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毒竹君与桃花神
四绝书生脑筋比雷电追魂灵活,向雷电追魂使了个眼⾊,然后向寒松龄走了两步,⼲咳-声,道:“盟主,易居贤追卜天仁去了,要不要本座或云大哥去一个人看看?”
淡漠地摇头摇,寒松龄道:“不必了,我看易居贤会回来的。”
僵局一打开,雷电追魂就觉得有话说了,抢口道:“会不会被那家伙溜掉?”
看看四绝书生,寒松龄突然深沉地道:“我想他们不会让他活着。”
雷电追魂一怔道:“他们?他们是谁?”
四绝书生明白了,心说:“他年纪比我轻,看的想的却似乎比我更远,上苍赋与他的大多了。”
寒松龄没有直说,只淡淡地笑道:“我想宮兄已经知道了。”
四绝书生道:“他们是指三佛台的人。”
雷电追魂神⾊一变,道:“你是说咱们周围始终有他们的人盯梢?”
四绝书生道:“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啊。”
雷电追魂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咱们呢?”
四绝书生看着寒松龄道:“他们已来找过了,但却发现硬碰行不通。”
雷电追魂心直口快,脫口道:“那盯着咱们又有什么用呢?不是等于白费时光与人力吗?”
四绝书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再次转到寒松龄冷静出奇的俊脸上,似在等候他的答案。
淡淡地,寒松龄道:“起码他们始终知道咱们的动向,一等援手赶到,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咱们。”
雷电追魂想了想,突然道:“敌暗我明,这,这可不大好。盟主,我以为咱们得想个法子。”
四绝书生道:“摆脫他们?”
眸子中杀机一闪;寒松龄道:“没有那个必要。”
此时,那边白凤公主主仆三人已把雪侠的伤包扎好了,忆莲已急步向寒松龄走了过来,使雷电追魂不得已到嘴边的为什么三个字又咽了下去。
走到寒松龄面前,忆莲低声道:“寒公子,那位姑娘说她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寒松龄一怔道:“为什么不告诉白凤呢?”
忆莲轻声道:“不晓得,也许,她不相信公主,不过,公主也希望你不要拒绝她。”
寒松龄猜想得出白凤公主这么说的主要目的在哪里,但然一笑道:“好,我过去。”
寒松龄才走到崖下,白凤公主已向忆兰姊妹使了个眼⾊,迅捷地退到四绝书生二人附近去了。
彼此对望了一眼,雪侠粉脸红了一红,樱唇启动了一阵子,但却说不出话来。
轻轻地咳了一声,寒松龄开口打破了沉寂,道:“姑娘,你我又重逢了。”
雪侠轻嗯了一声,道:“而且,仍在这座山上,只是,有些事情已有了出人意料之外的变化,是吗?”
寒松龄一怔道:“姑娘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变化?”
突然抬头望着寒松龄,雪侠道:“寒大侠,首先我得先恭喜你得了一位艳名动武林的红粉知己,对吗?”
由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中,寒松龄看到了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奇异光芒,他说不出那光芒代表的是幽怨还是意失,总之,那光芒流露的时间虽然极其短暂,却使人有无法忘却的感觉。
“寒松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姑娘那‘恭喜’两个字,却用得不恰当。”寒松龄的话没有半点虚假,的确,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粉脸上的怪异神情突然消失了,雪侠又恢复了原有的调皮本⾊,笑了笑道:“以后事实总会有个明白的交待的,是吗?寒大侠。”
寒松龄道:“是的。”
雪侠岔开话题,突然问道:“寒大侠,我要单独与你谈谈;你不觉得这举动有些鬼祟吗?”
寒松龄一呆,突然笑道:“姑娘这么说,那两个字便更用不上了。”
粉脸突然一整,雪侠道:“寒大侠,我们总共也没有见几次面,如果我此刻突然提出一个要求,你会答应吗?”
虽然觉得她的言行有时使人穷于应付,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无法拒绝,只好谨慎地道:“只要寒某力所能及,绝不使姑娘你失望。”
雪侠凝重地道:“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寒松龄道:“姑娘请说!”
盯着寒松龄明亮的眸子,雪侠郑重地问道:“寒松龄,老实说,你原先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鬼鬼祟祟的?”
她的话听起来,绝不像认真的话,但她此时的表情,却足令任何人都能看出不是开玩笑的。
寒松龄凝重地道:“姑娘,你叫我怎么回答?”
雪侠道:“简单之至,只说出你当时的感觉就行了。”
寒松龄慎重地道:“你相信?”
雪侠道:“相信一个人并不容易,是吗?但我却这样问你了,寒大侠。”
寒松龄点点头道:“姑娘,寒松龄此刻不是正在单独与你谈吗?”
雪侠脫口道:“也许…”
截住他的话,寒松龄抢口道:“姑娘,如果有也许的成份在的话,在她们离开之前,我会告诉你,你我的话没有什么不可以当着她们的面说的。”
缓慢地把目光从寒松龄脸上移开去,雪侠自语似地道:“是的.你的确可以这么说,也许,我不该多此一问。”话落突然正⾊道:“寒大侠,你知道我们怎么会又在这座山上相遇吗?”
寒松龄心头突然一震道:“这是第三次。”-雪侠道:“事不过三。”
俊脸更加凝重了,寒松龄道:“与上两次相同?”
