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计
刘瑾随即着陈全去请皇帝到武英殿,皇帝这时候正在豹房尽情享受人生,陈全如何请得动,又不敢违抗皇帝命令,回去请刘瑾到豹房来。
这早已在刘瑾意料之中,也不坚持,从而带了王守仁的本子到豹房见皇帝,至于说什么话,在陈全来往间亦大都已拟定。
也不用他怎样说话,一看王守仁的本子皇帝便已雷霆震怒,王守仁说他的不是什么,正是他的沉女⾊,荒废朝政。
刘瑾侍候了皇帝多年,又怎会不清楚皇帝最讨厌就是别人过问他的私生活看见皇帝果然一如所料,大发雷霆,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煽风点火惟恐皇帝不降罪王守仁皇帝看似真的怒火中烧,刘瑾所说的无一不认同,一切也听由刘瑾安排,随即召来王守仁,当场杖责八十,⾰去南京兵部尚书之职。
刘瑾原是要乘此机会置王守仁于死地,皇帝却念在王守仁一向尽忠职守,屋建奇功,免去死罪,这也是刘瑾最感遗憾的一件事,但看见王守仁被打得死去活来,心里亦好生痛快。
皇帝按着下令将王守仁逐出京城,贬往山西大同做一个总兵。
刘瑾并没有考虑到那许多,只要王守仁不留在京城再跟他作对,对皇帝的决定当然极表赞成,不予反对。一路上得意洋洋,一直到他回到私邸。
殷天虎、常胜、皇甫兄弟等知道消息,无不替刘瑾⾼兴,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去掉这眼中钉,从此可以安枕无忧。
刘瑾听着心头大乐,忍不住放声大笑,他已经不止一次要将王守仁弄倒,今⽇总算得偿所愿,难得又如此的顺遂。
“看你这个小小的山西总兵以后如何再与我作对。”这句话出口,刘瑾的笑脸突然僵结道:“山西——”他喃喃自语地接道:“皇帝下个月出巡太原,山西…太原…”
“周瑜打⻩盖,好一条苦⾁计!”他大叫出来,到底想通了。
皇甫义一旁听得奇怪,接问道:“什么苦⾁计?”
“是啊——”殷天虎亦道:“将王守仁贬到大同,对我们应该是有利而无害。”
“好毒也——”刘瑾自顾沉昑道:“我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利害。”
“是什么利害?”皇甫义不觉追问下去。
“你们有所不知,皇帝下个月出巡太原,只要他离开了京师,我们便不能够直接威胁他的全安。”
“那与王守仁有何关系?”
“大同与太原相距有多远,皇帝到了太原,要与王守仁会合又有何困难?王守仁人在大同,必先掌握当地的兵权,加上他的旧属,为数在二十万以外,回师反攻京城,我这个九十岁如何应付?”
“九十岁有宁王相助…”
“只怕到时候那个宁王犹如墙头之草,说不定反过来投向皇帝那边,莫忘了他也毕竟是姓朱的。”刘瑾叹了一口气道:“之前皇帝与他在宮中相聚,故意将小德禄调阅,就是早已达成协议,亦未可知。”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当前之计,当然是先去将王守仁截下来。”刘瑾接喝道:“殷天虎!常胜!”
“九十岁有何吩咐?”殷天虎、常胜反应是那么敏锐。
“追上去,杀了!”刘瑾右掌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殷天虎、常胜立即动⾝,同去还有二十个內厂的⾼手,挑的又是百中选一的健马,一路上马不停蹄,出城十八里,终于追上了王守仁一行。
据得到的消息,王守仁匆匆离开京城,轻车简从,一行不⾜三十人,殷天虎、常胜自问一⾝本领,再加上二十个內厂的⾼手,应该便⾜够应付有余。
可是现在迫近了,二十二骑上了一个山坡,原是要抄捷径赶在前头,出其不意,头痛击,但居⾼临下看清楚,殷天虎、常胜却不由怔在那里。
王守仁一行不但不是不⾜三十人,而且数十信这个数目,左右还有两队铁骑护送,为首的两个赫然就是韩滔与⾼升。
单就是这两个已经不容易应付,那两队铁骑与随行数百个侍卫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以他们二十二人冲杀前去,又何异以卵击石。
常胜目光转回殷天虎脸上,叹了一口气,道“.“九十岁这一次又估计错误了。”
殷天虎淡然应道:“也许他现在已经考虑到皇上揷手这件事。”
常胜只是问道:“我们应该怎样做?”
