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但能亲芳泽 甘作护花人
那个箱子已经回到了冷冰如雷破山面前。
箱子给锁上,将箱子抬进来的两个香主将箱子放下,退过一旁。
雷破山目光落在箱子上,大笑道:“百来两银子买一个那样的⾼手,实在太便宜了。”
冷冰如却问:“你们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个箱子?”
雷破山接道:“叶涛大概不会随便将箱子放在大堂之內的吧。”
一个香主笑应道:“我们是在他寝室房间的夹墙找到的,那面夹墙可也不容易发现。”
冷冰如又问:“那你们可有将箱子打开来看清楚?”
“属下不敢。”
冷冰如冷然一笑:“箱子里的银子我们都清楚,打开不打开,并没有关系,只是打开了,银子在不在才有一个明⽩。”
雷破山诧异的道:“你怎会想到银子可能不在箱子之內?”
冷冰如道:“他们不是说那面夹墙可也不容易发现?”
雷破山点头:“那其实还是容易。”
冷冰如道:“若是他们说花了两个时辰,或者详尽的告诉我们发现夹墙的经过,说出不容易之处,我才放心。”
雷破山长⾝而起,道:“给你这一说,连我也不放心了。”语声一落,那双铁手猛一翻,一齐击在箱子上。
箱子碎裂,每一个人都清楚看见,放在箱子內的只是砖头。
两个香主变了面⾊,相顾一眼,一齐跪下:“属下疏急,请两位堂主恕罪。”
雷破山没有理会,笑接道:“难道就蔵在这些砖头之內?”双手继续揷下去,一阵异响,那些砖头纷纷在他手下碎裂。
银子当然没有蔵在砖头之內。
那两个香主看在眼內,不由得面⾊发⽩。
冷冰如这时候才道:“幸好我们只给了他一半,其余一半事成之后才给。”
雷破山道“他其实不必再将砖头放进箱子內。”
冷冰如道:“这才像载満银子,砖头进了箱子,箱子里的金子又进了那儿?”
雷破山道:“无论进了那儿,现在我们都找不到的了。”
一个香主道:“属下立即带人赶回去,再搜一个仔细。”
冷冰如道:“应该仔细搜的时候不仔细,现在你们就是背揷双翼,能够飞回去,也没用。”
雷破山接道:“龙飞的人现在是必已然弄清楚叶涛的来历,他们对于叶涛的那三幢屋子的同时被焚亦必然疑心大动,若我推测不错,他们必然会将那三块地面翻开来彻底搜查。”
冷冰如颌首:“他们当然会比我们的人搜查得更清楚,叶涛这样子狡猾,在将那些银子收蔵起来之外,相信也会将那些银子的来历作一个详细记载。”
雷破山笑笑道:“希望你跟他说的还不会太多,对我们还不致有太大影响。”
冷冰如道:“我对他说的都是可以说的,若是有人会因此而倒霉,那个人必是我。”
雷破山只是道:“你的记一向不错,这一次当然不会例外。”
冷冰如冷冷的看了雷破山一眼,道:“无论这件事出了什么子,姓冷的也会负责,绝不会牵连雷兄,这一点,雷兄大可以放心。”
雷破山笑道:“冷兄言重了,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冷兄的事,还不是雷某人的事?”
冷冰如冷笑接道:“也许姓冷的本就不应该将这件事给外人来做。”
雷破山只是笑,那种笑容却令人⽑发耸然。
冷冰如看在眼內,不由得暗叹一声,在他的眼中,雷破山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现在却发觉,雷破山虽然不是笨蛋。却比他意料的要聪明得多。
那两个香主仍跪在那里,看见二人那样子,由心寒出来。
雷破山从容站起⾝子,又坐回椅子,才说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说什么其实也是废话,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补救。”
冷冰如道:“也许我们应该听听伍护法的意见。”
雷破山道:“伍护法现在正在侍候那位托王子,那位托王子醒来,你以为他第一件要我们做的是什么事?”