雪侠笑道:“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也应该算没有超过。”
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艳丽逼人的白衣少女,寒松龄不知该说什么了。
雪侠轻轻地问道:“听说过荒城孤剑这个绰号吗?”
“姑娘指的是有惊电剑之誉的荒城孤剑?”
雪侠道:“正是他,你对他还知道些什么?”
俊脸突然一凛,寒松龄道:“荒城荒漠伴曰月,孤城孤剑独称王。”
雪侠道:“这两句百年前就流传着了,对最近的,你知道些什么?”
寒松龄道:“二十年以前,中原武林道上,有个少年人听说被荒城城主接进大漠中去了。”
雪侠道:“确实有这回事,不过,那人并不是中原人,而是关外的人,对那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寒松龄想了想道:“荒城无人去过,但传说中只住一个人,因此称之孤剑,所以,那人必已成为城主了。”
雪侠点点头道:“还有呢?”
寒松龄道:“据说那人是个孝子,⺟子相依为命,只是,没听说他进大漠时,有没有携⺟同行?”
轻轻叹息一声,雪侠道:“带去了,因此,现在他把他⺟亲送回来了,人到临终前,也许都会想到要落叶归根。”
寒松龄一怔道:“你是说他送他⺟亲的尸骨还乡?”
雪侠道:“不错,只是,他⺟亲的尸骨并未落叶归根。”
寒松龄有点明白了,脫口问道:“这与寒某有关联吗?”
雪侠道:“尸骨落在三佛台的爪牙手中了。你说过,他是个孝子。”
寒松龄心猛然往下一沉;道:“我明白了。”
深深地凝视了寒松龄一眼,雪侠突然道:“那我走了。”
寒松龄本能地脫口道:“姑娘,你的伤…”
芳心上涌一丝暖意,但未流露出来,雪侠淡然一笑道“皮⾁外伤,算不了什么。”’寒松龄道:“这山区中,随时可能再出现三佛台的爪牙,姑娘负伤,⾝手不便,独自…”
雪侠突然笑道:“你替我担心?”
寒松龄道:“姑娘三次助我,寒某一无所报,姑娘以为寒松龄真的是个…”
再度截住寒松龄的话,雪侠半真半假地道:“寒大侠,说实在的,我如果死在他们手中,比活着对你更有利,我说的是实话,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过,事不过三,下次相见,你我可能就不会是朋友的立场了。”
寒松龄一怔道:“姑娘…”
雪侠抢口道:“遇见过应天僧齐海生吗?”-
个不祥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寒松龄急声道:“他与你是一起的?”
仰起粉脸看着凄冷昏黑的夜空,雪侠生硬地道:“你说对了,对了,寒松龄,曰后的事实会告诉你,我今天说的全是实话,不要以为我曾给过你什么恩惠,我那么做,对自己这一边有利。”话落,沉重地轻叹一声,笑了笑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话落突然转⾝,纵⾝向雪野中飞驰而去,只几个起落便消失于夜幕中。
空洞茫然地站那里,寒松龄面前仿佛还飘动着那张带笑而目中却含着泪珠的艳丽面庞,那是她转⾝的刹那间留下的。
“自古多情空余恨…”声音,仍在他耳边回荡着。
飞⾝跃落在寒松龄⾝侧,白凤公主惊讶地问道:“她怎么走了?”
转脸看看白凤公主,寒松龄想说些什么,但活到嘴边又忍住了,落漠地道:“走了也许好些?”
白凤公主不解地道:“为什么?松龄,为什么?”
思绪乱如⿇,寒松龄摇头摇道:“曰后你会明白的,白凤,现在不要再问了。”
白凤公主心中暗自打了个解不开的结,但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点点头,道:“这是巧遇?”
寒松龄道:“她是专程来通知我一件事情的。”
这时,雷电追魂、四绝书生及忆兰姊妹都已围了过来,白凤公主一怔道:“通知你,通知你什么事?”
向众人望了一眼,寒松龄道:“听说过荒城孤剑这个名号吗?”
白凤公主主婢三人一脸茫然之⾊,雷电追魂与四绝书生却勃然⾊变,四绝书生脫口道:
“大漠荒城的荒城孤剑?”
寒松龄道:“正是他。”
四绝书生追问道:“冲着我们来的?”
寒松龄点了点头。
雷电追魂与四绝书生都愣住了,神情显得非常焦虑与不安。
虽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但是,从雷电追魂与四绝书生这两个见面以来,从未流露过惊惧表情的人此刻的神态,白凤公主已完全体会出事态的不寻常了,望着寒松龄,她迫切地问道:“松龄,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找你?”
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龄道:“他是个以快剑出名的孝子,他要找我,就因为他是个孝子。”
白凤公室不了解这些话,其他的人,也同样的不了解地望着寒松龄。
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寒松龄道:“三佛台的爪牙盗去了他⺟亲的尸骨。”
四绝书生道:“那咱们怎么应付他呢?”
寒松龄淡然地道:“不必计划什么策略,他怎么来,咱们就怎么挡吧。”
四绝书生道:“与他拼?”
寒松龄点了点头。
白凤公主急声问道:“那人的武功是不是很⾼?”
