井不需要本盟的支持,他拥护最強的一方面,这是他聪明的地方,聪明人绝不会追随失败者。当然,本盟希望与他结成同盟。”
“双方实力相当,杭霸主当仁不让全力相图,贵盟似乎并未能掌握优势。”
“很难说,本盟的人正陆续赶到。”
“杭霸主的人也陆续抵达,黎小妹,愚姐希望助贵盟一臂之力,意下如何?”
“这…咦!富大姐,这对你有何好处?据小妹所知,富大姐游戏风尘,知已満天下但从不介入江湖群豪的竞争,今天居然主动示意帮助本盟,委实令人诧异。”
“黎小妹,有关愚姐的传闻,大半是恶意中伤的谣言,不过,有关黎小妹的风流艳迹,嘻嘻!”
“富大姐…”
“脸皮薄,是不是?嘻嘻!””
“富大姐,你到底用意何在?”
“帮你呀!”
“帮我?你…你有何好处?想参加本盟?”
“算了吧!贵盟三颗星,我不是星,三星怎容得下我?黎小妹,你曾经一而再栽在姓卓的手中,没错吧?”
“你…”“我的消息、是很灵通的。”
“小妹知道你了得,你的相好全是些顶尖儿人物。”
“姓卓的非常非常了得。”
“哦!我明白了,他不但非常了得,而且非常非常的英俊,也很年轻,富大姐,你…
你莫非…”
“这就是我要帮助你们的目的,如果没有好处,我怎么会帮你?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要胜卓的。”
“这…”“一头狐成功无望,两头狐的智慧、敢说天下无难事,连天上的月亮也可以摘下来。”
“富大姐,这件事小妹作不了主,本盟的三爷认为有把握收服他。”
“呸!算了吧,黎小妹,来硬的,休怪我直言,贵盟三星联手,不见得能称稳胜算。武曲星蒲三爷骄傲自负,其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是我小看他,他还不配替姓卓的提鞋。”
“你…你怎知道卓天威的造诣?”
“当然知道。论武功,你我当然很难制胜,论智慧,成功可期。你们如果不答应,我可要独自进行了。”
“富大姐,给我半天功夫以说服三爷,如何?”
“好的。午正,愚姐在此等候好消息。”
“好,午正见。”
富大姐一直就站在大树下,目送黎小妹的背影消失,仍在原地站立,眼中神⾊百变。
她⾝后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穿了一袭灰⾊的宽大长袍,掩盖住自己的⾝材,只能从双目中才可分辨他是谁。
“奇怪,她真的是单人独自来的。”蒙面人说:“这与她的本性大相运庭。这骚狐狸机警多疑,可说从不信任人,今天…”
“那是她相信我的为人。”富大姐冷冷地说:“相信我对她没有威胁。”
“她能说服武曲星吗?”
“很难说,武曲星这刚愎自用的家伙是很臭很硬的,不过,成功的希望甚浓。”
“为什么?理由何在?”
“武曲星会碰钉子的,姓卓的那一⾝超尘拔俗的武功,绝不是三星盟目前光临苏州的⾼手们所能对付得了的,他会考虑接受黎小妹的意见,既可对付姓卓的;又可以获得我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那就好…”“好?哼!你可别把希望全部寄放在我⾝上,你自己也要尽力而为。你给我记住,是你把事情弄糟的,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必须表现得像个男子汉。”
“你放心,生死等闲,在下不才,毕竟还具有这份豪气,千刀万剐我认了,绝不会址上你的。”
“那就好。现在,你可以走了,双方面同时加紧进行,早一天成功,你就可以早一天睡得安稳。记住,你绝不能找我。”
“富姑娘…”
“有必要我会找你,你绝不能找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富大姐说得声⾊俱厉,不容误解:“我是旁观者清,对情势大致了解,不必劳驾你传送消息,同时,你想找我也不容易,你最好不要派人留意我的动静。”
“你的人…”
“我的人不能帮助你,你别想。这次失败得好惨,他们对你的人失望极了,五十名弓手加刀手,竟然没发生丝毫作用,难怪我那些人对你失望,好了,你走不走?”
