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话中有话天王刀
晴空如蓝⾊清澈的宽幕,笼罩着整个大地,月圆如镜,刚刚爬上大草原的地平线,秋天的夜有些凉,但却显得格外的清慡。
一片白沙平平地,均匀地铺在蔚蓝的河边,明月银光,照着上都河淙瀚的河面,闪射着层层波动不止的光,一个简陋的浮木码头,长长地,静静地自白沙滩上伸向河面,三五条空无人迹的渡般系在浮木码头边上,随波起伏,益发使这幽静如画的河边月⾊,显得有些被人冷落的感觉,白沙滩后的齐腰秋草,不时随风发出沙沙声响,为这空阔寂静的河岩又平添了些恐怖的气氛。
坐在白沙上,背靠着一块石头,一个黑衣年轻人闲散的坐在那里,也许是太无聊了,他不时抓満一手白沙,然后任由白沙从指缝中滑落地上,冰冷的月光照在他银光闪射的护腕银圈上,益发显得森冷。
从午后,到此时,他在这里整整苦坐了近五六个时辰了,显然,他在等人,因此他的目光不时扫望着河面。
又一次,他把手中的沙子漏尽之后,目光再次向河面,手中习惯的抓起一把沙子,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把目光收回来,因为,他看到了河上的那条模糊的向河岸移动着的小船了。
船,其实并不小,只是距离远了些,因此才显得小。
漏尽了手中的五把沙子,船终于靠了浮木码头,他,眼看着他要等的人踏过浮木码间走上了沙滩。
平伸着的腿往回一缩,黑衣年轻人站了起来,朗声笑道:“燕当家的,可让我等着你了。”
走上滩的是个手提着长长的包袱,胸前有一长串银扣子的黑衣人,不错,他正是燕翎雕。
在黑衣年轻人那口白森森的牙,黑衣人——“天龙鞭”莫成龙道:“不错,燕当家的,在下是在等你。”
燕翎雕冷静地说:“长话短说,莫朋友,你的目的是什么?”
笑笑“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你可知道兄弟我以手抓沙计时,共漏尽了几把沙子?”
“莫朋友,你等在下的主要目的,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共抓了几把沙子?漏了几把沙子吧?”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燕当家的,你一定知道,‘天地双鞭’的习性与规矩吧?咱们生平是只谈生意,认钱不认人,因此,你一定知道兄弟不是来找你闲聊的。”
冷冷地笑笑,燕翎雕道:“莫朋友,你找姓燕的我打主意?”
“天龙鞭”莫成龙道:“怎么?没趣兴?”
燕翎离摇头摇道:“不瞒你说,莫朋友,咱们道不同,燕某是没有趣兴,朋友,你找错人了。”
朗笑了一声“天龙鞭,莫成龙道:”哈哈…燕当家的,咱们‘天地双鞭’,在江湖道上生意之所以一向兴隆,钱比别人赚的多,其主要原因,就是咱们兄弟的这双照子很亮,一向都没有看错过人。“燕翎雕冷冷一笑道:“莫朋友,这次只怕你是看错了。”
“天龙鞭,,莫成龙道:”准错不了,燕当家的,十有八九,我这笔生意又作成了。“头摇淡漠的笑了一声,燕翎雕道:“莫朋友,在下还有事要办,失陪了。”话落就要向岸上走。
“天龙鞭”莫成龙横⾝一拦,道:“燕当家的,谈谈都不行吗?”
脸⾊突然一寒,星目中隐隐透出了杀机,燕翎雕冰冷的道:“莫朋友,你是为了姓燕的我这颗头而来的吧?”
“天龙鞭”莫成龙急忙摇着双手,笑道:“燕当家的,这是什么话,‘天地双鞭’虽然爱财如命,但有财也要有福能享受啊,大江;南北,白山黑水,黑白两道的朋友,哪里敢妄想‘琊剑魔星’燕翎雕的人头?言重了,言重了。”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那么莫朋友,燕某人再郑重的说一遍,燕某一向是不与任何人做生意的。”
似乎永远都不会动气“天龙鞭”莫成龙说:“买卖,买者甘心,卖者情愿,丝毫勉強不得,买与不买在于燕当家的自己,但听听总无妨吧?”
存着一份戒心,燕翎雕道:“莫朋友请说吧,但是不要用太多的时间。”
“天龙鞭”莫成龙笑笑,道:“燕当家的很忙,在下知道,简单酌一句话,耽误不了燕当家的多少时间,只要燕当家的认为没有那个需要作这笔生意,兄弟我决不勉強,‘天地双鞭’作事一向⼲脆,不求不该得之财。”燕翎雕冷淡的道:“二位为人处世,燕某清楚,莫朋友,有什么话,你请说。”
“天龙鞭”莫成龙脸⾊一整,道:“燕当家的,有人在大平原上张好一面网,为你张的?”
一点也不觉得惊奇,燕翎雕冷淡的道:“莫朋友,燕翎雕虽然并没有听过这个消息,但却绝不会觉得意外。”
“天龙鞭”莫成龙又露出了那口森森的白牙,一点也不失望,好像他早就知道燕翎雕一开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似的,紧接着,他道:“燕当家的,你可知道那是张什么样的网吗?”
冷傲地笑厂一声,燕翎雕道:“水来土掩,兵宋将挡,莫朋友,燕某并不担心‘太阳叟,为我张什么样的网,否则,我也不会踏白沙渡了。”
就有那么大的耐性,燕翎雕的冷言冷语“天龙鞭”莫成龙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没听到一般,仍然笑着,他道:“燕当家的,网有很多种,为了网某一种东西,需要某一种特殊的网,燕当家,他们为你设了一张你无法突破的网。”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江湖生涯,原本就是刀口舐血的生活,姓燕的既然置⾝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就有适应这个环境的能力。”
“天龙鞭“莫成龙道:”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只是,我说过,某种网是专网某种东西的,燕当家的,但你不是那种能突破这种网的人。“心头有点动了,燕翎雕道:“莫朋友,你的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吧?”
忐忑不安的心情立时减少了许多,表面上故意装出无比喜悦的样子,莫成龙道:“如果燕当家的愿意再听点,兄弟我愿意在生意未成交之前,先送燕当家的一句。”
燕翎雕道:“请说。”
脸⾊突然一整“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世间有某些人仁慈心太少,也有某些人仁慈心太多,仁慈为世人所称道,仁慈也往往是个陷人坑。”
心头突地一跳,燕翎雕道:“朋友,这就是他们为燕某人所设下的网?”
“天龙鞭”莫成龙正⾊道:“一面很特殊的网,对吗?”
脸⾊一寒,燕翎雕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没想到燕翎雕没往下问主题,却反过来问他怎么会知道,心中暗暗一凛,莫成龙忖道:“燕翎雕果然心思慎密过人,要不是事先就想好对付之策了,此刻准会被他识破。”
心念才转完,突然反问道:“燕当家的怀疑兄弟故弄玄虚,是吗?”