四绝书生凝重地道:“对大漠瀚海中无人知其所在的荒城,武林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荒城孤剑独称王。”
雷电追魂此时突然脫口道:“那是百年前的事了,也许目下的荒城剑主根本就不行。”
四绝书生不同意地道:“武林中人一直未能忘却荒城孤剑,绝不是在怀念他们,而是时时警惕着大漠中有个威胁着中原的人。”
雷电追魂仍然不服输地道:“各人智愚不同,我不相信荒城中的人,能代代无敌于天下。”
四绝书生道:“上一代选下一代,芸芸众生之中,何愁找不到上上奇才。”
“荒城孤剑”四个字在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也使人觉得气闷、烦躁,雷电追魂涨红着脸道:“你怕了?”
四绝书生也瞪着眼道:“这是什么话?我是就事论事啊!”雷电追魂还要开口,却被寒松龄截住了,他淡漠平静地道:“不必再争论了,易居贤回来了,大家不要再提方才的事了。”
众人沿着寒松龄注视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二十丈外山君易居贤正飞驰电掣地奔过来,手中却空无一物,这倒使寒松龄觉得十分意外。
转眼间,山君易居贤已停在众人面前,四绝书生道:“易前辈辛苦了。”山君易居贤忙道:“没什么?老夫没收拾下卜运仁。”
雷电追魂心直口快,道:“想不到双星二老的武功竟会比老丈⾼出如此之多。”话意显然含有不信任的成份。
山君易居贤泰然地笑笑道:“卜运仁的武功算不得什么,老夫之所以没收拾下他,无非是有意要放他一马的。”
四绝书生笑道:“你们原先彼此认识?”
山君易居贤摇头摇道:“老夫从未见过他,老夫放他的原因,是要他把老夫引到他同党那里去。”
雷电追魂道:“易前辈可曾达到目的吗?”
山君易居贤笑道:“卜运仁虽然奷猾,没把老夫引到那里去,但他们的人的蔵⾝之处,却被老夫发现了,老夫没惊动他们,就转回来了。”
寒松龄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忖道:“避重就轻,想来这些人的⾝价一定远不及卜运仁⾼了。”
四绝书生道:“在哪里?”
山君易居贤道:“离此地有五十丈左右的一座石洞中,寒公子,咱们这就去吗?”
寒松龄笑了笑道:“既是顺道,咱们就去看看吧。”
山君易居贤转⾝道:“老夫带路走!”话落当先起步向前驰去。
四绝书生与雷电追魂跟在他⾝后,然后是忆兰姊妹,白凤公主与寒松龄走在最后。
寒松龄刚刚起步,耳边突然响起一缕细小的声音道:“寒公子,别忘了带着那几个兔崽子抢来的石盒。”
寒松龄一怔,停住脚步,回头向石崖上望去。
“小子,不要找我!记住我的话,把那石盒子交给荒城孤剑,你就没⿇烦了。老要饭的走了。”
心知无法找出那暗中说话人了,寒松龄把方才听到的话思索了一遍,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忖道:“如果传话的人说的是真的,易居贤这一着可错得要令三佛台上下都要气昏了。”
停步转⾝迷茫地望着寒松龄,白凤公主道:“松龄,你笑什么?”
转⾝回来,寒松龄道:“我笑那易居贤因小失大,阴错阳差地把三佛台的全盘大计完全毁灭了。”话落大步向白凤公主走去。
白凤公主仍然不解,道:“为什么?”
寒松龄道:“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走,一边走一边告诉你。”
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不大工夫便已到达,这里是另一个不算太⾼的山崖。
停在崖上,白凤公主道:“你是说那石盒中放的是荒城孤剑他⺟亲的尸骸?”
寒松龄道:“我想是的。”
就在这时,崖下响起了连声惨号,白凤公主变⾊道:“我们快下去吧!”‘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龄道:“不用急,那些东西,绝抵不住他们。”
白凤公主迷惑地道:“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把盗得的东西存放在他们的老巢中或者运回总坛去,而却偏偏带到荒无人迹的山上呢?”
寒松龄道:“开头我也不明白,现在却想通了,事情很明显,荒城孤剑的能为,他们关外无人堪与之匹敌,固此,他们怕他查寻或截回去。当然,荒城孤剑绝不可能想到他们会往人迹少到的荒山野岭上运啊。”
白凤公主闻言恍然大悟,道:“他们可真奷猾。”
寒松龄笑笑道:“江湖岁月原本如此,你觉得可怕吗?”
白凤公主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崖下已响起雷电追魂气恼的声音道:“七八个人,就没有一个像样的,放走了一个卜运仁却换回来这些脓包,可真不划算。”
寒松龄面⾊一变,沉声道:“咱们下去吧,那边的事,看来他们已全解决掉了,走!”
声落飞⾝跃下崖去,白凤公主紧跟在他⾝后。
才落地,就听四绝书生道:“云大哥,少说两句行不行?”
山君易居贤老脸上并无气恼之⾊,心中暗忖道:“你们划算,我们可就不划算了。”转念间,故意沉重地道:“云少侠说得极是,老夫不该放走那卜运仁。”
目光在洞中那些尸首上扫了一眼,寒松龄明亮的眸子中突然奇光一闪,盯着一个长有五尺、宽约二尺厚用⻩绩包着的扁平盒子,意味深长地道:“我的看法正好相反,百十个卜运仁,只怕也抵不过咱们今夜得到的。”
山君易居贤以为已被寒松龄看出了破绽,老脸不由一紧,脫口道:“寒公子此话怎说?”
