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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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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瑾方面的消息无疑非常灵通,安乐侯府徐廷封对钟大先生与紫竹院南宮世家方面表面上的确并没有什么对刘瑾不利的行动。

  安乐侯府方面徐有徐廷封陪同长乐郡主送龙袍进宮见皇帝这件事,紫竹院方面则一片平静,与之前老太君的进京静修并没有分别。

  事实上紫竹院內的情形也的确如此平静,表面上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似乎已经习惯,只有南宮明珠是例外,她原是准备到京城来有一番⾼兴,可是大家都甘愿闷在紫竹院內,除了锺木兰曾经外出一趟,其它的显然都提不起‮趣兴‬。

  想到外出,明珠自然想到锺木兰,平⽇她与锺木兰也是比较谈得来的。

  大清早看见她找来,锺木兰却是很奇怪,这时候她正在写昼,明珠突然闯进,要将昼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昼上昼的是花草,题诗两句,却将她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她就是害怕明珠看破她的心事。

  “舂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明珠眼利,心思也敏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道:“⽟婶,你又在想五叔了。”

  锺木兰松了一口气,眼圈却不由红起来道:“你是来找我的?”

  “今天你要不要进城去?”明珠庒低了声音。

  锺木兰‮头摇‬,明珠立即道:“随便找一个借口太君也会让你进城去的。”

  “为什么?”锺木兰有点诧异。

  “只要你开口,太君一定会答应让我跟着你的。”明珠终于说出了心意道:“整天留在紫竹院,快要闷死了。”

  “太君知道,一定会怪责我的。”

  “你不说她怎会知道?”

  “她只要问到,我还是要说的。”锺木兰‮头摇‬道:“而且今天我还要…”

  明珠截断-的话,道:“我真的很想进城去看着。”

  锺木兰还是‮头摇‬,明珠看来也明⽩她的格,不再说下去,一顿⾜,转⾝跑出了房间。

  锺木兰看似要叫住,站起了⾝子,但随又坐下来,‮头摇‬叹了一口气。

  出了锺木兰的房间,明珠继绩往前跑,转转折折,穿越‮径花‬,险些就与从月洞门走进来的姜红杏碰个満怀。

  姜红杏一把抓不住,脫口道:“明珠?你要到哪里儿去?”

  “不知道”明珠头也不回,继续跑向前。

  “是哪里一个气着你,告诉我,我替你作主。”姜红杏追上明珠。

  “人家在紫竹院快要闷死了,叫五婶带进城去,她这又担心那又担心的,其实就是不跟太君说,悄悄地跑出紫竹院,悄悄地回来,太君又怎会知道?”

  “你要进城去?”姜红杏笑了道:“我以为什么事情,原来只不过…”

  明珠截口道:“我若是懂得城里的道路,早就溜出去了。”

  “二婶带你去怎样?”姜红杏忽然这样问。

  明珠一怔,惊喜道:“真的?”

  “只是你不要说出来。”姜红杏左右看看。

  “这个当然。”明珠急着道:“是不是现在?”

  “看你,这样着急。”姜红杏又四顾一眼,拖着明珠跑进竹林里。

  竹林的尽头一道⾼墙,出了⾼墙也就是出了紫竹院的范围,以她们的轻功,要越过这道⾼墙当然易如反掌。

  什刹海绝无疑是一个引人⼊胜的地方,封长住京城的人尚且如此,初来的明珠更就不在话下,一路走来左顾右盼,眼睛忙不了,听到铜锣声,一间姜红杏知道是卖解的,更加‮奋兴‬,嚷着要过去看热闹。

  姜红杏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吩咐明珠道:“你到那没去可不要走远,回头我到那边找你好了。”

  “二婶要到哪里儿去?”

  “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些胭脂⽔粉。”

  “二婶这样美还用得着胭脂⽔粉?”

  “小孩子懂什么?”

  “我也提不起‮趣兴‬。”明珠雀跃着奔向那边人丛。

  姜红杏看着她去远才移动脚步,神⾊也凝重起来。

  她对明珠说去看胭脂⽔粉,却走到一间⽪货店前,这间⽪货店也竟然就是天地双尊蔵⾝的福祥⽪货店。

  那个老板⾝份的⽩莲教徒正坐在柜台后面,看见客人进来方待招呼,目光一落,突然一怔。

  姜红杏的右手正放在框台上,舂葱也似的纤纤五指含在一起,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与老板的目光落下同时才缓缓分开,一接一,先是中指,然后是食指拇指无名指尾指。

  老板的左掌随即放在柜蔓上,有意无意地五指屈曲伸展,正反三种爱化。

  姜红杏右手五指亦二一个变化,才问道:“老板,没有更好的了?”

