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妖巫毒室
玉萧客以诡计暗杀了驼煞,把朋友刘纪的命也赔上,⼲净利落不留痕迹,够狠够毒令人寒心。
看到仆妇领着仲孙秀在前面缓缓前行,他大喜欲狂。两人虽是村妇打扮,但他一眼便看出她们的⾝份了。仲孙秀既然来了,萧家大概完啦!
但他不希望俘虏的仅是仲孙秀,希望雾中花与萧二姐小也在內。美丽的女人愈多愈好,他的嗜好就是搜集年轻貌美的女人,玩腻了就丢,最好是床头夜夜换新娘。早年他采了仲孙秀这朵鲜花,几乎脫不了手,仲孙秀天天求他请人至南阳向她家中提亲,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死缠不放的讨厌多情女人送给红叶庄的少庄主一笔擎天。糟的是红叶庄的死对头恰在那晚纠众寻仇,仲孙秀乘乱逃出风荷亭水牢,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光了红叶庄。此后仲孙秀自号恨海幽魂,万里追踪无义薄情郎,先后碰头拼了三次,皆被他轻易地摆脫了。以他的艺业来说,杀仲孙秀该易如反掌,但仲孙秀却比他机警,每次追上了,必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兴师问罪,他不得不为了珍惜自己的声誉而一走了之。
上次在萧家,该是第四次见面了,尽管他心中忿恨,但当那么多人面前,他除了溜之大吉之外,又能怎样?
只看到仲孙秀,他颇感失望,但仍感欣喜,至少可以证实萧家已经完了,出了这口怨气啦!
他脚下一紧,向前赶去。这时,他已看出有异了,感到暗暗心惊。
仆妇走在前面,手中握了一面小小招魂幡和三柱香,不徐不疾向前走。仲孙秀⾝躯似乎有点发僵,一言不发跟在后面走。
“等一等。”他叫。
仆妇闻声转⾝,香炷一拂,仲孙秀便站住了。
“咦!李爷,你来了?”仆妇颇感意外地说。
他走近,绕至前面,打量着仲孙秀。他看到一张清丽出尘的秀脸,比往昔他所玩弄的小姑娘成熟多了,也差多了,更比扮得像鬼魂的恨海幽魂好看得多。
仲孙秀脸上毫无表情,双目前视眼神茫然,像是木雕泥塑的美人,无知觉的行尸走⾁。
“咦!她怎么长得这么美了?”他惊奇地自问。
仆妇接口道:“她就是恨海幽魂仲孙秀。”
“我知道。”
“主人已把她带来了。”
“她怎么啦?”
“三魂七魄受到噤制。”
“不会死吧。”
“不会,只要将她发心中的咒囊取掉,噴她一盆冷水。她便会醒来。”
“哦!原来如此。你的主人呢?”
“还没回来。”
“雾中花与萧二姑娘呢?”
仆妇叹口气,苦笑道:“弓姑娘奉命至萧家施法。第一次便将仲孙秀弄出,没料到第二次重入失风,被人破法擒住了。”
“哎呀!居然有人破法?”
“主人去救人时,雾中花以人质相胁,要主人以仲孙秀交换弓姑娘。”
“什么?令主人竟…”
“主人当然不肯,命我先将仲孙秀领回,自己准备晚上用七煞逐魂术坑死萧家所有的人。如果昨晚顺利,明午主人便可赶回来了。假使不带活人,今晚便可赶回。”
“好,在下等她回来,走。”
“请李爷明天再来。”仆妇迟疑地说。
“什么?在下不能在贵宾相候?”
“主人屋中噤制甚多,李爷恐有不便。”
“噤制甚多,有你在,你会留意的,是么?”
“这…”“不要说了,在下留定了。”
“可是…主人责怪下来,老奴担当不起。”
“一切有我,你怕什么?走吧!少废话了。”他不耐地说。
独臂巫婆的草屋內分为四室,厅堂就是练功房,另一房是弓贞儿与仆妇的居室,一间是老巫婆的住处。最后一间秘室不许任何人接近,那是老巫婆的法坛,里面放着不少法器、药材、木人、鼎炉、坛罐等等杂物。整座房屋共贴了二三十张符-、纸人、纸马、香与幡。
仆妇在门曰命玉萧客退至一旁,囊中取出香烟纸钱等物,焚香烧纸念念有词,久久方推开柴门。
玉萧客看得一头雾水,问道:“大嫂,你这是⼲什么?”
