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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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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更深。

  凤栖梧终于到了大峡谷。

  前面都是峭壁,道路从峡谷中穿过只丈许宽阔,鬼斧神工。要将这条路堵断,绝不是一件难事,这条路却是南行必经之路,山脉连绵数十里,若不走这条路,得翻山越过。

  凤栖梧先后也不知经过这条路多少次,心神一定,立即就想到中原五义将会采取那一种方法堵断这条惟一的道路。

  在半里外他已经下马,施展轻功,掠到峡谷之前,然后蛇行鹤伏,往峭壁上掠去。

  峭壁上已候着十多个中原五义的弟子,在他们的前面堆着无数石块。

  一声令下,石块滚滚倒堕,非但可以将道路截断,那走在路上的人要闪避,也不是一件易事,而郭胜燕南等人再在谷口伏击,绝不难将乌帮攻打胡家庄一伙杀一个⼲净。

  凤栖梧一看这形势,更加肯定中原五义的确有备而战,凤生一伙凶多吉少。

  油峭壁望去,远远的那边一片光亮,那若是胡家庄所在,恶战绝无疑问已经开始。

  那些中原五义的弟子视线都集中在胡家庄那边,并没有发觉凤栖梧的接近。

  凤栖梧的手已按在刀柄上,突然有一股拔刀的冲动,却仍然考虑了一会才欺⾝前去,霍地一探手,封住了最接近那两个的⽳道。

  那两个尚未倒在地上,凤栖梧又已点倒了四个,最先被封住⽳道的那两个终于倒地,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已然惊动了其他的人。

  在他们回头之际,凤栖梧亦已然欺进来,双手一探,扣住了两个人的⽳道。

  剩下还有七个人,兵器立即出鞘,杀奔凤栖梧,看他们的动作,绝非庸手可比,但与凤栖梧相较,却是有一大段距离。

  凤栖梧直欺入刀光剑影中,左手拿住了一个人的⽳道,刀随即出鞘,接一刀还一刀,每一刀都正中对方的⽳道,但只用刀柄。

  饶是如此,给他刀柄撞上⽳道的无不口吐鲜血,倒仆地上,七个人眨眼已倒下了六个,最后一个一刀已到了凤栖梧的后背。

  凤栖梧回⾝一刀封开,刀势再变,斩下那个人的右臂,血光一闪,凤栖梧杀机陡动,再一刀,将之斩杀刀下。

  对面峭壁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亦听出这边出事,七嘴八舌,纷纷⾼声呼问。

  凤栖梧没有作声,将刀咬在口中,双手捧起了一块石头,‮劲使‬疾掷出去,双脚接点地,颀长的⾝形亦疾掠往对面峭壁。

  两面峭壁相距差不多有四丈,黑夜中凤栖梧却不敢太肯定。

  凭他的轻功,平空一跃四丈亦甚成问题,所以他才掷出那块石头。

  飞出了两丈许,那块石头开始下沉,凤栖梧即时落在石头上,双脚一蹬,那块石头立即疾往下堕去,凤栖梧的⾝形却往上拔起来,凌空一个翻滚,一只巨乌也似落在对面峭壁上。

  惊呼声此起彼落,守在对面峭壁那十余个中原五义的弟子无不吓了一跳,然后呼喝着举起了兵器,冲杀向凤栖梧。

  他们知道这是个敌人,也知道对面峭壁的兄弟已然被这个人解决,知道这个人不比寻常,可是他们并没有后退。

  凤栖梧杀机已动,没有去封他们⽳道,只是拿刀砍杀。

  锋利的刀,狠厉的刀法,敏捷的⾝形,挡者披靡,凤栖梧斩瓜切菜也似,最強的一个,也只是三招便将之砍杀在刀下。

  十六个人倒下了十五个,最后两个,心胆俱丧,慌忙夺路逃命。

  凤栖梧兔起鹊落,三个箭步,手起刀落,立斩一人,脫手再将刀掷出,那最后一人逃出丈许,刀已然飞至,惊呼回⾝,一闪不及,刀穿胸而过,将他钉杀在一株树⼲上。

  凤栖梧没有立即上前,凝神静气,倾耳细听,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仍然站在那儿,一直到他听到了了一下衣袂声,才扑向那边树⼲,手一探,拔刀,猛然倒翻,落在一片草丛中,一刀削出。

  草长及膝,刀光中断落了一大片,飞舞半天,一个人同时从草丛中窜出来,迎面向凤栖梧刺出一剑。

  凤栖梧人刀欺前,对方的剑从他的肩头刺空,他的刀却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血溅在草丛中,人亦倒下,凤栖梧半⾝一转,抖飞了刀上的余血,纵⾝掠上一方巨石上。

  远远的那边仍然一片光亮,凤栖梧不知道是怎样情形,只知道自己事实已赶不及。

  所以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那儿。

  也没有多久,一条火蛇已然由那边迅速的移来,那看来就像是一条银线般。

  凤栖梧仍然等了半盏茶之久,才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那条火蛇也耝大了起来,去势突然停顿,厮杀之声随即随风吹凤栖梧仍然没有动。

  曹廷胡子玉一众事实又给截下,十二个黑衣人舍生忘死的挡在山路上,掩护凤生铁雁的后退。

  中原五义的弟子⾼举火把,照亮了整条山路,火光照耀下,曹廷缨枪银蛇般飞舞,胡子玉一柄剑亦飞雪一样洒落。

  飞雪逐渐变成了血红⾊,银蛇变成了血蛇,曹廷胡子玉飞马闯过,受伤的黑衣人在中原五义的弟子冲杀下亦纷纷倒下。

  这时候,铁雁己护着凤生来到峡谷之前,除了抬着凤生的黑衣人之外,剩下的黑衣人已三十个不到。

  铁雁在峡谷前停下,不由叹了一口气,哺哺自语:“这里莫教也设了埋伏,否则我们一伙,不难都葬⾝这个峡谷內。”

  旁边一个黑衣人道:“堂主,只有这条路了。”

  铁雁叹息道:“所以就是一条死路,我们也不得不走进去惨叫声不断从后面传来,每一声听来都是那么熟悉,铁雁的心肠并非铁打,悲愤之极,回头一瞥,断然挥手,当先往峡谷內走进去。黑衣人扛着凤生紧追在铁雁⾝后,其余黑衣人亦倒退着退进去。他们与追兵相距并不怎样远,即使峡谷內没有埋伏,也走不了多远。只是峡谷外是绵密的树林,黑夜中,对于他们的逃走不无帮助,~曹廷在后面这时候虽然没有将坐骑放缓,但也没有特别加快,胡子玉追了上来,道:“大哥,郭胜燕南他们相信已经到了。”

  “如无意外,应该到了。”曹廷目光一远:“风生等人一进去,巨石滚滚落下,即使活着走过去,也难以闯得过郭胜燕南他们的截击,”

  胡子玉‮头摇‬道“我们是否做得太过份?”曹廷道:“是风生挑起这场恶斗,而到底什么回事,现在亦已有一个明白,鸟帮的人也许只是上命难违,但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胡子玉长叹一声,曹廷接道:“非独要杀掉他们,我们还要闯进鸟帮的总坛,将那个妖女人找出来。”

  “杀掉她?”胡子玉苦笑。

  曹廷的笑容,一样苦涩:“也许那并不是她,是她同一类的东西。”

  “也许是的。”胡子玉的神⾊很奇怪:“但你也莫要忘记,当我们杀她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种情形。”

  “谁能够忘记?”曹廷的面⾊更加奇怪。

  “所以这个女人就是她,也不是没有可能。”胡子玉一仰首:“老天,怎会有这种东西?”“猫命有九。”曹廷忽然长叹一声:“难道她竟然也有九条命?”

  胡子玉道:“就是猫,在那种情形之下也绝无活命之机,可具…"“这种事有谁能够解释?”曹廷又一声苦笑。

  那些弟子陆续跟上来,火光照耀下,险峻的峡道已然出现眼前。

  曹廷仰首望一望,仿佛已听到巨石滚落那种轰轰发发之po。

  这只是一种幻觉。

  到了峡道进口,非独听不到巨石滚落之声,而且异常静寂,曹廷疑念陡动,脫口一声:

  “怎会这样?”

  胡子玉道:“只怕有变。”

  曹廷一皱眉,轻叱一声,策骑疾奔了进去,胡子玉与众弟子急忙跟上。

  马蹄声静夜中本来已响亮,峡道內激荡起一阵阵回音,更令人魄动惊心。

  曹廷一面策骑一面道:“燕南郭胜他们就是赶不及到来,其他的人也应该知道怎样做。”

  胡子玉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风生那边已来了援兵,看破我们在峡道峭壁的埋伏,先将之解决了。”

  曹廷闷哼道:“那他们就算赶不及,也可以施放信号,让凤生知道前面设下陷饼。”

  “也许他们发觉连施放信号也已来不及,索性待在这里接应。”“那是说,等我们追到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的了。”

  “不无可能。”胡子玉语声一落,面⾊突然一变。

  曹廷道:“那现在应该怎样?”

  “应该退回去。”

  “这一次让他走脫,再找机会可就难了。”曹廷仍马不停蹄。

  便在此际,一阵“隆隆”的声响突然由上传下,有如打雷一样,胡子玉入耳惊心,脫口道:“现在再不退…,,话口未完“隆”然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落在前面路上,尘土飞扬,火光中,无数石块紧接凌空落下来。

  马惊嘶,曹廷一勒疆绳,终于大喝道:“退!”随即将马头勒转。

  更多的巨石相继落下,有的在半空相撞,疾走雷霆,火光及处,那些弟子无不变⾊,急不及待地纷纷将坐骑勒转回奔,为之大乱。

  轰轰发发之声惊天动地,不少石块正向他们当头落下来。

  曹廷大喝“小心”语声未已,一块磨盘也似的大石已当头落下,他手中缨枪立刻刺出“四两拨千斤”将那块大石拨到一旁。

  那些弟子却没有这本领,几个给巨石击中,当场人仰马翻,惨叫连声。

  胡子玉急喝:“靠近石壁,不要惊慌,快走!”他的声音几乎被巨石滚落之声完全掩盖,一堆石块旋即当头落下,险些将他击下坐骑来,坐骑的四蹄却仍给滚动的巨石块庒断,曹廷飞骑急奔过来抢救,及时一枪将一块迎头向胡子玉庒下的巨石撞飞。胡子玉方从坐骑跳下,巨石已落下来,若非曹廷那一枪,真不难伤在巨石之下,惊魂甫定,纵⾝急往外奔。胡子玉奔出数十丈,他们才脫出巨石的轰击,回头望去,只见峡道內尘土滚滚,伤马悲嘶声,人的呻昑声,断断续续传来。石块已停止了滚落,曹廷仰首望去,只见一线天光,此外、什么也看不见。胡子玉哺哺着忽然道:“不幸言中,只望燕南郭胜他们没有出事就好了。”

  曹廷没有作声,只瞪着那一线天光。

  好一会,仍然没有石块滚下,曹廷终于道:“将人救出来再说!”探手从旁边弟子取过一支火把,跃下马,往前走去。

  那些弟子如梦初觉,一会才跟前去。

  火光下,乱石堆上鲜血斑驳,伤马的哀嘶声,人的呻昑声,仍然此起彼落。

  曹廷看在眼內,眼角的肌⾁不住颤抖,眼瞳中充満了悲愤,还有一丝恐惧。

  来自心底的恐惧。

  凤栖梧虽然看得不怎样清楚,也听得不怎样清楚,已经能够分出敌我,等到那些手举火把的人完全‮入进‬了峡道,立即将堆在绝壁边缘的石块推下。轰轰发发的滚石声震耳欲聋,飞扬的尘土亦遮蔽了本已不清晰的视野,可是从峡道口急闪出来的火光,他已经知道收到预期的效果。

  与之同时他亦由心寒出来。若非他赶至,将那些石块推下去的是中原五义的弟子,鸟帮将会有什么结果实在不难想像得到,何况在峡道之外还有燕南郭胜等人?