  “有,里面看。”老板亲自将姜红杏进去,一脸的笑容,眼神却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姜红杏的眼神也是。

  ***

  小子今天与往⽇一样卖力,在明珠挤进来看热闹之前已经戴上花花自⽩的假须假发,以彩笔在脸上画上枝纹,化装成一个槽老头儿,也学着南偷的动作,只是没有捧着那个大红葫芦,醉酒喝酒的动作却是一模一样,椎妙椎肖。

  来看他们表演大都是老顾客,给小子的滑稽老态逗得捧腹大笑。

  南伦彷佛想不到小子有此一着,看着却是不住的跳脚,七窍也似要冒烟,骂一句喝一口酒。

  小子也不去理会,拳脚兵器之后大爱戏法“空壶取酒”、“碎扇还原”、“云帕取果”、“大变金钱”、“小变银钱”、“仙人开锁”一套接一套,层出不穷,最后还一套“八方蛋”只见他双手翻飞,左一抓,右一抓,头顶脑后耳朵眼睛鼻子嘴,手到处,都有一个籍蛋给抓出来,装満了一篮子,众人虽然知道完全是他手快,却也、能不佩服他这份快,还有这份多,也都奇怪这么多鹅蛋他蔵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个节目当然就是讨卖,他捧着铜-绕场一周,叮叮当当的铜钱纷纷落在铜锣里,数目也贡在不少,观众也陆绩散去。

  明珠在他第一次捧着铜锣经过的时候毫无反应,只是奇怪地看着他那双手,他也没有理会,可是一周转下来发觉明珠仍然站在那里,铜锣很自然地又递列明珠面前。

  明珠探手一锭银子抛进铜锌里,那锭银子怕不有十多二十两,落在铜纪里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小子立时一某,也实在有点意外,看看明珠,又看看周围,他是想起了朱菁照。

  朱菁照的年纪与明珠接近,出手比明珠更宽绰,但情形不同,朱菁照当时是弄坏了他们很多碟子,赶跑了他们很多观众,而且又是郡主的⾝份,随行萧三公子以外,有婢仆侍卫家将等一大群。

  明珠一直静静地一旁观看,⾐饰也不象是什么皇亲国威,周围也不见她的随从,又完全是⼊世未深,初出茅芦模样。

  小子目光回到明珠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头摇‬道:“小姑娘,不用给这么多的,随便几个铜钱可以了。”

  “老伯,就当作是我拜师学艺好了。”明珠一本正经的。

  小子一怔,这才留意,也这才发觉明珠原来这么漂亮,却仍然忍不住笑起来道:“小姑娘就是喜开玩笑,街头卖艺有什么出息,不学也罢。”

  “方才大家不是看得很开心?我学好了变给家人看,一定也很开心的。”明珠牵着小子的袖子道:“老伯,你就教我变这个八方蛋好了。”

  小子目光落在明珠的-段⽟手上,心头不由一动道:“你真的要学?”

  “是真的。”明珠随即到那边拿来了几个蛋,道:“这些蛋其实应该放在哪里儿?”

  “你先学会了拿蛋再说其它。”

  “我看你是这样的。”明珠右手舂葱也似的五指拿起了其中一个蛋,学着方才小子的动作。

  “要是这样拿如何爱得动?看清楚,是这样。”小子拿起了另一个蛋。

  明珠看着学着,她绝无疑问很聪明,可是这个拿蛋的动作总是差一点儿,小子从几个不同的角度让她看清楚,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握着她的织纤⽟手道:“手腕靠后一点儿,食中指不要太用力,喏,这样才对。”

  他目的完全在要明珠真的学会这个八方蛋,增加明珠对自己的好感,没有丝毫轻薄之心,明珠也不以为忘,冷不防背后一只手突然抓来,一把将她拉开。

  她回头望去,只见姜红杏站在后面,一脸怒容地望着小子。

  “二嬉,出了什么事?”她实在奇怪。

  姜红杏放开抓着明珠右臂的手,‮头摇‬道:“你还是⻩花闺女,怎能够这样随便让一个男人拿着你的手?”

  明珠目光搏回小子脸上道:“他年纪也这么老了…”

  小子怔在那里,砖明珠这样说,不由接上口道:“可不是,要不是生来命苦,孙女儿也有她这么大了。”说着他一面以手比划。

  姜红杏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小子那只手上,笑骂道:“你这个老匹夫,⽑手⽑脚还来这许多话。”一掌随即拍去。

  掌动风生,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小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偏⾝急忙闪开,姜红杏探⾝接上,一双手“分花拂柳”虚虚实实,一连十七招抢攻。

  小子只是闪避,当然有些狼狈,口里一声道:“好男不与女斗。”姜红杏一掌又拍到,低头方才闪过,哪里知道姜红杏那一掌还有变化,五指一垂一拂,拂向他眼目。

  好一个小子,居然还能够立即来一个铁板桥,避开眼目要害,头戴假发还是不免被拂飞丈外。

  小子一惊按着一个“懒驴打滚”演出了丈外,一跃而起,双手拍着脑袋道:“好毒辣的婆娘,幸好我反应快,一颗脑袋才没有搬家。”