眼睛仍然盯在那⻩竣包着的扁平盒子上,寒松龄若无其事地道:“不过,目下寒某尚不敢确定。”话落大步向盒子走去。
在场的人,除了白凤公主以外,谁也弄不明白寒松龄的话指的是什么,只怔怔地看着他。
在扁盒子前蹲下,寒松龄伸手摸了一下,便站起⾝来,淡淡一笑道:“我果然没有说错。”
雷电追魂心中对山君始终存有不満的成见,见状忍不住道:“那盒中装的可是什么稀世奇宝吗?”
没有理会雷电追魂话中的含意,寒松龄只淡淡地笑了笑道:“咱们带着这石盒走吧。”
话落就要俯⾝去拾。
为了探测寒松龄是否已看破了他的行蔵,山君见状急步走上来道:“老夫愿替寒少侠效力。”
平静地笑笑,寒松龄道:“易前辈太客气了,寒某不敢当。”言下并无坚拒之意。
山君易居贤俯⾝才待拾那石盒,突见黑影一闪,雷电追魂已抢先把盒子拿在手中,急声道:“不管怎么说,在咱们碧血盟中,易前辈都是客居⾝分,晚辈怎敢替盟主怠慢了客人,我拿吧!”
山君易居贤已探测出寒松龄对他并无怀疑成份,早已心満意足,哪会去与雷电追魂争执,当即道:“云大侠太客气了。曰后,还望别把老夫当外人看待才好。”
寒松龄此时突然凝重无比地道:“云大哥。”
雷电追魂忙应道:“本座在。”
星目中闪射着逼人的光芒,寒松龄道:“那石盒要小心拿好!”第一次看到寒松龄神情如此慎重,雷电追魂精神一震,暗道:“看来这还不是玩笑的勾当呢!”转念间忙道:“本座遵命。”
从寒松龄的脸⾊上,四绝书生也觉察出石盒的重要性了。急上前两步,站在雷电追魂⾝边。
寒松龄向四周扫了一眼道:“咱们走吧!”
四绝书生抬头向周围环扫一圈,只见两侧两道山岭自众人⾝后的矮崖开始,箕形向下延伸出去,夹成一道不算太深的山沟,众人此时,正在沟中。
望着寒松龄,四绝书生道:“盟主,走岭上还是由此山谷直向下走。”
寒松龄道:“就由这里直往下走吧。”
四绝书生道:“走这里,他们要是在岭上窥视,岂不更容易?”
寒松龄似乎早就考虑及此了,道:“宮二哥,是祸躲不过,咱们用得着闪避他们吗?”
雷电追魂生性豪放耝旷,闻言脫口道:“对,对,咱们用不着怕那批兔息子,走啦!”
四绝书生个性较为阴柔,遇事思虑较远些,心中虽然仍不以为然,但已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跟着雷电追魂向下走,一双眸子却时时注意着两侧大雪覆盖下的山岭。
寒松龄等人。跟在四绝书生之后。
雪岭上已闪耀出一丝黎明的曙光,雪野上的黎明,总是比较容易察觉的。
镇山关朦胧的影子才在箕形谷口的远处呈现不久,众人左侧的山岭上突然冲天飞射出一道带着火光的疾箭。接着,右岭上也飞射出一道,两道火光,如殒星般的同时落向谷口。
霍然止住脚步,雷电追魂回头看看⾝后的四绝书生迟疑地问道:“这是怎么档子事?”
四绝书生淡淡地道:“这不是废话吗?被他们围住了。”
雷电追魂一怔道:“人呢?怎么没看见人呢?”
四绝书生道:“你看不见他们,他们却看得见你,地势⾼,就有这点好处。”
几乎想也没想,雷电追魂道:“咱们冲上去。”
四绝书生笑笑道:“大哥,免了罢,假使打算冲的话,盟主当初就不走这里下去了,走吧!”
雷电追魂焦躁地道:“急不能一直走在敌暗我明的路上啊。兄弟,我看咱们还是问问盟主的好。”
这时寒松龄也已赶到,接口道:“云大哥,我想他们不会此时动手,那两枝明箭,只不过是通知那些找咱们的朋友,告诉他们咱们会从谷口经过而已。”
雷电追魂仍然不明其中道理,脫口道:“咱们躲开正面,让那些⻳孙子白等上一阵,岂不更好?”
寒松龄摇头摇道:“云大哥,此时主动权操在我们手中,对方只不过是企图阻挡而已。
因此,我以为目下还不是与彼等斗智的时候,咱们必须闯这一关。”
四绝书生突然明白了过来;低声道:“大哥,盟主说得对,咱们走吧。”
雷电追魂还是不明就理,茫然地望着四绝书生。
四绝书生笑笑道:“大哥,如果只为了对付三佛台下一些外围喽罗,咱们都得花上半天脑筋,只有智取而无法力闯,又岂能一举震动整个武林。”
雷电追魂恍然大悟道:“对对,如为了螳臂挡道而车改道而行,可真要遗笑天下了,走!”话落大步向前走去。
白凤公主侧脸望着寒松龄道:“这次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物呢!”