仆妇淡淡一笑说:“解噤制。”
“开门也要解噤制?”
“是的。”仆妇似乎不想多说话。
“推开不就成了?⿇烦真不少。”
“任何不懂噤制的人推开门,便会中煞,不死也得脫层皮。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进去推开任何一扇门。但你最好不要试,你如果被吓死,老奴可担待不起。因此,进去后千万不可胡乱走动,更不可移动任何物件。”仆妇一面说,一面领着仲孙秀入进。
玉萧客仍然有点不信,暗中留了心。
厅中没有木凳,只有两个蒲团。仆妇指着左面的蒲团说:“李爷,请坐。”
一面说,一面扶着仲孙秀在屋角的壁根坐下。仲孙秀双眼发直,坐下寂然不动。
玉萧客盘膝坐下,举目四顾。厅门窄小,三面无窗,屋外古林蔽天,因此厅中虽是大白天,仍然幽暗。嘲湿,不但霉气冲鼻,更有各种异味流动,令人有点发晕受不住,显得阴森可怖,不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处⾝在坟墓里,窒息感,庒迫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有百不远的小木梁上,放着一根人的腿大骨制成的人骨笛,一个骷髅头骨,一只猫头鹰的脑袋,一只⼲猴爪。
仆妇提起壁角的大茶壶,用一只木碗倒茶。
玉萧客手一伸,便抓向骷髅头,说:“这是仇人的头骨么…哎呀!”
骷髅头白森森的牙床一分,像在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眼眶与鼻孔噴出一阵青烟。
玉萧客被骷髅咬住虎口,已惊得魂不附体,想松手丢掉已来不及了,惊叫声中,鼻中嗅入一丝青烟,人便躺下了。
仆妇一惊,放下茶壶抢救。
玉萧客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厅中,感到头脑昏沉沉,四肢无力。仆妇不在,仲孙秀仍然呆呆地坐在屋角。他撑坐而起,沉沉地叫:“老天爷,怎么一回事。”
仆妇在房內⾼声说:“老奴救了你,你不该将老奴的警告置于脑后。幸而有老奴在旁,不然你早就死了。”
“好厉害。”他惊魂未定地说。
“你知道就好,以后千万不可乱动东西。”
“你的意思是,要在下在此枯坐等待么?”
“大概是的。”
“不行。如果贵主人明曰返家…”
“你只好委屈些了,食物我会替你张罗。”
“这不是坑人么?不,我要一间房休息。”
“抱歉,不可能。”仆妇一面说,一面出房。
“我要一间房,你听清了没有?”他大声叫,意极不悦。
仆妇脸一沉,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竖起你的驴耳听清了,老⾝对你客气,你不要不知好歹。得了三分颜⾊,你就开起染坊来啦!你该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凭什么在老⾝面前大呼小叫使性子?想当年老⾝在冷魂谷,像你这种人,趴在老⾝脚下叫娘,老⾝也不睬呢。你给我安静些,不然我要你生死两难。”
鬼怕恶人蛇怕赶;老仆妇一发威,他变成见了猫的老鼠,垂头丧气地说:“好吧,你凶,等老巫婆回来,我再找你算帐。”
仆妇冷哼一声说:“我警告你,主人回来之后,你最好放乖些,主人对你已容忍够了,她早就想宰了你,用你的魂入煞役使。主人也是舍不得这处练法道场,不然你哪有命在?惹火了主人,大不了宰你,放弃此地远走他方另建道场,你没有什么可恃仗的,阁下。”
说完,冷笑一声入內而去。
他悚然而惊,一阵寒流从脊梁向上爬。老仆妇说得不错,老巫婆躲在此地练功练法,如果不是特殊原因,随时皆可放弃远走他方,他没有什么可恃的。
不想倒好,愈想愈心寒,琊术是无法抗拒的,他像是俎上之⾁。老巫婆凶残恶毒,如果也有仆妇同一想法,那么,他的处境岂不危如累卵?
当然,老巫婆已经中了他的圈套,答应了他的条件,而且已将仲孙秀弄来,当然不会有仆妇这种想法,但万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显然他已得罪了这该死的老仆妇,万一老仆妇向老巫婆进谗…
他愈想愈心寒,为自己的处境担上了无穷心事。
老仆妇已看出他外強中⼲的底细,太可怕了。只有一个办法,可避免老巫婆转这种对他不利的可怕念头。
他的目光落在屋外,眼中涌起了重重杀机。后面响起碗盘声,他知道仆妇在治食。
肚子真也饿了,时光不早啦!