  姜红杏没有追前,冷笑道:“我早就怀疑一个老人怎会有一双反光⾁滑的手,果然不出所料。”

  明珠怔怔地看着小子,小子一面将假胡子拉下,一面问道:“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姜红杏盯稳了小子,娇笑道:“好英俊的小伙子,怎么装做那么难看的糟老头儿?”她笑说着一面走前去道:“这简直就是自我破坏形象,罪不可恕。”

  小子倒退了两步道:“你再动手我便不客气,要还手的了。”

  姜红杏“哎哟”一声道:“我怎敢没上没下,跟师⽗动手?”

  “师⽗?”小子又是一怔。

  “明珠要拜你做师⽗,可见得你变戏法实在有几下子,难得遇上一个好师⽗,怎能轻易错过?”姜红杏接向明珠道:“明珠,我们一齐学这个八方蛋怎样?”

  明珠看看小子,一双纤纤⽟手不由自主地蔵到后,面颊也同时羞红起来,彷佛抹上了一屑胭脂,更见娇俏,小子不由看呆了眼睛。

  姜红杏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仍然问道:“小兄弟,怎样了,要多少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喜。”小子目光仍然停留在明珠脸上。

  “什么时候开始?”姜红杏移步走近去道:“现在?”一只手随即抓向小子的肩膀。小子有意无意偏⾝让开道:“这里人多,若是给他们学去了,以后还会花钱来看我的?明天晚上初更末二更头,我在城东郊三里那座山神庙等你们好不好?”

  姜红杏一双⽔汪汪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娇笑道:“怎么不好?明珠,记好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回⾝走过去伸手牵着明珠往外走。

  小子怔怔地目送明珠离开,到惊觉到有人走近,南偷已到了他⾝旁,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师⽗”小子摇‮头摇‬道:“该死”

  “话说清楚,该死的到底是哪里一个?”

  “当然是我了。”小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喜自作主张,不先问问师⽗的意思。”

  南伦微笑道:“这一次你没有做错。”

  小子大喜道:“师⽗也赞成教训那个婆娘一顿?”

  “只怕你教训不来。”

  “有师⽗在,哪里有教训不来的。”

  南偷“嘿嘿”的一声冷笑道:“好狡滑的小子,连师⽗也算计了。”仰首喝了一口酒,怪生气地偏过脸。

  小子嬉⽪笑脸地转到那边,再面向南偷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少得师⽗你老人家的一份。”

  “最好她只是一个人,那个女娃子没有跟在⾝旁。”

  “跟在⾝旁又百什么要紧,我去招呼她好了。”小子目光又转向明珠离开的方向。

  南偷半⾝一转,挡在小子面前道:“我要不是你的师⽗,一定以为你是一个采花贼。”

  小子苦笑道:“师⽗又来说笑了。”

  南偷左看右看道:“这里就是没有镜子,否则也教你看看自己的贼相。”

  小子连忙岔开话题道:“我们怎样教训那个婆娘。”

  “这个还用问,自然是随机应变。”南偷又一声冷笑道:“你既是心不在焉,话还是少说几句,说多错多,拿着”接将一个鹤蛋塞进小子手里。

  小子真的是心不在焉,手上力道重了一点儿,那个蛋立时“波”的在他手里爆开,鹤蛋⽩四溅,不由一声惊呼。南偷绝无疑问是有心作弄,随即放声大笑,小子看着他,亦只有苦笑。

  明珠、姜红杏越墙离开紫竹院,也是越墙回来,看情形应该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穿出竹林,便给喝住道:“站着”

  听这声音,明珠、红杏都不由心头一凛,转⾝果然看见老太君手执龙头杖立在那儿“你们到哪里儿去了?”老太君接间。

  “没有到哪里儿去。”姜红杏本能地否认。

  “我找遍整个紫竹院都不见你们,还说没有到哪里儿去?”老太君怒形于⾊。

  红杏看见老太君动气,哪里里还敢隐瞒,嗫儒道:“我只是带明珠进城去逛逛。”

  明珠怯生生地忙接道:“是我不想闷在紫竹院,-恿二婶进城去的。”

  “哪里一个还不是一样,总之偷出紫竹院就不成,刘瑾已经派人监视着我们,你们不留在紫竹院,外出四处招摇,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了阵脚?”