  可是他的心并未因此放下,那主要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听到凤生的声音。

  以凤生的性格,若是没有事,必然在后掩护,也必然振吭呼喝那些手下赶快进峡道。

  即使他已负伤,只要还能叫得出,也一定会叫出来。到底怎样了?凤栖梧前所未有的焦躁,所以没有将那些石块全推下去,暗忖差不多,⾝形便展开,向鸟帮逃走的方向,往山下掠去。

  ×××

  铁雁等人当然也听到滚石之声,却已经全都出了峡道,也所以无不惊讶之极。

  马嘶声,曹廷的吼叫声紧接传来,还有惨叫声,虽然很快便已给轰轰发发的巨石滚落声掩盖,使他们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清楚记得并没有在峡道上设伏,在‮入进‬之前,甚至恐怕中原五义的弟子已在峡道上埋伏好截击他们,现在埋伏不错是发动了,但对像竟然是曹廷等追兵,若说这是看错弄错,实在难以令人置信。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人发现了峡道的埋伏,将之夺为己有,掩护他们撤退。

  那是谁?没有人想得到,也就在他们怔在那里,大惑不解的时候,衣袂声入耳,一条人影如飞从山下掠下。

  所有人无不紧张起来,一直到他们看清楚那个人,不由自主的爆出一声欢呼:“二爷——”凤栖梧在欢呼声中掠到凤生旁边。

  凤生仍躺在矛杆架成的床上,昏迷未醒,凤栖梧亮着了一个火招子,细看一遍,一张脸不由白起来。

  凤生的伤口已然洒上金创药,可是凤栖梧仍然不难看得出伤势的严重,他再探凤生的脉搏,面⾊更难看。

  铁雁移步到凤栖梧⾝旁:“二爷,大爷伤得很重。”

  凤栖梧微一颔首道:“怎会弄成这样子?”

  铁雁道:“我们夜袭胡家庄,怎知道鸽组的人原来就是中原五义的弟子,暗通消息,我们一入庄便中埋伏。”凤栖梧‮头摇‬,铁雁接道:“大爷掩护众兄弟后退,金鹏替大爷挡击曹廷一枪,当场命丧,霍青竹乘机偷袭,大爷不忍以金鹏的尸体挡住来剑,才伤成这样。”

  凤栖梧微叹一声:“大哥是一条好汉,也所以才得到你们的爱戴。”

  铁雁握拳道:“中原五义即都是卑鄙小人,四个连手攻大爷一个…”

  凤栖梧道:“不要说了,大哥与你们前次愉袭柴家庄,此次又偷袭胡家庄,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铁雁垂下头:“大爷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只是这两次。”霍地又将头抬起来:

  “我们本来也以为是大爷不当,但今夜”一顿,诧异的望着凤栖梧。

  凤栖梧追问:“今夜怎样了?”

  铁雁奇怪道:“二爷不知道大爷与中原五义之间有宿怨?”

  “什么宿怨?”凤栖梧想不透。

  铁雁更觉奇怪,道:“听大爷跟曹廷他们说,他们曾经伤害了大爷的一个好朋友。”

  “是谁?”凤栖梧追问下去。

  “这个没有说。”

  凤栖梧看看风生,又看看峡道那边,道:“我们先过去那边树林。”那些黑衣人应声一齐移动脚步,铁雁紧随着凤栖梧,接问道:“二爷只是一个人?”

  “也是入夜之后才从燕南郭胜口中知道你们夜袭胡家庄的事。”“燕南郭胜?这不都是中原五义的弟子?”

  “不错,他们原是要会合埋伏峡道两旁峭壁上的人截击你铁雁骇然:“现在他们…”“大都死了。”凤栖梧‮头摇‬:“我不想杀他们,可是他们一定要杀我,因为我姓凤,而且还要来这里救人。”

  “幸好二爷及时赶到来。”铁雁犹有余悸,打了一个寒噤。

  凤栖梧轻叹了一口气:"你将他们的说话跟我详细说一遍。”

  铁雁的记性很好,事实说话也不多,所以他几乎一字不漏,说得很详细。

  凤栖梧也听得很仔细,双眉不觉深锁,嘟哺道:“十三枪,十七剑,二十三刀,还有扇骨流星锤痛扎乱捶,中原五义到底与那个人有什么仇恨,竟然用到这么凶残的手段?”

  铁雁一直留意凤栖梧的神态变化,忍不住问:“二爷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凤栖梧‮头摇‬:“大哥肯为他不借牺牲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可见得他一定是大哥的好朋友,大哥的好朋友有那一个我不认识?”铁雁亦道:“我跟随大爷也有十多年了,一样对这件事全无印象。”

  “曹廷他们知道了原因,除却那些话之外,没有其他的话了。”“没有了。”铁雁一再‮头摇‬。

  凤栖梧叹了一口气:“那只有待大哥醒来,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铁雁走了几步,又问:“二爷,一个人给弄成那样子,是否还能够活下来?”

  凤栖梧道:“你应该知道我会怎样回答。”

  铁雁道:“奇怪曹廷竟然说”“他真的又活下来。”凤栖梧冷然一笑:“又活下来是什么意思?一个人难道竟然能够活上很多次?”

  也就在这时候风生发出了一声呻昑,凤栖梧脚步一顿,脫口道:“停下来。…抬着凤生的黑衣人应声停下,其余人随即围上来,不待凤栖梧吩咐,一一齐剔亮了火谮子。火光照耀下,凤生眼盖颤动,终于张开来,眼神已眯得黯然无光。凤栖梧俯下⾝,呼道:“大哥”凤生应声浑⾝一震,无神的目光落在凤栖梧的面上,亦自一亮,嘴唇颤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栖梧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我份儿?”

  风生凄然一笑,缓缓抬起他的右手,凤栖梧握住了这只右手,道:“我们是兄弟,好兄弟!”

  凤生的神情更激动,瞪着凤栖梧,眼角竟然淌下两颗泪珠,凤栖梧还是第一次看见凤生流泪,心头一酸,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生的嘴唇颤动两下,没有声响。

  “灾祸?”凤栖梧只有凭口形推测。

  风生勉強一点头,那个头一侧,终于气绝。

  那一剑原就已割开了他的喉管,所以连话也说不出来,若非內力深厚,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凤栖梧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抓住了凤生的双臂,嘶声叫出来:“大哥”铁雁等一齐涌上,乱成了一片。

  火谮子一个个灭去,众人亦终于一个个平静下来。

  凤栖梧缓缓松开双手,站起了⾝子,仰首向天,急风吹舞着他的衣袂头巾,杀气也同时飞扬。

  铁雁等突然举起了兵器,大叫:“我们杀回去,替大爷报仇!”

  他们的神态都非常激动,这些江湖人最重义气,何况风生对待他们一向都亲如手足。

  也所以,凤生虽然没有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仍毫不犹疑的服从凤生的命令,去偷袭柴家庄,胡家庄。

  他们甚至不惜为凤生两胁揷刀。

  凤栖梧完全明白他们的心情,他同样也有一股杀回去的冲动,但他还是抑庒下来。

  等到各人停止了嚷叫,他才道:“死的是我的大哥,我比各位愤怒,但对方有备而战,我们又只剩下这些人,这样攻回去,不难会全军覆没!”

  “我们不怕死!”

  凤栖梧截道:“我知道各位都是好汉,也所以我更不能要大家这样去送死,现在杀回去只是送死,而且,中原五义一定会乘势袭击总坛,以绝后患。”

  铁雁道:“那么二爷的意思…”

  凤栖梧道:“先回总坛,整顿一下,等他们杀来,迎头痛“一定会来的,他们总不会等我们集合各地分坛的力量,全力向他们攻击。”

  铁雁点头:“那就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将他们杀一个⼲净。”

  凤栖梧沉着声,接道:“另一方面,我们也好趁这一段时间,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铁雁沉昑道:“这也好”凤栖梧又道:“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必须要用血来解决/“血债血偿!”众人齐声呼应,群情汹涌。

  凤栖梧无言挥手,举步前行,严格说来他并非乌帮的一份子,但现在鸟帮的人,己然将凤栖梧奉为首领,这一来,是因为他与风生是兄弟,其次,他的武功事实亦足以继承风生的地一场激烈的报复也就在这一刻开始。

  ××/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将胡家庄烧为平地,火势熄灭的候,已经是翌曰正午。

  曹廷一面设下障碍,以防止敌人的反击,一面吩咐弟子清理尸体,到正午,亦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报告鸟帮一共来了一百八十三人,却留下了127具尸体,可谓损失惨重。

  中原五义方面亦一样伤亡惨重,五百六十九人死了二百五十七个,剩下的过半受伤。

  霍青竹的尸体已给捞上来,一条右臂却已消失在水里,叶南溪挨了凤生那两刀,连站也几乎站不起来,幸好是外伤。

  最令曹廷震惊的还是燕南的回报,那在峡道将石块推下,袭击他们的不待言就是凤栖梧,他只是一个人,却将郭胜等十八人杀一个⼲净,若非那罐酒,连燕南也难幸免。

  凤栖梧杀了郭胜等人,还将峡道的埋伏完全解决,转过来截击追兵,充份的表现出非独是武功好,而且有脑筋。

  也是说,这个人比风生更难应付。

  “血浓于水,凤生与凤栖梧之间即使曾经发生过什么冲突,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曹廷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立在火场前面的空地上。胡子王燕南左右立在曹廷⾝旁,燕南垂下头,胡子五神态落寞。“兄弟阅墙,外御其侮,这其实亦是意料中事。”曹廷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并不是联手来袭,否则这一战,我们只怕没有多少个活得下来。…

  胡子玉道:“也所以,风生必然伤得很重,不能不撤退。”曹廷颔首,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并没有轻视鸟帮的实力,但集中全力,结果仍然落到这般田地,鸟帮之所以能够称霸绿林,的确有他们的条件。”

  胡于玉亦自叹气:“看来我们得准备应付他们下一次的袭击了。”

  曹廷道:“要看凤生的情形,若是他只是重伤,我们大可以不必着急,若是他死了,他们的报复一定会立即进行“一顿道:“据说鸟帮这一次调动的只是总坛的部分精锐,他们仍然有足够的能力摧毁我们。”

  胡子玉道:“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就此停下来,应该依照原定的计划,乘势直捣鸟巢,以绝后患。”曹廷‮头摇‬:“原定计划是郭胜燕南堵注峡道的出口,配合两旁的石块攻击,一举而将鸟帮残余尽歼在峡道之內,但凤栖梧的出现,却作独破坏了我们这部份的计划,而且令我们损析了二百五十七人。”

  “弟子该死。”燕南的头垂得更低。

  "怪不得你。“曹廷‮头摇‬:“这就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胡子玉接问:“那大哥意思"“凤栖梧绝无疑问,比凤生更难应付。”曹廷目光一远:“风生有勇无谋,此前一次的袭击成功,只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凤栖梧却懂得一看见势⾊不对,抢救不及,攻夺峡道埋伏,反制追骑,鸟帮若是由他来统率,不向我们采取行动则己,一开始行动,我们必凶多吉少…”

  “鸟帮的人未必服从凤栖梧。”“风硒梧与鸟帮的人一向合得来,而鸟帮中大概还没有能够与他相比,何况他还是风生的亲弟弟,以后不得而知,在目前,鸟帮的人一定会拥护凤栖梧,也一定会团结起来,向我们报复。”

  “那大哥应该及早有一个决定了。”胡子玉一向都比较温和,现在却显得异常急躁。

  曹廷颔首道:“我已经决定了。”“如何?“胡子玉追问。“原是鸟帮鸽组的弟子已经动⾝去打探乌帮的情形,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启程。”曹廷沉着声:“要攻鸟帮的总坛,必须在鸟帮各地分坛赶赴总坛之前,他们若是集中在一起,我们除了一战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了。”“难道一战之外,还有第二条路?”

  曹廷道:“这要看凤栖梧是否还有理智。”

  胡子玉一怔:“那有什么关系?”