冷冰如道:“要看那令他上当的是否真的西门逸,是真的倒还罢了,不然第一件要我们做的,相信就是要我们杀掉那个人。”
雷破山打了一个哈哈:“所以我们还是找外面的人为妙。”
冷冰如道:“我们要做的并没有任何不妥,负责将银子拿回来的人没有将事情办妥,似乎不会是我们的责任。”
雷破山目光落在那两个香主⾝上,只是笑笑,那两个香主却颤抖起来。
脚步声即时从堂后传来,不但很重,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雷破山一双铁手无声的合在一起,嘟喃道:“来了。”
冷冰如若无其事,那两个香主面⾊一变再变,跪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珠帘掀处,一个胖子当先走进来,年纪只怕已过四旬,面⽩无须,⾝⾼也有七尺,比雷破山冷冰如矮不了多少,⾝材却差不多有雷破山的两倍,衫长及地,就像是滚进来似的,雪球一般。
在那两个香主眼中,这个雪球更就像要庒在他们⾝上。
胖子的后面跟着托,虽无笑容,也不见怒意。
雷破山冷冰如看在眼內,知道托已经给说服,齐皆松一口气,
胖子来到堂中,的溜溜打了一个转,道:“请,请上座。”
托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在上座坐下来,胖子移动着⾝子,在托⾝旁椅子坐下。
那张椅子比一般的宽阔很多,但还是给他塞満了,他将整个⾝子放松,目光一落,道:“怎样了,你们犯了什么事?”
那两个香主相顾一眼,拜伏地上:“护法饶命,护法恕罪。”
胖子诧异道:“你们犯了什么罪,怎么我完全不知?”
一个香主抢着道:“属下该死,没有打开看清楚便将箱子搬回来。”
胖子“哦”一声,道:“这箱砖头原来就是你们搬回来的。”
两个香主连声:“属下该死。”
胖子摇头摇,两个香主偷眼一看,心头方自一宽,胖子突然道:“你们真的该死。”
语声一落,那片地面陡然裂开,出现了一个平方差不多两丈的洞,那个箱子与两个香主一齐跌下去。
洞深逾四丈,四壁笔直如削,而且非常光滑,洞底下赫然有着数十条颜⾊斑斓的毒蛇。
那两个香主⾝躯才着实,便给毒蛇満一⾝,惨叫挣扎。
他们的武功本来不错,只是事发仓卒,面对胖子更就已三魂七魄散掉一半,到他们子套兵器,已各自给毒蛇咬了几口。
那些毒蛇也实在太毒,两个香主砍倒了几条,便已毒发昏,那片刻叫声之惨厉,就是冷冰如雷破天亦感到⽑骨悚然。
胖子却若无其事,笑对托道:“殿下才到来,便遇上这种事,实在抱歉。”
托的面⾊有些发⽩,道:“中原武林都是这样处置办事不力的手下?”
胖子头摇道:“大概只有我们天地会才是这样,所以我们的人做事一向都甚少出错。”
托道:“罚这么重,赏当然也不会轻的了。”
胖子道:“否则又怎能服众?”
说话间,那陷下的地面已经“轧轧”地合上,托吁了一口气,问道:“那个西门逸也是你们的人?”
胖子道:“真的西门逸的确是的。”
托一怔。“你是说那个西门逸是假的了?”
胖子答道:“他叫做叶涛,是峨嵋派的弟子,但是他手中那具天魔女,倒真的是出自西门逸的魔手。”
“然则真的西门逸在什么地方?”托追问:“这个人刻的天魔女没有更好的了。”
胖子道:“他原是准备在这里恭候殿下,只因为犯了错误…”
托急问道:“你们不是将他抛进蛇窖吧?”
胖子摇头摇,托一笑道:“他的一双手那么灵活,头脑当然也不会像方才那两个人那样的笨拙。”
“那要看什么情形,他虽然聪明,但是当看到美丽的女孩子,往往就会做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举动。”
托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因为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闯出了祸来?”
“不错。”胖子微喟:“红颜祸⽔,这个简单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得,就是他不懂,也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说,才有这样的不幸。”
托道:“你说得天地会如此了不起,有什么事天地会照应不来?”
“没有。”胖子头摇:“可惜他闯了祸回来时,那只魔手已然给弄断了。”
托一怔,头摇。“这实在可惜得很,有没有复元的希望了”
胖子道:“如果有,我们也不会将他放弃。”
“放弃是什么意思?”托显得有些儿关心。
“毁灭!”胖子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托叹息道:“那么我此行岂非⽩跑一趟?”
胖子道:“据我们所知,精于雕刻的并非只得他一个人。”
“是么?”托有些怀疑。
胖子笑接道:“这也只是一件小事,殿下先做了大事,再理会小事也不迟。”
托道:“见微知着,小事做不好,大事也不会做得太好。”
胖子道:“我们明⽩殿下是一个要看实力的人,正如石窟之中,没有那天魔女雕像,殿下也未必会上当。”
托道:“你能够明⽩最好。”
胖子道:“所以这几天我们会安排殿下参观一下我们的地方,明⽩一下我们的实力。”
托道:“我是要看真正的实力,所以我不想参观什么,只想知道对方有没有这个本领,将我救出去。”
胖子一怔,托道:“若是你们连我也留不住,那是说对方实力本领仍然在你们之上,我们当然也不必冒这个险。”
胖子沉昑了一会,道:“这也好。”
托接口道:“冒充西门逸的人,现在在哪里?”