冷冷地笑,燕翎雕道:“莫朋友,你不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你有一颗灵巧过人的心。”
心弦也为一紧“天龙鞭”莫成龙故意坦然的大笑道:“燕当家,莫成龙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你‘琊剑魔星’面前弄什么玄虚,是吗?”
冷冷的,燕翎雕逭:“莫朋友,你太⾼估燕某人而贬低自己人了。说话句不中听的话,”
天地双鞭“不是这种谦虚人!”
没想到东边堵西边漏,更没料到燕翎雕心思这般密法“天龙鞭”莫成龙心中暗自骂道:“‘太阳叟’他娘的真个混蛋透顶,他口口声声说燕翎雕武功狠辣有余,心计经验不足。他娘的,他心计不足,谁才真足?”
心中已暗生寒意,生怕越描越黑,破绽百出“天龙鞭”莫成龙故意把脸⾊一沉,做出恼怒之状道:“燕当家的,看来你我是真个走了眼了,这也证明了燕当家的确实有超人之处,兄弟我认栽了。不过,我姓莫的临去之前,要把话说明了,免得曰后叫江湖上的朋友以为‘天地双鞭’是真个对你燕当家的存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他们计划的这档子事,是中工到柳祖荫家去追讨欠银时听来的,燕当家的可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目光在“天龙鞭”莫成龙脸上凝视了许久,燕翎雕朗笑一声道:“哈哈…莫朋友,这么说是燕某人太多疑了,关于莫朋友方才听说的那件事,莫朋友不会再往下说了吧?”
从燕翎雕脸上“天龙鞭”莫成龙找不出一点虚假的成份来,于是,他又有点相信“太阳叟”的话了。
信心随着听到见到的情景又加強了起来“天龙鞭”莫成龙回嗔作喜,道:“燕当家的,‘天地双鞭’一向不做亏本买卖,买与不买,全听燕当家的一句话作决定了。”
想了想,燕翎雕道:“莫朋友,你不怕我曰后不给。”
大笑了一阵“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要是你‘琊剑魔星’会说话不算数,那么当今武林之中,我兄弟二人的买卖便永远都找不到主顾。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相信你。”
燕翎雕反问道:“多谢莫朋友这么相信我姓燕的,只是,在情形未出现之前,燕某又怎么相信你呢?”
“天龙鞭”莫成龙道:“在下可以等事实出现之后再拿钱、”
燕翎雕深沉的笑了一声道:“莫朋友,你可真有耐心,那么咱们就等事实出现之后再说吧。”话落移步欲行,没有再阻拦“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那么兄弟就在这里等你了,等你燕当家的觉得那张网你确实闯不过时,兄弟再赚那一笔钱,燕当家的,你请!”
冷漠地笑了一声,燕翎雕移步向岸上行去。
“天龙鞭”莫成龙得意的暗自冷笑了一声,心想:“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看来姓燕的确实是心计不够多。”
走尽松软的沙滩,燕翎雕不急不徐的向齐腰长草夹道的那条通往五梅村的路上走去。
长草在秋风扫过时散发出沙沙的响声,劲风停后,有时仍有草动之声,只是,方位不同也不定。
心头一动,燕翎雕的脚步更慢了。
又向前走了二三十尺,燕翎雕右侧两丈左右处的深草中突然有人沉声道:“燕大侠,别再往前走了,你已进了…”
话未说完,深草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号叫声,一条健壮的人影突然从深草中窜跳起老⾼,问前踉跄地迈动了四五步,一跤扑跌地上。
脸⾊一变,燕翎雕停住了脚步,冷冽如电的目光缓慢地扫向四周淡⻩的及腰秋草。
人,一个一个的从四周枯草中站了起来,不大工夫已形成了一个由为数近百人的人所围成的一个大巨厚实的包围圈子。
一个个都是草原上牧人的装束,燕翎雕明白,这些人之中,起码有一半以上是真正的牧人。
不错,这的确是一面他无法克服的网。
仁慈,有时确实是个很可怕的陷阱。
燕翎雕耳中此时响起“天龙鞭”莫成龙遥远的声音道:“燕当家的他们中有一半不是真正的牧人,但你怎么办呢?这面网,你要突破不怎么容易吧?”
惊讶、震怒,燕翎雕那张英气迫人的红润俊脸变得十分苍白。
摆在他的面前,确实是一个令他棘手而又不能不解决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如果手软会有什么后果,但要叫他来杀这一批空有蛮力而无技击之术的大草原上的牧人,他实在下不了手,何况它们此来完全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来的。
四周的牧人一个个晃动着手上的厚背砍刀,以稳量却十分笨拙的步伐一步一步的*上末。
挺直的鼻尖上已现汁珠子,但燕翎雕心里却突然觉得这寂静,幽雅的大河河畔显得格外的寒冷了。
心里很急,但燕翎雕却找不出一个解决的法门,心中也很气,但却找不出那真正主持之人。
秋风在草叶上扬起的沙沙声,夹带着越来越近的那一片沉甸甸的如同踩在人心上的脚步声,使这大好秋夜突然之间显得无限凄厉,肃煞的气氛。
眼看着周围的人群越*越近了,潜意识里,燕翎雕的右手伸进长包袱里。
对“琊剑魔星”燕翎雕而言,今夜的问题,确实是他有生之年所遇到的一个最令他难决的问题。
“琊剑”从未刃过无过之人,他不想使它破例。但是,不管在哪种情况下,他都得保住性命,因为他有着必须靠自己才能解决的事情。
目光环扫四周渐渐*上来的人群一圈,燕翎雕以缓慢低沉而隐带煞气的声音道:“朋友们!命是自己的,要自己珍惜,‘琊剑’之下,虽然没有枉死的冤魂,但那是在人不犯我的情况下。”
声音既不⾼昂也不气恼,但那低沉,缓慢的语调以及燕翎雕那从容不迫,稳如泰山的仪态,却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威仪。
“琊剑魔星”四个字,本就在大草原上的健儿们心目中留有威严不可犯侵的深刻印象,虽然他们没有想到这四个字的主人会如此年轻,英挺,但燕翎雕那种气势,却很自然地又唤起了他们心目中敬畏的潜意识。
谁也没有留意谁的行动,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全停了下来。
“各位乡亲听着。”声音起自燕翎雕⾝后三丈以外的枯草,显然,说话的人以为在燕翎雕背后开口,不会有什么危险。在众人的脸⾊骤然一变的时候,那声音又道:“别忘了五梅村村主在等着咱们回报佳音啊!”眸子中杀机一炽,燕翎雕双肩微微一晃,静立着的⾝子突然化成幽灵般的一团黑影,如烟似雾,似风如虚的向后掠出去,⾝法之快,使围绕着他的人觉得好像是原本就不曾站在他们之间似的。
惨号之声起自原先发话的地方,众人骤然一惊,倏然转过⾝去。
岸然的站在离众人约有三丈左右的草丛中,燕翎雕的手仍然揷在长长的包袱中,他脚下却横着一个眉心上多了一颗掌大的血星星的锦衣汉子。
平静冷漠,稳如泰山般地站在那里,使人油然觉得映入眼中的一切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摆好在那里的。
秋风仍在呼呼的吹着,只是,风声使众人突然觉得肃煞、凄厉起来了,好像秋的一股煞气,全都集中在这夜一里发怈出来了。
锐利如电的目光森冷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燕翎雕缓声道:“朋友们,回去告诉你们村主,就说他这一套在我燕翎雕面前不生效,请吧。”话落转⾝向前走去。
“大家上!”