  “是我们错了。”红杏鉴貌辨⾊再听老太君说话语气,不敢怠慢,立即认错。

  明珠亦道:“不会有下次的了。”

  这句话出口她才想起与小子明天晚上的约会,要将话收回已经不可能,亦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君目光转回明珠脸上,终于一笑,道:“好,这一次也就罢了,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重罚你们。”

  明珠垂下头去,太君也没有再说什么,摇‮头摇‬转⾝离开,看着她走远了,明珠才一吐⾆头,接一笑,道:“是不是,不会怪责我们的。”

  红杏叹了一口气道:“你最好没有忘记方才说了什么。”

  明珠一某,喃喃道:“我们可是答应了明天晚上…”

  “算了。”红杏‮头摇‬清:“话又是你说的,老祖宗怪责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二婶”明珠急。

  “我们只是看着有趣,又不是非学不可,就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过好了。”

  明珠不由又垂下头去,红杏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她原就不希望明珠跟着去,坏了她的事。

  她也知道没有她陪伴,明珠不敢一个人离开紫竹院,而且明珠也不悉一城的环境。***

  效野没有更鼓,可是以小子这种老江湖,只看天便已经⾜够,今夜的天⾊又是如此清朗,星月分明,要推斯时间方位,实在很简单。

  初更已将尽,仍然未见明珠到来,小子难免有点儿焦急,想到明珠,他不由又想到⽩天抓着明珠的纤纤⽟手的情形,明珠羞红的娇庞立时又彷佛在他眼前出现。

  他方自发呆,⾐袂声响,姜红杏已经凉到了⽔神庙门外。

  “你来了。”他一惊而醒,一跃而起,看见只是姜红杏一个人走进来,难免一阵失望。

  “要你久等了。”姜红杏笑得花枝头。

  “明珠呢?”小子不由自主问。

  “她害羞不敢来。”姜红杏笑接道:“不要紧,我学会了教给她也是一样”

  小子虽然心中有数,那份失望的心情仍然不由深浓几分,姜红杏接问道:“是了,你怎能变出那么多的蛋来?”

  小子漫应道:“蛋是老早蔵在⾐服里头,变的人练手快,看的人眼慢,看来便象是从手里变出来。”

  “⾐服里头怎可以蔵上这许多蛋?”姜红杏一面吃吃她笑,一面问道:“到底是蔵在哪里儿的?这里?”她的手从小子襟口探进。

  小子大惊急退道:“你要做什么?”

  “我是女人也不害羞,你是男人怎么反而害羞了?”姜红杏一个⾝子随即偎近去。

  小子再退,姜红杏“咯咯”大笑道:“我看你还是第一次亲近女人,还不知道其中乐趣。”一双手按着捧向小子的面颊。小子头倒仰,双脚踏着碎步倒退,再退五步,后面已经是墙壁,他脑后却彷佛长着眼睛,后背才沾上墙壁⾝子便偏开,再一个倒翻从旁遏那扇破窗倒翻出去。

  姜红杏娇笑着穿窗追出,⾝子才掠出,笑声便一顿而停下,窗外竟然是一个⽔池。

  小子显然早已弄清楚周围的环境,⾝形变化恰到好处,穿窗而出,⾝子往下一翻,双手趴在墙壁上,一条壁虎也似贴挂在那里。

  姜红杏也是⾊心窍,但⾝后反应实在敏捷,半空中滚⾝,⾝子一仰,探手便要抓上墙壁,哪里知道就在这时候,一只草鞋飞来,正打在她的手掌上,力道虽然并不強,却已⾜以将她的手掌霞开,五指抓不上墙壁,一个⾝子不由下坠“噗吓”的直坠进⽔池里。

  池⽔并不深,姜红杏才沉下便冒起来,正好看见小子一只猴子也似双手抓着墙壁,疾往上爬去,眨眼间便已上了瓦面,也好像知道她什么时候从⽔里冒出来,恰好在那个时候回过头,作一个鬼脸。

  姜红杏就是最笨也看出小子是存心作弄自己,脸⾊一变,真气猛一提,一个⾝子从⽔里冒出来,一翻,双掌按着拍向⽔面。

  掌风起了一股⽔柱,姜红杏借方反弹,⾝形天马行空般跨出,追向小子。

  小子一见一阵手忙脚的反应,踏着瓦面急急开溜。

  “哪里里跑!”这句话出口,姜红杏⾝形已往瓦面落下,也就在此际,她突然发现南偷一脸笑容地仰卧在瓦面上,手中一个大红葫芦正向她脚底下来。

  她惊呼未绝,大红葫芦已撞上,力道虽然一样不怎样強烈,却已将她撞飞回去,半空中无处着力,立时又坠进⽔里。

  南偷大笑而起,⾚着一只脚追向小子的方向,方才姜红杏吃的那只草鞋当然又是他的杰作。

  小子亦开怀大笑,手舞⾜蹈的,脚下的瓦面纷纷被踏碎。

  姜红杏再从⽔里冒出来的时候,南偷、小子师徒已经不知所踪,她没有破口大骂,银牙却差一点被咬碎,眼瞳中尽是怨毒,下一次若是遇上,无论她用什么手段报复也不值得奇怪的了。