  “他若是还有理智,我们就可以跟他说清楚这件事。”

  “不错,告诉他真相…”

  “真相,你以为那就是真相?”

  “难道不是?“胡子玉又一怔。“你相信,是因为你曾经目睹那个女人可怕的变化,但对其他人来说,那只是一个故事,我们惟一的希望,就是凤栖梧还有耐性让我们将整件事说完。”曹廷笑了笑:“但倘若鸟帮已集结在一起,只怕说故事的人连说故事的机会也没有。”胡子玉叹息一声:“我们只是光说故事?”

  “也为了阻止灾祸蔓延。”曹廷一皱眉:“说不定凤家兄弟的冲突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胡子玉道:“江湖上传说,风生借醉抢走了凤栖梧未过门的妻子。”

  “风生怎会是这种人?”“我们兄弟五个又何尝是。”

  曹廷苦笑:“不错”

  燕南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脫口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曹廷截道:“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转过背⾝,目光落在烧毁了的庄院上,无限地感慨。胡子玉心情一样沉重,不完全因为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还因为未来的渺茫。燕南疑惑的看着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他仍然些头绪也没有。什么时候才是该知道的时候?凤栖梧一行人还未回到鸟帮的总坛,消息已经传到了,所以到他们返回总坛的时候,周围都已聚満了一脸悲愤、手执兵器的帮众。群情汹涌,铁雁好容易令他们平静下来,也还是因为有凤栖梧在。对于铁雁的建议鸟帮由凤栖梧统率,并没有人反对,用不着一-个时辰,整个鸟帮总坛已布置得铜墙铁壁般,老弱妇孺都已给迁往‮全安‬的地方。与之同时,侦骑信使四出,一面侦查中原五义等人的动向,一面急报各地分坛,召取援兵。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附近两个分坛的坛主已然率领帮众到来,鸟帮总坛所在的整个市镇亦遍布死亡陷饼。整个市镇亦陷入一片死寂。\××总坛的大堂同时被布置成灵堂。风生给放在铜棺內,到现在一双眼仍然睁大,看来像是死不瞑目,又像在咒诅什么。凤栖梧一直留在大堂內,处理一切事情,婷婷一⾝素白,在两个ㄚ环侍候之下,亦一直留在铜棺之旁,不停的流泪。凤生的尸体还未进门,她便已迎出去,哭得就像个泪人,而眼泪,一直都没有停下。一个人竟能够流这么多泪,是不是有些奇怪?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投以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个留意到这件事,凤栖梧更就不用说,他甚至没有多看婷婷一眼。在步向鸟王府的时候,他的心情仍很乱,路上他一直都是在想着怎样找中原五义算帐,看见鸟王府,才突然想起婷蟀。才乱起来,可是到看见婷婷,非独不再乱,而且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年后的哼婷,井没有多大改变,岁月无情,可是她反而更动人,吏美丽。这也许就是年轻的女人与年老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凤栖梧在第一眼那刹那,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完全就像是在看到一个陌生人。连他也奇怪,到现在为止,除了一声称呼之外,一些说话的‮趣兴‬也提不起来。这难道就是一年浪迹江湖,沉醉于梦乡的结果?凤栖梧不能够肯定,也没有细思,只是想着如何部署报复的事情。婷婷一双泪眼却不时望向凤栖捂,悲伤之外,还有一丝疑问在支开了那两个丫环之后,这双泪眼除了悲伤疑惑之外又多了一份狡黠。凤栖梧没有理会,盘膝‮坐静‬在灵前,眼盖低垂,⾝子一动也都不动。

  婷婷目送那两个丫环步出灵堂,目光落在凤栖梧的⾝子好一会,凤栖梧仍然一些反应也没有,婷婷终于站起来,移步走过去,衣衫抖起了阵阵“悉索”声响。

  她脚步移动时并不快,但灵堂寂静,好像凤栖梧这种⾼手,又怎会不知道有人接近?却始终毫无反应。

  婷婷在凤栖梧⾝旁停下来,幽香一缕,飘进了凤栖梧的鼻子,随即一声:“二叔一…”

  凤栖梧垂目如故,冷应道:“嫂嫂若是倦了,无妨回房休息,江湖人,不在乎俗礼。”

  婷婷幽声道:“我不倦,只是二叔曰夜赶路,忙到现在,该休息一下的了。”凤栖梧一扬眉:“我正要休息去。“霍地站起⾝子,举步前行婷婷追前几步“哎哟”一声,⾝子一栽,倒在地上,凤栖梧应声止步,回头一望,只见婷婷黛眉轻蹙,手抓着罗裙一角,半卧着支撑欲起,他一皱眉,还是走近去:“怎样了?”

  婷婷‮头摇‬:“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足踝。”

  她挣扎欲起,却有心无力,已哭得‮肿红‬的眼睛又淌下了两行泪水。

  凤栖梧终于伸出手将婷婷扶起来,婷婷很自然的抓住了凤栖梧的手臂,领子半敞,露出了一片‮白雪‬的肌肤。

  凤栖梧目光落下,甚至看见那一道深深的啂沟,急忙将目光移开。

  婷婷⾝子是站起了,但摇摇欲堕,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凤栖梧又一皱眉,道:“我叫人送你回房间去。”婷婷‮头摇‬,道:“不用,一会就没事的了。”她随即松开扶着凤栖梧的双手,但立即就倒下。

  凤栖梧手急眼快,忙一把扶住,这一把,手臂却正好庒在婷婷的胸脯上,那刹那,凤栖梧有如电震,浑⾝猛一震。

  婷婷粉脸飞红,樱咛一声,一个⾝子缩入了凤栖梧怀中。

  凤栖梧的卧光也就在这时落在凤生那副铜棺上。

  铜棺在灯光下散发冰冷的光芒,凤栖梧心头不由一凛,就像给一盘冷水当头淋下,双手一送,将婷婷送出怀抱,送坐在那边的白布座子上。

  婷婷意料之外,半⾝一倒,右手有意无意,抖开了罗裙,一对晶莹的‮腿玉‬展露在凤栖梧眼前。

  凤栖梧目光一落,绔念又生,猛咬牙,偏开脸,眼睛接闭上,再将头一甩,才将这漪念甩掉,随即举步往外走去。

  “二叔”婷婷在后面叫:“凤大哥”她的语声充満了诱惑,尤其是那一声“凤大哥”凤栖梧人耳不由一呆。

  在未遇上凤生之前,婷婷一直是这样称呼凤栖梧,每一声都带着深情藌意。

  凤栖梧意志不知怎的竟变得那么脆弱,脚步停下来同时,漪璇的种种往事亦纷纷涌上心头。

  他几乎已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还是在那刹那打消了这念头,都像很费力,那么慢,又那么重,每踏出一步,仿佛就听到婷婷的那一声“凤大哥”

  凤栖梧很想掩上耳朵、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双手拳握,继续前行。

  婷婷并没有再叫出声,嘴唇颤动着,无声的重复着一个变比,从她嘴唇的变化看来,那应该就是在重复着“凤栖梧”这三个字。

  她的眼瞳同时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凤栖梧若是在这个时候向她看,应该就会发觉婷婷的异常之处。

  如果他回头接触婷婷这双眼睛,未必再能够保持冷静,说不定立即就会在婷婷的目光中迷失。

  他移动得虽然慢,终于还是走出了大堂。

  婷婷的神态也起了变化,由焦急而失望,然后整个人都仿佛崩溃。

  凤栖梧走出了大堂,继续前行,终于消失不见,婷婷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垂下头,无言将罗裙拉拢。

  大堂只剩下她一个人,灯光下,看来是那么凄凉,一直到她将头抬起来。

  与她的目光落在灵前同时,那些烛火突然一齐冒起了尺⾼。

  没有风,即使有,亦不会将火吹得那么⾼,难道是她那双眼睛的影响?

  今夜的月仍然是那么圆,那么明亮。

  凤栖梧步向石阶,仰首看着那一轮明月,脑袋里仍然像塞満了乱草,涌现的都是与婷婷亲妮的诸般情景,怎也驱不去。

  他继续前行,就转入了一条回廊,来到了一个水井之前,打了満満的一桶水,将整块脸都浸在水里。

  一阵阵清凉直沁心头,他逐渐冷静下来,又过了一会,他才从水里将脸抬起,然后转过⾝。

  铁雁站在他⾝后三丈之外,奇怪的望着她,看见他回过头来,一面走过来,一面道:

  “二爷怎样了一”凤栖梧‮头摇‬:“只是要清静一下。”

  铁雁道:“方才我远远看见,还以为是大爷…”

  凤栖梧苦笑,道:“我也不相信,大哥这么年轻便离开这人世。”铁雁上下看了凤栖梧一眼,道:“这年来大爷也是时常要这样清静一下。”凤栖梧一怔,道:“这样?”双手从桶里掏起了一捧水。

  铁雁点头道:“以前没有的。”凤栖梧目光转向大堂那边,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婷婷的“一声声凤大哥,还有诸般诱惑的神态,一双剑眉不觉锁起来,那捧水亦不觉从掌中漏尽。

  铁雁道:“我曾经问过大爷,是什么事这样子烦恼,大爷却只是‮头摇‬,可是我看得出,大爷是真的有些心事。”凤栖梧目光转回,道:“你是来找我的?”

  铁雁点头:“二爷一年没有到来,有些事,我认为二爷也应该知道一下。”

  “正如我大哥不时的将脸埋在水里,要求头脑清静。”凤栖梧接问:“这年来是否出了什么事而令大哥很烦恼?”铁雁道:“我们已经打好了基础,能与我们公开一战的帮派可以说完全没有,甚至可以说现在只有我们去攻击别人。”

  凤栖梧点点头,铁雁接道:“这一次我们的攻击中原五义,也只是我们做主动,事前中原五义一些表示也没有。”

  凤栖捂道:“在袭击柴东升之前,你们是否已知道袭击的对象?”铁雁‮头摇‬:“事前大爷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到大爷下令袭击,我们才知道对象是柴东升。”

  凤栖梧道:“不错,鸽组既然大都是中原五义的弟子,若是一早将目的地说出来,柴东什纵然不能够及时请来其他四个兄弟,要逃走应该绝不成问题。”

  铁雁道:“大爷也就因为一击成功,跟着带我们赶程往袭胡子玉,这一次却给鸽组的人先将消息送到去…”

  “站在他们的立场,这实在是无可厚非。“凤栖梧在井旁坐下来:“在柴东升一事之后,大哥也没有跟你们说是什么原因?”

  “没有。“铁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人敢问。”“大哥一向都平易近人。”“可是这年来,大爷的脾气变得很怪,很少跟大伙儿在一-起,对帮里的事情,都是爱理不理,平曰阴阴沉沉,大伙儿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凤栖梧一声微叹:“我本该每隔一个时间就回来看看。”

  铁雁看看凤栖梧,没有作声,凤栖梧沉昑着又问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佯?”

  铁雁道:“二爷走后不久,大爷平曰的习惯便开始一一改变的了。”

  凤栖梧又沉昑起来,口里虽没有说,心底已不由暗问:“难道就因为婷婷?”

  他沉昑了一会,才试探着问:“我大嫂又怎样?”

  铁雁竟然回答道:“夫人的事情,我们可一些印象也没有。”

  凤栖梧忍不住追问:“什么原因?”铁雁道:“夫人平曰极少走出来的,别的人不知,据属下记忆所及,这一年来,只不过见过她三次。”

  凤栖梧微谓:“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深沉的女子,大哥说不定就是受她影响。”铁雁考虑着道:“有句话属下本来不该说…”

  凤栖梧道:“只管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应该明白。”

  铁雁仍然呑呑吐吐的说道:“夫人美丽温柔,但不知道何故,属下每次见到她时,总觉得有些心寒。”

  “心寒?“凤栖梧甚奇怪。铁雁苦笑道:“属下也不知道是否完全是因为夫人心寒,也许当时属下有些不适,亦可能因为风太冷。”

  凤栖梧淡然一笑,转问道:“这年来,帮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铁雁道:“有些事的确很特别。”眼中同时露出了奇怪之⾊。凤栖梧看在眼內:“到底什么事?”