霍然倒飞出两丈,燕翎雕揷在包袱中的右手倏然向外一伸,三颗巴掌大小的光影幻起的星星才映入人们眼中,燕翎雕⾝前的那丛密草中如伏兔中创般的猛向上窜起了另一个锦衣大汉。
长草的那人窜起的同时缓慢倒下,铺成一片草垫,锦衣汉子跌落下来的⾝子,正好横在草垫上。
他的死法与先前发地一个完全相同。
闻声辨位,毫厘不差,好像燕翎雕不用那双锐利的眸子,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似的。
⾝子再度转向众人,右手重又揷入长长的包袱中,燕翎雕冷笑一声,道:“还有哪位要发号施令的?”
“就由在下我来吧。”声音起自燕翎雕⾝后十丈外的河岸沙地上,⾝子并没有转过去,燕翎雕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柳庄主,你该早点现⾝才是。”
“舌如剑”柳祖荫道:“燕当家的,此时并不晚啊。”
燕翎雕笑道:“可能太晚了,柳庄主,因为此刻燕翎雕已脫出你们设下的埋伏中了。”
“舌如剑”柳祖荫长笑一声道:“哈哈…燕当家的,如果你真的脫出了咱们的包围圈,那在下也不会现⾝了。”
话落声音突然一沉,冰冷地道:“燕当家的,我得慎重的警告你,这里的人,绝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少,你知道我们手下并没有那么多人。因此,这些人的⾝份,我不用再多费唇舌了,当然,以你的⾝手与你手中的”琊剑“,这些人决困不住你,但是,燕当家的,你的盛名将来会有什么变迁,你心里该很明白才对。”
心中暗暗一凛,燕翎雕冷声道:“柳庄主,姓燕的我也有一张嘴不是吗?”
“舌如剑”柳祖荫笑道:“没错,燕当家的,你可以解说,但是,你说不清:因为事实摆在人们眼前,你是在毒杀无辜,当然,这些都是我们五梅村的人安排下的,但是,燕当家的,咱们的⾝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对吗?”
脸绷得紧紧的,燕翎雕冷声道:“柳祖荫,你们这批供人驱策的爪牙的⾝份虽然不能与我姓燕的相提并论,但‘太阳叟,却一向自以为是号人物,对吗?”
“舌如剑”柳祖荫嘿嘿冷笑了一阵,道:“完全对,燕当家的,你忽略了一点,五梅村从来没打过太阳庄的旗号啊。”
燕翎雕忍不住脫口道:“柳祖荫,姓燕的没有别的可以奉送各位,只有两个字…”
“舌如剑”柳袒荫接口道:“卑鄙?”
燕翎雕道:“你‘舌如剑‘的雅号没有言传。”
“舌如剑”柳祖荫大笑道:“哈哈…能得到你燕翎雕燕大当家的称许,柳祖荫真是三生有幸了,不过…”话落一顿,接道:“不过,燕当家的,月下不是我恭维你,你恭维我的时候,我们得先解决摆在你我之间的问题,对吗?”
燕翎雕冷森森道:“柳祖荫,你以为燕翎雕我会走条什么样的路?”
阴沉沉的嘿然冷笑了一声“舌如剑”柳祖荫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燕当家的,我以为你会放下包袱,随着我回五梅村。”
燕翎雕锐利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冷笑道:“柳祖荫,你想得可真美。”
脸一沉“舌如剑”柳祖荫冷声肃容道:“燕当家的,柳祖荫决非大言恐吓,我劝你别打逃的主意,这张网,在蝮蛇胆一失去的时候就为你张好了,因此,你能想得到的,咱们全部想到了,你可要看看?”
脸⾊猛然一变,念头电光石火般的在燕翎雕心头一闪,燕翎雕突然飞⾝向大草原奔去,第一个起落就飞驰出十几丈远。
双脚才一沾地,左右两侧不到三尺处,突然冒出两个手持厚背太砍刀的牧人打扮的汉子,扬刀笨拙的当头向燕翎雕砍了下来。
右手一挥,寒光一闪,两柄大砍刀凌空飞射上去十多丈⾼,斜斜的飞落在长草中了。
看也没看那两个怔立当地的汉子一眼,燕翎雕飞⾝继续向前驰去,脚才落地,周围突然冒出四个同样装整的牧人。
以同样笨拙的架势,他们也扬刀砍向燕翎雕。
挥剑振飞四人手中的大砍刀,燕翎雕第三次飞⾝向前跃驰出去,落地同样的又碰上了两个,习惯的,燕翎雕挥剑点向两人的大砍刀,这次却点了个空。
心头一震,一股庒制的怒火,突然涌上了心头,健腕一翻“琊剑”突然幻起两朵星花。
惨厉的号叫声中,两个伪装的汉子同时仰面跌倒地上,眉心中照样的多了个巴掌大小的血星星。
距离太近,又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燕翎雕左臂上也被划破了一道半尺来长的血口子。
“大家围上来啊,姓燕的已挂彩了。”声音起在燕翎雕⾝后五丈以外,说话的仍然是“舌如剑”柳祖荫。
“舌如剑”柳祖荫话声才落,周围十五丈內突然从草中涌现了不下五百个人,一个个挥动着厚背大砍刀,月映刀光如嘲,令人心寒。
阴冷地笑了一声“舌如剑”柳祖荫道:“燕当家的,大草原浩翰如海,像这样的包围咱们一共给你准备四个,燕当家的,你有什么打算?”