“我走,我走…”蒙面人懊丧地说,失望地退走。
富大姐久久方返回小庵堂,不久,出来一个老道婆,挽了一只香篮,颤巍巍走上了北行的小径。
小庵堂下游不远处,小河湾旁的一座小农舍中,卓天威坐在后园的一株杏树下,満头大汗地练先天真气。
练吐纳术本来应该是心平气和,全⾝放松,元神凝聚,物我两忘的,他练得好辛苦的样子。
昨晚几乎送掉老命,內伤仍未复原,练起来当然辛苦,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
另一株杏树下,扮书生的傅凤鸣姑娘握着剑鞘,一双星目警觉地在四周搜索可疑征候,保持十二分警觉,发现有异,随时皆可以行致命的攻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卓天威的运气行功。
东天出现朦胧的朝霞,今天将是一个大晴天。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卓天威的侧面,可看清卓天威満头大汗的情景,感觉得出卓天威刚毅坚忍的性格,正和体內的痛苦作坚強的斗争。
“他…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突然在心中问,只感到心嘲汹涌。
她很难相信一个富豪地主的少爷,会是一个⾝怀绝技的武林奇土,更难以相信一个地主竟然能毁家救灾。
一个少女对某一位异性有好感,便会不自觉地暗中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如果再深入些难免从好感中产生另一种感情。
她与卓天威多次接触,可以说每多一次接触便多产生一分感情。
她唯一不満的,是卓天威与白素绫的交往,这表示她对卓天威的感情,已入进另一种令她尴尬的境界了。
当地看到卓天威伸开双手活动时,心中的紧张情绪总算松弛下来了。
“卓兄,感到怎样了?”她欣然走近关切地问。
“还好,五脏归位,六腑无损。谢谢你,傅姑娘。”卓天威整衣而起,注视着她微笑:
“休养一两天,就可以复原了。”
“进屋去吧!我替你作早点。”
“你辛苦了大半夜,真也该歇息了,早点我自己来做,江湖人一切得自己张罗。”
“你算了吧!进厨房是女人的事。”她白了卓天威一眼:“不要逞強,你仍然是需要照料的病人。”
这是一栋本来有主人住的农舍,但主人不在,他二人鸠占鹊巢成了暂时的主人。
她是一位好厨子,屋侧菜园子里有蔬菜,厨房內柴米盐是现成的。
两人在厨房间进食,吃得津津有味。
“伯父伯⺟在何处蔵⾝?”卓天威问:“他们知道你在此地吗?”
“他们已离开了苏州。”她信口答。
“咦!他们…”卓天威大感诧异。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这…那你…他们放心让你…”“有你在,怕什么?你不会照顾我吗?”她向卓天威做鬼脸:“他们如果在,我就不能和你放手办事了,我爹那种讲理的办事方法,什么事都办不成,是不是?”
“哦!你这顽皮的小鬼精灵,你怎么知道我会放手办事?”他笑问。
“线索越来越多,你追回珍宝的事可说急如星火,再不放手办事,那些珍宝恐怕再也迫不回来了。告诉我你的打算,好不好?”
“可是…”
“你如果不让我揷手,我给你没完好了,我是当真的。”她板起面孔说:“你追珍宝,我追凶手,公私两便。”
“你这是勒索!“卓天威苦笑。
“不在我爹⾝边,我有时也会勒索的。”
“你犯不着,小姑娘。在天平山,你一出手,厉魄怨鬼就知道你是长舂谷的人,我的确有放手办事的打算,虽然盗宝贼就在我附近,找机会送我下地狱,但我却又无法认定或指证是哪些人。昨晚那些人,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向吴中一龙透露要找赵无咎,立即有人以赵无咎的名义引你入伏,是不是?
“你认为吴中一龙涉嫌,荒谬!”他放下碗筷:“在苏州,除了你们之外,吴中一龙就是唯一肯帮助我的人,他替我赎回三珠凤钗,替我查翻江倒海的下落。”
“我无意咬定吴中一龙涉嫌,但…”
“算了算了,想得太多,扰乱人意。”
“你准备如何着手?”
“我有我的办事原则。”
“我听你的。”傅凤鸣不再乱出主意。
“我准备以牙还牙,掌握其一根线索换而不舍。”
“那…我该怎么做?”
“这…一明一暗,怎样?”
“你的意思是…”
“我在明,你在暗。”他的神情似乎很轻松愉快,显然已获得灵感,有了主意:“你知道我吃亏的是不认识江湖道的许许多多蛇神牛鬼,⾝旁有些什么人伺伏毫无所知,即使是杭霸主在前面向找打招呼;我也不知道他是神是鬼,你如果在旁留心,说不定很快就得到线索了呢!”