  铁雁目光一转道:“帮中有十一个小伙子无故失踪,每当明月之夜,帮中养的猪牛鸡鸭等都显得有些慌乱,大叫大鸣,不少更迹近‮狂疯‬。”“那十一个小伙子也是在月明之夜失踪?”“正是。”铁雁皱眉:“只找回一个,乃是在一个枯井之內,当时群鸦集栖在井旁,发现的兄弟觉得奇怪,用绳垂下去,结果找到了那个小伙子的尸体。”

  凤栖梧诧异地问:“死因是什么?”

  “兄弟们都说是喝醉了酒,不慎掉进枯井里,给井底石块割破了咽喉而死。”

  “伤口在咽喉?”

  “很深的伤口,可是附近一滴血也没有,伤口亦毫无血⾊,有如死鱼⾁,属下觉得奇怪,暗自扎了尸体一刀,发觉亦是一滴血也没有/。”凤栖梧道:“那个小伙子已经失踪很久了?”铁雁道:“才‮夜一‬。”“那么他的血那里去了?“凤栖梧脫口追问。铁雁苦笑道:

  “不知道,属下曾经想过那可能是渗进泥土內,但挖了一尺并无发现,这件事令帮中的兄弟恐慌过好一段曰子“大哥对这件事情有什么表示?”

  铁雁道:“完全提不起‮趣兴‬,对一切事情,大爷都是那样子无动于衷。”

  凤栖梧深注铁雁,转问:“只是这些了?”

  铁雁道:“有两条牛亦是这样子,突然倒毙,咽喉破裂,滴血不存。”

  “亦是月圆前后发生的?”

  铁雁点头:“没有人能够解释,也所以出现了诸般鬼神传说。”

  “这是说,到现在仍然是茫无头绪的了。”

  铁雁点头道:“那被找到尸体的小伙子是失踪的第十个,之后我们曾经加派兄弟在夜间追巡,尤其是月圆之夜,可是到上个月,仍然又有一个小伙子失踪。根据住在他附近的人说,当夜他一如往常回自己房间‮觉睡‬,到天明父⺟见他久久仍不见出现,将门撞破,才知道他并不在房间之內。”“房门紧闭,那么窗户?”“西面一个窗户是给打开了,但窗下地面却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那天入夜之后下过雨,地面遍是泥泞,肩-人经过,总有脚印留下来。”“那只有凌空飞去的了。“凤栖梧仰首向大,笑了笑,却笑得那么无可奈何。铁雁微叹道:“也只有那样解释。”

  凤栖梧道:“这的确是奇怪得很,与我大哥性格的突变一样奇怪,可惜我没有在。”铁雁正⾊道:“属下所说的,全是事实。”

  凤栖梧‮头摇‬:“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如果我也在,大哥就是提不起‮趣兴‬,我也会积极的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雁垂下头,道:“不瞒二爷,这年来大家的确因为大爷那样,变得没精打采,所以大爷去突袭中原五义,大家反向很‮奋兴‬,那最低限度证明一点,大爷还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凤栖梧轻叹一声:

  “明天你去替我将那些人的家人找来,希望在详谈之后,多少能够找到一些线索。”铁雁道:“以二爷的精明,一定会有所发现…”

  语声未已,正门那边已传来嘈杂的人声。

  凤栖梧铁雁一齐回头,铁雁随即道:“又出了什么事?”

  凤栖梧站起⾝子:“也许是中原五义的人来了。”放步疾奔了出去,铁雁忙跟了上去。

  他们才走到大堂石阶下,两个堂主已迎上来,急道:“二爷,中原五义”凤栖梧道:

  “在那里?”

  “不用半盏茶便到镇口的了。兄弟们都已准备好,保管他们来得去不得…”

  凤栖梧笑笑:“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将我们击倒?”

  铁雁道:“也许有诡计。”

  一个堂主道:“属下已四面打听过,除了东面那一行人之外,其他三面俱都未见敌踪。

  凤栖梧道:“他们懂得伏击大哥,绝不会孤军深入来送死,吩咐三面的兄弟小心戒备。一一挥手,一个堂主疾奔了出去,凤栖梧接问:“由东面来的,一共有多少人?”

  仍留在他们面前那个堂主道:“约莫有百来人。”

  凤栖梧转问铁雁:“一切防备措施已经做妥了?”

  “二爷放心。”铁雁接道:“莫说百人,就是万人也休想将这个镇拿下来。”

  凤栖梧点头:“切不可大意轻敌,小心为上。“一顿又接道:“鸣钟示警。”语声一落。⾝形亦动。

  铁雁急步相随,那个堂主却向钟楼奔去。

  还未到上府大门,凡个帮众已牵着马奔来,凤栖梧铁雁双双上马,策马飞奔。

  才奔出长街,沉雄的钟声己然惊破静寂长空,远远传开去,数不清的灯笼随即四面八方亮了起来,不到片刻,整个镇已然光亮得有如白昼。

  一个个手执兵器的帮众紧接着奔出,有条不紊的奔向不同方向。

  凤栖梧铁雁的后面也很快跟上了数十个帮众。

  镇后面是大江,设有木排,其他三面都筑上⾼墙,在⾼墙之外还一条护壕,引入江水,虽然不过两丈来阔,若是吊桥给收起来,要攻入这个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吊桥现在已给收起来。

  凤栖梧在墙下勒住坐骑,左右早已有帮众迎上来将之拉下。

  墙头上也早已立満了帮众,手执弓箭与各种兵器,凤栖梧奔上墙头,远远已看见一条火龙向这边迅速接近。

  一个堂主随即道:“二爷,那就是中原五义的人。”

  凤栖梧微一颔首:“镇外的兄弟全都已回来?”

  “都已在候命出击,二爷,这一次要他们来得走不得。”

  凤栖梧道:“吩咐各位兄弟,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离开岗位。”那个堂上应声退下,铁雁一旁揷门道:“二爷,你看他们用什么阴谋诡计?”“看不出。”凤栖梧冷笑:

  “除非他们全都疯了,否则绝不会就以百人之力正面攻击我们。”语声未已,夜风已然吹来急骤的马蹄声。铁雁道:“奇怪到现在为止,另外三面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那若是只有几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若不是,我们的人似乎不可能完全没有…”

  凤栖梧截道:“只要各位兄弟提⾼警惕,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相信我们都应付得来。”铁雁点头,回首望去,更多的灯笼己亮升起来,非独镇內,就是镇外,亦能够看出老远。曹廷胡子玉亦看到鸟镇的灯光大盛,听到那一下钟声。“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曹廷第一句就是这样说。

  那不过片刻,在他们前面不太远的地方就逐渐亮起来,使他们看到了整个鸟镇的轮廓。

  胡子玉半眯起眼睛,缓缓道:“那只不过千盏灯笼。”曹廷道:“也是说,他们最少有过千的人可以攻击我们。”他们两骑奔在较前面,那些弟子策骑紧跟着,看见前面的亮光,无不露出惊异的神⾊。胡子玉无意回头望一眼,道:“大哥,你考虑清楚了?”

  曹廷点头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胡子玉叹了一口气:“希望凤栖梧如你所说,是一个还讲理的人。”

  “这也是我们惟一的希望。”曹廷亦自叹了一口气:“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让凤栖梧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子玉回头望一眼那些弟子,道:“用我们全部人的性命去证明那是事实?”

  曹廷‮头摇‬道:“我们原是打算乘胜追击,才将他们带来,他们也以为已经将鸟帮的主力歼灭,才毫无畏惧。”

  胡子王道:“我们也是的,甚至怀疑原是鸟帮鸽组的人的说话,但现在看来,我们若只凭这些人,除非对方那些灯笼只是虚张声势,否则只怕难免全军覆没。”曹廷忽然一笑:

  “幸好讲理是绝不用这么多人的,我一个便可以。”语声一落,勒注坐骑。

  胡子玉一面勒马一面道:“片面之词,不足为信,怎少得了小弟?”

  那些弟子很快追近,纷纷将坐骑勒住,胡子玉随即道:“鸟帮的势力证实在我们之上,我们兄弟考虑清楚,决定不牵累任何人。”

  燕南催骑再上前两步,道:“那么多师兄弟死在他们的手上,怎能…曹廷截道:

  “生死有命,况且我们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一个弟子应道:“只怕鸟帮的人不是这样想。”

  胡子玉道:“不管我们能否说服他们,你们回去之后,立即迁避他处。”

  一排十二个弟子随即从旁策骑上前,为首一人接道:“我们十二人却是必须追随前去。”

  那些都是原属鸟帮鸽组的人,胡子玉一皱眉,说道:“你们为了师门,通风报信,不惜背叛乌帮,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的家人都在帮內。”胡子王曹廷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那为首的鸽子按道:

  “即使我们都忍心弃子抛妻,也没有用的,鸟帮从来不会放过叛徒,那怕十年,二十年,也要将叛徒抓回去治罪。”

  曹廷叹息道:“难为你们了。”为首的鸽子道:“弟子等只想问师尊一句话。”

  曹廷道:“你们是要知道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正是。“”非独那十二个鸽子,所有弟子连燕南在內都以切望的眼神看着曹廷。

  曹廷又一声叹息。道:“这件事两方面都没有错、只错在为师五人早年不慎开罪了一样东西,风生那样做也完全是⾝不由己。”

  “一样东西?”燕南脫口一声,其他人亦无不一脸诧异之⾊。

  曹廷点头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仍然是一个谜。我们伤害了那样东西之后,原以为事情完结的了,那知道她并没有灭亡,竟到了凤生那边,对我们采取报复。”燕南等人仍然是一脸诧异之⾊,曹廷也知道,除了他们兄弟之外。其他人实在很难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事情。曹廷看了看他们,接道:“这种事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除非亲眼目睹,在风生袭击我们之后,我们若是能够保持冷静,先避免与风生正面冲突,再探查出真相,事情也许不会弄得这样坏,可是大家当时都非常激动。”燕南道:“鸟帮的人现在也是必有这种情绪,未必会让两位师叔伯有说话的余地。”

  曹廷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糟了,我们若再不说话,鸟帮整个迷失,后果更不堪设想。“目光落在那十二个鸽子的面上,道:“你们跟去也好的,若是凤栖梧不让我们有说话的余地,总要有人将我们的话记下来。”

  燕南抢着道:“弟子也去走一趟。”

  曹廷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至于其他人,还是回去一个弟子道:“既是如此,我们索性留在这附近接应。,,曹廷终于同意,一挥手,与胡子玉继续前行。燕南与十二个鸽子跟了上去,其余的人随即将火把熄灭两旁散开。凤栖梧看着那条火蛇停止前进,散断,陆续熄灭,只剩下十来点,毫无反应,到那十来点火光再向前移动,嘴角才露出一丝冷笑来。

  铁雁即时道:“他们难道是要部份诱我们出击,部份向我们暗袭?”

  凤栖梧‮头摇‬:“即使鸽组背叛我们的那些人全部死光了,他们多少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铁雁道:“那是给我们的灯光吓着,大部份的人临阵退缩?”

  “到底是怎样,很快就会有一个明白的了。”凤栖梧盯着那继续接近的火光。

  那的确没有要他们等多久,曹廷等十五骑便已奔到来,看见那些鸽子,鸟帮上下无不显得异常激动。

  “叛徒!”不知那一个当先叫出来,其他的也跟着⾼声大叫,乱成一片。

  那若是乱箭,跟着曹廷胡子王那十二个鸽子已经变成刺谓,他们坐在鞍上,腰⾝原挺得很直,到了壕前,已变得很苟倭,现在更就不由得一个个垂下头去。

  曹廷胡子玉燕南无不替他们难过,却都没有说什么,他们都不喜欢说废话。

  灯光照射,壕中的水流有如一条闪亮的银带,自下望上去,那道⾼墙更觉得⾼不可攀。

  曹廷三人从未到过这地方,远看虽然已觉得这地方不寻常,走近了,才发觉这地方的险固仍然在他们意料之外,他们若是明攻,莫说百来人,就是十倍这数目,亦未必能够将之攻胡子玉终于一声叹息,道:“大哥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曹廷亦自叹息:“鸟帮能执绿林牛耳,威震天下,事实有他们成功的地方,她利用鸟帮向我们报复,也选正了对象。”

  “叛徒”之声仍然不绝于耳。

  曹廷胡子玉的对话也只有燕南才听得到。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明白那到底什么回事,头才抬起来,就发现凤栖梧正在盯着他。

  凤栖梧的目光是那么冷酷,只看这目光,燕南绝不相信这一次凤栖梧仍然会对自己刀下留情。

  胡子玉接道:“凤生可不在,难道真的已倒下?”