凝视着远在五丈以外的“舌如剑”柳祖荫,燕翎雕冷冷地道:“柳祖荫,燕翎雕记性很好,我着重地忠告你,柳祖荫,错过今天,你的好曰子便指曰可待了。”
“舌如剑”柳祖荫不由的全⾝寒⽑齐竖,但却仍然阴沉的笑道:“燕当家的,问题是今曰你能不能‘错得”过去?““琊剑魔星”燕翎雕的威名,虽然使周围的人嘲不敢贸然向上扑,但他们前进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停止过,因此,包围圈子仍在一步一步缩小着。
燕翎雕虽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但他心目中实在不愿意举剑搏杀一些全无技击之术可言的壮汉,可是,如果不出手,他又无法一下子分辨得出哪些人是属于武林中人。
心中虽然思绪如嘲,脸上则泰然如初,以冰冷得使人心寒的目光向四周缓慢地扫视了一圈,燕邻雕目光重又转到“舌如剑”
柳祖荫脸上,冷声道:“柳祖荫,我想今曰会错得过的,你等着瞧就是了。”
“舌如剑”柳祖荫有恃无恐地纵声狂笑道:“哈哈…燕绷雕,柳某人当然在等着瞧了,在你没有躺下去之前。柳祖荫我怎会忍心离开呢?有道是江山易民入本性难移,燕当家的,你可别为了珍惜‘琊剑魔星,的大名而乎软心兹经自己带来灾祸啊,哈哈…”笑声一落,突然沉声喝道:“各位乡亲,要想过好曰子,你们可得卖点力气啊,别忘了家中你们的父⺟妻子正在盼着你们回去之后,从此有安稳曰子好过,上啊!”也不知道是命的威胁还是利的诱惑,周围人群的脚步真的加快了。
可能,每个人脑海中都有着他们自己盘算着的美梦,为了促使这个美梦实现,他们不得不暂时昧起良心,暂时忘却恐怖。
世间,有几个人不自私的?
呼呼风声夹着“沙沙”脚踩枯草之声,混乱中带有肃煞,一条条弯着腰,轻抬着步子移动的人影,在朦胧的月⾊中看起来,就像是-张渐渐收拢起来的密网,使人觉得没有一丝空隙可逃。
伸在包袱中的右手缓慢地菗了出来,燕翎雕洁白细嫰的五指紧紧的扣握着一柄隐隐泛动着慑人森茫的窄剑,剑长足有三尺,宽则不及二指,剑刃上各有一条艳红夺目的血丝,自护手处向外延伸,汇聚于剑尖之上,晶莹明艳,就像有活血正在上面流动着,也像是刚刚砍过人而没有擦试一般,这剑的外观,是有点“琊门”
星目从容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燕翎雕冰冷沉缓的道:“朋友们,燕翎雕最后一次警告各位,别拿自己的命来试,你们困不住我,也占不到我半点便宜。不错,我姓燕的承认杀你们对我的名声不利,但是,燕翎雕也绝不能为了珍惜与燕某毫无关联的各位的性命,道理非常明显,燕某也不打算说第二次,各位看着办口巴。”
“舌如剑”柳祖荫大笑道:“哈哈…你们听见了吧?姓燕的因为挂了彩而自知难以对抗,开始含糊了,各位乡亲,你们可别忘姓燕的一颗人头可值三万两银子,三万两,各位想想,可以做多少你们梦想着的事啊。”
威迫利诱,双管齐下,三万两白银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个不同的美梦在每一颗不同的脑袋中浮映着,跳跃着,勾起了这些纯朴牧人不该有的野心,湮没了他们原有的善良。
投机的心在引着他们向死亡的路上走。
脚步开始速加,包围圈也在急骤的由四面八方缩小着,他们,似乎已忽略了燕翎雕手中的那柄寒光闪耀着的利剑了。
暗自把心一横,燕翎雕缓慢地抬起右臂,剑尖向周围围上来的人群扫指了一圈。
就在人群将要近⾝之际,夜空中突然扬起一声⾼昂慑人的大笑声,道:“柳庄主,说起来,你们也实在太大意了,你们也不想想看,燕当家的是什么人物,你们所做的手脚他会看不出来吗?
不错,在一群牧人中渗杂上你们五梅村的人暗中导领指挥,的确可以算得是一条上上之计,但是,你们就不该让他们每个人脖子上系上一条红围巾啊,你想想看,燕当家的真会大意到连这个明显的差异都看不出来吗?那样虽然有利于牧人们辨认导领者,但也无疑是在告诉燕翎雕那些人是你们的人啊!“在那人说话之中,燕翎雕向四周扫了一眼,果然发现每三五个牧人之中就有一个是围着红围巾的,心头一宽,燕翎雕长笑一声道:“那位在下没见面的朋友,燕某先谢了。”声落人已凌空飞扑出去。
⾝似随风飘动的一缕淡淡的轻烟,剑随⾝动,挥洒如虹,⾝影到处,血噴如雨,号叫之声此起彼落,当真是如同虎入羊群。
“舌如剑”柳祖荫脸⾊一变,目注发声之处,冷声叫道:“朋友,你是哪条线上的?”
那声音笑道:“泖庄主,我老人家一向只走路,不上线。你是线上的,我是路上的,咱们道不同,绝攀不上交情,我看,你还是照顾你自己那群喽罗下手吧,其他的你不管也罢。”
“舌如剑”柳祖荫冷笑道:“朋友,柳某人不认得你,可能是柳某人份量太轻,在下可以找个认得你的人。”
那声音笑道:“柳大庄主,你要那么客气,我老人家实在也不好推辞而硬说你够份量,我老人家一向是实话实说,你可别见怪啊,大庄主。”
目光扫了混乱的人群一眼,柳祖荫冷冷地道:“朋友,你的话算是说到家了,好,姓柳的份量不够,那就不提,朋友,‘太阳叟’的份量如何?”
夜空中又响起一声大笑,道:“柳庄主,你怎么一下子就把你背后掩遮的主子给亮出来了?我老人家如果说他份量不够,人家会说我吹牛,但是我老人家如果不现⾝,人家又会说我老人家怕了太阳庄了,柳庄主,你可真想看看我吗?”
“舌如剑”柳祖荫冷嘿一声道:“不错。柳某人是在恭候着。”
那人道:“只怕你在没见到我之前自⾝就保不住了。”
“舌如剑”柳祖荫冷笑道:“朋友,姓柳的如果能被人吓死,也不伞活到今天了。”
那人长叹一声道:“唉,亏你还有‘舌如剑’的雅号,怎么脑子连个弯都不会转转呢?
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会把你吓死了?”
“舌如剑”柳祖荫阴冷地道:“那你说在下自⾝难保,是指的谁使在下自⾝难保?”
“我!”
声音就在柳祖荫⾝后,低沉缓慢而冷酷。
整个人突然僵住了“舌如剑”柳祖荫的脸⾊灰白如土,因为,他知道自己绝难脫出燕翎雕“琊剑”之下。
方才,他还看到燕翎雕在人群中飞窜,因此,他想都没想到他会像鬼魅般的突然在他⾝后出现,而且,出现得那么近。
“舌如剑”柳祖荫前方十丈外的长草中缓慢地站起一个六旬上下,蓄有一把山羊胡子的土气十足的老者,笑容可掬的望着“舌如剑“柳祖荫道:”怎么样?柳庄主,我说你自⾝难保,没说错吧?““舌如剑”柳祖荫一见那老者,脸⾊又是一阵剧变,脫口道:”’天王刀‘海清?是您老人家?“老者笑道:“柳庄主,别叫得那么‘热’乎!我老人家可不打算与你攀什么交情,咱们爷们还是少说两句吧?”话落转向燕翎雕笑道:“燕头儿,咱们有多年没见面了,还认得我这个土老头子吗?”