胖子看看冷冰如,冷冰如应道:“他给埋在沙土里,此人冒犯了殿下,我们当然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托道:“看来,你们所说的都是事实。”
胖子道:“殿下若是要看他的尸体,我们可以将他的尸体送来。”
托头摇道:“我对于尸体完全不感趣兴。”随即站起⾝,缓步踱出去。
走过陷井,托若无其事,那块地面也没有塌下去,托在陷井当中停下,回过⾝来道:“所有的事你都能够作主?”
胖子道:“殿下什么⾝份?敝会若是找一个不能够作主的人跟殿下说话,那是瞧不起殿下,殿下也本不用理会。”
“你很懂说话,而且你的姓名也好记,有什么好处,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胖子笑了笑:“我的姓名其实只是太讨人喜。”
托大笑:“这倒不错。”
胖子笑接道:“殿下在这里可以到处走动,只是暂时还请不要跑到地面去。”
托笑声一顿,诧异道:“你是说我现在所在,是一个地下室?”
胖子道:“我这座庄院建筑的时候,本就是深⼊地下,分作两层来建筑,上一层有多阔,下一层也就有多阔。”
“有趣。”托回顾一眼,果然看不见天光。
胖子又道:“这里什么享受都有,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侍候的人。”
托摸着胡子道:“我要的东西,绝不会令你感到太⿇烦。”
胖子表现得极其欣赏的道:“殿下通情达理,的确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看来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我还是走了。”托再转⾝举步。
胖子连声:“不送——”只是以目光送托原路回去。
冷冰如待托消失在那边才道:“这个鞑靼王子不简单。”
胖子道:“不管怎样,只要他们有意思染指中原,便已经⾜够。”
雷破山道:“可惜这件事进行得并不太顺利。”
胖子点头道:“事情在仓卒中进行,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的了。”
雷破山道:“不过我实在担心叶涛那方面。”
胖子道:“担心是没有用的,正如杀那两个香主,我其实是杀给托看。”
雷破山笑笑:“看来他已经给你唬住了,只是态度仍然很骄傲。”
胖子道:“你是说,他本不理会你们?”
雷破山点头,胖子道:“所以他虽然并不简单,还是不太难对付。”
胖子接道:“这个计划不知道是谁拟的,但可以肯定,负责行动的人除了貌似西门逸之外,还要有一⾝很不错的武功,更必须冷静,且懂得随机应变,换句话说,必须智勇双全。”
雷破山道:“这种人并不多。”
胖子笑了笑:“所以,如果有⾜够的时间,我是绝不会用这个计划,即使找到那样的一个人也会放弃,除非,那个人是我们的人。”顿了顿,又道:“这个计划一开始,便已经隐伏着一个危机,叶涛一开始便已是一个祸胎。”
雷破山会意道:“他若是正人,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既然不是正人,凭他的冷静聪明,一定会考虑到我们事后可能杀人灭口,作好准防。”
胖子道:“所以,叶涛早就已作好准备。”
雷破山道:“怎么他不向我们透露一二。那么最低限度可使我们有所顾虑。”
胖子点头道:“那是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了。”
雷破山不明⽩,冷冰如苦笑了一下,并没有揷口说什么,胖子看着二人,道:“他以为就是他不说,你们也想得到。”
胖子虽然没有说清楚,雷破山亦总算已听得出这是说他们二人非独没有叶涛以为的那么聪明,而且愚蠢得大出叶涛意料之外。
胖子接口道:“不够聪明不是错,这若是也该死,天地会能够剩下来的只怕没有几个了。”
雷破山冷冰如没有作声,胖子目光落下,道:“我从来都不主张胡杀人,何况这正是用人的时候?”