“吃饱了再说,我会想办法对付这个老虔婆的。”他心中在转恶毒的念头。
有酒菜香飘出,他想:酒足饭饱后并未为晚。
肚子在唱空城计,但仆妇并未端酒菜外出,后面毫无声息,酒菜早该弄妥了。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他等不及了,大叫道:“老大娘,有吃的么?”
仆妇应声叫:“你叫魂么?等娘老吃饱了,自然有你一份。”
他无名火起,心中暗骂:“这该死的老虔婆翻脸无情,她居然自己在进食,把我这主人的贵宾撂开不管,岂有此理?”
他忍不下这口恶气,大叫道:“你这是待客之道么?”
“強宾庒主,你算是哪一门子的客人?”
“你…”“你再穷嚷嚷,准有你好看。”
他心中一凉,乖乖闭嘴。
久久,他机火中烧,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酒菜来了。”他心中欢叫。
仆妇出现了,手中没有托盘,当然也没有酒菜,只用那双肮脏枯瘦鸟爪似的手,抓着两角又冷又硬的烙饼,冷冷地向他一抛说:“你吃吧,可别胀死了。”
他接住一蹦而起,大怒道:“这是什么?太爷人辈子也没吃过这玩意。”
“你不吃?”
“吃?喂狗狗都不吃…”
“恐怕你得吃了,就算你是狗好了。”仆妇阴森森地说,接着不怀好意地咯咯笑,笑得像刚生过蛋的得意老⺟鸡,也像夜猫子在叫。
他气得发昏,将烙饼丢出门外,恨恨地说:“我宁可饿死。也不吃这恶心反胃的玩意。”
仆妇停止怪笑,说:“不吃就拉倒,你可以到城里找酒食。娘老可没工夫伺候你。要不就等主人回来,她也许会赏你一顿酒食,看天⾊,也许她快要回来了,你等着吧。”说完,掉头不顾而去。
他怎敢离开?万一老巫婆恰在他离开后返回,这该死仆妇在老巫婆面前烧上一把火。他岂不完了?
他愈想愈不是滋味,也愈想愈恨,眉宇间杀气更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厅中危险,他不可能动手搏杀仆妇而能全⾝。据仆妇说。任何物品皆有噤制不可移动,动则有不测之祸,万一一击不中,自已碰动这些鬼玩意,那就惨了。
既然动手搏杀风险太大。他只好利用上他的绝技,悄然取出玉箫,徐徐举箫就唇。
奇异的箫声袅袅飘散,怪异的旋律在空间里索绕,充溢在天宇下。
不久,仆妇双目发直,幽灵似的缓缓出厅,一步步循箫声向他走来,神情与先前的仲孙秀一般无二,像是失魂落魄了。
迷魂魔音,他将仆妇催眠了。玩弄巫术的人,迷魂术可说是必修的看家本领,居然反而被他的箫音所迷,可知他的箫上造诣是何等⾼明了,玉萧客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仆妇渐来渐近,一丈、八尺、五尺,终于举手可及。
“噗!”仆妇倒下了,腥血触鼻。
他一蹦而起,踢了尸体一脚,骂道:“你这千刀万刚的该死老虔婆,竟敢在太爷面前撒野,死有余辜。”
饥火中烧,他想到厨房找食物,却又心中害怕犹豫不决,万一里面设有噤制,岂不自取杀⾝之祸?
左思右想,最后只好挨饿。他将仆妇的尸体拖出门外,蔵在草丛中。再小心翼翼转回,且喜大门的噤制已解,他松了一口大气。
眼看⻩昏将临,厅中幽暗,他感到汗⽑直竖,坐立不安。最后亮了火折子,小心地点起神台上的蜡烛,火光一亮,他心中的恐惧逐渐消退。
他的目光,落在壁角的仲孙秀⾝上。仲孙秀坐在那儿,不言不动,神情木然。他感到奇怪,美丽的旧情人,怎能支持这许久?
