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残阳六式
两人抢坐在石头上,轮番休息,饥饿时就用蛇⾁充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直到第二次透进阳光,两人才又开始寻找,在阳光消失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两个已经被青苔掩盖,极难发现的洞门,一个写着:“蔵珍洞”另一个写的是:“出困门”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先开“出困门”
当第三次透入阳光时,白玉骐对晓霞道:“这石头距对岸约有五丈,我先过去,姑娘请随后跟过来,用剑消灭围来的蛇群。”
晓霞点点头,白玉骐纵⾝飞出,正好落在洞门前,晓霞也随后跟到。
洞门⾼有一丈五六,宽七尺,边上有个已经掩没了的小孔,白玉骐将手中的石钥揷入用力向右一旋,一阵轧轧刺耳之声过后,洞门突然大开,里面光亮如同白昼.两人不暇多顾,白玉骐用力一拔,却发现那石钥如同生了根般的一动不动,用力一晃.突然“叭”的一声,断为两截,白玉骐一怔,晓霞急道:“白少侠,先进去再说。”白玉骐知洞道极狭,两个人要在人前行动很困难,毒蛇又如浪嘲一般,极难防守.好在出困之门已开,无需要再多顾虑,一跃入內。
白玉骐才一着地,蓦觉脚下一沉,一声“不好”才出口,背后轰然一声巨响,等他回⾝,石门已封闭如故,晓霞却不在⾝恻,白玉骐心中大急,用力推门.却是纹风不动,只好大声叫道:“姑娘无恙吗?”半晌毫无回声,他又大声喊了几遍.外面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白玉骐万般无奈,只好撤下玉剑,向石门切下,只听“嘶”的一声,火花四溅,石门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这下白玉骐完全绝望了“玉剑”乃千古神兵,竟然无法洞穿石门,要破这坐石门只怕永远没办法了。
要知道,白玉骐虽然个性倔強冷傲,其实他是个內心极负感情之人,几天来与晓霞的生死相共,使他觉得晓霞內心与外貌完全相反,她內在的温柔与外在的灵巧恰成了一个強烈的对比,此刻她陷⾝绝境,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白玉骐內心杂乱不堪,转过⾝来,隐目扫视,抬眼不由一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面目狰狞的石人分列在平坦的石地上,每人相隔的四丈,第五座石人的背后有一扇棋形紧闭的石门,大概就是出口,⾝浅三尺靠室壁的地方放着一张石桌,桌上除了一个深蓝⾊的玉瓶及一些图纹以外,一无所有。
白玉骐走过去,低头细看,发现桌缘有行小字细写着:“残阳六式,碧心丹六粒,每破一座石人前,服食一粒”下写“残阳子留”
白玉骐不晓得“残阳子”是谁,他行道江湖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白玉骐抬头思索一阵,又继续看下去。下面叙述的竟是武功,一开头就是血脉逆流的口诀,白玉骐顿时心中一动,血脉逆流,他现在就已具备了这个条件,于是专心的看下去,那口诀大致与云行僧教给他的相同,其中只有几句不同,他想试试这不见经传的“残阳子”的口诀倒底较云行僧如何,当即把口诀背诵了下来,一面即盘膝运功,暂时把一切置诸脑后。
当他行功至那几句与云行大师不同的地方时,突觉全⾝一震,真气如同长江决堤,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的流向四肢百骸,除了几处重要⽳脉无法冲开以外,几乎真气任何一处都可到达,这几句口诀无疑就是个中精髓,他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学到了。
白玉骐那里知道如非云行大师先前已经给他立下基础,否则三年之內他是无法能把血气逆运的口诀学会。
白玉骐反覆行功几遍,起⾝走到桌边向下继续看去,这一看之下,白玉骐心跳登时加快了数倍,只见上面写着:“残阳六式,第一式‘天光血影’。”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招“天光血影”使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没想到这才仅是六式中的第一式罢了,其他五式的厉害岂非更不可想像?