冷冰如只有苦笑,胖子稍微移动了一下⾝子,道:“方才有消息传来,龙飞的五子已经到了洛,还有一个叫做常护花的人,也到了。”
冷冰如道:“这个人武功很不错,而且运气也一直好得很。”
“可惜这个人绝不会为我们所用,这是最可惜的一件事。”
冷冰如道:“我们动⾝前来的时候,会主有话待,若是有机会,全力杀掉这个人。”
“我也接到这样的指示。”胖子轻抚着下颔,道:“我实在想看看这个人,当然,看不见却是最好的。”
吁了一口气,胖子又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有一天能够与龙飞一较⾼下的,现在相信是机会了。”
语声异常的低沉,却充満自信。
XXX
夹墙之下只有一道暗门,连接一道石阶,直达一座石室。
发现了夹墙的天地会弟子,看见了那个箱子,只以为目的已达,并没有再找下去,他们也认为叶涛纵然有什么留下来,也会在火中毁灭,所以搬了箱子出去,在周围撒下火种,引火燃烧,立即撤出。
叶涛所以造那道夹墙,原就是针对一般人的心理,他绝无疑问,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也正如那个胖子所说,实在太聪明了,以为别人即使没有他那么聪明,也不会差得太远,所以才死在冷冰如的安排之下。
冷冰如若是只有他所想的那么聪明,一定会考虑到他必须有所恃,绝不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就相信自己那么简单。
龙飞的人去到的时候,火早已熄了,大部分的地方亦塌倒,实在很难发现那道夹墙的所在,他们却有⾜够的人力,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清除,然后将整块地面翻转。
这花了他们差不多三个时辰,终于给他们找到了那条暗道,常护花长风居中指挥,接得报告,立即赶至。
在半个时辰之后,叶涛那座地下密室所蔵的每一件东西都已给整理好,有可疑的尽被菗出,送到常护花长风面前。
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配合得很好,叶涛所留下的记录若是由常护花长风二人来看,只怕要花上两个时辰,而且未必能够一无遗漏的将有关的记录完全菗出来。
团结的力量原就比一两个人的力量为大。
从那些记录看来,叶涛可以说坏事做尽,却不是天地会的人,与天地会有没有任何特别关系,但在他死前,却在替天地会做事,代价是二万两银子,先付一半。
这一半一万两银子完整的给锁在一个大箱子內。
找他做这件事的,是一个叫冷冰如的人,这个人原是淮南飞鱼堡的,与他自幼便认识。
据叶涛的记载,他早就已发觉冷冰如加⼊了天地会,可是他一直都装作不知情,只希望冷冰如将来能够带给他若⼲好处。
他没有失望,只是冷冰如要他协助劫走托王子,仍在他意料之外,但二万两银子的重酬却使他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动手的地点选择在龙门窟的古洞。
冷冰如所以选择他乃是因为他酷似西门逸,而预备好了一个天魔女像已昅引托的注意。
得手之后,他将会乘马车到路边,领取其余的一半一万两银子。
他深信冷冰如一定会知他早有防备,绝不敢将他怎样,也深信天地会是一个出得起钱的组织,绝不会因为二万两银子而大动杀机。
他甚至深信好像他这种人正是天地会网罗的对象,但他却还不想接受任何的束缚。
最值得注意的却是,在叶涛的记录中,发现了冷冰如加⼊了天地会之后,他曾经闲着无事,留意冷冰如的行动。
冷冰如若前来洛,大都是在镇远侯伍凤楼的府邸出⼊。
镇远侯伍凤楼是否与天地会有关系?叶涛不敢肯定。
冷冰如与伍凤楼是什么关系,叶祷也没有向冷冰如打听。
叶涛知道的只是这些,这对于常护花长风来说,却已经⾜够。
长风将最后一份报告看罢,给常护花,第一句就说:“叶涛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常护花一面看一面道:“可惜就是太聪明了,以为冷冰如这种不太蠢的人,应该知道他早已作好了准备,事成之后,不敢对他怎样。”
长风道:“冷冰如却也看不出,叶涛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否则一定不敢对叶涛作出行动。”
常护花点头道:“我们沿江岸搜索,相信一定会找到叶涛的尸体。”
长风道:“没这个必要,叶涛可以留给我们的线索,都在这里了。”
“伍凤楼是怎样的一个人?”常护花看罢转问:“名人谱上有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有——”长风笑接道:“而且不必找名人谱,我也能够给你一个明⽩。”
“也是说,你们早已留意这个人。”
长风道:“这个人有功于先帝而封侯,却亦不満⾜,还认为先帝对之有欠公平,与朝中大臣大都合不来,跟皇上义⽗亦谈不拢,两年前被皇上罢休退隐,义⽗早已怀疑他与天地会拉上关系。”
常护花道:“看来这个人自视甚⾼,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长风道:“好勇斗狠就是了,对于任何事情他都主张用武力解决,在位时出兵东南,每占一地是必⽝不留。”
常护花皱眉道:“这样做只有令对方更強硬,反正都是难免一死,自然反抗到底。”
长风道:“所以安南王朝虽然不敌势大,不得不屈服,未几又蠢蠢动,亦所以他虽然战功彪炳皇上并没加以重用。”
常护花道:“义⽗对这个人只怕也没有多大的好感。”
“却另有应付之法,可惜皇上将他罢休的时候,义⽗凑巧并不在京中,据说这个人必然不甘雌伏,若处理得不好必成祸患。”
常护花道:“这两年监视下来,可有什么发现?”