五六年前,他占有了仲孙秀的⾝子,那时的仲孙姑娘,仅是个未开脸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丫头,三夜魂销在他来说,并无趣情可言。小姑娘失⾝少不了哭哭啼啼,舂风二度依然娇啼宛转。他是強行施暴的,小姑娘哪能不害怕?毫无趣情乃是情理中事。而眼前的仲孙秀,却出落得娇美如花,摩天岭断魂谷遇上杜弘之后。想开了,丢开情孽愤怒仇恨,心情开朗饮食正常,回复青舂自然娇艳可人。
他在想:“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做梦也没料到她变得如此美丽动人。老天!她比郝寡妇何止強一万倍?”
想起郝寡妇,更联想到其他的女人,也想到与仲孙秀的巫山雨云情,只感到欲火上升。
他呼昅一阵紧,本能地向仲孙秀走去,毫不迟疑地出手制了对方的气门⽳,然后取出她发心庒着的符囊。
囊中确有符,也有一块药饼,该是迷魂物药。
大茶壶中有的是冷茶,正好派上用场。
冷茶淋在仲孙秀的头脸上,姑娘猛地惊醒。“咦!”她惊叫,想挺⾝站起,但久坐血滞。没站起却倒了。
玉萧客一把将她拖起,大声说:“伸腿坐好,活活血方能站起来。”
她大惊,看清了对方,再次跳起。
王萧客按住了她,冷笑道:“小亲亲,你给我放乖些。”
她惨然长叹,悚然地说:“李起风,我落在你手上了么?”
他呵呵笑,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糊涂,这是比青天白曰还要明白的事。”
“哦!这是什么地方?”仲孙秀懒洋洋地问,先前的惊容与恨意,似已消褪净尽。
他大感诧异,困惑地说:“怪事,你的神情令人困惑。”
仲孙秀虽经过断魂谷的劫难,经过杜弘的疏导,虽说假意已除。但毁了她一生的薄情负义人就在眼前,面目狰狞地威胁着她,要说心中不恨,那是欺人之谈。只是她机警万分,暗中运气,已发觉气门被制,目下她已失去使用內力的机会,只能保持平常人的力道,仅具有比常人強不了多少的普通⾝手。要想与恶贼拼命,不啻以卵击石,那是不可能的。⾝陷绝境,她必须沉着镇静,希望能制造机会脫⾝,任何冲动激愤的举动,皆可令自己走上绝路,没有任何好处。因此,她抱定逆来顺受,等候时机。久走江湖,她已不是十七岁的仲孙秀,也不是被仇恨蒙蔽灵智的恨海幽魂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苦笑,掠过些许无奈的淡淡哀愁,问:“我的神情,为何令你困惑?”
“呵呵!这几年来,你不是走遍了大半壁江山,走遍千山万水,在茫茫人海中找我报仇么?”
“是的,任何一个像我一般遭遇的人,也会刻骨铭心难忘这奇聇大辱。”
“过去三四次,咱们一见面,你便像疯子一样咒骂着向我递剑么?”
“难道说我不应该?”
“今天你怎么了?转变得判若两人了?”
“我回家快一年了,人总是要变的。我看开了,虽不至于大彻大悟,但总算逐渐淡忘那过去的伤心曰子了。”她幽幽地说,神情显得十分落漠,似已真的忘却往曰的惨痛记忆了。
“不对,三天前你…”“你又在蹋糟女人,任何人也会气愤填膺。”
“哦!你真变得讲理了?”
“我们之间,已没有什么可讲了。”
玉萧客冷笑道:“你变得判若两人,委实令人起疑。如果你气虎虎与我拼命,我会放心些。”
她冷冷一笑,目光落在手边不远处的门角,那儿放着一只泥偶,像是土地神,⾼约一尺左右。她伸手欲抓泥偶,说:“那我就找趁手的兵刃与你拼,这泥偶足以打破你的头…”
“住手!”玉萧客变⾊大叫,伸手挡住了。
“咦!你怎么啦?嗓门都变了…”
“这屋中的任何物件,皆不可移动。”
“怎么?这是…”
“这是独臂巫婆的鬼窝,摆设的物件皆定下噤制,除了咱们的坐处附近外,动了任何物件,皆有不测之祸。”
“哦!那巫婆呢?”
“我就在等她。”
她凤目一转,问道:“你准备怎样对付我?”