  刘瑾这个时候正在喝酒,闷酒。

  皇甫忠、义兄弟、常胜、殷天虎都在,也全都知道刘瑾之所以闷闷不乐完全是因为那件龙袍。

  宁王献上那件龙袍表面便已经不妥,即使是一般人送出的礼物,也会小心检查,何况是献上当今天子,龙袍的⾐袖內绝无疑问是蔵着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仍然毫无线索。

  刘瑾唯一知道的只是皇帝近⽇的神态已变得开朗,也所以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一个心腹也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禀告道:“有一个郞中在门外徘徊,频呼有心药能莒心病。”

  刘瑾一听脸上便有了笑容道:“心病还须心药医,难得有这么一个妙郞中,还不快快请进?”

  那个心腹退出,皇甫义忍不住问道:“九千岁有病何不找御医?”

  这句话皇甫忠要阻止也来不及,只恐刘瑾生气,哪里知道刘瑾仍然一脸笑容道:“这个病倒医是没办法的,但是似乎我的运气还不错。”

  皇甫义方要再问,皇甫忠已截口道:“九十岁可要我们安排一下?”

  常胜淡然揷口道:“来的不过是一个郞中,再说我们这些人不是合作已惯?”

  皇甫忠一怔点头,刘瑾随即微笑道:“大家不错都有一⾝好本领,但处事镇定,遇事稳重,还是我这个手无缚鹤之力的九十岁。”

  常胜也不能不同意。

  “家传秘方专医奇难杂症,心病不妥,一颗见效。”卖心药的郞中是一个中年人,在门外徘徊不去,也重复着同一句话,一直到刘瑾那个心腹来到他面前,说一句道:“九十岁有请。”

  他脸上的肌⾁却彷佛已经僵硬,一点表情反应也没有,默默地跟在刘瑾那个心腹后面。

  这都在陆丹眼中,他蔵⾝一条小胡同內,一直都在监视刘瑾的私邸,看机会行事,这也不是第一天,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找不到任何机会,却意外的发现了这个卖心药的郞中。

  这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卖心药?陆丹实在奇怪。

  “你说你有家传秘法,专医奇难杂症?”刘瑾看到这个郞中,笑容更盛。

  “尤其是心病。”郞中恭恭敬敬的。

  “我正患心病,吃尽了宮中灵丹妙药,仍然不见效。”刘瑾叹了一口气。

  “那便要一试在下的家传仙丹了。”郞中伸手进囊中。

  皇甫忠、义兄弟、常胜、殷天虎不约而同⾝形一动,刘瑾若无其事,只是道:“听你的口音不象是北方人?”

  “在下来自南方。”郞中从垂中取出一个⽟盒,目光转落在皇甫忠、义等人的脸上刘瑾目光顺着一转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话尽管说。”

  郞中突然跪倒,双手将⽟盒⾼捧道:“在下宁王府雪漫天,王爷吩咐在下向九十岁请安。”

  刘瑾轻“哦”一声道:“原来是宁王府四大杀手之一,起来说话。”

  “谢九十岁。”

  “王爷可好?”刘瑾接间,也不去接那个⽟食。

  “尚好,有劳九十岁挂心了。”

  刘瑾淡笑道:“我要挂心的事实在多了一些,中午王爷有消息来,说是知道我心里有病,已着人将药送来。”

  “心药正在⽟盒內。”

  刘瑾目光这才落在⽟盒上道:“⽟食上封蜡之外,还有王爷的私印。”

  雪漫天应道:“王爷只希望九十岁能够放心⽟盒一路上都‮全安‬,留待九千岁亲手开启。”

  “很好。”刘瑾目光却转向皇甫忠。

  皇甫忠会意,立即上前将⽟食接过,刘瑾再吩咐道:“打开”

  皇甫忠随即将⽟食一转,向着雪漫天,再以指甲挑落封蜡,才将⽟盒打开,⽟盒內若是蔵有暗器,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雪漫天。

  雪漫天意料之內,神⾊不变,若无其事,⽟盒也并无机关装置,內铺锦缎,上放一颗鸽蛋大的蜡丸。

  常胜一旁随即道:“屑下斗胆替九千岁将蜡丸打开。”右手同时将蜡丸拈起来。也不见怎样用力,蜡丸便碎落,露出了蔵在蜡丸內的一张薄纸。

  那张纸犹如蝉翼一样,当真是薄得可以,上面密密⿇⿇的为満了蝇头小字。

  刘瑾接过细看了一遍,微笑道:“皇上也未免太过虑了,我只是看见他年纪轻经验不⾜,暂时替他打点一下朝政,他却是误会我要谋夺他的皇位,暗中通知王爷准备救援,平⽩闹出这许多事情来。”