也由这招“天光血影”使他想起了“寒心真人”所说的那位海外异人,更使他联想到,此人决非“残阳子”一名而已,一定尚有一个名字为天卜人所周知。
叙述“天光血影”的图案,恰好到桌边而止,白玉骐找遍了桌上桌下也不见第二人.抬眼突然想道:“可能就在那石人⾝上。”想着就举步向石人走去。
白玉骐绕过石桌才跨进一步,蓦地脚下“哒”的一响,那石人两颗鸡蛋人小的眼珠突然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白玉骐骇了一跳,心说:“这家伙难道还会动不成?”又试探着跨进一步,突然那石人也向前跨进一步,灵活犹如活人,白玉骐心中大加惊奇。
蓦地他想起在通过石人时要服下一粒碧心丹,急忙转走回到桌边,打开玉瓶,只见瓶里有六粒⻩豆大小的碧⾊丹丸,没有任何味道,白玉骐急忙服下一粒,开始向第一座石人走去。
走到距那石人约有五尺左右的地方,刚踏上一步,蓦听“克!”的一声,那石人双臂突然推出,脚也跟着跨上四尺,白玉骐万没料到这石头作成的人会进招,情急之下,急忙向左踏出五尺,石人如影附形,紧跟而至,双臂立即幻出数不清的臂影,急拍而下。白玉骐根本不知从何防起。
跟着石人硬坚的石臂已距胸前“璇玑”死⽳不及五寸,求生的本能使白玉骐使出了那招“天光血影”一掌拍往石人“丹田⽳”
“砰!”“克!”白玉骐胸前“璇玑”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被打出一丈五六,直摔到石壁上,才站住脚步,胸口痛如刀割,但他并未觉得带有什么伤。
在石人拍中他的一刹那,白玉骐也击中石人“丹田⽳”前后之差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
白玉骐只见那石人胸前掉下一块一尺见方长的石板,石人胸前刻着许多文字及图案,石人静立不动,双臂的动作就是击中他的招法。
白玉骐这时才明白使血脉逆流的原因,原来是防这石人致命的一击,那招“天光血影”
则是破这石人的招法。
白玉骐深深昅了口气突觉⾝体比先前轻了许多,不由疑惑的思忖道:“莫非这石人致命的一击还有别的作用?”试一运气,觉得血气的运行确实较以前顺利许多。心中不由对这“残阳子”生出无比的敬意。白玉骐试探着向石人走去,这下他得了教训不敢小看这石头人,是以每走一步,都在提防石人进击。但直到他走到石人⾝前,石人始终一动不动,白玉骐仍不放心,拉起石人的手摇了摇,见那石人手臂动都不动,始才放心的看它胸前的字:
“第二式:‘月落星沉’”白玉骐一边看着详解,一面对照那图纹,只觉得这一招并无一点复杂之处,甚至比那招“天光血影”还简单些,以简克繁“残阳子”这一招用的就是这四个字。白玉骐再回忆刚才那石人攻击的一招,自己竟连躲都躲不过,却想不到个中奥妙竟都在一个“简”字上。白玉骐又把叫石人的立势详细看了一遍,才抬起地上的石板替它按上,石板一上,那石人立刻又活了起来,双臂一振又是一式“月落星沉”白玉骐几乎又吃了它一掌,急忙倒滚出八尺以外。
白玉骐已经知道这式的路数,防起来比较容易得多,当下一面闪避,一面参看那石人双臂及脚步的变化,直到学得与那石人完全一样为止,这下问题又来了,如何使这家伙停止,原来白玉骐虽知个中真诀,但观察了这么久,却始终不知要怎么破它。
又打了顿饭工夫,白玉骐仍然是毫无办法,心中气恼的忖道:“不信我制不住你这没心没肝的东西。”蓦地心中灵光一闪,石人的那招“月落星沉”刚好又从头演起,白玉骐骤然从石人头顶飞过,闪电一掌拍向石人背上“轰!”然一声,石屑纷飞,石人化作一滩碎石散落地上。
这一掌的威力大出白玉骐意料之外,以他的推测,他这一掌最多只能将石人打折,而今竟将石人打成碎石,是万万意料不到的事,他呆立许久,才走到桌前服下第二粒“碧心丹”然后向第二座石人走去。
“克!”第二座石人突然也动了起来,拳脚齐下,眨眼就是七掌三腿。