“只有一件就是他突然迁进了洛⽔之滨的另一幢庄院,事前我们一些消息也没有,完全不知道那座庄院是他盖的。”
“那幢庄院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吗?”
“在庄院盖好之前,我们甚至完全没有人知道有那么的一幢庄院在盖着,道路也是在庄门盖好之后才辟出来。”
“这倒是秘密得很。”
“我们曾派人去探过那座庄院,却一点发现也没有,一切都是与普通无异,而庄院中的人,亦都是他的旧属家眷,亦一无值得怀疑的地方。”
“伍凤楼可有什么解释?”
“据与他有往来的人透露,他是对所有事情完全不再感趣兴,决定远离俗世,所以才盖了那幢庄院,而迁⼊那幢庄院之后,他事实而不再走出他的地方来。”长风一顿道:“义⽗却始终放心不下,始终认为他不是自甘寂寞的那种人。”
“我们现在是否。仍有人监视着那幢庄院?”
“有,但最近的一个也要在五里之外:”长风头摇:“那附近一带全都给他买下,立了界碑,我们曾有一个人乔装农夫在附近经过,正遇他狩猎经过,以箭杀,事后他表现得甚难过,认为那是他的地方,不可能有外人闯进来,当时还以为是什么野兽,才出那一箭,但仍然送出十两银子来赔偿。”
常护花道:“这不是像他的作风,那绝无疑问是有意将那人杀。”
“所以义⽗更留意,只是并没有任何不妥。”
“冷冰如这个人又如何?”
“淮南飞鱼堡早已加⼊了天地会,也已经被我们毁掉,这个冷冰如乃是漏网之鱼。”
“叶涛这种人消息当然也很灵通,也许已经知道飞鱼堡因何而毁,所以,才会特别留上心,只是——”常护花有些诡异的:“冷冰如多次进出伍凤楼的庄院,我们的人也竟不知道,倒要好好检讨一下。”
长风道:“这若非他太小心,就是我的暗桩早已被伍凤楼发现。”
“由此亦可见伍凤楼这个人耝中有细,要找到他与天地会来往的证据,只怕不容易。”
“天地会的人劫了托之后,直趋⽔边,也只有经由⽔路才能迅速而顺利的离开,伍凤楼的庄院也就在洛⽔之旁,我们不妨推测他们就将托蔵在那幢庄院。”长风仰首轻叹一声:“希望这个推测没有错误,托被掳的消息我们相信也不能够留得多少天,若是推测错误,浪费了时间,可就不好了。”
常护花点头。“我们既不能够公然搜索伍凤楼的府邸,只有暗中偷进去搜查,他们是必然早有防备,花在这种庄院的时间可见绝不会少。”
长风道:“老弟有什么⾼见?”
常护花道:“托⾝份特殊,谅天地会的人也不敢随意将他收在一般地方,而且他们还要向托展示他们的能耐势力,以取得托信任,这周围一百里,除了伍凤楼那幢庄院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
“有三个,主人都是这附近的有钱人,地方看来也颇为适合。”
常护花道:“这三个人的背景怎样?我们是否可以随时动得来?”
长风道:“有些⿇烦,但义⽗绝对可以解决得来。”
常护花道:“那我们立即向这三个地方采取行动,先消除这种蔵人的可能,托若都是不在,我们然后再专心应付伍凤楼。”
“哪方面你又有何建议?”
“在我们采取行动同时,知会义⽗,看能否助我们倾全力进內搜查。”
“那除非我们已能够肯定托的确在庄院內。”
常护花忽然一笑道:“万不得已,我还有一个办法。”
长风看看常护花:“看你这样说,已不难知道这个办法绝不是好办法。”
常护花笑笑,道:“若说不好,那是我们。”
长风忽然问:“你大概不会要我们尽皆变成贼,进去那幢庄院搜掠吧?”
常护花一笑道:“你难道不懂得扮強盗?”