  雪漫天道:“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将回函密封龙袍⾐袖里献上,只要皇上安心。”

  刘瑾打了一个“哈哈”道:“现在我安心了,王爷果然⾼明,我这么重的心病,一丸即。”

  “如此请九十岁留下几句话,好使在下回复王爷。”雪漫天神态更加恭敬。

  刘瑾不反对,立即吩咐准备文房四宝,用的纸也是薄如蝉翼的一种。

  信写好折成小小的一块,放在一枚铜钱內,铜钱由两片合成,中空,将信放进,常胜才等那两片铜钱合上,一按一抹,边缘立即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雪漫天看在眼里,目光不由亮起来,刘瑾接吩咐道:“这枚铜钱你千万不要花掉。”

  “在下一定会小心收蔵起来。”雪漫天小心翼翼地从常胜手中接过那枚铜钱。

  “随便放着好了。”刘瑾带笑‮头摇‬道:“你若是特别收蔵,无疑是告诉别人那枚铜钱有问题,否则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雪漫天一想也是,只有一声道:“多谢九十岁指点。”

  “可要我派人送你一程?”

  “在下这一次上京只是一个人。”雪漫天对自己的武功当然有一定信心。

  他也没有留下住宿,星夜离开。

  走不了多少路雪漫天已发觉陆丹跟在后面,到底是老江湖,经验丰富,他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考虑到要躲开,若无其事的,只是耳目更在意,一心要弄清楚追踪的一共有多少人。

  陆丹看不出,只以为自己已够小心,不为雪漫天发觉,到了僻静的地方再也按捺不住,⾝形一快,三个起落,从天而降,落在雪漫天面前。

  雪漫天完全是惊惧的反应,他装得很像,最低限度陆丹并没有发现他在使诈。

  “你是什么人?”雪漫天的语声也在颤抖。

  “你又是什么人?”陆丹反问。

  “我只是一个卖药郞中…”

  “你在骗哪里一个?”陆丹突然出手,一掌拍向雪漫天的膛。

  雪漫天竟然不懂得,应掌倒翻,摔倒地上,一面呻昑一面挣扎爬起来,不等陆丹走近,已大叫饶命道:“小人⾝上只有三两银子,只要你老人家⾼抬贵手”

  “废话”陆丹喝住道:“你进去刘瑾的私邸有何目的?”

  “小人卖药途经九千岁的府邸门外…”

  陆丹截口道:“你是哪里儿的人?”

  “是这里的…”

  “又来胡说了,听你的口音,分明是南方人,一个南方人千里迢迢到来京城,又故意在刘瑾府外徘徊不去,再说,以刘瑾今⽇的地位,府中大夫最少有十个以上,哪里会要你的药来治病?”

  “小人卖的是心药…”

  “我正要看你这个心药是什么样子?”陆丹随即伸手抓向雪漫天的药囊,雪漫天蔵在袖子里的暗器也就在这时候出来。

  陆丹的反应不能说不敏锐的了,机簧声⼊耳⾝形便倒翻,长剑同时出稍,让在前,来的十四枚暗器十三枚被他闪开封开,还有一枚仍然进他的膛。

  那种暗器非常奇怪,尖端嵌着倒钩,当中却是空的,一⼊肌⾁,鲜⾎立时经由管子噴出来,乃是经过特别设计,专破內家真气而且杀伤力颇強的暗器。

  陆丹惊觉,不敢怠慢,立即伸手封住了管口,剑势展开,刺向雪漫天。

  不等剑刺到,雪漫天的⾝形已倒翻开去,倒跃上后面一株⾼树,双手扬处,暗器又是飞煌般出。

  陆丹方待提一口真气,拔起⾝子,伤口便一阵剧痛,那口真气竟然提不起来,但剑势仍然轮转,及时将来的暗器对开,再看雪漫天,已然一连换了三个位置,来到一株更⾼的树上。

  雪漫天也只是一声冷笑,⾝形再展开,⾼树上飞掠,眨眼间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若是有意杀陆丹,以他的心计经验,也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但他⾝负重任,又不知道陆丹是什么人,在可以安然离开的情形下,当然是立即离开。

  那一声冷笑就象是锥子一样制进陆丹的心窝,他总算明⽩武功就是再好,经验不⾜再加上耝心大意,还是不免伤在这个郞中的手下。

  要追是追不下去的了,唯一幸运的是他伤口剧痛,所中的并非毒药暗器。

  雪漫天离开,刘瑾便陷⼊沉思中,一个⾝子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敢惊动他,殷天虎、常胜、皇甫兄弟甚至话也不说一句,他们已很清楚刘瑾的脾气习惯。

  一直到他张开眼睛,四人才移动脚步上前来,又是皇甫义抢先开口道:“恭喜九十岁。”

  刘瑾轻“哦”一声道:“何喜之有?”