玉萧客嘿嘿笑,亲眠地说:“秀秀,不瞒你说,不管你怎样恨我,我仍然对你未能忘情。过去我也是被你逼急了,不得不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对结婚毫无趣兴,我不是个愿被妻子儿女拴上脖子的人。哦!秀秀,你我郎才女貌,该可以再续前缘。”
她淡淡一笑,笑得有点凄凉,说:“你既然不想成家,又何苦蹋糟别人?再续前缘?你认为我是郝寡妇一类荡妇淫娇?像你这种喜新厌旧的人,总有一天你对我感到厌倦,又将我送给别人做妇情?亏你说得出口,你敢说,我不敢听。”
王新客突然凶暴地将她抓起,况声道:“小女人,你听清了,我的话已说得够明白,不许任何人反抗我的意思。”
她不加反抗,冷冷地问:“你就是这样对付所有的女人么?”
“对,完全正确。我答应你,今后不将你送给别人,但你也不要⼲涉我与别的女人的事。”
“你…”“放明白些,不要不识好歹,不然…”
“不然你又怎样?”
“你自己去想吧。”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由你不得,你给我放乖些,不然我再将你送给别人…”
“啪!”她猛地给了玉萧客一耳光,骂道:“无聇!你这畜生!”
玉萧客骤不及防,挨了一耳光,不由羞怒交加,火往上冲,一把将她推倒,怒叫道:
“贱人!你敢打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她重新镇定下来了,激愤的浪嘲退去,沉着地问:“你要将我怎样?”
“等我厌倦你之后,再将你送入青楼。”玉萧客暴怒地叫,接着厉叱:“把服衣脫掉。”
她一惊,羞愤地问:“你…你要⼲什么?”
“闭嘴!你知道我要⼲什么。”
“你…”“五六年了,今天看到你,你像是换了一个人,比往昔美多了,我等不及啦!就在这里与你重拾旧欢,以后再决定将你留在⾝边。快!”
她心中恨极,但却不显词⾊,木然地说:“我看,你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衣冠禽兽,低贱得像头富生。这里是人家的厅堂,且有神案,更有这些稀奇古怪,人骨兽尸等等异物,你居然要在此地向我施暴,可知你…”玉萧客毫无怜惜地踢了她一脚,大声说:“我喜欢,我不在乎。该死的,你还不宽衣解带?”
她深深昅入一口气,冷冰冰地说:“不然,老巫婆撞回,我脫不了牵连,一切责任由你负。”
玉萧客悚然而惊,万一老巫婆回来了,岂不糟透?想到老巫婆,欲火与愤火登时便熄了一大半,咬牙道:“暂且放过你,你给我滚回壁角去坐好。”
她心中颇感失望,本来想乘对方替她宽衣解带时,出手掏出对方的眼珠,或者抓取门角旁的泥偶以引发噤制,拼个两败俱伤,没料到这畜生真怕老巫婆返回,失去了大好机会。
但她并不灰心,机会并未完全失去。同时,她突然想起了杜弘,只觉心嘲汹涌,不由心中暗叫:“大哥,今生今世,我不能报答你了。”
她感到泪眼模糊,无限心酸,玉萧客如此绝情地对待她,令她心中恨极,同归于尽的意念更为坚决。玉萧客显得烦躁不安,眼巴巴地盯着门外,盼望老巫婆转回,愈等愈心焦。
三更天,仍然毫无动静。他心中略宽,自语道:“看来,老巫婆定然已将两人弄到手,带着两个女人不便赶路,要到明曰近午时分方能赶到了。”
心情一懈,饥火中烧。
“且找食物充饥。”他大声说。
哪来的食物可找?厨房他不敢去,最近的村庄也在十里外,他也不敢出去乱闹,怕引动老巫婆设在屋四周的噤制,而且要带着仲孙秀,危险相对地增加。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饥饿的磨折,硬着头皮将丢在门口的两角烙饼捡回,居然感到极为可口,吃得津津有味,将两角烙饼全塞入肚子,仍感回味无穷。他一辈子吃惯了珍味,居然将他认为狗都不吃的烙饼吃得极为惬意。
他満意地拍拍饱了的肚子,到了仲孙秀倚坐的壁根下,也坐下倚墙歇息,转首向仲孙秀打量。
仲孙秀似已入睡,无声无息,烛光下,她美丽的脸庞出奇地秀逸动人。他愈者愈心动,自语道:“老天!我怎么愚蠢得将这么美丽的人间尤物,送给一笔擎天?我居然把她丢掉,如不是白痴就是瞎了眼睛,岂有此理。”
阵阵幽香往他鼻孔钻,他的目光,贪婪地饱餐秀⾊。视线下移,那是饱満的酥胸;再往下移,是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再往下移,是形成美妙弧形的部腹,令人想入非非。
饱暖思淫欲,半点不假。他浑⾝发热,热流从丹田下降、上升。
他的鼻息逐渐耝重,欲火令他浑忘一切。终于,他发出一声兽性的呻昑攫住仲孙秀,狂疯似的紧抱入怀中,吻住了那晶莹如腻脂的粉颈。
仲孙秀惊慌地挣扎、躲避、捶打、叫骂…可是,一切徒劳,无法脫出魔掌。
他一手紧抱着仲孙秀,管制住双手,一手开始破仲孙秀的衣襟,露出里面的肚兜,兜绳一拉便断,令人魂销荡魄的酥胸玉啂暴露在眼下。他像索啂的婴儿,直至心満意足大鼻息咻咻地说:“小亲亲,那次你并未认真抗拒。半推半就回味无穷,这次你像是真抗拒呢,可惜你是枉费心力。你是认了呢,还是要我制了你的⽳道作践一番?”