寒松龄道:“目下在关外,敢正面抵挡我们的,只有一个人。”
白凤公主道:“你是说遗世叟?”
寒松龄摇头摇道:“遗世叟不至于在阴谋未露之前与我们面冲突的。”
白凤公主想了好一阵子,突然粉脸一变,脫口道:“你指的是荒城孤剑?”
寒松龄声音有点凝重地道:“我想应该是他才对!”
灰蒙蒙的曙光罩着一望无垠的雪野,视野终极的地平线成弧形绵长地拉在天边,曙光就从那天边蒙蒙的灰空中透出,这里,已是摩天岭的山下了。”
一块⾼有数丈,大如小山般的大石头,⾼耸在箕形谷口的正中间,一柄竹剑,斜揷在滑光的巨石平坦的端顶,五瓣桃花,端放在剑柄顶上。
在那滑光无一物的巨石顶上,滑光的石面,竟把这两样在乱三林立、白雪覆地中极不易被人发现的小东西,衬托得那么醒目。
寒松龄一行,在巨石下停了下来,当然,他们都看到那柄剑与那朵桃花了。
声音显得有些凝重了,四绝书生道:“毒竹君?桃花神?”
雷电追魂也凝重地道:“他们俩到这儿来⼲什么呢?”
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动容,寒松龄淡漠地道:“等我们的。”
四绝书生搓搓手,沉声道:“盟主,你可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吗?不只在关外,就是在中原上,也少有人敢惹他们。”
点点头,仍是那么平静,寒松龄道:“现在却找上门来了,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寒松龄的语气,使他周围的众人心头全都为之一沉,因为,由他的话中,听不出一点获胜的信心。
自知凭自己的武功,决非二人中任一人的敌手,四绝书生低沉地道:“盟主,咱们可以退回去,另找出路,暂时先避他一避。”
寒松龄笑笑道:“你是说咱们没有取胜的把握?”
四绝书生脸一红,忖道:“我是有自知之明,云飞龙与我不相上下,有没有把握可就全看你的了。”心中这么想,嘴里却没说出来,当下道:“毒竹君那老琊物,两柄竹剑变化莫测,合我与云大哥二人之力,或可抵得住他,桃花神的武功绝不在毒竹君之下,盟主虽然足可胜他,但是,如果那…”底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寒松龄笑道:“你担心荒城孤剑也在他们之中?”
四绝书生点点头道:“盟主,荒城孤剑只怕比那两个老琊物更难对付。”
山君易居贤此时突然揷口道:“寒公子,老夫虽然没有什么过人的武功,但却有自信能与桃花神那老淫物走上几百招,这段时间,也许就够盟主收拾那荒城孤剑的了。”
寒松龄笑了笑道:“易前辈主张顶上去?”
山君易居贤忙道:“贵盟中的事,老夫不敢揷嘴,老夫只是愿意尽自己一份绵力而已。”
寒松龄道:“易前辈太客气了。”
心中对山君易居贤一直存有成见,雷电追魂冷冷地道:“易前辈又怎知荒城孤剑会在他们之中呢?”
心头微微一震,但未形之于⾊,山君易居贤心念一转,笑道:“老夫也不过只是推测而已。”
雷电追魂冷哼一声,大声道:“盟主,我不主张攻。”
望着四绝书生,寒松龄道:“宮二哥以为呢?”
向四周扫了一眼,四绝书生道:“四周都很宁静。”
寒松龄会意笑了笑道:“山雨欲来之前,往往都是如此。”
四绝书生笑笑,沉重地道:“这是被迫的?”
摇头摇,寒松龄俊脸上笑意突然消失,低沉冷冽地道:“宮二哥,你错了,被迫的不是我们。”
雷电迫魂脫口道:“盟主,你喜欢打硬仗。”
寒松龄笑了笑道:“不错,我喜欢打硬仗,不过;是有把握的硬仗。”话落转向⾝侧的白凤公主道:“白凤,这次也许你手中那对雁翎剑派得上用场了。”
转头看了看忆莲手中拿着的那对雁翎剑,白凤公主浅浅地笑了笑。
山君易居贤闻言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忖道:“她的武功连伍天魁都不如,又怎能派得上大用场,看来寒松龄这小子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当然,山君易居贤心目中的白凤公主仍然是当年跟着他学艺的白凤公主。
雷电追魂与四绝书生自从与白凤公主见面,就没见过她与人交手,因此,只有他俩对白凤公主的过去及现在的武功都一无所知。
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白凤公主一眼,雷电追魂又转向寒松龄道:“盟主,这一仗咱们是决定要打的了?”
凝重地点点头,寒松龄道:“不错,咱们是要打。”
低头看看托在手中的长匣子,雷电追魂突然豪气⼲云地道:“好吧,打就打。不过,一动上手,我可不作袖手旁观的人,盟主,这匣子怎么处理?”
四绝书生道:“你打第一阵?”
雷电追魂道:“难道第一仗还得由你打不成?”
在局势未明之前,寒松龄也不敢小看了对方,略一思忖道:“这样吧,你把那匣子交给忆兰妹妹保管吧。”
雷电迫魂闻言大步走到忆兰面前,双手把匣子递到忆兰面前,红着脸道:“姑娘,并不是我不想拿。实在是,嘿嘿…”忆莲调皮地轻笑一声道:“云少侠,实在是这匣子大重了点是吗?”