  “宁王原来一心效忠九十岁,龙袍一事九十岁不必挂在心上…”

  “小小一个宁王,又远在江南,原就不必挂虑。”刘瑾淡然一笑。

  皇甫忠接道:“据知宁王座下养有一群武林⾼手,如萧三公子之辈,也甘于为他效命,虽然不⾜为患,终究也是⿇烦,若是…”

  刘瑾笑截口道:“你们相信宁王?”

  皇甫义方待答话,却给皇甫忠接住,常胜即时揷口道:“他连往来的书信也送来给九十岁…!”

  “这正是这个人狡滑的地方。”刘瑾微道:“他人在江南,心却在京城,一方面秘密与皇帝书信往返,一面却与我暗通消息,居心叵测。”

  常胜诧异地道:“九千岁完全不相信这个人?”

  “他到底是姓朱的,没有理由投靠外姓人。”刘瑾冷冷地一笑道:“不管他是否另有所图,这个人必须小心。”

  常胜更奇怪道:“听九十岁说,这个人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也许他正是要我们这样想。”刘瑾语声沉下来道:“暂时我还看不透这个人。”

  “我们应该派人追踪雪漫天”

  “你以为宁王会不会考虑到有此一着?”刘瑾又‮头摇‬道:“这个雪漫天倘若只是被用来惑我们的注意,追踪他便是一种浪费。”

  “九十岁不能肯定…”

  “所以要你们加倍小心。”刘瑾又闭上眼睛,陷⼊沉思中。

  暗器虽然没有毒,但因为嵌着倒钩,要‮子套‬来可也不容易,陆丹只有找傅香君,他知道傅香君精通医术。当然,傅香君若是不在京城,又或者非要立即将暗器‮子套‬来不可还是会自己动手拔的。

  在傅香君来说这果然是一件容易事,她先将伤口附近的经脉封闭,再将暗器的倒钩剪断,‮子套‬管状的部分,才将倒钩小心翼翼地一一‮子套‬来,然后敷上金创药。

  陆丹抬手方要将封闭的经脉‮开解‬,傅香君已‮头摇‬道:“六个时辰之后经脉自然会‮开解‬的。”

  “不能够现在‮开解‬?”

  “这会⾎流不止,影响所及,只怕要四五天才能够复元,既然可以避免,为什么不避免?”

  陆丹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个暗器如此厉害。”

  “幸而你没有当场‮子套‬,否则附近的经脉不难全都被倒钩割断,可就⿇烦了。”

  陆丹苦笑道:“我也有这个企图,可是一动便非常疼痛,原以为并不是毒药暗器,想不到比毒药暗器还要厉害。”

  “毒药暗器只要用药适当便可以将毒驱出,经脉断了可是不容易接回,一个弄不好还有后患。”

  “幸好有傅姑娘在。”

  “这种暗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刘瑾手下能人众多,你必须要小心,以后莫再轻举妄动。”

  陆丹不由一声长叹。

  傅香君接道:“我知道你是要找到刘瑾企图谋朝纂位的证据。”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立即替家⽗洗脫冤屈。”

  “未必”傅香君‮头摇‬道:“刘瑾祸国殃民,人尽皆知,你以为皇帝完全不知道?只怕是权势大大,连皇帝也不得不避忌三分。”

  陆丹沉昑道:“以我从先⽗口中所知,皇帝一直被蒙在鼓里,奏章本送不到皇帝手上。”

  傅香君心念一动道:“也许可以找一个能够接近皇帝的人来帮忙。”

  陆丹立即‮头摇‬道:“朝中的大臣大都已屈服在刘瑾的权势下,还有哪里一个敢与他作对?”

  傅香君怀疑地间道:“安乐侯难道也是?”

  “安乐侯?”陆丹怔了一怔。

  傅香君接问道:“你不知道有这个人?”

  陆丹‮头摇‬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刘瑾那种人,只是奇怪他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

  “会不会他完全不知道刘瑾的”傅香君一顿‮头摇‬道:“这似乎没有可能,可是这个人终年在江湖上走动,就是有这种情形亦不奇怪。”

  陆丹不由又问道:“你认识他?”