白玉骐知道普通武功,绝对奈何它不得,上手就以“天光血影”对付,只觉那石人的招式攻的都是使人无法防守的地方“天光血影”一落,白玉骐随即又以“月落星沉”进攻,仍是碍手碍脚,防不胜防,不大工夫已被那石人逼到壁角,白玉骐这时已经穷于应付,只好掠⾝向石人背后飞去,想以先前的方法制住它。脚刚落地“砰!”的一声“丹田⽳”上又挨了石人一掌,直被打出两丈有余,丹田凝聚的真气全被击散,这一掌是怎么来的,白玉骐看都没看清楚,不过,那石人也被白玉骐半空中以“月落星沉”一式所弹出的指风击在喉咙上,而停止住了活动。
白玉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把真气聚拢,他觉得功力又大大跃进了一步,站起⾝来,一边向石人走去,一边想道:“我是那一辈子作了孽,今天竟专挨这些个没人味的石头人的揍。”石人胸前写的是:“第三式,‘碧海连天’”口诀图仍是按依一个”简“字,只是最后多了一句话是:“不可再恢复,立将石人毁去。”白玉骐有些舍不得,但“残阳子”既然如此说,显然是告诉白玉骐他现在的武功,石人机关发动后除了再挨一掌外,是破它不得的,而“残阳子”告诉他要他毁去,也无疑是告诉他不能再挨第二掌,也就是说一颗“碧心丹”只能保他挨一掌。白玉骐以先前的力量当胸一掌指向石人“轰”
然一声,石人又化成了碎末白玉骐再服下第三粒“碧心丹”继续向第三座石人走去。
这边白玉骐暂且按下不谈,且说晓霞。
晓霞本来就紧跟在白玉骐⾝后,白玉骐一踏进石室,石门蓦地自动关闭,那速度之快竟将晓霞紧跟着跃起的躯娇阻于门外,顿使她失去了主张,不知如何是好。晓霞本是晓风残月四人之首,机智武功样样超人,立独自主的性格平曰早已养成,是以看起来不输于任何一个江湖男子。但,与白玉骐相处了这几天,她那立独自主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已消失不见,当与白工骐在以起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此刻一旦分开,她心中顿失依持,⾝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失迷扁舟,不知向何处漂流,她急的大声叫喊:“白少侠,白少侠,我怎么办呢?”除了四周嗡嗡的回音更增加了她恐怖的感觉之外,毫无回音。
她又连唤了好几声,依旧如石沉大海,顿时把个一向机智绝伦的江湖奇女子急得想哭起来。
四周的蛇群犹如嘲水般以波波前扑后继的汹涌直上。晓霞一面挥剑自卫,一面幽怨的忖道:“他怎么连一点回音也没有,难道他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里?或已遭到了不测?”她心中思前想后,杂乱已极,平曰判断事的精明这时竟一点也用不上了。
偶一侧目,突见那蔵珍洞门已大开,正有几条蛇婉蜒向里爬去,她毫不思索的杀开一条血路向洞门走去,她明知道这蔵珍洞极可能就是那“生死门”中的死门,但杂乱的思绪使她把生死看得极淡,她只想能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一想。
冲到门口,她正犹疑的举步跨入,脚步以沉,石门“轰”然关闭,这一着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是以她连头也懒得回顾一下。
先前冲进来的几条蛇,嗅到人味,纷纷向晓霞冲来上倒省去了她不少⿇烦,只几剑就把它们全杀光了。
晓霞把剑丢在地上,利用剑的光辉抬眼向洞內一打量,顿觉眼花撩乱,只见石室四壁,金银珠宝琳琅満目,堆积如山,样样俱是举世之珍“天外三魔”蔵珍也极多,但若与这些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晓霞此刻心中只在想念白玉骐,对这些东西,一点趣兴也没有。
宝物之前并立着两尊三尺多⾼石雕的石人,眉目清秀,如画中的“哪咤太子”使人喜爱,左手一个双手中托着一方白绸,上面写了许多字,右边一个,左手平伸,托着一个蓝⾊工瓶,右手当胸环抱着一把金剑,白⾊的玉柄上镶着七颗闪光夺目的珍珠,白⾊剑穗垂在石人的背后。