雷电追魂在对敌时,口与手一样的似迅雷惊电,轮到对付少女可就完全变了样了,脫口急声道:“不重!真的,一点不重!不信拿拿看。”
忆莲轻巧地笑道:“盟主吩咐下来,我不拿也不行啊,当然得拿拿看唉。”
雷电追魂闻言一呆,道:“这…这…”忆兰见状接口轻叱道:“妹妹,你那张嘴几时才能修点德?”话落转对雷电追魂道:
“云大侠,舍妹生性顽皮,请云大侠不要介意才对。把盒子交给我吧!”话落伸手接了过来。
雷电追魂如释重担般地喘了口大气,急忙抱拳向忆兰谢道:“多谢姑娘。”
忆莲揷道:“怎么?就不谢我吗?”
雷电追魂一怔道:“谢你?”
忆莲正容道:“是啊,谢我呀!你想想看,要不是我那么一逼问,你又怎么知道谁在为着你说话呢?”
雷电追魂和忆兰的两张脸都红了。偷偷地扫了忆兰一眼,雷电追魂突然向忆莲一抱拳,红着脸道:“在下多谢二姑娘了。”话落尴尬地转⾝大步向四绝书生走去。
四绝书生朗笑一胄道:“大哥,你走错方向了。”
雷电追魂一怔,止住脚步道:“没有啊!”四绝书生正⾊道:“怎么没有呢:你现在的走向是朝着我呀,忆莲姑娘怎么说的,你忘了?”
似乎还没弄明白,雷电追魂道:“你是说我应该向着她走?”
四绝书生道:“她?噢,我知道了,对啊,就是向着她,你这不是说了些废话吗?”
这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雷电追魂才退去红嘲的脸,立时又涨得血红,大叫道:“好好好,宮二老,连你也来寻我的开心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吧。”
那边,忆兰也气得跺着脚对忆莲道:“妹妹,都是你引出来的,你…你真是的。”
这么一闹,在场的人几乎都笑弯了腰,把那种面临強敌的紧张气氛,也暂时全冲散了。
众人笑声未息,巨石的另一面,响起一声阴沉生硬的令笑,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死在临头,还在穷开心。”
除了寒松龄之外,众人脸⾊齐都为之一变,雷电追魂正在尴尬之中,闻声就要拧⾝冲过去,打破这种场面。
摇手止住雷电追魂,寒松龄似根本就没听到那些话似的,笑道:“云大哥,来曰方长,你急什么?来,咱们再谈谈。”
四绝书生闻言立刻会意,看看众人那些茫然的面孔,笑着接口道:“盟主说得极是。云大哥,有些事情,如果咱们处理太认真了,反而有失⾝分呢!”
四绝书生活声才落,大石的另一面立时响起一个暴躁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卜二老,过去通知他们一声,老夫有请。”
“是!”石后随即转过来黑白双星中的二老卜运仁,他朝寒松龄一抱拳道:“姓寒的,竹剑前辈有请各位!”
话落,侧⾝做出一个让路的姿态。
冷漠地笑了一声,寒松龄道:“礼不可缺,寒某谢了。”
话落,转⾝大步走过去,众人鱼贯地跟在后面。
绕过那块巨石,前面豁然开朗,平坦的雪野一望无际,再无阻挡视线的障碍了。
十丈外,散立着四五十个黑衣汉子,绕成一个弧形,两个老者,正岸然地站在那弧形的正中间。
冷漠地笑了一声,寒松龄但然向前走去。镇定平缓的脚步,在雪地上踏出沙沙的响声,单调而沉闷。
在相隔约有五丈的距离,寒松龄一行停了下来,此刻,双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容貌了。
一⾝白衣,洁白如雪,瘦骨嶙峋的一张多皱老脸,皮包着骨,双目深陷在眼眶內,寒光闪烁,熠熠如电,嘴下疏疏落落地飘动着几根银髯,背上斜揷着一柄墨黑的竹剑,此人就是毒竹君。
另一个,白净面皮,白中透红,光洁滑润,鼻直口方,剑眉朗目,虽然一头银发,仍有一种洒脫神韵,要非⾝上那袭红粉⾊的衣袍与那流转不定、闪射着淫琊光芒的眸子,任何人都难以相信他会是武林中恶名昭著的淫魔巨琊桃花神。
白袍老者阴沉地冷笑了一声,盯着寒松龄道:“小娃娃,你知道老夫是谁吧?”话声充満了轻蔑。
寒松龄淡淡地道:“尊驾最好还是自己报出来的好。”
白袍老者一怔道:“你看不出来?”
冷漠地轻笑了一声,寒松龄道:“尊驾或许以为自己大有名气,自以为天下人皆应该认得你。”
暴躁地一瞪眼,白袍老者大声道:“不认得老夫,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
冷冷地笑了一声,寒松龄道:“就因为在下没见过你,所以你能活到现在,寒松龄的孤陋寡闻,正是你的福气!”
整个人几乎从地上跳起来,白袍老者大吼道:“放庇!”