长风笑笑:“如此一来,这附近的大小员官,只怕俱都乌纱不保。”
常护花道:“所以我将这个办法摆在最后。”
长风道:“据名人谱记载,你不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
“那是名人谱记载不详,还没有将我近这些天来做的坏事列进去。”
“幸好贫僧早已剃度,是一个出家人,皈依我佛。”
常护花笑道:“佛曰我不⼊地狱谁⼊地狱,我看大概没有比⼲強盗更容易⼊地狱的了。”
长风大笑。
XXX
才天亮不久,伍凤楼便已离开了他那幢庄院,坐上了一座华丽的肩舆,开始他每一天第一件要做的事——打猎。
他猎的一向都是小猎物,也都是由他的手下赶到他附近,他惟一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弯弓搭箭,看准了一箭出去。
那也是他惟一的运动,据说他是要借它来消除⾝上多余的肌⾁,但到现在为止,非独不见效,而且还有更肥胖的趋势。
所以每当有人提及这件事,伍凤楼就显得很感慨,他一向都不会承认自己失败,只有这件事是例外。
他的箭法很好,从不落空,但从来不会出超过三枝箭,大多的时间他都是在肩舆上发呆,在他发呆的时候,他的手下绝不敢惊扰他,而他大多数的事情也都是在肩舆上解决。
也所以那座肩舆弄得非常舒适,伍凤楼平⽇必须用的东西大都可以随手拈来。
肩舆由十六个大汉分成两组轮流来扛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保持平稳。
平⽇伍凤楼大都是出了第一箭之后才开始发呆,据他说,经过适当的运动之后,一个人的脑袋就会变得更灵活。
今天却例外,未出庄门他便已发呆,一直到现在。
几个仆人从远远的将两只山,三只野兔向这边赶来,看见伍凤楼没有将弓箭取在手,忙自停下来。
那些野兔山继续往前奔,奔不了多远,又给另一面的仆人赶回来。
一只山慌中从伍凤楼面前飞过,伍凤楼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灵活,左手取过⾝旁的雕弓,右手接取过箭壶中的一枝羽箭。
那枝羽箭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金铃,一离弦,立即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箭发如流星,那只山飞出了数丈,还是逃不过厄运,被箭穿进了咽喉。
这一箭非独得准,而且狠辣,伍凤楼第二箭弩接出,跟着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五箭无一落空,尽将剩下的那四只山野兔先后杀,竟都是穿进它们的双睛。
那些仆人看在眼內,无不心惊⾁跳,据他们的经验,伍凤楼心情越恶劣,箭也得越准,而且恶毒。
是不是那些山野兔惊扰了他的思嘲,所以他才出这五箭?”
没有人敢肯定,也没有人敢妄动,敢作声,看着伍凤楼将雕弓放下,才松过一口气。
伍凤楼随即又陷⼊沉思中,扛舁着肩舆的八个大汉早巳停下来,不敢再移动。
时间在静寂中消逝。
XXX
常护花已嗅到伍凤楼这一片草原的清新空气,只是还没有看见伍凤楼,也没有欣赏到伍凤楼那种既准且狠的箭术。
他离开伍凤楼现在置⾝的地方仍然有一段距离,但却是伍凤楼平⽇所必经的地方。
这是龙飞的人平⽇观察所得。
晨猎是伍凤楼的习惯,风雨不改,晨猎的路线也是,两年来一直都没有出过子,也所以,伍凤楼一直都没有改变。
常护花拂晓便已到来,一⾝锦⾐,装饰华丽,骑的是一匹骏马,也一样经过刻意的装饰,鞍旁挂着的弓箭比伍凤楼所用的还要名贵,他平⽇用的那柄剑原就是镶嵌着七⾊宝石明珠,价值不菲!”
他也原就是世家弟子,经过这一番装扮,更显得⾼贵潇洒,却没有一般世家弟子那种浮夸。
长风原是准备两个人来侍候他左右,一见他装扮之后的样子,立即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看来看去你也不像是一个纨绔弟子,倒像一个超脫不群胆大勇敢的王孙公子,要两个随从侍候你,反倒不伦不类。”长风所以只叫常护花一个人动⾝。
他相信常护花可以应付得来,他也没有准备与伍凤楼正面冲突。
据龙飞的人观察所得,伍凤楼每天这个时候应该到这个地方的了,可是常护花现在连那顶肩舆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他并不着急,他已经学会了冷静与忍耐。
草丛树木中偶然有山野兔等经过,常护花没有动它们,只是控骑徐徐踱步。
他终于听到了马蹄声。
一阵杂的马蹄声,并不是来自伍凤楼来的方向,而是由山林那边随风吹过来的。
风吹逝,蹄声便消失,但很快又遥遥传来,常护花纵目望去,只见山野兔狂飞奔,林木中草浪一闪,五骑如飞冲出。当先一骑是一个红⾐少女,看来不过十七、八年纪,弯弓搭箭,策马如飞,一袭红⾊的披风猎然风飞展,英姿飒飒。
跟在红⾐少女⾝后的是四个蓝⾐丫环装束的少女,鞍旁也挂着剑,各执弓箭。
红⾐少女竟是追着一条狼,那条狼已经被吓得要发疯,只顾往前奔,箭也似飞快。
常护花目光及处,菗出了第一枝箭,那枝箭的杆上也击着响铃,他知道那个红⾐少女绝无疑问就是伍凤楼最疼爱的女儿秋雁。
先从伍秋雁着手也好。
常护心花念一动,箭上弦,目光落在那条狼⾝上。
伍秋雁没有发现常护花,看准了那条狼,娇叱一声,一箭出。
铃声即时响彻长空一枝箭同时向那条狼去,后发先至在那条狼的颈上。
“夺”地一声,那条狼被箭上的余力撞出了三尺,倒于草丛中,秋雁那枝箭一寸之差落空,在草地上。
“爹——”秋雁脫口一声,转⾝望去,一瞥之下,俏脸一红,手一紧“希聿聿”马嘶声中,勒住了坐骑。
策骑站在那儿的并不是伍凤楼。
常护花应声一笑,催骑走过来,秋雁的脸又一红,这一次,却是由于心中的怒意,随即娇叱道:“谁叫你用那种箭?”