晓霞注视一阵,举步向那两尊石人走去,她先拿起那方白绸,只见上面写道:
致来者:
此为死门,但死中亦有生路,来者如为一人,而选此门,足见贪财如命,此门即为“死门”
来者如为两人,必有一人入此门,因吾之武功仅传一人故也,但对来人吾亦有所赠予,灵丹一瓶可助尔在此渡过四载,金剑一柄,奇式三招,助尔纵横江湖,他曰如第五座石人一破,尔即可脫困出洞
残阳子留
晓霞由信中知道白玉骐也被困在隔壁石室中,既知他未远去,又知道他曰可以同时出困,芳心顿觉安慰,当下在那两座石人的额上亲了亲,拿起玉瓶,菗出金剑,突听“克!”的一声,两座石人同时不见,地上换上了两块石板,与地上的石⾊一样,她顿时明白单人入进所以会死的原因可能就是这石人不会升上来。
晓霞打开玉瓶只见里面共有四十八粒,显然是每月服用一粒,扑鼻的香味,使她想到白玉骐这时不知以什么东西来果腹,虽然她明知残阳子必有妥善的安排,但那种油然而生的记挂,內心却无法中止。
晓霞在石壁上寻到了三招剑诀,但见文宇的叙述极简单,但招法的变化却极其奥妙复杂,她详细研读好几遍,走到室中,把金剑剑簧一按,蓦听一声龙昑,金剑脫鞘而出,只见霞光万道,映射得室中珠宝,犹如一座仙官。
晓霞亲切的摸抚着那柄金剑道:“在我未学会以前,用你未免太委屈神物了。”话落面现笑容,归剑入鞘,改用她自己带来的青钢剑照演。
以晓霞的聪敏,演了三天,仍是不得要领,主要的原因是“残阳子”所创是一切气血逆流招法,是以常人演来特别困难。
二十天匆匆的过去了,晓霞对第一招仍是一知半解,得不到要领,要知道:“残阳子”
乃一代奇才,他所以要创这三招,虽然也具有相当威力,主要的还是要来人消磨掉四年悠长的岁月,以免他枯等无聊。
晓霞对武学一道,极具耐心,学不会决不罢休,第二十八天的时候,她正在看那第一招的图解,突然发觉那石壁开始动摇,她不敢相信白己的眼睛,因为四年的时间不可能这么短就解决,试着用手一摸,果然觉得那石壁开始振动。
晓霞又惊又喜,喜的是这石壁的对面就是白玉骐,石壁一开就可以出困了,惊的是怕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出困,石壁的振动可能是要有更可怕的变故。
隔室的白玉骐,这时正在以全力进攻第五座石人,只见那石人左臂上下左右飞扬,而脚下静立如山,右掌却当胸以待。
虽然那石人仅以左掌防守,白玉骐连演:“天光血影”、“月落星沉”、“碧海连天”、“旭光普照”、“天残地缺”五招,仍然攻不进去。白玉骐一面进攻,一面参看石人手脚的变化,他那里晓得就这样已经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了。
他尽量把掌风克制到最小范围,避免伤害别的石人,因为那石人究竟并没有內功。在第六天上,恰好那石人又从头开始,白玉骐对它招数的变化已然了如指掌,蓦地“天光血影”
半途一变化为“天残地缺”点击石人胁下。跟以前的四尊一样,白玉骐仍慢了一着,石人当胸以待的右掌,正又拍实在白玉骐的“天重⽳”上,石人也被白玉骐弹出的指风制住。白玉骐踉跄跌出五尺,吐出一口鲜血,血⾊殷红,与第一次吐出的大不相同,同时,突觉“天门⽳”“轰”然一震,真气立刻四布全⾝收发自如,同时也特别感觉到自己更耳聪目明起来。
白玉骐痴然立起⾝来,突然双膝跪下,仰天拜道:“弟子拜谢残阳前辈,使晚辈得以打开了天重⽳。”两行清泪自他苍白的面颊上簌簌的滚了下来。
白玉骐再拜起⾝,走到第五座石人前,只见石人胸前写着:“残阳六式,‘金掌追魂’”
白玉骐详细参看了数遍,手起一掌按在石人胸上,只听“噗!”的一声微响,石人立刻化作一滩石粉。
白玉骐突觉真力已竭,头昏目眩,在迷蒙中似乎听到隆隆之声。
要知道,白玉骐在三十六天之內,不眠不休的连过五座代表天下奇功的石人,除了他超人的禀赋以外,主要的是那“碧心丹”有神奇的功效“残阳子”手下没有一样不是珍品,他之所以选了这六颗“碧心丹”来接传他的武学,足见这“碧心丹”之珍贵绝不下于任何一派的珍奇灵药。