俊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仍然是那么冷冰冰的,寒松龄缓声道:“朋友,你既然自命不凡,寒某劝你说话的时候别忘了自己的⾝分。”
心头猛然一震,白袍老者上下打量了寒松龄好一阵子,才道:“寒松龄,你一现⾝,整个关外就被你扰得天翻地覆。那些人,大概都吃亏在你这点镇定的功夫上吧?”
寒松龄冷冷地道:“吃亏在哪里尊驾不久就会知道,朋友,你还没有解决你自己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气得老脸连变了数变,強庒住心头焦躁的怒火,白袍老者冷声道:“好好好,小子,口头上,老夫算是败了这一仗了,老夫毒竹君。”
冷冷地点点头,寒松龄道:“嗯,竹剑毒遍天下人,在武林中,你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恶人之一了。”
猛然跳起五六尺⾼,毒竹君气得老脸煞白,指着寒松龄才待破口大骂,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狂笑一声,庒下怒火道:“哈哈…小娃娃,你打算激怒老夫是吧?”
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龄道:“那是你自己想的。”
连声冷笑了一阵,毒竹君道:“哼哼,不管是老夫自己想的或是你确有此心,老夫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假使你存有这个念头的话,老夫劝你最好少费点心思。”话落果然心平气和地道:“来来来,老夫再替你介绍介绍与老夫一向焦孟不分的这位老友。”话落一指⾝边的红粉⾊衣着的老者道:“这位是桃花神。”
话落跟着扭头向桃花神望去,一面笑道:“老弟,咱们要找的那位时下名动关外的大人物,嘿嘿,就是眼前这位小娃娃,来来,我替你们,嘿嘿,引见引见。”
自从寒松龄一行现⾝至今,桃花神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白凤公主与她⾝边的忆兰姊妹,那双眸子中透射出的光芒,使任何人见了都会大动肝火。
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毒竹君的话,桃花神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笑了笑,毒竹君扫了寒松龄一眼,大声道:“老弟,老弟,怎么啦,你?”
微微一震,桃花神突然转过头来,开口第二句话,就急急地道:“老大,那三个小妞儿,嘿嘿,可别一下子就把她们给做了。”
扫了寒松龄一眼,毒竹君大笑道:“哈哈…老弟,怎么?你老⽑病又犯了?”话落脸⾊一整,正容道:“不过,老弟,俗语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为了这么三个妞儿,使我们把那三位…交待咱们的事打了折扣,老弟,这不是显得咱们兄弟做事有些不够⼲脆了吗?”
桃花神毫不思索地道:“大哥,兄弟我平曰什么事都听你的,唯独今天这桩,任凭天塌下来,也要坚持到底。”
毒竹君一愣,有点茫然地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见过的女人也不能说少,难道说她们比天仙还要迷人吗?”
桃花神认真地道:“大哥,看在他们三位的面上,就是天仙,兄弟我也可以忍下来,唯独对这个,我要坚持到底。”
毒竹君脫曰道:“难道她能胜过天仙?”
贪婪的目光重又落到白凤公主那张足可勾人魂魄的粉脸上,桃花神道:“你自己看吧。”
目光从桃花神脸上移开,很快地落在白凤公主的脸上,只觉得眼睛一亮,心头怦然一动,毒竹君怔怔地盯视了良久,忍不住忖道:“任何美女,任她多完美,总有一处天然的缺陷,诚所谓天地不全;但是,她的缺陷在哪里呢?难怪连一生阅人无数的桃花神也都为之目瞪口呆了,只是,像她这种完美无缺的美女,一旦毁在桃花神手中,那实在是可惜了。”
这是毒竹君第一次想到了可惜这两个字。而且,完全是发自內心的一种良知的反应。
看看白凤公主,再看毒竹君,桃花神道:“怎么样?老大?”
勉強地把目光从白凤公主脸上收回来,毒竹君.目注正前方洁、白的摩天岭⾼山,以低沉的声音道:“兄弟,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桃花神一怔道:“你说什么可惜?”
毒竹君木然地道:“老弟,世间你看过几样完美无缺的东西?”
桃花神皱皱眉头,道:“大哥,正题不谈,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目光仍然望着山头,毒竹君沉声道:“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回答我的话。”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桃花神仔细地想了一阵,道:“天地尚且不全,哪有完美无缺的事与物。”
毒竹君点点头,沉声道:“很好,老弟,到目前为止,你我这七八十年来,的确都没看到过所谓十全十美的事与物,因此;我想我们应该为天地间留下她。”
桃花神急声道:“你指的是那白衣小姑娘?”
毒竹君坚定地道:“不错。”
桃花神道:“我并没有说要杀了她呀。”
毒竹君道:“不错,也许你不会杀她,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你…玷辱了她,你想她还会活着吗?”
星目中闪动着阴沉而冷酷的杀机,寒松龄不易变动的俊脸上涌上了杀机,他冷冷地道:
“二位说完了吗?”
桃花神才待接口,毒竹君突然揷口道:“老弟,先回答我的话。”
桃花神庄容道:“我会尽一切我所能做到的善待与她。”
毒竹君沉声道:“老弟,江山易败,本性难易,你我都是这般年纪的人了,你自信真的能改过来?”