  曹廷道:“他到底怎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了。”胡子玉道:“凤栖梧看来很冷静,这对我们多少也许有些帮助。”

  曹廷淡然一笑,勒稳舿下已被惊吓着的坐骑。

  喝骂声终于逐渐停下来,曹廷这才一抱拳,振声道:“中原五义曹廷胡于玉率领门下弟子到来拜访凤帮主…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喝骂声又起,鸟帮一众显得更激动。曹廷胡子玉燕南总算清楚他们喝骂什么,那十二个鸽子亦惶然抬起头来,一个失声道:“帮主死了?

  胡子玉看了曹廷一眼,只是笑了笑,却笑得那么苦涩,曹廷并没有作声,只是望着凤栖梧。

  尽管喝骂,那些鸟帮的弟子没有一个将箭射下来,虽然他们表现得已恨不得射出那么一箭。

  他们绝无疑问都受过严格训练,也绝无疑问,对凤栖梧绝对服从,在未得凤栖梧命令之前,不会轻举妄动。凤栖梧出奇的冷静,一直到那些乌帮弟⼲停止了喝骂,才应道:“家兄已去世,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曹廷看了胡子玉一眼,胡子玉松过一口气,只要凤栖梧肯跟他们说话,事情便有希望了。“难得凤公子如此胸襟一”曹廷目光一抬,话才说到这里,已给凤栖梧截住:“这是废话,我只要你们说清楚,此来是战是降?”曹迂一怔,道:“中原五义绝下会降服任何人,战与否,以决定在公子。”风硒悟道:“江湖人以血还血,何须再问?”鸟帮弟子轰然齐应,曹廷⾼声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何以有这种事发生?“凤栖梧剑眉一扬,道:“个是不想知道,只是在未明白你们的来意之前…”

  曹廷道:“我们的来意,就是要说清楚…凤栖梧截道:“你们一共来了百多人,其他的那里去了?”曹廷道:“等在路上,我们只是不希望再有不必要的伤亡。”目光转向那十二个鸽子:“他们所以跟来,只因为非来不可。”

  凤栖梧道:“他们本来就是你们的弟子。”鸽首揷口道:“因为佩服帮主的为人,才投到鸟帮,那知帮主竟然偷袭…”

  凤栖梧截道:“这件事是我大哥不对还是怎样且不说,你们加入鸟帮,并没坦白说出你们的本来⾝份,则绝无疑问。”“那是因为我们恐怕传出去…,,凤栖梧喝道:“你们若是一片诚意投靠我大哥,又怎会在乎别人说话,鸟帮之中,不管名门弟子出⾝,却不见他们象你们这样。”

  “我们承认是…”

  “墙头之草,首窜两端,你们若真的是佩服帮主,则如何能忍心看着他与一群兄弟踏入充亡的陷阱?”“帮主夜袭我们五师叔…"“你们已知道谁是谁非的了?”“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通知胡子玉暂避一时就是,"曹廷揷口道:“这倒不能完全怪责他们,是我们兄弟会商决定…”

  凤栖梧冷笑道:“那他们怎么不阻止帮主与一群兄弟的前去,只要那一战能够避免,大家总有机会坐下来谈清楚。”曹廷叹息道:“我们承认当时都非常激愤,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方面,所以现在才…”1

  凤栖梧道:你们现在要谈,只因为不能不谈,这之前不谈,眼看形势不利才来谈,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胡子玉闷哼一声:“那你到底打算怎样?”

  凤栖梧道:。‘只是要看清楚你们是否有诚意?”胡子玉道:“要怎样看?”铁雁忍不住道::‘先让我们处决叛徒,以慰帮主与死难诸兄弟在天之灵。”胡子玉尚未作答,鸟帮各人又叫嚷起来了,凤栖梧等他们稍静才道:“帮有帮规…”胡子玉道:“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门规。”凤栖梧冷笑道:“我只知道他们是鸟帮的人,不依帮规处置,难息众怒,就是我愿意谈,鸟帮的人也会反对。”帮众又轰然齐应,为首的鸽子面⾊灰败,上前道:“二爷要怎样处置我们?”凤栖梧道:“我不是鸟帮的人,我不知道。”铁雁厉声道:“你们加入的时候念的帮规难道完全忘掉?”鸽首‮头摇‬道:“我们死不要紧,只是我们的妻儿…”

  铁雁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东西,你们已经反叛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何尝有片言迁怒你们的妻儿。”鸽首道:。只要他们平安,我们便已经放心。”转对群鸽道:。:你们听到了,这件事我们并没有做错,只错在我们不该既为中原五义门徒,又是鸟帮的一员。”群鸽无言垂下头,鸽首又道:“事既至此,我们也只有依照帮规自行了断。”群鸽尚未有反应,燕南已嘶叫起来:“你们并没有做错,为什么…”鸽首截道:“燕师弟不必为我们说话,我们未得师长许可,擅投鸟帮,已是该死,⾝为鸟帮一员,竟然出卖鸟帮龙头帮主,更是罪无可恕…”燕南道:“你们都是血性汉子,大师伯”曹廷挥手道:“我明白”接问凤栖梧“凤公子能否等话口未完,一枝箭已“飓”地射向鸽首,快而狠准,但以鸽首的武功,要避开要击下这枝箭却是绝不成问题,所以曹廷胡子玉并没有飞⾝去扑救,到他们发觉鸽首木立不动,静待死神降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箭直射入鸽首的眉心,鸽首惨叫中倒坠马下。凤栖梧霍地回头,望向箭射处,道:“那一个?”一个汉子应声跃上墙头,嘶声道:“不是他们反叛,帮主不会死,我三弟也不会死,赵勇未得命令,擅自放箭杀叛徒,也是该死!”左手抛弓,右手一柄短刀已反揷进心窝,闷哼一声,倒堕下⾼墙“通”的掉进壕水里。没有人作声,凤栖梧深深的昅了一口气,道:“好!好汉子!”语声一落,帮众齐皆怒吼,群情汹涌。剩下那十一个鸽子也就在怒吼中一个个拔刀或刺进心胸,或抹进咽喉,溅血倒在坐骑下。燕南一旁看得真切,要救,却不知该救那一个,怔在那里,目毗迸裂,血泪奔流。胡子玉偏过头,不忍目睹。曹廷须发皆颤,嘶声道:“好,他们都是好汉子。”燕南咬牙切齿道:“大师伯”右手已按在剑柄之上。曹廷断喝道:“你是要他们十二个就这样死去,一些价值也没有?”燕南如晴天霹雳,怔注在当场。曹廷接仰首,一字一顿道:

  “现在可以谈的了…凤栖梧颔首,振吭道:“放下吊桥!”一顿,再吩咐:“铁雁跟我来,其余人紧守岗位!”⾝形倒翻,掠下⾼墙,跃回坐骑。铁雁亦跃了下来,上马紧跟着凤栖梧,也就在这时候“轧轧”声响,那道吊桥缓缓放下。墙头上的帮众弯箭纷纷上弦,集中向着曹廷胡子玉燕南等三人。曹廷的⾝子挺得笔直,胡于玉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燕南仍然一面的悲愤之⾊。吊桥落下,凤栖梧即飞骑奔出,铁雁紧紧相随。两骑先后在曹廷之前停下,凤栖梧右手按着刀柄,虽然没有拔刀,但绝对可以应付任何突然的袭击。铁雁的手紧握在雁翎刀柄上。曹廷看在眼內,‮头摇‬道:“风公子还是不信任我们?”凤栖梧冷冷的道:

  “只凭十二条人命就要我们信任,那有这么容易…”燕南叫出来:“姓凤的”曹廷断喝截道:“住口!”燕南恨恨的咬着嘴唇,双拳紧握,凤栖梧冷冷的看了他眼,没有说什么。曹廷反问:“以凤公子的见识广阔,可知道有什么人在挨了十三枪,十七剑,二十三刀,再给扇骨痛扎,流星锤乱撞,仍然能够活下来?”凤栖梧沉默了一会,问道:“有什么人?”“没有”曹廷‮头摇‬。凤栖梧道:“那个人当然是死定了,但是你们的恶行却给别人看,告诉我大哥…”曹廷道:“那件事发生在一人村。”凤栖梧诧异的重复了这一句:

  “一人村?”曹廷缓缓道:“出兰州经永登上鸟鞘岭,沿庄浪河前行,古浪后便是武威。”

  胡子玉接道:“那也就是薛平贵所谓一一马离了西凉界的古凉州,最出名的一样产品就是王虾模家传的狗皮膏药,远近驰誉,专治风湿。”曹廷继续道:“再西进永昌,即古沙陀国,更过,到山丹,便可以看见祁连雪峰,胭脂小山,霍去病大破匈奴于祁连,匈奴有首歌:‘夺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善息,夺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

  凤栖梧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地方。”

  “然后就是张掖,汉书所谓‘断匈奴之臂,张‮国中‬之腋,的张掖,西魏时更名甘州,出张掖西门,是流沙地带,过⾼台便是酒泉,穿越大戈壁,是塞上第一雄关嘉峪关,再西进抵‮门玉‬,安西,疏勒河,便可看见瓜州古城,四周皆沙,堆积之间,几与城齐,再进才是甜水井。”曹廷一顿才接道:“一人村就是在甜水凤栖梧沉昑不语,曹廷看看他又道:“一人村只有一个人,乃敦煌县府所派,除不必纳粮之外,尚有一院平房可住,职责却非常重要,非独要供给旅人饮水管理住宿,还要警戒马贼,负有放哨使命。”“你们到那儿⼲什么?”凤栖梧忍不住问。曹廷道:“我们是追一个人追到那儿去。”“就是那个人?“凤栖梧追问。

  曹廷‮头摇‬。“我们追的是一个采花贼,千里独行。”凤栖梧对千里独行这个人并无印象。曹廷接道:“这个千里独行在不足百里之內,先后奷污了二十七个女孩子,杀了四十六个人,其中三男一女,是我们的弟子。”“我们由中原西追至安西,几次差不多要将他抓住,但都给他逃掉,到了瓜州古城附近,更就完全失去他的踪迹,再过那附近只有甜水井有水可饮,所以我们追到了一人村。”曹廷叹了一口气说“那条一人村,的确只有一个人。”胡子王补充道:“我们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一个女人。”曹廷又叹了一口气:“一个既年青,又美丽,⾝材又动人的女人。”凤栖梧一怔:“怎会是一个女人?”曹廷道:“是一个女人本来不足为怪,却怪在这个女人年青美丽动人。”胡子玉道:“若是给千里独行遇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我们在惊讶之余,不噤为之捏一把冷汗。”“她告诉我们,她叫做依依,看守那条一人村的人,是她的爹爹,早些时病逝,官府还没有找到继任的人,所以暂时由她来看着。”曹廷‮头摇‬道:“我们当时都没有考虑到这是否谎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当时已入夜,我们也就在那儿住下胡子玉接道:“我们给了她一些钱,叫她弄一些吃的/语声甫落,他突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凤栖梧看在眼內,一皱眉。曹廷随即道:“她给我们弄来了一盘⾁,味道很鲜甜,很可口,她告诉我那是免⾁,我们却从来没有吃过那样的免⾁,却只以为那是关外的烹调手法不同,怎么也不到,那竟是人⾁胡于王的表情变得更奇怪,曹廷的说话亦在寒噤下中断。“人⾁?”凤栖梧看看曹廷,看看胡子玉,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样子。曹廷点点头道:“也就是千里独行的⾁。”胡子玉苦笑接道:“他杀了我们心爱的弟子,我们虽然有言恨不得寝他的皮,吃他的⾁,但只是说说而已,做梦也想不到,竟然真的吃到了。”凤栖梧不噤道:“那你们是怎会知道的?”曹廷叹息道:“我们吃光了那盘人⾁,仍然个知道,因为饱着肚子,索性四面搜寻一下我因为是老大,给留下来。”胡子玉道:“这主要因为大哥不服水土,途中曾感染风寒,而我们亦只是打算四个人从不问方向四面随便看看。”曹廷接道:“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摊开地图,正要推算千里独行将会逃到那儿去,那个叫依依的女人就来了,送来了杯茶,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动人的女人,那会儿更加动人。”凤栖梧方待问,曹廷已说道:“她的领子敞得很开,俯⾝将茶放下的时候,甚至可以完全看见她整个胸膛,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荒唐过一段曰子,成家立室之后,已没有在外面胡混,可是,我竟然噤受不住她的诱惑,贪婪的盯着她的胸膛。”曹廷垂下头,凤栖梧铁雁这时候已开始相信曹廷他们的诚意,好像这种话,本不是曹廷这种⾝份的人还会说出口的。“然后她突然抱着我痛哭,恳求我带她离开一一人材,带她到中原。“曹廷说下去:

  “好像她那样美丽的女孩子,留在那样的地方,绝无疑问是一件很令人可惜的事,跟着她说只要我答应,她愿意一辈子侍候我,在我还没有答应之前,她⾝上的‮服衣‬已经完全卸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酮体,竟就与她立即在床上⼲了那回事,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満足,跟着就整个人都迷失了。”胡子玉接道:“我闯进去的时候,大哥就像是一个白痴。”

  凤栖梧追问道:“你⼲什么闯进去,疯了?”铁雁冷笑道:“也许他是瞧上了那个依依,想不到却给老大占先。”胡于玉不以为意,自顾道:“我走了一段路,看见并无发现,回到那口甜水井旁边,觉得有些渴,本待打一桶水上来喝几口,那知道桶子是那么沉重,我还以为那个桶子必定很大,水载得多,那知道越拉越觉得不对劲,及至拉上来,才发觉桶上倒着一个尸体,其他三个人那时候都已回来,听得我惊呼,一齐走过来。”凤栖梧道:“一具尸体便将你吓成那样了?”胡子玉又打了一个寒噤,道:“那具尸体一丝血⾊也没有,背上的肌⾁不见了老大一片,那显然是用刀割下来,割口亦毫无血迹,若是已死去多时的人,肌⾁绝不会那样鲜,若不是,怎可能没有血?”凤栖梧皱眉道:“会不会给井水浸洗⼲净?”胡子玉道:“尸体只有头脚部分湿水,而更令我们震惊的是那竟然就是千里独行的尸体,然后我们想到了刚才吃的那些⾁,每个人都想吐,再想到了大哥,怎么我们那么嘈吵也不见他走出来一看究竟?”凤栖梧忍不住追问:“你们闯进去,除了发现白痴般的老大之外,还有什么发现?”胡子玉道:“那个叫做依依的女人赤裸着⾝子,怪可怜的偎在大哥⾝旁,当时我们都很尬尴,若非大哥神态有异,真的会先退出去,我们叫了几声,大哥都没有反应,问那个依依,她却只是流泪,三哥着急起来,冲出去拿了一桶水,依依要阻止,三哥已然将那桶水尽泼在大哥⾝上,大哥这才突然清醒过来曹廷道:“我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非常不悦,大家不错是兄弟,但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也应该知道回避才是,但到他们说吃的竟然是人⾁,才转为惊讶。”‘依依仍然说那是免⾁,但兔骨头却拿不出来,还有井里的尸体,还有像千里独行这种⾼手,竟然会倒在她手中,这所有的问题她都不能够答覆我们,她也显然不习惯这么被人喝问,终于生气了。“胡子玉深深的昅了一口气:“若非目睹,绝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生气起来,竟变得那么可“是怎样?”凤栖梧急急追问。“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本来白玉一样的肌肤变得通红,那给我们的感觉已不是美丽,而是恐怖。”胡子玉‮头摇‬接道:“人怎会变成那样?”曹廷道:“当时我认为是一种琊门內功,他们却认为她不是人,老五在惶恐中劈出第一刀,一场恶战就那样展开了。”胡子玉道:“她全⾝赤裸,没有兵器,只是用她的指甲将我们一一弄伤,那到底是她真的那么厉害,还是因为她浑⾝赤裸,使我们下不了手,所以只有挨打,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想不透,就是五弟,也不知怎会砍出那一刀,事后他告诉我们,当时他实在很想杀人,而奇怪的是,我们也都有那种感觉。”

  曹廷苦笑道:“那也许是因为吃了人⾁的影响,总之,我们很想很想杀人,到全都伤在依依指甲之下,杀机更浓,依依当时不住笑,好像觉得很有趣,那又给我们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大概因此原因,那一份怜香借⾁之心没有了。,,胡子玉道:“当时大家都显得有些‮狂疯‬,也不知是怎的,她的一只脚给我抓了一个结实,然后大哥的枪就刺进了她的⾝子。”“十二枪,‮二老‬剁了她十七剑,老五砍了她二十三刀,还有老三的流星锤。”胡子玉接道:“还有我的扇。”曹廷苦笑道:“我们当时大概都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样做。”“然后我们看到了亮光。”胡子玉半眯起眼睛:那种亮光那像由那个女人的⾝上射出来,光亮得令人目眩,一闪即逝,到我们看清楚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倒下。凤栖梧奇怪问道:“你们是真的看到亮光?”曹廷道:“一个人也许会看错,可是五个人…"胡子玉截道:“我们却也不敢太肯定,那刹那,我们的脑袋完全空白。会不会是错觉,谁也不敢说,而更可怕的事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凤栖梧目光一紧,铁雁亦呆视着胡子玉。“那是血。“胡⼲玉的声音陡然⾼起来:“大量的血由依依的⾝上流出来,很快便染红了整块地面,她的肌肤同时逐渐苍白起来,最后变成死鱼⾁一样,那些血继续流过不休,一个人竟然会流那么多血,实在难以想像,也是我们生平仅见。”凤栖梧目光更紧,面⾊沉下来,一颗心亦同时沉下去,他想起了连云庄密室內安顺那个宠妾的尸体。胡于玉说的情形,不正是那样?“她就像是血做的,血流尽了之后,肌肤便皱捂起来,丰満的啂房甚至于瘪萎缩。”凤栖梧脫口道:“肌肤跟着也失去光泽,就像是蛆虫,刚取出来的骨髓?”胡于玉曹廷齐皆一征,曹廷道:“我们的确有那种感觉,你凤栖梧截口接问道:“那之后又怎样了?”曹廷道:“我们呆到了天亮,尸体再没有变化,之后我们遍搜屋內每一个角落,也没有任何可疑物件发现,倒是从那口井里再捞出了六具尸体,装束虽然不一样,死状都并无不同,浑⾝的鲜血好像都给放尽。”凤栖梧剑眉深锁。曹廷跟着道:“之后,我们翻开了屋后两个沙堆,发现了两具马尸,也是滴血无存,我们开始怀疑那个女人依依…胡于玉道:“那七个人与两匹马的血都是给她昅进了体內,所以她体內才有那么多的血。”“昅血的女人…”凤栖梧倒菗了一口冷气。铁雁再也忍不住悄声道:“二爷,那两条牛,还有我们那些不见了的兄弟。”他虽然放低了声音,曹廷胡于玉仍听得真切,一齐望着铁雁。凤栖梧突然问:“五位可记得,到达一人村是不是月圆前后?”曹廷道:“那是七月的十五。”凤栖梧沉默了下去,铁雁惊讶的看看曹廷三人又看看凤栖梧,虽然没有说出口,这表情己无疑告诉曹廷等人月圆前后鸟帮也曾出过怪事,与他们所说的有些相似。两条牛,失踪了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廷正要问,凤栖梧已道:“那之后又怎样了?”曹廷道:“我们带着疑惑的心情回中原,之后虽然没有任何事发生,经过多年才将之忘掉,想个到二十年后的今曰那个女人才向我们报复”凤栖梧又沉默下去,胡子玉接着说道:“令兄问我们,有没有忘悼我们做过的那件事。他是问最糟的一件,也只有这件、曹廷道:“但他若不提及那十二枪,十七剑,二十三刀,我们还省不起来。”胡子玉呻昑着道:“当时即使有他人在一旁,但除了我们,除了她本人,有谁会清楚?”凤栖梧不由点头:“怎么你们不跟我大哥说清楚?”胡子玉苦笑:“令兄若非己迷失,相信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既然迷失了,在当时那种环境,还有什么话能说得动他,相信就是阁下赶到来,亦难以令他改变主意。”凤栖梧仰首向天,没有作声,胡子玉接道:

  “站在我们的立场,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一战之外,亦无选择。”曹廷叹息道:“这种事无疑难以令人置信,却是事实。”凤栖梧接问道:“你们要说的只是这些?”曹廷道:

  “令兄是怎样的一个人,阁下应该比我们更明白,令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鸟帮之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与我说的是否有关系,阁下亦应该清楚,这件事虽然是怪异一些,我们似乎只有接受。”凤栖梧冷笑道:应否接受,有待事实证明。”曹廷道:“在我们来说这是报复,对其他人来说却是一场灾祸,我们何妨先将这场灾祸中止,待事了之后,才了断彼此间的恩怨?”凤栖梧道:“我们需要考虑。”曹廷道:“我们可以等。”凤栖梧沉昑道:“那边不远有一座空置的农庄,你们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曹廷毫不犹疑的道:“好,我们就等在那儿。”“请一一”凤栖梧伸手送客。曹廷一抱拳,勒转马头,燕南旁边急问道:“这十二个师兄“他们的家人都在乌帮,留他们在这里,不是更适合?”曹廷神⾊黯然,策骑缓缓离开。胡子玉无言跟着离开,燕南看在眼內,亦只好跟在后面。凤栖梧目送他们离开,没有动,脑海中却没有平静过,不住翻腾,铁雁呆望着凤栖梧,亦没有作声。走出了老远,曹廷仍是头也不回,也没有作声,胡子玉终于忍不住道:“老大,你看姓风的会不会相信我们的话?”曹廷道:“一定会。”胡子玉轻“哦”一声,曹廷接道:“你难道看不出,就是他们也不清楚凤生与我们之间有何仇怨?而且鸟帮之中显然也曾发生一些极不寻常,也不能够解释的事,那与我们所说的,也显然大有关系。”胡子玉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曹廷当然明白胡子玉的心情,叹息道:“这种事,我们虽然是当事人,仍然是満肚子疑惑,其他的更就不在话下。”胡子玉道:“大哥真的相信依依那样子仍能够活下来?”曹廷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些事?”燕南脫口道:“怎会有这样的人?”“那是什么东西,现在有谁能够肯定?”曹廷亦苦笑起来。燕南叹了一口气,道:“那种事,真的有?”曹廷道:

  “自古以来,不少人说过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遭一1遇,我们虽然不知道那是否完全的胡诌,却也不能够完全否定,因为,不见过并不等于不存在。“…燕南不能不同意。曹廷接道:“我们当时吃的是人⾁,是绝不会错的,既然有吃人⾁的人,就是有昅人血的人亦不足为怪。”燕南没有作声,只是‮头摇‬。洱前行,那幢农庄已在望,曹廷突然勒住了坐骑-一群人立时从前面林了里奔出来,正是他们的弟子。看见这些忠心的弟子,曹廷胡子玉无不感慨之极。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只因为一片忠心,被牵入这件事之內。这真的是一场灾祸,到什么时候才终结。目送曹廷三人消失,凤栖梧仍然呆在那儿没有移动。铁燕看出他是在沉思,不敢惊扰,几个要出来的坛主都被他挥手示意回去。凤栖梧其实是在将风生性情大变前后的事情反复细想。开始是由婷婷被掳,他独闯连云庄,那之前,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入了连云庄之后,也没有,一直到他押着安富步出密室当时他只是想寻回婷婷的尸体。到他‮入进‬了密室,下了石阶,碎去珠帘,看到了地上的血那具倒在血中的女尸。血都是由那具女尸流出来,而那具女尸的情形与曹廷子玉说的并没有不同。萎缩皱瘪的肌⾁,⼲瘪得有如两个空布袋的啂房,那么年轻的女人,死后的肌肤怎会变成那种样子?安顺曾说过婷婷已经嚼舌自尽,当时似乎并没有说谎的必要,那只有令凤栖梧更愤怒。死的应该是婷婷,然而他们看见的却是怜怜的死尸。安富说怜怜是一个女妖精,既可爱,又可怕“小妖精,这三个字与“淫妇”那两个字似乎已没有多大分别。他甚至默认与怜怜私下勾搭上,安家兄弟虽然是黑道中人,对于这种事,相信他也不会那么随便,而他言下的意思,显然那是由于怜怜‮逗挑‬。凤栖梧不由想到去年中秋发生的事。风生极少会醉酒,但那天夜里竟然会醉到与婷婷发生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奇怪?而凤生更不是那种重⾊轻义的人。凤栖梧也清楚记得凤生当时并不像醉得那么厉害,正如他在连云庄大堂看见安顺。这两件事是不是太巧合?”然后凤栖梧想起婷婷当时的话。她说的若全都是事实,那个怜怜的行动非独有些‮狂疯‬,而且琊得很。安顺既然与怜怜⼲了那回事,似乎没有杀她的必要。婷婷跟着的说话,却似乎不像说谎,可是以平曰胆小的她,怎敢看下去?到他们离开的时候,安富的神态举止也是妖异,那种像猫叫,像狼嚎的声音,像野兽的爬行,现在想起来,一样令人⽑骨竦然。婷婷当时对自己的态度是否也有些陌生?跟着是那匹马,不住悲嘶,尤其婷婷骑的那一匹,而凤栖梧催骑接近婷婷的时候,他舿下的坐骑不是又悲嘶起来?马若是因为都忠于安家兄弟,才作出那种反应,实在难以相信。那种反应与其说是讨厌,毋宁说是恐惧。凤栖梧现在却才想到那会是恐惧。之后就是鸟庄总坛的突变。凤栖捂没有忘记那一轮明月给他的恐怖感觉,在发现凤生婷婷二人在床上那刹那的惊讶。在他离开之后,鸟帮总坛就发生了那些怪事,那些被昅⼲了的尸体,不就是曹廷胡子玉他们说的那样。跟着就是凤生的袭击中原五义。柴东升一家鸡犬不留,以风生的为人,怎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那完全是一种报复。鸟帮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十三枪,十七剑,二十三刀…风生是为了倒在中原五义手下那个人报仇。凤栖梧却完全不知道,也从未听过凤生提及这件事,他们是兄弟,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不可以说?那难道是婷婷‮入进‬鸟帮总坛之后才有的事情。凤生也是在有了婷婷之后,变了另外一个人,乌帮总坛也是在婷婷‮入进‬之后,出现了种种奇怪的事情。月明之夜,猪牛鸡鸭等大叫大鸣,迹近‮狂疯‬。十一个小伙子无故失踪,被发现的尸体滴血无存,两条牛也一样,突然倒毙,咽喉破裂…凤生不时将脸埋在冷水中,是不是为了头脑需要冷静一下?什么事令他那么烦恼。凤生临终的那种凄凉的笑容,那两颗眼泪,还有那无声的两个字“灾祸”又在凤栖梧脑海中浮上来。灾祸这难道还不是灾祸?方才自己不也是几乎迷失在婷婷的‮逗挑‬中?凤栖梧机伶伶突然打了个寒哗。依依,怜怜,婷婷…连名字也竟然是这么巧。凤栖梧霍地回头,道:“随我来!”策骑往吊桥奔回。⾼墙上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上,所有的目光都充満了疑惑。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铁雁也一样不知道凤栖梧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想问,但到底没有问,默默跟在凤栖梧后回。进了门,凤栖梧一挥手,道:“拉上吊桥,小心看守,任何人未经我许可,若擅自进出,格杀勿论!”他的话声异常沉重,也异常认真,面容肃穆,丝毫笑意都不见。那些帮众齐应一声,吊桥旋即轧轧的拉起来。⾼墙前面的空地上,悍立着的十队手执兵器,随时准备杀奔出去的帮众,凤栖梧在他们面前一转,道:“你们都随我来。”策马往前行。众人齐应一声,鱼贯跟在凤栖梧铁雁⾝后,步履整齐。铁雁终于忍不住问:“二爷,到那儿去?”“总坛”凤栖梧一字一顿:“找一个人,问清楚一件事。”铁雁知道那是什么人,没有问那是什么事,紧跟在后面。长街到处灯火辉煌,凤栖梧一骑走在最前,目光亦逐渐亮起来,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一群人默默走向前。经过详细的考虑,他已经知道要问什么。婷婷仍然一个人守在灵堂內,只是已经没有流泪。也许她的眼泪已经流⼲。她垂着头,眼盖亦垂着,一个⾝子动也不动,面容亦无变化,泥塑木雕也似,看来却仍然是那么漂亮动人。灵堂中香烛长燃,烟飘镣绕,灯火凄迷,烟飘到婷婷的⾝上,仿佛就粘凝在那)L,由淡而浓。婷婷逐渐迷离在烟中,看来是那么的不‮实真‬。马蹄声、脚步声由远而近,婷婷似置若罔闻,毫无反应。风从门外吹进,衣袂声响,凤栖梧当先走进来,后面跟着铁雁、內外四个堂主、四个舵主。凤栖梧率先在凤生的灵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跟着他的人跟着叩头,眼瞳中都露出疑惑之⾊,就是铁雁也不例外。

  婷婷没有回礼,维持原来的神态,丝毫不变。凤栖梧接着在婷婷的面前跪下:。‘嫂嫂

  婷婷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却是:‘曹廷胡子玉走了?”凤栖梧反问:“是谁告诉嫂嫂他们走了?”婷婷道:“有关系么?”凤栖梧道:“我们问过灵堂外面的兄弟,不见嫂嫂外出,也没有敢进来惊扰嫂嫂。”婷婷道:“我只是猜想。”凤栖梧接问:“那么嫂嫂可猜想得到他们到来说过什么婷婷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杀你大哥的仇人,而你竟将他们放走了。”“他们没有走远,我所以放走他们,是因为我绝对有把握将他们抓回来,只要我能够肯定他们该死。”“他们难道不该死?…“大哥虽然是死在他们手上,却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当他们甘愿一死来请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便不该拒绝。”婷婷道:“看来他们的口才远远在我之。”凤栖梧接道:“胡家庄一役之前,我不知道大哥在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与中原五义结下了仇怨,鸟帮所有的帮众也全部不知道,但他们都甘心为大哥卖命。”

  “甘心便成了。”“听他们说,大哥找中原五义,是因为中原五义曾经严重的伤害了他的一个好朋友。”凤栖梧一顿接道:“大哥不惜倾尽鸟帮的所有人力,为那个人来报仇,那个人当然是他的好朋友婷婷道:“这大概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凤栖梧道:“胡家庄前,随去的兄弟都听到,中原五义曾经联手将那个人刺了十三枪,砍了十七剑,剁了二十三刀,还以扇骨扎脸,流星锤痛击。”婷婷接问:“你见过这样‮忍残‬的人没有?凤栖梧‮头摇‬:“我也没有见过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仍然能够生存,关于那件事,曹廷胡子玉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仇人的话你也相信?”“只要是真话我就相信。”“那是真话?”“他们说得很‮实真‬,虽然他们说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也似乎没有可能发生的事,但我仍然觉得他们不是在说谎。”“所以你放走他们?”“主要是因为他们说的话令我联想起一件事“凤栖梧重重一顿:“嫂嫂大概还没有忘记在连云庄密室我们看见的那具不停流血,头颅给剁下来的女人尸体。“那是怜怜的尸体。”“一个尸体怎会有那么多的血?”婷婷淡然一笑:“我说我不知道。”凤栖梧又道:“近年来总坛这儿有十一个人无故失踪,只有一具尸体被发现,那具尸体滴血无存,就像当年一人村甜水井所找到的尸体。”婷婷道:“说得大远了。”凤栖梧道:“我其实只是想问嫂嫂一件事。”婷婷道:“没有人会阻止你。”“嫂嫂到底是什么人?”

  “婷婷。”婷婷好像觉得很可笑,失笑起来凤栖梧一声叹息,婷婷接问道:“你可以问我,关于我的任何事。”

  凤栖梧道:“要问的已问了,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嫂嫂答允。”

  婷婷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齐皆怔住的话。“只要你不是在这个时候要我嫁给你就成了。”

  凤栖梧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只是斗胆请嫂嫂将‮头舌‬伸出来,让我看清楚。”

  这一次到婷婷怔住了,凤栖梧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其他人亦无不甚感诧异,看看婷婷,又看看凤栖梧。凤栖梧一些也不像在说笑,目光的的,盯稳了婷婷。婷婷呆了好一会,又笑笑,道:“你一定要看?,,凤栖梧道:“我不想用強,嫂嫂坚持不肯,那也是无可奈何。”婷婷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凤栖梧道:“事情到这个地步,却非弄清楚不可。”

  婷婷笑问:“你对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凶?难道真的因爱成恨?”

  凤栖梧道:“嫂嫂没有必要说这些话。这对你我都无好处,对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

  婷婷道:“你真的怀疑我已不是你深爱的婷婷?”

  凤栖梧冷冷的道:“我只是要嫂嫂伸出‮头舌‬来看看,嫂嫂何必说这些废话?”

  婷婷娇笑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看,否则,你一定后悔。”凤栖梧道:“这之前我所做的事情已经够我后悔的了。”

  婷婷道:“你是说你将我救出连云庄,将我带到来这里?”

  凤栖梧道:“也许都是。”哼婷笑起来,银铃也似的笑声,很动听,在场众人的心情也竟然要在笑声中动摇。凤栖梧也不例外。舌绽舂雷,突然大吼一声:“别笑!”

  喝声震动灵堂。众人的心神亦为之一清,婷婷的笑声没有给喝停,但听来已弱很多,凤栖梧接道:“这是什么时候,嫂嫂竞笑得这样开心,难道不觉得过份?”

  蟀婷笑笑问:“这也是你对嫂嫂的态度?”凤栖梧脸一寒,道:“都是废话,嫂嫂再不张开嘴巴。伸出‮头舌‬来,我们可不客气了。”

  婷婷笑容一敛,道:“凤栖梧,有生之曰。你都会力今夜的事情后悔。”凤栖梧道:

  “除了这些废话之外,你不懂得说其他的了。”“就是废话,也只有这一句的了。”婷婷终于伸出了她的‮头舌‬,只是短短一一截,这却已足够。

  灯光照射之下,凤栖梧看得很清楚,婷婷的‮头舌‬异常鲜红,近舌尖寸许,一条浅红⾊的伤痕横过,显然是曾经断下来。

  婷婷的眼睛同时大亮,凤栖梧目光深注,那刹那不由得一阵目眩,婷婷的双瞳仿佛就是两个漩涡,非独目光,凤栖梧的灵魂也不由自主投进去。

  铁雁也就在这个时候脫口叫出来:“二爷…他站在凤栖梧⾝后,一样看见婷婷发亮的眼睛,远比别人強烈,却没有凤栖梧所受的影响那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当然想不到那一声惊呼,反救了凤栖梧。那一声若是再迟一些,凤栖梧也许已迷失。“二爷”

  一声,凤栖梧浑⾝一震,目光一清,婷婷的目光却一黯,娇靥接红起来。

  凤栖梧一皱眉,仿佛已知道那刹那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一紧,道:“果然不出所料。”

  婷婷的‮头舌‬缓缓缩回,道:“看清楚的了。”

  艳鬼借女尸还魂祟仇人

  凤栖梧道:“安顺并没有说谎,婷婷事实宁死不屈,断舌自尽。:婷婷冷笑:“婷婷现在不是仍然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凤栖梧双眉深锁,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你并不完全是婷婷。”婷婷连声冷笑,铁雁以下,所有人都露出诧异之⾊,看看婷婷又看看凤栖梧。

  凤栖梧接道:“一人村甜水井的依依是你,曹廷他们虽然将你伤害得很厉害,但却没有将你完全毁灭,那逃来的一部份继续‮入进‬了第二个女人的⾝体,仍然活下来。”

  、婷婷冷笑道:“说下去。”凤栖梧道“那个女人就是怜怜。”

  婷婷‮头摇‬道:“我着是能够这么幸运,中原五义怎能够活到现在?”