但,人终究是人,白玉骐三十六天不眠不休,全仗着⾼度的趣兴与好奇,以及药力的支持,如令第五座石人已破,药力又恰好在冲开天门时间用竭,是以顿时如怈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就昏迷过去。
突然,晓霞手持金剑惊慌的跃了进来,原来那石壁在白玉骐毁掉第五座石人时已开启相通了,在石人背后也开了一个大洞,清风徐徐透进来,显然这第五座石人就是出困的枢钮。
晓霞美眸流盼,只见地上有五堆石末,由碎石而渐变为石粉,这正代表着一个人武功在渐进的精进。
最后她找到了白玉骐,只见他趺坐地上,双目轻垂,面⾊微显苍白。
她这时见到白玉骐犹如劫后余生一般,心中说不出是多么⾼兴,她轻轻蹲下⾝来,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骐的鼻息,只觉他气息尚存,只是极其微弱。心知白玉骐必然用力过度,现正在调息中,当下不敢惊动他。
她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只见白玉骐的玉剑平放在石桌上,她走到桌前,看到那石门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剑痕,立刻明白白玉骐拔剑的意图是要救她,心中立刻一甜,低头见桌上刻了的文字后,明白白玉骐在洞里的经过,当下小心的把桌上的文字武功抹去,对这等大下奇学她竟然一点也不想学,一个少女心中的变化,的确是无法捉摸的。
晓霞回⾝走到白玉骐⾝侧,轻轻的把创与药瓶摆在白玉骐⾝侧,轻⾝见洞门已开,她为人何等精细,一见洞门大开,立刻想到会有人前来,白玉骐尚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万一惊动了他,可就不堪设想了。
她心头念转上刻纵⾝出洞,砍了几棵大树枝盖住了洞口,然后钻进洞来,就在洞口不远处,面对白玉骐坐下,展看白壁上抄下来的剑诀研看,但那双美眸却不时滑过白玉骐的俊脸。
三天一过,白玉骐的鼻息渐渐加重起来,到后来一呼一昅都有“丝丝”的声响,这是武学至⾼的境界,也是最紧要的关头。
晓霞望着白玉骐渐渐红润的俊脸,心情也曰渐在沉重起来。
因为她深切了解,鸡公山下目前天下群雄毕现,此处迟早要被人发现,她倒并不是怕武功不敌,而是怕一旦传出了消息,万一几个老魔头一到,白玉骐是准死无疑。
好容易又挨过一天,白玉骐鼻息已渐渐恢复,蓦地,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晓霞心中突然紧张,玉手紧握住剑柄严阵以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有人说话:“师兄,听说那秘洞就在鸡公山中,堡主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来找呢?我相信我们若细心搜山一定可以找到。”
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月光魔造洞之前⾩就想到这一点了,没有图休想找到。”
“现在图在‘七面乌’卢珍手中上家伙从不以真面目见人,那里去找他?”
“所以堡主叫我们搜山,注意可疑的人啊!”脚步声越来越近,晓霞从叶缝中看出去,只见一个⾝着白袍,一个⾝着黑袍,一⾼一矮,一肥一瘦的长相极像无常鬼的两个人,正向洞口这边走来,晓霞认得两人就是死堡的“黑白二无常”功力虽不比她深,但却阴毒无比。
突然那矮无常,停步指着洞口道:“师兄,你看这些树好奇怪,怎么好牛生的会死枯在这里?”
“好像有人来过!”
白无常向洞口看了一眼,道:“可能洞中有人。”
黑无常道:“那我们进去搜搜看。”晓霞轻轻移近洞口,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拇指按着剑簧,准备必要时抢先下手。却听那白无常嘿嘿冷笑道:“师弟,假使是你找到了那洞,也得到了秘笈,你准备怎办?”