常护花佯装不懂的道:“那种箭有何不妥。”
秋雁怒道:“这里只有我爹用那种箭,也从来不许别人用,你准是偷来的。”
常护花轻“哦”一声,道:“姑娘没有看错吧。”接从箭壶菗出另一枝箭抛向秋雁。
秋雁接在手中,一看便知道不是,仍道:“我可不相信,你已经问许我爹爹用这种箭?”
常护花反问:“令尊是哪一位?”
秋雁一怔:“原来你不是我爹爹的朋友,你说,你是哪儿来的?”
“城里来的。”
“来这里打猎?”秋雁上下打量常护花。
“我只是路经这里,”常护花接道:“这里的确是一个打猎的好地方。”
说着常护花取过另一枝箭,变弓搭箭,瞄准了那边一只山。
“你敢?”秋雁然大怒。”
常护花笑道:“大雕我也过,那不过一只山而已,如何不敢?”手一松“飕”一箭出去,正中那只山。
秋雁气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环丫忍不住揷口:
“你这个人真是——”
常护花道“真是怎样?”
“胆大包天——”丫环杏眼圆睁。
“荒郊野岭,难道竟是有主人的?”
“不错,你若是不相信,随便往来路上找个人一问,看这可是无主之所?”
常护花道:“怎么没有人跟我说。”
丫环道:“还说这些话?”
常护花道:“看你说得这么认真,只怕是真的,好,那算我误⼊了你们的地方,对不起…”
“算?你说得倒是轻松。”秋雁冷笑:“一声对不起就算了?有这么简单。”
常护花道:“那条狼,那只山,不成也是你们养的?”
秋雁道:“你总不会否认,你是在我们的地方死了那条狼,那只山。”
常护花道:“那送给你们就是了。”
“好啊,还说得这么慷慨,倒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要不要我向你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
“住口!”秋雁的怒气又涌上来。“除非你将那一狼一还给我们活的,否则今⽇你休想离开这里。”
常护花道:“就是华陀扁鹊再生,也活不了它们,姑娘你这是说笑?”
“那一个跟你说笑。”
“算我理亏,你说这一狼一值多少钱,我还你们。”
“谁希罕你的钱?”
“我这样你们也还不満意,不成要拿我去见官?”常护花笑了笑:“不说这附近的大小员官都要卖我家的账,便是不卖,还不是赔钱了事.,何必闹上公堂?”
秋雁冷笑道:“原来你仗着有官府撑,好,我们就将你在这儿杀,看看那些做官的又能怎么样?”
一个丫环忙自上前道:“姐小,这…这…”秋雁喝道:“你们没听到我的话?”
四个丫环不敢作声,一齐弯弓搭箭,向着常护花,秋雁接道:“你说,到底还不还?”
常护花一摊手:“我可不懂得起死回生之术,姑娘难道不觉得太不讲理?”
秋雁娇叱怒道:“先给我倒他那匹马。”
她方才说得虽凶,实在不过要对方求饶,现在虽然怒在上头,也仍只是要杀常护花的坐骑,可见得心地并不太坏。
那四个丫环杀人虽不敢,杀马却毫不犹豫,一齐放手,箭向那匹马。
常护花笑笑头摇,双手一抄,竟然将来的四枝箭抄过正着,势姿之美妙,动作之迅速,就是秋雁也不噤为之愕然。
常护花双手接一挥,四箭飞回,不偏不倚,都落在那四个丫环的箭壶中。
四个丫环又吓一跳,秋雁更怒,连珠箭发,九箭连环,急向常护花膛。
常护花一声微喟:“不是说好了马的,怎么竟向人来了?”