“晤!听起来很有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他欣然说:“旁观者清,这道理我懂呀!我们先定好聚会的地方,办事时一明一暗,情势紧急可以相互支援,我想,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对!就这么办。”傅凤鸣欣然同意。
两个年轻气盛,江湖经验欠缺的人,自以为是他决定了办事的方法,却懒得估计其中的困难,人手不够,明暗间办事岂是容易的?
年轻人办事,错在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容易,老谋深算的人办事,错在顾虑太多。
年轻人耐性有限,冒起火来是相当可怕的。
由于卓天威的失踪,有关方面的人皆疑神疑鬼,暗杀事件因此而突然激烈,各展神通积极锄除异己。
明争减少,暗斗则如火如荼地展开,首脑人物的行踪益显诡秘,眼线更为活跃,城內城外不时爆发烈猛的恶斗,猝然的快速袭击经常造成惨重的伤亡。
一连三天,杀戮的重心延伸至城郊。
一早,欲离店的旅客都走了,东海老店的店堂一静,店伙们松了一口气。
店东太湖蛟本来想到太湖找朋友散散心,丢下店务去避避风头,但事与愿违,店里面大事不发小事不断,他想逃避却无法菗⾝。
卓天威的失踪,太湖蛟的心情更为沉重,整座店充満了紧张的气氛,似乎每一个角落都隐伏着危机,每件事物皆呈现出凶兆。
总之,他心神不定,既怕卓天威不回来,又怕卓天威回来。前者,他得向江湖群雄有所交代,后者,将为他的店带来更大的灾祸和⿇烦。
当卓天威笑昑昑地出现在店堂时,这位一度是江湖好汉的太湖蛟,再次心中暗暗叫苦。
其他的店伙,也极感不安。
“喂!荆东主,何必愁眉苦脸?”卓天威冲着太湖蛟大笑:“哈哈!生意还好吧?”
“托福托福。”太湖蛟笑不出来:“老弟失踪了三天,再不回来,我可要报官了,怎么样?是不是在某处画肪温柔乡快活去了?”
“鬼的快活!”卓天威似笑非笑地信口骂:“天杀的杂种安下了天罗地网,引我进网入罗,几乎要了我的命,说狠真狠。”
“老弟,最好卷包袱结帐离店,离开苏州,离开江南,走得越远越好,要不,这种意外任何时候都可能再次发生。”
“不走。”卓天威向店后走:“让那些天杀的心惊胆跳,怪有意思的,是不是?”
店伙替卓天威开了房门,接着替他送来一壶茶。
“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偷偷溜进来翻箱倒柜?”卓天威向送茶来的店伙笑问:“你们每天早上都得重新好好整理,很烦人是不是?”
“客官…”店伙讪讪地苦笑。
“我不会怪你们。”卓天威的口气相当友善和气:“好在我的行囊什么都没有,他们其实用不着这么费事。”
“谢谢客官的体谅,哦!客官吃了早点没有?小的交代厨下准备…”
“哈哈!我敢吃贵店厨下的食物?说不定某位仁兄,早就潜伏在贵店候机放蒙汗药什么的,我宁可到外面去买食物,可不想在店中冒险。不过,这壶茶可能是全安的,因为他们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知道我这时会突然回来,来不及弄手脚。”
“客官…”
“呵呵!说来玩的,请不必介意。在左右邻房可有旅客住宿?”
“现在不是落店时光,昨晚落店的贵客已经一早离店了。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有事我会招呼,你走吧!”