“黑无常”茫然道:“当然找地方苦练啊!”“白无常”又冷笑道:“是啊,假使‘七面鸟’卢珍先得到了洞图,他会傻得仅在洞口放上几棵枯树枝,在里面放心的练吗?我看你还是省点手脚吧!别误了事犯了堡规,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话落首先向山下奔去“黑无常”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真个怕触犯堡规误了事确是不好受的,只得跟着向山下奔去。
晓霞玉掌抚胸,深深的嘘了口大气,刚坐下⾝子,蓦听得风声凛凛,急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凝立着一个紫脸白发的怪人,双目机警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周,得意的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一面看图,一面观察四周的地形。
由刚才“黑白两无常”的对话,晓霞一见那张羊皮纸,立刻明白来人就是变化无常的“七面鸟”卢珍,心知今天怕要凶多吉少了。
原来“七面鸟”卢珍武功虽在“天外三魔”之下,但却⾼出晓霞甚多,晓霞自知阻他进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白玉骐此刻正在生死最紧要的关头,万一被人惊动,立有生命之危。
晓霞再度站起⾝来,银牙暗咬,决定在自己⾝亡之前决不让来人进洞一步。
“七面鸟”卢珍左右看了一阵。
随即把图揣进怀里,动手抱起那些枯枝。
晓霞将功力凝聚右掌,凝神以待。
“七面鸟”卢珍拖开两棵树枝,突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劲,侧头向內一望,晓霞看得明白,手起一式“乌龙出洞”向“七面乌”卢珍拍去,掌风隐带雷呜,显然是用了全力。
“七面乌”卢珍突遭暗袭,急忙倒跃而出,沿着掌风的边缘险险飞出七八丈,不愧为“七面鸟”其轻功躲避之速确实不同凡响。
晓霞乘机冲出,横剑卓立洞口,月光下金剑发出夺目的彩霞。
“七面鸟”卢珍脚一着地立刻纵回,落在晓霞面前,冷冷道:“你是何人?”
晓霞故作镇定,冷冷道:“此洞为姑娘所有,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七面鸟”卢珍一怔,道:“你什么时候入此洞的?”
“早在一个月前。”随即一扬金剑冷笑道:“‘七面鸟’你是识时务的速速滚回去,否则姑娘就先拿你来祭剑。”
“七面鸟”察颜观⾊,见晓霞说得极为镇定,心中倒着实有些害怕起来,但他老于世故在末明真相以前决不肯轻易离去,当下故意漫不经心的向左跨了一步,企图向里再看一看,晓霞心虚,也急忙向左跨了一步“七面鸟”何等狡猾,见状立刻笑道:“洞中不知还有什么人?”
晓霞一惊,冷斥道:“‘七面鸟’你再不识好歹,姑娘可要不客气了。”
“七面鸟”大笑道:“我‘七面鸟’来探宝前曾在神前立过重誓,我如不是宝物的主人就是宝物的仆人,姑娘该知道我会不会走了?”话落向前走上三步,大胆的向洞內望去。
蓦地,晓霞大喝一声,金剑施展一招“旋风荡柳”向“七百鸟”卢珍攻去。
“七面鸟”不敢怠慢,急忙撤下软鞭,他⾝从招“七面鸟”轻功见长,软鞭随着他飘忽不定的⾝形,如灵蛇般的乘空蹈隙穿梭在晓霞朵朵的剑花中。
晓霞使剑是短兵器,又需严守洞口,受了许多限制,一上手就处在被动的地位“七面鸟”卢珍见状道:“看来姑娘并非宝物得主,老夫倒还有半个希望,但不知里面是谁?”一面问话,一面攻守自如。
晓霞闭口不言,只想以全力来拖延时间,以待白玉骐功德圆満,但这一着没多久就被“七面鸟”看穿,登时全力进攻上时他左手又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远用鞭攻,近用匕首,只见他右腕一振,鞭尾连演“银蛇出洞”、“蛟龙腾空”左手匕首点刺、扫击,几乎都在同一段时间內完成。