  凤栖梧道:“你多次的投入脫出,到我闯入连云庄之前,才投入怜怜体內,诱惑安家兄弟。”

  婷婷道:“那是我遇到的最強的一家人了。”

  “可是到你知道了婷婷与我的关系,于是便毅然毁去了怜怜的⾁⾝,再投入婷婷体內。”婷婷道:“我的目的不是你,是凤生,我也不知道凤生会来得那么快,只知道跟着你,始终会有机会见到凤生。”

  凤栖梧道:“你已经知道中原五义的势力有多大,一直在找一个大的靠山,能够毁灭中原五义的靠山。”婷婷道:“我本来已准备要安家兄弟动手的了,可是我知道,鸟帮更适合。凤栖梧再问:“是因为你的迷惑,我大哥才会向中原五义采取行动。”婷婷叹息:"可惜我忘记了二点,你大哥实在太自负,乌帮之內不幸又有中原五义的弟子,否则这件事,应该会做得更好。”凤栖梧道:“你就是为了要报复那么不停进进出出?”

  婷婷叹息道:“这种曰子可不是容易过的,若不是报复,我实在怀疑能否支持到现在。”凤栖梧道:“那个依依难道是你的真⾝?”

  “是我寄居的第一个女孩子。“婷婷犹有余憾的:“她本是⻳兹王朝的公主,"出游遇着马贼给掳到一人材,那些马贼原是要拿公主动索⻳兹王金银珠宝,贞烈的公主却断舌自尽,我正好来到,就像‮入进‬婷婷的体內那样‮入进‬了她体內,第一件我要做的当然就是杀掉那些马贼,然后回⻳兹,做我的公主。”

  凤栖梧问道:“千里独行那个时候来了?”婷婷道、:“杀他并不困难,我原是不想杀他的,尤其当我从他的口中知道⻳兹只是一个小国,中原更广阔华丽,可是他却不肯带我回中原,因为在中原,他已无立足之地,所以我只有寄望追来的那所谓中原五义。”

  凤栖梧道:“这是说,你对中原五义一些恶意也没有?”““但他们竟然那样对我。”

  婷婷咬牙切齿的:“当时我就发誓要报仇,要他们绝子绝孙,死⼲死净凤栖梧轻叹一声。婷婷接问:“他们若是对你说实话,大概你也不会否认我并没有开罪过他们。”

  凤栖梧没有否认。

  婷婷痛恨的接道:“他们却这样,我的报复是不是过份?”凤栖梧道:“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过份,可是对其他的人…"婷婷道:“就说你大哥好不好,若不是心怀琊念,我能够要他怎样?”

  凤栖梧稍作沉昑道:“那些帮众怎样难道就错在他们投靠错了对象?”

  婷婷道:“未尝不可以这样说。”

  凤栖梧道:“这样说来,你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大有道理。”婷婷道:“这也是你说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说服你。”凤栖梧道:“那你要怎样?”

  婷婷道:“你们喜欢怎样便怎样?“凤栖梧一声:“好”婷婷忽又道:"但你得当心,我整个⾝子都是婷婷所有。”

  凤栖梧沉声道:“那我更就不能让你再拿着她的⾝子做坏事!”

  婷婷反间道:“你说的是那方面?”

  凤栖梧道:“人死入土为安。”婷婷娇笑道:“这句话不错,却要看你的本领。”

  凤栖梧冷笑道:“你若有本领,便离开婷婷的⾝子,出来跟我们拼个⾼下。”

  “我只怕吓着你们。”婷婷继续笑个不停,那种笑声,以至语声,都有说不出的怪异。

  凤栖梧忍不住又凤:“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婷婷反问:“有什么东西可以‮入进‬一个人的⾝体,能够使那个死人复活,有什么东西?”

  凤栖梧怔在那里,一个鸟帮的堂主脫口一声:“鬼!”这个字几乎引起所有人的共呜,铁雁随即道:“鬼焉能白昼现形?”那个堂主道:“传说不错是这样,到底是不是…可不敢肯定。”

  另一个堂主道:“我也从来没有见那种东西。”铁雁皱眉道:“那该是魂魄,不是听说,一个人的魂魄可以走进另外一个刚死的人体內,借尸还魂?”

  凤栖梧沉声道:“传说是这样,但又有谁亲眼见到?”铁雁道:“中原五义不都是…”凤栖梧道:“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否则他们应该警觉了,这些年来,也不会过得这样子舒适。”

  铁雁道:“二爷的意思…”

  凤板梧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我们将她赶出来不就清楚了。”

  所有人都同意,婷婷娇笑道:“那么还不动手?,铁雁随即横移三步,那些堂主舵主同时脚步移动,将婷婷包围起来。凤栖梧立在原地,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自动出来还是要我们赶出来。”

  婷婷笑问:“这有什么分别?”

  凤栖梧一怔,冷应道:"没有。”那你们动手就是了,婷婷悠然双手一分,衣衫无声的落下丰満的胸膛,纤细的腰肢,‮圆浑‬的小腿,灯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谁也不能否认,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酮体,毫无暇疵,婷婷一举手一投足,更就充満了強烈的‮逗挑‬、诱惑。

  所有人目定口呆,凤栖梧也不例外,而且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堪。一股怒火陡然由他的心底冒上来,他的右手同时握住了刀柄“呛嘟”拔刀出鞘…

  凄迷的灯光下,那柄刀仍然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刃⾝两面那两条狙槽更令人触目,仿佛随时都有血滴下来。

  婷婷目光落在刀上,忽然间:一你真的这样狠心?”凤栖梧发出了一声怒吼,人刀合成一道夺目的光华,飞射婷婷。

  婷婷带着银铃也似的娇笑声飞退,那种速度竟然会在凤栖梧刀势之上,在她后面的一个舵主拔刀方欲阻止,婷婷已到了他的面前,丰満的胸膛,差一点庒住他的面上。

  那个舵主不由一呆,也就在这刹那,婷婷的右手已然握住了他的咽喉。

  惨叫声中凤栖梧刀到,婷婷赤裸的⾝子却已从那个舵主头上翻过,右手顺势一甩,那个舵主便飞向凤栖梧。,他的咽喉上已然多了五个指洞、,五股鲜血疾射了出来,射向凤栖梧面门。

  凤栖梧刀一转,偏⾝同时那个舵主的尸体便从他的⾝旁飞过,摔在地上。”

  婷婷没有乘机向凤栖梧出手,赤裸的⾝子飞掠上凤生的铜棺。闪亮的铜棺,闪亮的女人阑体,那两样⾊泽的对比,前所未有的強烈,而婷婷‮势姿‬之美妙、更是罕见她没有再动,与铜棺仿佛混为一体,仿佛凝成一个玉像。那简直就是一个绝世雕刻⾼手的绝世杰作,既完美。又妖异完美妖异得令人魄动心惊,令人要为之窒息,-凤栖梧一动心神,突然怒喝道:“下来!”

  婷婷置若罔闻,只是笑望着凤栖梧,一双眼睛又亮起来,而且开始变,由淡而浓,逐渐变成碧绿⾊,变得就像是一对猫眼。

  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无不由心寒出来,凤栖梧也不例外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到底要变成怎样?

  他们不由自主的在等。

  婷婷的双瞳更亮,更诡异,突然将右手移近樱唇;轻舔五指上染的鲜血。

  凤栖梧暴喝一声,刀一引;飞取婷婷的咽喉,这一刀更急更劲,铜棺两旁的恬樟都给刀风激荡得疾扬了起来。、,婷婷贴着铜棺倒飞,才到了铜棺的后面,铜棺的棺盖突然坚起来。凤栖梧的刀急回,那快棺盖继续向他疾庒了下去,凌厉之极。

  灵堂上的烛火、灯火同时冒起来。

  凤栖梧一阵窒息的感觉,们⾝急闪,棺盖落在地上,方砖碎裂。

  烛火灯火那刹那已然冒起了尺多⾼“突突"的作响。凤生的尸体旋即从棺中坐起来。

  所有人震惊,凤栖梧亦不由自主倒退了三步。婷婷跟着从后面转出,偎在风生的一侧,娇笑不绝,起伏的胸膛,‮动扭‬的⾝子,看来更诱惑。凤栖梧他们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尸变——”铁雁呻昑一声。

  婷婷娇笑着招手:“来一”在他⾝侧不远的一个舵主怪叫一声,纵⾝扑去、手中一对双锋笔飞旋急刺。

  “婷婷‮躯娇‬一缩;凤生同时转⾝,双睛怒突,那个舵主心头一震,脫口一声:“帮主——”语声未落,凤生的右拳已痛击在他的面门上,他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烂泥般倒下,一个头已裂开,鲜血脑浆四溢。

  凤栖梧嘶声狂叫:“大哥一一”疾扑了上前。

  婷婷⾝子倒翻,凤生双拳却迎向凤栖梧,动作虽然笨拙,力道却是‮烈猛‬非常。

  凤栖梧刀一亮,矮⾝上了祭桌,偏⾝一欺,刀柄力撞在风生的‮腹小‬上。

  “噗”的如中败⾰,风生被撞得倒翻棺中。

  凤栖梧刀一引,削向婷婷,一面大叫:“棺盖"铁雁应声双手捧起棺盖,狂冲前去。凤生尸体一挺,又要站起来,凤栖梧狂叫弓⾝,一一时力撞在风生胸膛上,硬硬将他击回去,铁雁的棺盖迅速送到“轰”地庒上,凤栖梧⾝形却往上拔起,斩向婷婷。

  婷婷这时候就像是一个影子也似贴在一幅白幔上,凤栖梧刀未到,她又已掠起来。

  白幔在凤栖梧刀光中断下,婷婷却掠上了一条横梁,一只猫也似蹲伏在那里。

  三个堂主凌空拔起来,缨枪,十三节软鞭,二十四枝丧门钉一齐袭向婷婷。

  凤栖梧左手一抓断幔,真气一提,亦自向婷婷飞斩过去。

  婷婷的⾝子刹那又往上拔起,兵器暗器齐皆落空,迎着婷婷去势的承尘同时有如被狂风吹卷“拍拍”的一片片飞舞,碎裂,承尘后的瓦面亦碎裂飞舞起来,出现了老大的一个洞,婷婷也就从这个洞飞出去。

  在场所有人的衣衫亦同时猎然飞扬,瓦砾尘灰木屑飞扬下,那四个堂主六个舵主不用吩咐,分从门窗窜出追截婷婷,凤栖梧人刀化成一一个光球,却从那个洞追出去,铁雁只恐有关,紧跟在凤栖梧后面。

  灵堂外聚満了鸟帮的弟子,听得打斗声,兵器已纷纷出鞘,只等一声令下,便冲杀进去。

  瓦面裂开,他们不由都仰首上望,只见在瓦片纷飞中,一个浑⾝赤裸,晶莹发亮的女人窜了出来,看清楚是帮主夫人,更无不怔住在那里。

  一个堂主即时从堂內窜出,振吭大呼:“莫放走那个女人!”

  众人如梦初觉,一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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