店伙急急走了。
他侧耳倾听,留意邻居的声息,店伙说没有旅客居住在左右邻房,但他不能掉以一点轻心。
他⾝上穿的衣裤,是从农舍的衣箱內取得的短灰袄,他以前的衣裤已破裂得不能再穿。
邻房没有任何声息,他不再理会,开始换穿自己的蓝⾊长袍,內系蔵了飞刀的护腰,外面系上腰带,佩了刀扣,但却将刀揷在腰带上。长袍的衣尾扣在腰带前,便有了五分的江湖人物气味。
刚穿着停当,房门便响起叩击声。
“进来!”他信口叫,坐在床口整理他的荷包。
荷包不是百宝囊,仅用来盛装金银和小玩饰或护⾝避琊神器,悬在腰间作为佩饰,上面绣有精美的图案,越有钱的人,荷包越名贵,有些缀以珍珠宝石。
他眼角看到店伙推门而入,手中端了一只托盘。
店伙不是先前招呼他的那一个,换了一个年已半百出头有点老态的人,直向桌旁走。
“咦!我没叫你们准备食物呀!”他转头颇感不悦地向店伙说。
店伙入室时,他侧面向着床头,全神贯注整理他的荷包,直到店伙到了他的桌旁,方正式抬头向店伙注视。
那位店伙也奇怪,入室时居然不先发话招呼。双方的举动都有点反常,而双方皆不介意对方的反常。
“是一位客官吩咐小的送来的。”店伙愣头愣脑地说。
“哪一位客官?”
“他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店伙向门外信手一指。
“哦!大概他认错人了。”
“客官…”
“好吧!把饭菜放在桌上好了。”
“好的。”
“还有,你右手掌心中暗蔵的小包,这时可以捏破了。送食物是籍口,你明知我不会吃你们的食物,能进来就算成功…来得好。”
三道电芒从店伙的手中飞出。
同时,一只小布包也在同一瞬间被捏破,怈出一些深灰⾊的粉末,粉末坠地之前,便失去形影,平空消失了。
卓夫威也平空在床口消失,三枚断魂钉贯人床后的砖壁內。
店伙发射暗器的后一刹那,扭头转⾝向房外飞跃,阴谋败露,逃走为先,无暇察看其结果。
糟!卓天威的⾝影,突然当门而立,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按理,店伙的位置距门近一倍以上,当然要比卓天威快一倍。
“你们真是迫不及待啊!”卓天威急急地说。
店伙无暇答话,跃势太急,眨眼间便已贴⾝,猛地双掌齐出,招发推山填海,可怕的掌劲发如狂涛,情急拼命,用上了十二成劲力行全力一击。
卓夫威双盘手一振一分,可伤人于五尺外的裂石开碑掌力消散于无形,店伙的双掌也被崩得向外张。
“噗噗噗噗!”四劈掌几乎在同一瞬间着体,落在店伙的左右肩颈上,重如山岳,捷逾电闪,记记落实。
“呃…”店伙仰面急退,双手提不起来了。
卓天威跨步入房,信手掩上房门。
“砰!”店伙仰面摔倒在桌前。
卓天威劈胸将店伙抓起,屏住呼昅一跃出窗。窗外是一条防火小巷,平时封闭不用,臭气中人欲呕。
“我要口供,你死不了。”他扣住店伙的牙关凶狠地说:“我有最灵光的法宝让你招供,我对你们这些肮脏卑鄙的货⾊简直厌恶到了极点。首先,我要知道,你是来自那条道上,说…”
半个时辰后,快舟驶入横塘镇。
“在这里等候。”跳上岸的卓天威向舟子吩咐,向镇南郊急走。
另一艘快舟,则在码头南端靠岸,化装成舟子的傅姑娘,挟了蔵着剑的布卷一跃登岸。
一条小径向镇南的田野伸展,沿途有不少池塘、果林、竹丛。
卓天威不走小径,越野而走。
后面的傅姑娘紧随在后,脚下逐渐加快。
准提庵在望。这是横塘镇南郊的一座小寺庙,住的不是尼姑,而是十余位苦行僧苦修的破败小寺庵。
此庵比起府城西北唐伯虎故居改建的准提庵,这座准提庵就显得寒酸已极。
当卓天威躲在庵右的桃林內,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时,本来似乎空间无人,四野死寂的准提庵,突然像被戮破的蚁窝,奔出三十余名劲装男女,本来隐伏在庵前小径两旁林中的两名警哨,也仓惶现⾝全神戒备。
“替我扼守后路,我进去。”卓天威向傅姑娘低声说。
“不!我要跟着你。”姑娘断然拒绝。
“傻丫头,留退路要紧。”他郑重地说:“而且,目前我不希望你出面,不然以后你我就不能明暗分头办事了。”
“可是…敌势过強…”
“魔僧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