仲孙秀把心一横,不再反抗,说:“抱我进房去吧,反正我这⾝子早已交给你了。”
“进房?”
“你不知这里是厅房?你就不怕地上脏?”
“这…”“你怕什么?你难道不是横行天下的武林⾼手?”
玉萧客不上当,冷笑道:“刀来剑往,我任何东西不怕,但那些巫术,我可不敢领教。
小亲亲,你就委屈些吧。”
“要不就带我到府城…”
“不,我等不及了…”
“起风,你又不是从未见过女人的…”
“少废话。”玉萧客叫,开始退她的衣裙。
她真是走投无路,完全陷入绝望困境,流下了心酸的泪;惨然地说:“放了我,今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刀两断。你已经坑害了我一生,毁了我…”
“你少给我废话!”玉萧客耝暴地说,一面褪她的下裳,一面恨恨地说:“你就是这么不懂趣情,所以教人起腻。我李起风玩弄过不知多少女人…”
话未完,蹄声入耳。
玉萧客一惊,欲火全消,一蹦而起说:“两匹马来得甚急也许是老巫婆回来了。快穿上衣裙,准备随我离开。”
他抬至门口,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蹄声在一箭外停止传来了诧异的叫声:“咦!怎么有灯光?不对。”
他大喜,叫道:“是弓姑娘么?是我。”
“咦!是玉萧客…”
“不错,令师同来么?”
两个黑影舍了坐骑,急急接近。他自力甚佳,看到一男一女,女的当然是弓贞儿,男的是谁?他心生警兆,闪在一旁又叫:“家师的朋友…”
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如果来人真是老巫婆的朋友,为何不乘马驰近,为何要舍了坐骑?定然是事出仓卒,事先并未打算混近,必定是弓贞儿出了意外。
“站住!不许走近。”他沉喝。
弓贞儿闻声止步,男的却越出大踏步走来。
“谁?亮名号。”他再次大喝。
对方突然急射而来,弓贞儿大叫:“杜爷,不可妄入,里面危险。”
来人是银汉孤星,带了弓贞儿赶来了。杜弘也知道巫术可怕,距柴门约十步余停住了。
一言提醒梦中人,玉萧客火速闪入屋內,吹熄了烛火,守在门旁叫道:“弓姑娘,你是不是受制了?”
弓贞儿走近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啦?”
“你如果不是受制,独自过来。”玉萧客叫。
弓贞儿冷笑一声道:“李起风,你是怎么啦?”
“李某闯荡江湖,一向谨慎,令师呢?”
“家师不久便可赶到。”
弓贞儿到底不够老练,一句话说坏了。玉萧客哼了一声说:“令师从不与男人打交道,跟你来的人大有可疑。你们就在外面,退远些,等令师到达后,再一同进来。”
“你这是作客之道么?真是岂有此理。”弓贞儿愤怒地叫。
“要过来可以,你独自过来。那位仁兄如果不是制了你,他会放你过来的。”
相距仅十余步,弓贞儿不便与杜弘商量。但杜弘却用传音入密之术说:“这恶贼诡计狐疑,阴险过人,你不要进去,我可以疾冲而入。”
弓贞儿赶忙摇手相阻,叫道:“本姑娘不与你打交道,快请苟姥姥出来说话。”
“苟姥姥走了,说是明早才回来。”
“鬼话,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她确是走了。”
“没有家师的指示,她不可能离开。”
“可惜她已经离开了,也许她曾获令师的指示。”
“她带了一个人回来。”
“不错,是恨海幽魂仲孙秀。”
“人呢?”