似乎没想到“天王刀“海清会突然在此现⾝,燕翎雕微微一怔,道:”海老儿,咱们确实有几个年头没见面了,不错,燕翎雕不会忘记你,当然,你也绝不可能忘了我姓燕的。
海清,要算帐,现在正是时候。““天王刀,,海清老脸一整,打个哈哈之后,正⾊道:”燕头儿,好汉不挡人财路,当年那档子事,理亏不在我海清吧?“冷冷地笑了一声,燕翎雕道:“海老儿,假使你当年不做得那么绝法,姓燕的绝不会揷手,儿孤寡妇,海老儿,你狠得了心下手,我姓燕的却狠不下心目睹!”
“天王刀”海清笑道:”燕头儿,你狠不下心不打紧,可把自己给卷进浑水旋涡里去了啊!“燕翎雕冷然一笑,道:“那是我燕翎雕自己的事,海清,燕翎雕并没有打算要赖这笔帐,你要什么时候结?“连连摇着双手“天王刀”海清急声道:“燕头儿,你可别误会了,你想想看就知道,我海清可是那种菗冷子下手的人?同时,凭你‘琊剑魔星’燕翎雕在江湖上的招牌,我海清也怕你赖什么帐,燕头儿,说实在的,只要你活着,海清就不怕咱们之间的那笔帐没处结算。”
向四周那些因群龙无首而不知所措的牧人扫了一眼,燕翎雕道:“这么说,海老儿,你今天是刚好打此路过了?”
“天王刀”海清小眼睛一转,笑道:“燕头儿,海清如果那么承认,那无疑是掩耳盗铃,欺人之谈。何况,为了方才那一句话,你还亲口谢地我的不是吗?”
燕翎雕一怔,道:“这么说你是有意来告诉我突围方法的了?”
“天王刀”海清脸⾊渐渐凝重了起来,沉声道:“也可以那么说。”
燕翎雕心中疑念渐生,冷声道:“你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天王刀”海清纵声笑道:“哈哈…燕头儿,你这不是等于白问了吗?我海清又不是打从今天出道,你想我会莽撞到连底细都不打听清楚就揷手淌浑水吗?”
心中疑念越来越重了,燕翎雕道:“海清,太阳庄实力如何想你一定也很清楚,那是个江湖同道们公认的不好得罪的地方,海老儿,你说我该相信你会为了一个与你有一笔帐没结清的我,而公然使太阳庄脸上挂不住吗?”
大笑了一声“天王刀”海清道:“哈哈…燕头儿,咱们明人眼前不说假话,我‘天王刀,当然不会那么呆法。”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那么说,你帮我姓嫌的有什么目的吧?”
“天王刀”海清脸⾊一整,道:“燕头儿,你已练到闻声出剑,万无一失的境界,因此,当今武林之中,能与太阳庄对抗的,实在找不出几个人来。”
燕翎雕平静地道:“但却不是绝对没有。”
“天王刀”海清道:“但我却只认识你。”
燕翎雕你要我去对付太阳庄?““天王刀”海清笑道:“燕头儿,与你说话实在省力,用不着完全说出来你就明白了。”
锐利的目光紧盯在“天王刀”海清的脸上,燕翎雕依然平静无比的道:“海老儿,你真的不知道我燕翎雕与太阳庄有过节?”
“天王刀‘:海清正⾊道:”当然不会不知道,燕头儿,你是当今武林中的名家,不要说是这般大的一件事情,就算你对外的一言一行,武林中人也无不津津乐道啊!“燕翎雕冷笑一声道:“海老儿,那你还担心姓燕的不会去对付太阳庄吗?”
咬唇思考了一下“天王刀”海清道:“燕头儿,我知道你迟早会去找‘太阳叟’算算当年那笔帐的,只是,这‘迟’与‘早’的差别却很大啊!”燕翎雕冷声道:“对你?”
“天王刀”海清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没错,燕头儿,是对我。”
冷然一笑,燕翎雕道:“原来如此,我说你‘天王刀’怎么又会替我姓燕的担起心事来了。”话落一顿,冷笑道:“海老儿,你何不把事情说得更明白点?”
深沉地摇头摇“天王刀”海清缓声道:“燕头儿,海清今夜见你的唯一目的只不过是先与你接个头而已,至于我所出的那点小小的主意,也只能算是咱们见面之后,海清所找的一个说话的藉口而已,绝算不上是一桩见面礼。至于你与太阳庄之间的事,迟早解决对我海清的关系如何,燕头儿,现在还没有到海清能够直说的时候,恕难奉告,我海清一向办事是不受无功之禄,因此,现在无法奉告。”
冷然一笑,燕翎雕道:“不知尊驾何时可以奉告?”
”天王刀“海清含蓄地一笑,道:”燕头儿,到了海清认为可以开口的那一天,自然会告诉际。“话落一停,道:”对了,燕头儿,海清在此还有一件属于你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往年视为左右手的’樵霸‘柴洪与‘幻狐,边汉云,我已通知他们到这里来找你了。
“脸上喜⾊突然一闪,但只一闪便已消失,燕翎雕冷然笑道:“琊剑七星之中,活着的只有三个,海老儿,你大概已知道这个消息嗯厂脑筋转得很快“天王刀”海清闻言立刻明白了燕翎雕活中含意,长笑一声道:“哈哈…燕头儿,我说过关于你‘琊剑魔星’燕翎雕的事,武林之中很难得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不过,燕头儿,我是有重大事情要你合作的人,我不会在我们事情没做成之前纷你留下个坏印象的,因此,你用不着担心我海清会骗你,起码,在你我合作的事没完成之前,我海清不会那么做的。你那两个得力的手下,目前正在往这边走,大约不出几天你们就会见面的,我姓海的言尽于此,你我后会有期,告辞了,”话落转⾝就走,但只走了几步,便又突然转过⾝来,道:”燕头儿,海清临走之前,有一句话想问问,不知可不可以?“燕翎雕冷冷地道:“你姓海的什么时候又这第客气起来了?
请吧!““天王刀“海清道:”柳祖荫你准备怎么处置他?““舌如剑,,柳祖荫一直连动都没有动过,在燕翎雕与”天王刀“海清对话时,也有几次想脫逃,但却总是鼓不起勇气来,他有自知之明。
“天王刀”海清一提起他的名字“舌如剑”脸上立时就浮现了紧张之⾊,状如一个罪囚聆判。
淡淡地笑了一声,燕翎雕道:“尊驾希望燕翎雕怎么处置他?”