桃花神想都没想,脫口道:“兄弟自信有这种能力,不是我能改变自己,而是,我相信天下已无堪与她并提的女子了。”
毒竹君沉重地道:“老弟,你我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烈女心’,老弟,你不会忽略这句话吧?”桃花神苦着脸道:“因此,大哥,我必须求你相助,因为,只有你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擒下她。”
思考了一阵,毒竹君沉声道:“好,兄弟,你我相处四五十年,如果我不答应你,那世间再没有我可以答应的事了,不过,要我替你办这件事,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也可以说是一个要求。”
桃花神脫口道:“大哥,你这不等于是白说了吗?我们相处多年,我哪桩事不是听你的,什么条件,你说吧?”
毒竹君道:“仍是那句老话,改掉你的本性。”
桃花神庄重而严肃地道:“兄弟我可以对天发誓。”
看看桃花神的脸⾊,毒竹君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桃花神笑逐颜开地打恭作揖道:“兄弟这里先谢了,兄弟这里先谢了。”
两人的话意中,好像已经认定了这场争斗他们是赢定了,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寒松龄的外表,使他们无法相信江湖中人的神话般的传说。
星目中冷光如电,寒松龄盯着毒竹君,冰冷地道:“尊驾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望了寒松龄一眼,毒竹君做岸地冷声道:“小娃娃,咱们老哥俩方才说的你听到了吧?
嘿嘿,你可有什么感想吗?”
一旁的雷电追魂云飞龙早就忍不住了,抢口大声吼叫道:“还有什么好感想的,宰了你们这两个老贼!”
轻蔑地上下打量了雷电追魂一眼,桃花神阴琊地笑道:“你!
凭你?小子,此处天寒凤大,你不怕冻僵了嗓子闪了头舌吗?”
雷电追魂猛然跨出两步,一抖手中惊电鞭,就要出手。
横⾝挡住雷电追魂,四绝书生低沉急促地道:“云大哥,不要冲动,听…”
一把推开四绝书生,雷电追魂怒声道:“你不要管,我非先挖出那淫贼的那双狗眼,不足消我心头之恨。”话落仍然往前冲。
二度横⾝挡住雷电追魂的路,四绝书生道:“云大哥,我们听谁的?”
在气头上,雷电追魂急不择言,脫口道:“总不是听你的吧?”
四绝书生道:“不错,不是听我的,你说,听谁的?”
脸⾊微微一变,雷电追魂道:“盟主的。”
四绝书生道:“他可曾命你动手?”
雷电追魂一怔道:“但是,但是…”
四绝书生沉声道:“云大哥,一个体制创起容易,遵从却困难,你我如果都仗着自己的性子,任所欲为,那碧血帮还要个盟主做什么?”
雷电追魂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火爆的性子一冷静,立时便明白了过来,惭愧地低声道:“兄弟,你说得对,我错了。”
桃花神见状冷笑道:“小子,你怎么又缩回去了?”
雷电追魂冷笑道:“桃花神你等着,云飞龙谁都可以畏惧,绝不会向一个琊恶的淫老贼低头,你等着。”话落转向寒松龄大声道:“盟主,本座要接这头一阵。”
寒松龄凝重地道:“云大哥,临阵急躁,第一大忌,我看…”
雷电追魂抢口道:“本座自信可以平静下来,如果盟主看得起我的话,这头一阵,我是打定了!”
寒松龄一呆,急声道:“云大哥,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雷电追魂抱拳道:“盟主,本帮既然创立,就有帮规与体系,盟主若顾虑私情,碧血盟虽然创立,亦形同虚设,盟主请勿多虑,本座仍是那句话。”
寒松龄略一思付,自信就近救应得及,当下沉声道:“云大哥说得是,好,这第一阵就交与你了。”
雷电追魂抱拳谢道:“本座遵命。”话落绕过四绝书生,大步向桃花神走去。
转⾝选了个适当的位置,四绝书生暗自凝神戒备,以便必要时出手接应。
在桃花神前面八尺左右处站住,雷电追魂云飞龙冷声道:“来吧,姓云的等着你了。”
轻松地笑了一阵,桃花神漫声道:“我说小子,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吧,老夫就成全了你吧。”话落就预备动⾝。
一把拉住桃花神,毒竹君道:“老弟,慢来,现在还用不着咱们动手。”
桃花神一怔道:“你是说叫他来?”
毒竹君道:“不错。”
桃花神不以为然地道:“那怎么行,宣扬开来,江湖上还当是我们老哥俩这个⻩⽑啂子都对付不了呢!”
摇头摇,毒竹君笑道:“傻子才会那么想,兄弟,人家都说他孤剑无敌于天下,你相信吗?”
桃花神道:“鬼才信,如果说他架子大得惊人,这个我倒可以相信。”
毒竹君阴险地笑了笑道:“是啊,咱们何不先瞧瞧这位架子大得无人能比的仁兄到底有多大的道行呢?”
想了想,桃花神道:“也好。”
老脸一沉,毒竹君突然沉声道:“卜二老,吩咐下去,有请荒城孤剑燕行云!”
黑白双星二老卜运仁恭⾝应道:“遵命。”话落向西⾼声叫道:“有请荒城孤剑燕行云,燕大当家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西望过去,才发现在西端距那群壮汉两三丈外的一座隆起的小丘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三十上下,一⾝黑衣的劲装武生打扮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