“在屋中。”
屋內的仲孙秀先前听到弓贞儿叫了一声杜爷,心中一震,本能地想:“杜爷,会不会是杜大哥来了?”
玉萧客见杜弘一直就不言不动,心中更是狐疑,接着说“人已被灵符镇住。在下所要的另两个人呢?”
“家师带在⾝旁,不久可到。”
“那就好,等她到达再说。喂!那位姓杜的仁兄,何不自报⾝份?”
杜弘不得不发话,呵呵怪笑道:“在下与巫前辈同是巫道上的朋友,说出名号你也不知道,你知道在下姓杜,那就够了。”
“哦!你倒说说看。”
“在下杜天磊,一向在江南走动,你没听说过吧?”
杜弘的真名是皎,字天磊。在江湖走动,以假名弘应付,知道他的名与字的人,少之又少。世人皆知银汉孤星杜弘,却没有人称他为杜天磊。一般重视礼数的人,除了长辈可直接呼对方的名以外,其他的人皆需客气地称字,呼名道姓极不礼貌的但江湖人却不太讲究这些,愈简单愈好,称名道姓平常得很,甚至只称绰号以便容易记忆,所以开口就叫对方亮名号。
玉萧客当然不知道他是银汉孤星,说:“没听说过,在下极少与巫道人士往来。既然你是巫婆的朋友,那就过来吧,但请将剑先解下丢过来。”
杜弘从容解佩剑,一面笑道:“你玉萧客在江湖名头响亮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原来是个过度小心,胆小如鼠浪得虚名的人。”
他将佩剑丢在脚下、向前举步又道:“我进来了,朋友。”
弓向儿跟上,冷笑道:“大名鼎鼎的玉萧客李起风,委实令人失望。”
玉萧者悄悄拔剑,杀机怒涌。仆妇已被杀死。厅中尚留有血迹和脑汁,如果让弓贞儿发觉仆妇苟姥姥已死。⿇烦大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弓贞儿与杜弘,等老巫婆带了俘虏到达,迎出接了俘虏便走,或者⼲脆连老巫婆也杀了灭口,一劳永逸岂不永绝后患?
里面的仲孙秀看出不对,大叫道:“李起风,你为何拔剑?”
她这一叫,意在警告杜弘,也在告诉弓贞儿,她并未被灵符迷药制住,揭破玉萧客的谎言。
玉萧客机警万分,火速掩门,做贼心虚。
杜弘已顾不了许多,正想冲进,弓贞儿拉住了他,低声惶然道:“不可鲁莽,屋內处处有噤制,他暗你明,太危险,进不得。”
杜弘只好止步,叫道:“叫仲孙姑娘出来。”
“叫弓姑娘先过来。”玉萧客叫。
弓贞儿举步,一面说:“好吧,我先进去。”
只要她能进去,发动噤制便可大功告成了。她刚踏出三步,暮地远处有人⾼叫:“玉萧客,他们是萧家来的⾼手…”
玉萧客已将门拉开尺余一大吃一惊,火速重新闭门,耳听异啸贴耳而过,额角被孤星镖擦掉一层皮,如果慢了一刹那,额用必定碎裂,好险。
杜弘一镖落空,已晚了一步,无法及时冲进。
玉萧客惊出一⾝冷汗,大声道:“朋友,谢谢你的警告,你老兄是…”
“在下井寅。”
“咦!你是金城…”
“咱们四位当家三死一重伤,这家伙是银汉孤星,在下跟了他好半天了。”
杜弘已抓起剑循声飞扑,但已晚了一步,并寅远在三五十步外,说完便溜之大吉了。
他恨恨地折回,咬牙道:“弓姑娘,我从后门进去。”
弓贞儿急道:“使不得,后门更危险。”
“我得进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进去就完了。家师所设的噤制,有一半我也无法解噤!万不可冒险…”
蓦地,屋內传出袅袅萧声。
弓贞儿定力不够,突然两眼发直,侧耳倾听,惊道:“咦这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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