摇头摇“天王刀”海清笑道:“我姓海的自知无权⼲涉你燕头儿的事,因此,我的想法不便说。”
阴阴地含笑一声,燕翎雕道:“在下想放他回去。”
“天王刀”海清大笑道:“我果然没想错,燕头儿,像‘舌如剑,这等角⾊,在你心目之中,实在算不上是号人物,但以他的劣行恶迹,一剑诛绝,却又难谢为他而屈死的冤魂,因此,得留一段时曰让他去仟悔才对,以你’琊剑魔星‘之能,取他性命,实在易如反掌。”
嘿嘿笑声一落“天王刀”海清转向面⾊稍微好转了些的柳祖荫道:“柳庄主,借你之口传个信儿给太阳庄,就说我老人家说的,’太阳庄‘最好不要揷手管’铁血红颜,那档子事。,,话落突然转⾝飞驰而去,只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于草原中了。
“铁血红颜”四个字第二次入进燕翎雕耳中,但那感觉却与第一次完全不同,因为这次提起这四个字的人是武林之中雄踞一方的霸王“天王刀”海清。
疑念在燕翎雕脑海中盘旋着,但却没有使他忘记眼前该处理的事情,冰冷地笑了一声,燕翎雕望着“舌如剑”柳祖荫的背影,道:”柳庄主,燕某这就放你回去,绝不伤你一丝一毫,但是,你别忘了,燕翎雕说过的话,你好过的曰子在后头,我会再去找你的。“话落不等柳祖荫开口,突然飞⾝向白沙渡的方向驰去。
等了好一阵子“舌如剑”柳祖荫才小心异常的转过⾝来,⾝后早已不见了燕翎雕。
三魂六魄好像突然又进了壳“舌如剑”柳祖荫神气活现地大声道:“那小子往哪个方向走的?”
一个牧人装扮的汉子急忙走出人群,道:“往白沙渡的方向走的。”
得意的仰天狂笑一阵“舌如剑”柳祖荫自语道:“哈哈…任你姓燕的狡如弧兔,仍然脫不出咱们设好的圈套,看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冲过咱们设下的人墙包围圈。“话落朝白沙渡的方向一挥手,道:”走!“声落当先带头大步朝白沙渡奔去,四五百个牧人换魂落魄的跟在他后面。
刹那间,人全光走了,原处只横七竖八的留下二十几具带血的尸体,每人脑门上都有一颗巴掌大小的血星星。
为了怕往草原深处走再遇上像“舌如剑”柳祖荫所设下的那种令人不忍下手的埋伏,燕翎雕重又折回了白沙渡。他记得那浮木码头上原先停靠着几条无人看管的渡船,他想先到对岸避一避,再回来找五梅庄的五个庄主,以免牵连那些无辜的牧人,哪知一到白沙渡,却连五只船都找不到。
心头突然一动,燕翎雕猛然转过⾝来,就在这时,⾝后二十丈外的河岸上暴起一声长笑,如嘲的人群在长笑中纷纷涌向河岸,围成一个方圆约有二十丈的大圈子,两边万头攒动,刀光闪闪,人数之多,不下千人,人墙向后延伸,足有五十几丈的宽度,绝难一跃而过。
要过,便得落⾝在人群之中,只要落下去,燕翎雕就得动手杀戮,而他却不想那么做。
五梅村的五个庄主也看准了他不想那么做,因此才设下了这个埋伏。
心中虽然还拿不定主意,但燕翎雕神⾊却从容异常,锐利如电的目光,缓慢的向外围人群扫视着,终于停在对面人墙后面的一座土丘上,那上面并肩站着六个老少不同的人,六个人之中,有一个就是“舌如剑”柳祖荫,他此时正在和站在最⾼处的一位八字眉、白面、鱼目、鹰钩鼻的六旬上下的锦衣老者嘀咕着。
目光就停留在鹰鼻老者的那张大脸上,燕翎雕阴冷地笑道:“梅剑和,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鹰鼻老者正是有“毒梅剑”之称的梅剑和。
大刺刺地缓慢地把目光凝注在燕翎雕脸上“毒梅剑”梅剑和冷冰地道:“没错,是我带来的,燕翎雕如果你觉得消受不起,那就跟我们走吧。”
冷冷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燕翎雕道:“他们困得住我?”
“毒梅剑”梅剑和摇头摇笑道:“不要说他们困不住你燕翎雕,便是江湖上的二三流角⾊,他们也困不住,只是,燕当家的,你恐怕冲不出去,因为,‘琊剑’虽琊,但从未较过无辜百姓。”
燕翎雕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犯着我。”
阴沉地笑了笑“毒梅剑”;晦剑和道:“燕翎雕,现在他们就犯着你了,如果你认为‘琊剑’在你手中能破例的话,老夫自知绝无法阻得住你,你清。”
脸⾊突然一变,燕翎雕怔住了。
不错,凭这些人,绝围不住他,但他要攻出去却必须杀戮“琊剑”从未妄杀过人,这也是“琊剑”之名的由来,因为每把剑多少都会杀过无辜之人,唯独此剑例外,因此,它与别的剑完全不同,因而例外被称“琊”
“琊剑”曾传过数人,但却无人使它破过例“毒梅剑”梅剑和显然也知道“琊剑”的历史,因此,他吃定了燕翎雕。
看着燕翎雕犹豫的神情“毒梅剑”梅剑和笑道:“燕当家的,俗语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太阳庄庄主为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心,未能释怀,老一直想与你当面开解这个结,因此,央请老夫出来周旋,老夫自知份虽轻,无法与你燕当家的当面商议,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平静地笑了一言,燕翎雕道:“梅庄主,你说的可是实话吗?”
从那张⼲静、冷漠的脸上“毒梅剑”梅剑和找不出一丝一毫能反映燕翎雕此刻內心的想法的表情来,试探着“毒梅剑”梅剑和道:“燕当家的,老夫都是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刊,你想老夫会骗你吗;再说,老夫凭自己这点能力,又怎敢在你面前耍花巧呢;”
露出一口洁白如雪的牙齿,燕翎雕笑了笑,道:“梅剑和,恕我燕翎雌实话实说,有道是老奷巨滑,我燕翎雕不能不防着你点,你先说说看,要我姓燕的跟你们走,不知怎么个走法?”
“毒悔剑”悔剑和脸上毫无不悦之⾊“晤”了一声,道:“燕当家的,你防着我,老夫可也得防着你点,因为老夫自知不如你,因此。要跟老夫走,你得先听老夫的安排,”
乎和地笑着,燕翎雕道:“怎么不说是布摆?”
“毒悔剑”梅剑和笑道:“燕当家的说笑了!”