  傅香君正要回答,一个武当派弟子进来禀告,有一个姓锺的老人带着一个叫做兰兰的小女孩来找她。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傅香君在京城住下来之后,经过安乐侯府也曾进去陪伴兰兰玩耍,告诉兰兰她住在什么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到来,正是时候。

  “兰兰就是安乐候的女儿。”这句话出口傅香君便决定走一趟安乐侯府。

  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钟大先生原是要出外访友,兰兰却纠不清,明知道兰兰一定不会喜讲经论道,闷在一旁,所以路经⽩云观,想起傅香君,钟大先生立即考虑到将兰兰给傅香君看管,兰兰当然不会反对,在她的心目中,跟着傅香君开心得多了。

  傅香君愿意送兰兰回去安乐侯府,钟大先生自是求之不得,他原就没有忘记苦师太遗言拜托他撮合徐廷封与传香君的姻缘,苦于不知道如何穿针引线。

  他当然不知道傅香君完全没有考虑到那方面,这一次愿意送兰兰回去,主要是一见徐廷封,跟他商量如何去帮助陆丹。

  傅香君却也到底是一个江湖人,与徐廷封认识也没有多久,对对方本谈不上了解,否则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走访徐廷封,而选择今天,更就是一个错误。

  傅香君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误会也因而产生。

  回到安乐侯府兰兰已有些疲倦,仍然牵着傅香君直闯內堂找徐廷封,一面跑一面嚷,除了鞋子相信没有人不知道傅香君来了。

  徐廷对等在內堂,看见傅香君、兰兰进来便迦前来,神态有点儿奇怪。

  傅香君看不出,徐廷封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再提到空不出时间陪伴兰兰,好像巴不得她立即离开。

  她却也听不出,以为徐廷封只是以不能陪伴兰兰深感抱歉,而且乘机说出她要说的话,当然也是先由徐廷封的空不出时间说起的:“侯爷⾝在朝廷,肩负重任,当然不能够像我们这种江湖人这样,终⽇闲。”

  徐廷封以为傅香君是自嘲,连忙道:“我倒是希望做一个江湖人,乐得清…”

  傅香君迫不及待截口道:“江湖人虽然最重一个“义]字不惜⾎溅七步,朝廷中的大臣若是也有这份豪气,又何愁国不泰民不安?”

  徐廷封终于发觉傅香君话中有话,奇怪地看着她。

  “未知侯爷可曾听说过铁御使陆迁这个人?”傅香君接间。

  徐廷封恍然大悟道:“这个人我虽然不悉,却是认识的。”

  “侯爷当然也知道他是因何致死的了?”

  “这种‮人私‬恩怨,不说也罢。”

  “看来侯爷并不清楚这件事,倘若只是‮人私‬恩怨,我也不会走这一趟。”

  “姑娘跟纤御便是什么关系?”

  “他的儿子陆丹是武当派的弟子。”

  “姑娘认识陆丹,有关铁御使的一切当然亦是从陆丹口中得知?”

  “侯爷难道怀疑这并非事实?”

  徐廷封目光一转道:“片面之词…”

  “刘瑾是怎样的一个人侯爷难道还不清楚,铁御使所以被陷害,分明就是排除异己。”傅香君只当徐廷封不清楚,按着又道:“还有他自号九十岁,私设公堂,滥用私刑“傅姑娘”徐廷封终于忍不住截口道道:“你千万不要胡猜测。刘总管乃是皇上的心腹.专职替皇上打点一切。”

  “侯爷意思是,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这个”徐廷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傅香君细看了徐廷封一遍,忽然问道:“侯爷难道也害怕刘瑾?”

  徐廷封环顾一眼,沉声道:“朝廷的事傅姑娘还是不要过问。”

  傅香着眼瞳中露出了失望之⾊道:“看来我是看错了人,来错了地方。”

  “传姑娘”

  “小女子多谢侯爷不杀之恩。”傅香君条地一揖。

  “这句话怎样说?”徐廷封很奇怪。

  “说刘瑾坏话的据讲都不得善终,侯爷没有将我送到刘瑾那儿治罪已经万幸,怎能不感?”

  徐廷封怔怔地看着傅香君,兰兰听到这里仍然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看着奇怪,终于问道:“你们怎样了?”

  傅香君一怔,目光落在兰兰脸上,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姐姐要走了,兰兰送姐姐出去好不好?”随即牵着兰兰的心手往外走。

  兰兰当然不反对,虽然有兰兰在旁,徐廷封有心要解释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却没有这样做,在他的心目中这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目送兰兰傅香君背影消失,徐廷封才一声叹息,皇帝也就在此际从內堂屏风后走出来。

  “廷封,要你委屈了。”皇帝显然全都转在耳里道:“难得一位红颜知己,你却是不得不…”

  徐廷封急步上前,一面截口道:“小德禄原该侍候皇上左右,皇上到这儿来他却没有追随,可见刘瑾必定另有打算,说不定已另外安排了其它人…:”

  皇帝诧异道:“你怀疑这儿蔵有奷细?”

  “虽然未必会有此可能,但还是小心为上。”徐廷封目光一速道:“再说我与这位傅姑娘认识不深。”

  “看见你这样小心我也放心。”

  “不能不小心。”徐廷封一声叹息道:“这个秘密若是怈漏出去,以后要对付刘瑾就更加困难了。”

  “好”皇帝仰首向天道:“宁王也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听这句话,他所有的希望显然都寄托在宁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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