晓霞一枝长创立刻疲于应付,有好几次,几乎被“七面鸟”冲近洞內。
“七面鸟”为了争取时间,不惜绝招尽施,翻腕连出:“古树盘根”、“腾绕万里”、“烟雾弥江”匕首点挑俱下。
晓霞左拦右架,不由心头火起,娇叱一声,突然使出尚未学成熟的一招:“直上霄汉”又把“七面鸟”逼退丈余,但她也离开洞口已有工丈了。
“七面鸟”被她两招“直上霄汉”逼退七八丈远,心中也确实有些震惊,及见晓霞只会这一招,而且其中还有些地方衔接不起来上刻又放心的攻了上去。
晓霞这时发觉离洞口太远了上即再使一招“直上霄汉”想阻住攻来的“七面鸟”那知“七面鸟”狡诈万端,她攻时他不还手,却在她衔接不上的地方,突然出招进击,仅只一招就被他扳回劣势,晓霞这时要想回到洞口已是不能,只好拼命缠住他。
就在这时,突见黑白两条人影一间没人洞內,晓霞登时急得快要发昏,手下一慢,左臂被“七面乌”的匕首划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槽,登时血流如注。
晓霞只记挂着洞里的白玉骐,受伤倒并不放在心上,她只祈望白玉骐此刻已经恢复了功能,不致受害。
晓霞一分心不大工夫就连着了数处伤痕,真力也大感不继,但却仍然苦苦缠着“七面鸟”卢珍不放。入进洞中的二人正是闻声赶回来的“黑白二无常”两人见一个老人正与一个少女打得难分难解,深知两人谁也没有进洞,立即想检这个便大宜。两人一进洞,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五堆石子,由粒而变粉,显系被人以重手法打碎的,黑白两无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暗暗咋舌,这人的武功显然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接着白玉骐红润俊美的目光映入两人眼帘,白无常看了一阵,突然惊道:“师弟,这小子是白玉骐,显然这里的秘笈被他所得无疑,赶快趁他未醒之际先制住他要紧。”
黑无常掠上前去,凝功举手欲劈,白无常冷冷道:“慢着先制住他的⽳道,搜出秘笈再结果他的性命,免得吃不到羊⾁先沾了一⾝,杀了他死无对证,得不到宝岂不是冤枉。”话落望着白玉骐阴毒的一笑道:“姓白的小子,只能怪你生不逢辰,莫说太爷心黑手辣。”双手齐飞,眨眼间点了白玉骐七处⽳道。随即转头道:“师弟,检起那柄宝剑。我来去搜搜他⾝上有何宝物。”
蓦地--
“黑白无常”齐觉脑后“玉枕⽳”一⿇,同时见白玉骐那双清澈如电的星目,突然睁开,射出两道如电寒芒,两人四目睁睁的被白玉骐扣住要⽳竟然毫无所觉。
白玉骐阴森森的笑道:“你两位就在这里替‘残阳子’老前辈守洞吧。”双手真力一吐“黑白无常”登时惨号一声颈折而亡。
白玉骐抓起地上玉剑及玉瓶,飞⾝窜出洞外,这时“七面鸟”正以一招“浮云托月”挑向晓霞颈下,其时真是岌岌可危。
白玉骐清叱一声,飞⾝一招“月落星沉”揷入两人中间,右手弹出五缕罡风,登时制住了“七面鸟”三处大⽳“七面鸟”立时倒地。
晓霞听到洞中传来的惨号声,原以为白玉骐已遭毒手,芳心几乎痛结,同时“七面鸟”
也怕进洞的二人把宝物带走,跟着也重下杀手,是以在白玉骐出来之前晓霞已先吃“七面鸟”一脚踢在胸口,负了內伤,却没想到白玉骐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晓霞张口吐了一口鲜血,白玉骐急忙上前扶住,她已昏迷的倒在白玉骐怀里。
白玉骐揽住她的纤腰,从怀里掏出那颗“碧心丹”放人嘴中,以唾液溶掉,然后渡进晓霞的嘴里,同时将真气缓缓输入晓霞腹中。
白玉骐此时的真气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再加上一颗“碧心丹”千古奇药,不大工夫晓霞真元已复,白玉骐仍不放心,又渡了数口。
晓霞睁开美眸,见状立刻涩羞的又把眼睛闭上。
白玉骐移开嘴唇,晓霞乘势把头埋进他怀里,芳心跳个不停。白玉骐见她⾝上有数处不轻伤痕,血流不止,低声问道:“姑娘⾝上有治伤药吗?”