“第一次出动你就不听话。”他大摇其头。
“好吧好吧!依你好了。”姑娘极不情愿地说。
“小心退路。”他叮嘱,突然飞掠而出。
庵前的广场骚乱已止,三十六名男女不住向小径远处眺望。
魔僧带了四名男女,蛇纹杖挟在胁下,鹰目放射出令人胆寒的冷芒,站在庵门前,状极震怒。
“啸声是怎么一回事?”魔僧大声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回答。
“谁负责警戒?”魔僧厉声问。
在小径两侧现⾝的两个警哨飞奔而来,脸上惊容未褪。
“启…启禀大师,啸…啸声太…太強烈。”一名警哨惶然禀报:“入耳声如雷震般,头脑欲裂…”
“从何处传来的?”魔僧追问。
“不…不知道,声音入…入耳,耳中轰鸣神智撼动…”
“没用的东西!”魔僧忍不住大声叱骂。
啸声強烈的程度是十分惊人的,尤其是蔵⾝庵內的人,所受的震撼最大,声音传入,与室內的墙壁起了共鸣作用,震得里面的人几乎快要发昏,所以在瞬间引起极大的骚乱,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本能地奔出庵处,因为整座庵似乎在啸声中撼动,尘埃籁籁而落,大有崩垮塌倒的可能。
“奇怪!倒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吼叫?”一个中年人像在自语:“声震屋瓦,势若天动地摇,真是可怕。更怪的是,怎么没有下文了?”
“有人在向咱们威示。”魔增大声说,庒下了众人议论的声浪:“这狗东西一定潜伏在附近,将会不断地进行骚扰,贫僧要把他搜出来送他下地狱…”
“咦!”众人突然发出哗叫声,所有的目光,皆落在魔僧⾝后。
魔僧心生警惕,倏然转⾝回顾。
砰噗两声怪响,两个人影被抛摔在地,像是死人。
卓天威站在庵门外,那两个人是他从庵內丢到外面的,是魔僧留在庵內的同伴。
“是你…”魔僧变⾊叫。
“是我,卓天威。“卓天威脸上有着平静的笑容,令人莫测⾼深:“老魔僧,是不是感到意外?”
魔僧心虚地扭头回顾,然后心中大定。
连两个撤回的警哨合算上,三十八比一,足以组成一支大军,人多人強,狗多咬死狼,没有什么好怕的。
撤兵刃之声此起彼落,有一半的人撤出兵刃准备应付強敌,士气旺盛,声势极宏。
“小辈,你送死来了。”魔僧咬牙叫道:“你失踪了几天,原来潜伏在佛爷附近捣鬼,该死!”
叮叮叮三声脆响,卓天威抛下三枚断魂钉。
“在下盯牢了你派去暗杀在下的人,他招出你们这处潜伏的巢⽳。”卓天威的神⾊仍然平静,并不因此而激动:“在下有权报复,有充分的理由向你们讨公道。”
“去你娘的公道!”魔僧暴怒地咒骂:“小辈,你看清你的处境吗?”
“看清了,一群土鸡瓦狗,何足道哉?”
“佛爷要你粉⾝碎骨。”魔僧跃然欲动。
“话先不要说得太満,想将我卓天威粉⾝碎骨的人多着呢!在杀戮展开之前,咱们先平心静气谈谈条件,也许可以免去一场惨烈杀搏。”
“佛爷与你没什么好谈的。”魔僧向⾝左右的四个人挥手示意:“用五行阵毙了他!准备上。”
“急什么呢?你们心里明白,我卓天威既然来了,没将要办的事办妥,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老和尚,你们将翻江倒海齐启瑞,与一个叫赵无咎的凶残货⾊的下落见告,在下就放弃报复暗杀的过节,大家客客气气分道扬镳。”
“你做梦!”魔僧狞笑:“你已经明白地表明帮助吴中一龙的态度,成为吴中一龙的贵宾,咱们有一千个理由杀死你,你却妄想与佛爷谈题外的条件。”
“老和尚…”
一声怒吼,蛇纹杖向前一伸,左右两刀两剑四个人同时抢进,刀风剑气突然暴发。
卓天威一声长笑,但见人影一闪即设,倒退入庵,长笑声仍然不绝于耳。
“退!不要进去。”魔僧沉喝,阻止四个同伴跟入:“里面地方狭窄施展不开,这小狗要引诱我们在內决战,用火把他逼出来。”
片刻间,准提庵陷入三十八名⾼手的大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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