俊睑突然一沉,⼲扣的笑容--变而成了凌厉的肃煞之气,燕翎雕胧冷笑道:“梅剑和,咱们道不同,话难投机,闲话就到此为止了,太阳庄与你的关系我燕翎雕很清楚,田此,姓梅的,我在此着重的警告你。不要李白己的生命与你家里的人的生命来下注,‘琊剑魔星,燕翎雕非很毒嗜杀之辈,但却从来不对我的敌人仁慈?”
老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却无法掩去“毒悔剑”內心那种潜在的恐惧,往曰耳闻目睹的——切,使他无法不相信燕翎雕所警告他的话:‘毒悔剑,,梅剑和和左边的一个棉衣老者用右时轻轻的撞了梅剑和一下,低声道:“梅庄主,姓燕的已成瓮中之鳖了,你还怕什么?再说任何事情都有太阳庄给你扛着,怕他怎的?“讪讪的笑了笑“毒梅剑”梅剑和道:“连二总管,我…我怕他真的去,那就⿇烦了。”
连二总管连忙笑道:“不可能了,姓燕的怎么会肯‘琊剑’在他手破例嘛,这样好,由我来对付他好了”话落不等“毒梅剑”梅剑和开口,抢先转向燕翎雕道:“姓燕的,有本事你往外冲吧。”
冷冷地扫了连二总和一眼,燕翎雕冷声道:“朋友,说了算数吗?”
连二总管冷哼一声,道:“哼,我连云天⾝为太阳庄总管说了都不算数,谁说才算?”
星目中突然泛上杀机,燕翎雕冷笑道:“连云天,连二总管,火树岭那件事你大概还记得吧?燕翎雕今天总算找到你了。”
心头不由自主的狂跳了一下,连云天定了定神,冷声道:“姓燕的,找着我又怎么样?”
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中拚了出来,燕翎雕阴沉冷酷的道:“那你将很不幸。”右手缓慢地探进了长长的包袱中。
“大家准备了。”
这次可没敢说燕翎雕不敢向外冲了,连云天低声喝道:“八护卫,准备应战了。”
土丘下的八个锦衣汉子闻声纷纷菗出了⾝上的兵器。
“舌如剑”柳祖荫突然开口道:“庄主,咱们何不叫他们攻击,*姓燕的小子上船?”
连云天也附和道:“对,那么做省事。”
“毒梅剑”梅剑和道:“万一他不上船呢?”
“舌如剑”柳祖荫道:“庄主,我们可以加点庒力啊!”“毒梅剑”梅剑和眼睛立时一亮道:“什么庒力?”
“舌如剑”柳祖荫道:“挑二三十个我们自己的人下场去与他拚一拚,姓燕的⾝乎再快,也不可能立刻得手摆子他们,这段时间,足够周围那些人围上去的了,姓燕的一见人多,手必然会软,那时他就会毫不考虑地往船上跳了。”
大白脸上突然出现了喜⾊“毒梅剑”梅剑和笑道:“柳庄主,你真不愧‘舌如剑’这个名号,果真是舌如剑,心思密。”话落一顿,道:“好,就那么做,下令叫他们上。”
连云天也附和道:“对,这真不愧是个全之策,八护卫,你们也上。”
八个锦衣汉子,见燕翎雕年纪轻以为可欺,呼应一声,威风凛凛地排众走进广场中。
这时,五梅村的徒众之中也走出了二十四五个人,会合了八个锦衣汉子,一起向燕翎雕围上去。
就在此时,上都河河心上一条小船不急不慢地向白沙渡驶了过来。
八个锦衣汉子来自太阳庄,在他们自己的感觉中,总认为比五梅村中的人⾼一手,因此,他们率先向燕翎雕*上去。
五梅村的二三十个武装汉子不甘示弱,也并肩从其他两面包抄上来。
“毒梅剑”梅剑和从怀里掏出一面三角⻩旗,⾼⾼地举在手中,准备指挥周围的人围攻。
就在这时,河心上的那条渡船上突然响起“天龙鞭”莫天龙的声音,叫道:“燕当家的,那二三十个不成器的东西虽然奈何不了你,但他们一出手,你也无法一下子把他们全放平了,这段,就足够周围的人围上来的了。”
似乎没想到“天龙鞭”莫成龙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毒梅剑”梅剑和老脸一沉,冷声道:“莫老大,五梅村可没有什么地方错待了你吧?”围向燕翎雕的那群人,一见枝节横生,不由自主的全止住了脚步。
小渡船缓慢地向岸边移动着“天龙鞭”莫成龙笑道:“在下可也没有什么地方错待了五梅村的人啊。”
“舌如剑”柳祖荫突然揷口道:“莫者大,那一万两白银,你…”未等“舌如剑”柳祖荫把话说完“天龙鞭”莫成龙已抢口道:“银子在下收到了,柳庄主,你倒蛮有信用的啊。”
“舌如剑”柳祖荫冷声道:“柳某人有信用,你又如何?”
“天龙鞭”莫成龙道:“在下不是也挺讲信用的吗?不然,你银子送到天王庙时,岂不是没人收啦?”
“毒梅剑”梅剑和冷声道:“莫老大,别说那种不着边际的话,你⼲⼲脆脆的说上一句,你是不是诚心与五梅村过不去?”
渡船距岸约有三十丈了“天龙鞭”莫成龙沉声道:“梅庄主,你这么说可就全错了,你想想看,五梅村人多势众,‘天地双鞭’最多也不过两个人而已,怎么敢诚心得罪你呢,不过,话可又说回来了,梅庄主,五梅村的势力范围是在上都河以南,我莫成龙现今是在河面上,你梅庄主总无权限制我莫成龙在河面上做买卖口巴?”
“毒梅剑”梅剑和道:“挡人财路,江湖大忌,莫成龙,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吧?”
大笑了一声“天龙鞭”莫成龙道:“梅庄主,你以为燕当家的真的会被你们那群是兵鱼将制住?”
“毒梅剑”梅剑和冷声道:“那是老夫自己的事,不劳你莫老大费心了。”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不费心就不费心,我莫成龙在河面上等等总可以吧?如果买卖自动送上门来,梅庄主,你总不能叫我拿手向外推吧?”
“毒梅剑”梅剑和一时为之语塞,冷笑道:“姓莫的,你考虑后果没有?”
“天龙鞭”莫成龙道:“哪种后果?”
“毒梅剑”梅剑和冷笑道:“你心里明白。”
“天龙鞭”莫成龙心中的确明白,但当着燕翎雕的面却不便说出来,含蓄地一笑,道:“你是说咱们目的相同?”
连云天脸⾊倏然一变,脫口道:“莫成龙,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居心相同啊。”
“毒梅剑”梅剑和冷笑道:“此话怎讲?”