话说完,秋雁连环九箭已尽落在他的双手中,就是秋雁也看不出他怎样接的,那四个丫环更不由目定口呆。
常护花接道:“我给你了九箭,这口怒气也总该下了。”
秋雁一怔道:“除非你能够再接下我双刀。”她的口气已没有那么凶狠,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那満腔怒气怎会一下子散去。
是因为对方敏捷的⾝手还是对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秋雁双刀出鞘,仍然想不通,也到现在她才留心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这她才发觉,之前她还没有遇过一个这样潇洒英俊的人,却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人这样害得她不知所措。
常护花也在打量秋雁,四目投,秋雁不由心一跳,嘴巴却仍然很硬:“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总比要我将那一狼一起死回生容易。”常护花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秋雁叱道:“那还不拔剑?”
常护花道:“就用这九枝箭好了。”
“你敢轻视我?”秋雁又怒了。
常护花头摇:“你用双刀,我却用九枝箭,可是九对一”
“什么都让你说光了。”秋雁接一声:“看刀!”凌空从马鞍上拔起来,双刀直斩向常护花的双肩。
常护花应声:“好刀!”离鞍倒掠了出去,秋雁鞍上脚一点,追扑而下,她的双刀用得实在不错,轻功也很好。
常护花左四右五九支箭向双刀“叮”的一下轻响,脚步一错,掠向秋雁的坐骑。
秋雁紧追在后,刀花飞滚,却都是差那么一点儿,砍不着常护花。
常护花双手一合,随即将那些箭往箭壶揷去,秋雁双刀不由截向箭壶,可是始终截不住“叮叮叮…”九响,九枝箭先后揷了下去。
秋雁霍地收力,恼道:“你这是怎的,说好了用九支箭来接我双刀…”
常护花空着双手,叹了一口气。“你的刀法好,我连箭也抓不住,这有什么办法?”
秋雁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服输了?”
常护花道:“不服也不成、那现在我大概可以走了。”
“那有这么容易?”
“大家不是说好了…”
“对,我们不是说好,你接下我这双刀我一口怒气才下?”
常护花怔住,秋雁道:“你现在非独接不下,而且还服输。”
“那姑娘的意思…。”
“你既然输了,当然就得服从我的命令。”秋雁盯着常护花道:“我也不会太难为你的。”
“姑娘是要我怎样?赔钱?”’
“我说那条狼,那只共值一万两⻩金,你也准备赔的了?”
常护花道:“一万两⻩金我勉強还可以拿得出来。”
秋雁道:“你虽然拿得出,我可也不放在眼內。”
“看来我今天要脫⾝是没有希望的了。”常护花一声叹息。
秋雁道:“凭你这⾝手,你要走谁还拦阻住了。”一顿却又道:“但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常护花道:“姑娘到底要我怎样?”
“也不怎样,只要你侍候我打猎,到我叫你走,你才可以走。”秋雁并不像说笑。
“这倒是简单。”常护花笑笑:“反正也闲着无事。”
秋雁道:“可不得半途偷走。”
“姑娘不是说,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秋雁一笑,一个丫环揷口道:“这也是你的福气,我家姐小从来都不会让一个男人跟着她到处跑的。”
秋雁轻叱道:“谁要你来饶⾆?”
丫环一伸⾆头,不笑不语。
常护花接问:“一会打猎,着什么大概不用我赔钱的了?”
“小心眼”秋雁这句话出口,先自笑出来。
常护花故意道:“这是你说的,不要说过作罢。”
秋雁道:“只要你有本领,将这附近的猎物光了,也没有人理会你。”
常护花道:“一言为定。”探手从箭壶菗出了一枝箭。
秋雁转问:“你叫什么名字?”
“常护花——”常护花没有隐瞒。
秋雁一怔,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常护花?”
常护花亦自一怔:“你知道我?”
秋雁道:“这么出名的剑客,我若是也不知道,还像个跑江湖的?”
常护花却道:“你事实不像是个跑江湖的。”
秋雁不服气的道:“那里不像了?”
常护花笑道:“那里都不像,只要是江湖人,一眼便瞧出来。”
秋雁道:“我看你也只是像一个纨绔弟子。”
常护花只是道:“是么?”
秋雁接问道:“你真的就是那个常护花?”
常护花道:“以我所知,常护花只有一个,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这里又没有认识我的人在场,要解释也解释不来。”
秋雁道:“我只是这样说,其实我还是相信的,你若不是常护花,也没有那么好的武功。”
常护花淡然一笑,秋雁看着他,喃喃道:“败在你手下,也是应该的。”
常护花道:“到底承认是你败了。”
“谁承认?”秋雁嚷起来:“还呆着⼲什么,来,我们那边去。”
常护花道:“你还未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秋雁,伍秋雁。”秋雁随即策马奔出,常护花一带缰绳,紧追在秋雁⾝后,那四个丫环亦一齐一声喝叱,催骑追上。
秋雁一心要抢在常护花之前,策马如飞,常护花也不与她较量,却追得很紧,始终保存固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