晓霞摇头摇,娇柔的道:“没有,不要紧,一点都不痛。”
白玉骐歉然的看着怀里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没有她相护他也许早就完了,突然“七面鸟”揷口道:“我⾝上倒有金创药。”
白玉骐冷冷回答道:“你知道你要得到什么结果么?”
“七面鸟”虽然⽳道被制,却还能说话,当即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她血流不止,难道你要让她流下去失血而亡吗?”
白玉骐沉思稍顷,道:“我怎能信得过你?”
“七面鸟”道:“这有什么信不过的,我今后要终生追随你,难道我敢骗你吗?”
“终生追随我?”
晓霞闻言一怔地,由“七面鸟”那种诚恳的语调看来,似乎并非假话,那么他先前与他交手时所说的也是实话了。
晓霞心念电一转,即对白玉骐道:“白少侠,就拿来试试好了。”
白玉骐犹疑道:“姑娘,难保他不是想要胁我们。”
一声“我们”晓霞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与舒畅,浅浅笑道:“不要紧的,试试看吧!”
“七面鸟”道:“你如信不过我,我就请兄台在我臂上划一道伤口试试。”
白玉骐轻轻推开晓霞道:“好吧!”话落果然在“七面鸟”臂上划了一道伤口,然后再以“七面鸟”卢珍的药粉撒在他伤口上,血液果然立止外流,伤口不大工夫即结起疤来。
晓霞一见跚跚走来,白玉骐问:“姑娘看这可是真?”
晓霞看看白玉骐笑道:“嗯!确是真的。”
白玉骐随即替她敷上,流血立止“七面鸟”卢珍道:“可不是假?现在该给我开解⽳道了吧!”
玉剑已沾过“七面鸟”卢珍的血,白玉骐将剑归鞘,伸手拍开卢珍的⽳道,道:“你要我拍开了你⽳道还要做什么?”
“七面鸟”大笑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已获‘残阳子’的真传?”
“你尚有可疑?”
“七面鸟”活动了一下四肢,突然闪电般的拍出了一掌,道:“看看我是主人还是仆人?”⾝形随着飘忽起来。
白玉骐冷冷一笑,迅速的让开了这一招,随手一式“海阔天空”数不清的掌影像雪片一样飘落,这虽是平常而又简单的一招,但以白玉骐此时的功力施展出来,其威力可就大不相同了。
“七面鸟”大惊,仗着卓越的轻功,向后急飞而出,其轻快迅速的程度,白玉骐不由暗暗赞好。
白玉骐不愿多耗时间,当下如影附形,紧跟而上,招化“天光血影”右手挥处又制住了“七面鸟”先前的几处⽳道。
“七面鸟”卢珍大叫道:“好了,好了,看来我这仆人是作定了。”
旁的晓霞却看的呆了,一个月前的白玉骐功力尚与她仅在伯仲之间,一月后她却望尘莫及了,不过,她心中甚是欣慰毫无嫉意。
白玉骐挥手开解“七面鸟”卢珍的⽳道:“七面鸟”立刻道:“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仆人了。”话落从脸上取下面具,只见他原是年约四旬上下,浓眉斜飞,双目闪烁不定,像征他极负机智,直鼻方口,倒无半点奷猾之相,如今真相一露,立即向脸上一按,竟然变成一个二十上下的白面少年,白玉骐与晓霞两人更觉得惊奇不已。
白玉骐怔了一会神道:“你做我的仆人,着是从何说起?”
“着是出自我自愿的,只要你听过我的叙述就会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了。”随望着二人道“现在要到那里去?我们不妨边走边谈。”
“我们需往山上救人,不过目前可以先到宝鸡镇探探中原群雄的虚实。”
白玉骐托起一块千斤大石,把洞口塞住,三人起程向宝鸡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