“天龙鞭”莫成龙凝重地道:“各位的目的不是想向太阳庄邀功领赏弄几个银于吗?我莫成龙也是想弄几个银子花花而已、咱们唯一的不同点,只是主顾不同而已。”
连云天脸⾊立时缓和了下来,冷冷地笑,道:“看样子,咱们只是各尽所能了?”
燕翎雕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连云天的面孔,从连云天表情先紧后松的变化上,他总觉得其中隐蔵着某种他自己目前还找不出的危机,而且,从他们对话上,他也总觉得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河面上“天龙鞭”莫成龙笑道:“连二总管说得很对,咱们只有各尽所能了。”话落转向燕翎雕道:“燕当家的,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坐船到对岸时,莫成龙很愿意为你服务。”
没有转⾝,燕翎雕冷冷地道:“船资多少?”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燕当家的,如果在下要的数字太大,难免落个敲诈恶名,但是,如果在下要少了,却又有小看你燕当家的之嫌,权衡轻重,在下只好吃点亏落个骂名了,燕当家的,姓莫的够朋友吧?”
冷冷地笑了一声,燕翎雕道:“省省吧,莫老大,别替姓燕的我想那么多,说说你的数字吧。”
“天龙鞭”莫成龙道:“两万两如何?”
燕翎雕冷笑道:“你看我⾝上可有那么多银子?”
长声一笑“天龙鞭”莫成龙道:“哈哈…燕当家的,你可以拿点东西做抵押呀,在下信得地你。”嘴里说信得过,却硬要东西做抵押,此人做事实在够可靠。
不置可否的冷然一笑,燕翎雕道:“你想要姓燕的⾝上的什么东西?”
“天龙鞭”莫成龙凝重地道:“燕当家的,你⾝上听说有块‘血玉令’对吗?”
脸⾊突然一变,燕翎雕冷笑道:“莫成龙,你胃口不嫌太大了些吗?”
“天龙鞭”莫成龙正⾊道:“燕当家的,若论‘血玉令’的威望价值,莫说二万两,即使是二百万两也买不到,但是,‘血玉令’在我莫成龙手中又能发挥什么威力呢?因此,燕当家的,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等你回了燕家庄,我莫成龙自然会拿令去兑换银两,以你燕当家的势力,你还怕我飞上天去吗?因此,在下要此令符来抵押也不过是预防万一而已,在下只是说万一,燕当家的可别多心,万一人我失手于太阳庄,在下这趟渡资也不至于落空,你知道,‘天地双鞭’是从来不做没代价的事的。”
冷冰冰的,燕翎雕道:“姓莫的,咱们免谈了。”
“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不考虑考虑?”
斩钉截铁般的冷笑一声,燕翎雕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舌如剑”柳祖荫闻言得意地笑道:“姓莫的,河上风大浪险,你们价钱既然谈不拢,我看你是可以走了。”
“天龙鞭”莫成龙露出那口森森白牙笑道:“柳庄主,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又不能走了。”
话题转向燕翎雕道:“燕当家的,如今买卖竞争得厉害,我也只好薄利多销了,这样好了,你就把手中那个包袱给我作个象征性的抵押怎么样?如果你同意,咱们再谈谈别的条件。”
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燕翎雕道:“莫朋友,你就看准了我姓燕的今天是走投无路了?”
开朗的长笑了一声“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与其那么说,不如说我莫成龙今天是非做成这笔买卖来得恰当,我知道这批人绝困不住你,不过…嘿嘿…”燕翎雕冷笑道:“阁下话还没说完。”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非说出来不可吗?燕当家的!”
燕翎雕道:“说说何妨?”
“天龙鞭”莫成龙道:…琊剑‘之称’琊‘,乃因它自诞生直到握在你燕当家的手中的这一段绵长的岁月里,它从未妄杀过无辜之人,燕当家的,大家都料定了你不会让它在你手中破例,因此才会有今天的局面。“燕翎雕冷笑道:“莫朋友,你自信绝不会料错吗?”
“天龙鞭”莫成龙笑道:“我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是,我相信只要在有路可走的情况下,燕当家的,你不会选择绝路。”
冷漠地哼了一声,燕翎雕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老脸倏然一变“毒梅剑”梅剑和视线突然转向连云天,低声道:“二总管,你看如何?”
脸上全无半点急⾊,连云天道:“他没说错,咱们是殊途同归。”
“毒梅剑”梅剑和急声道:“那咱们五梅庄的这面网岂不等于是白撒了吗?”
缓慢地摇头摇,连云天凝重的道:“梅庄主,一件事的成功,因素绝不只一个,事情很明白的摆在眼前,如果五梅村不下这张网,燕翎雕不可能走上那条太阳庄安排的路。”
“舌如剑”柳祖荫不満的道:“但是,如果姓莫的不揷上这一脚,咱们不是照样的能使姓燕的就范吗?”
连云天道:“柳庄主,你未免把姓燕的看得太软弱太仁慈了些。姓燕的所以会落到今天这般形单景只的地步,完全是出于太阳庄赐与,你听说过姓燕的在武林中吃过亏吗?一个人的盛名不是凭空得来的,你想姓燕的会真的束手就擒,被你们送到太阳庄去吗?”
“毒梅剑”梅剑和道:“连总管,天下的事不能单就凭臆测来论断,咱们还没有收收网试试。”
连云天道:“那你们现在可以试啊。”
“毒梅剑”梅剑和道:“只要你把姓莫的支开,咱们马上就试。”
目光从“毒梅剑”梅剑和脸上转向河面,连云天道:“柳庄主,你知道莫家兄弟我无权指挥。”
老脸倏地一沉,梅剑和道:“连二总管,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老夫请二总管酌情理办。”
脸⾊突然一沉,连云天道:“梅庄主,你是说你要撤人?”
“毒梅剑”梅剑和冷硬地道:“五梅村愿意为太阳庄效力,但绝不为姓莫的这种人作嫁。”
冷冷地笑了一声,连云天缓声道:“梅庄主,假使是太阳庄要你这么做呢?当然,五梅村并不完全属于太阳庄,但是,梅庄主,我要着重告诉你一声,‘非友即敌’,这是太阳庄牢不可破的传统观念,去留取舍,由你自己决定。”
“毒梅剑”梅剑和接不上话了,其他四个庄主也同样的为之语塞。
燕翎雕似乎与“天龙鞭”莫成龙已达成了初步协议,只听莫成龙笑道:“他们必经过⼲叠崖不可。”
燕翎雕冷声道:“我除了知道他们运了一大批银两之外,莫朋友,其他的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天龙鞭”莫成龙道:“在下以为那些已经够了。”
燕翎雕冷笑道:“莫朋友,你以为我会不明不白的参加吗?”
“天龙鞭”莫成龙道:“燕当家的,其实也不能算是不明不白,你所要求的只是手中之剑不杀无辜,我保证这一点不就够了吗?”
燕翎雕道:“如果有所例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