殷天虎以行动答复,勒转马头,往来路奔回。
刘瑾果然已经考虑到,但没有派人去接应常胜、殷天虎,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派了多少人护送王守仁,没有趣兴打这种没有把握的仗,只等殷天虎、常胜回来证实,听说护送的是⾼升、韩滔,仍然有点意外。
“⾼升、韩滔不在左右,我们要对付皇帝是不是方便一点?”殷天虎随即问,追杀王守仁无功而还,他实在希望其它方面有所表现。
刘瑾听说却笑了。
“⾼升、韩滔就是在左右,要对付皇帝也是很方便的。”
殷天虎一言惊醒,苦笑退下,刘瑾笑接道:“他们也不会将王守仁一直护送到大同,但纵然他们半途折回,以王守仁的狡滑,必然早已作好安排,另有接应,事既至此,只好作罢。”
常胜大急道:“九十岁的意思…”
刘瑾目光一转,挥手截住。
“我说的作罢只是王守仁这件事,皇帝方面,嘿嘿——”冷笑两声他才接下去道:
“我自有分寸,那个皇位他是坐不了多久的了。”
常胜等虽然不清楚刘瑾准备采取什么报复行动,听他说得这么肯定,亦知道他有成竹,全都放下心来。
刘瑾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除了心腹手下也不作任何透露,皇帝没有得到任可的消息,徐廷封等人亦不例外,只是发觉刘瑾派在安乐侯府附近严密监视的手下已逐渐松懈下来,却并不奇怪,以为一直以秘道出⼊,刘瑾的手下久候没有收获,终于疲态毕露,他们也没有加以利用,事实也没有这种需要。
府中多了傅香君、南偷、小子,最⾼兴的当然就是忆兰,整天着南偷、小子,变这个玩那个的,南偷原就是一个老顽童,小子也其实一个大孩子,忆兰又是那么的可爱,他们当然乐于令忆兰⾼舆一番。
之前忆兰天天嚷着要到什刹海,主要也就是要看他们表演,百看不厌,但现在看了几遍便完全提不起趣兴来,她虽然没有说出口,又怎瞒得过南偷、小子的眼睛,也知道不是他们表演得不精彩,乃是环境不同,没有什刹海那种热闹的气氛,以致忆兰没有了那份看表演的心情。
对此他们当然束手无策,也所以亿兰提出要到外面去看热闹,他们完全不加以反对不但忆兰,就是他们地想到外面瞧瞧逛逛,散散心头那股郁闷,只是风声既紧,南偷心里牵挂的事又多,小子亦只是想着如何与南宮明珠取得联络,虽然有到外面跑一趟的念头,一时间还是提不起那个劲儿来。
忆兰也竟以看出他们的心意,没有问他们,只求傅香君,之前当然先向⽗亲徐廷封请示。
徐廷封平⽇有空也习惯了带忆兰到外面去看看,在他来说原就不是一回事,只是近⽇他正如南偷一样,牵挂的事太多,腾出了⾝腾不出心来,将忆兰给徐福照顾又放心不下,难得傅香君答应回去,又怎会反对?
他原就不以为忆兰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放心不下只是一种⽗女关怀,而对徐福的不放心,也只因为徐福的老迈,一向的大意耝心。
与刘瑾的冲突在他的意念中完全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完全拉不上关系,有一个傅香君那么细心,武功又好的保镖,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刘瑾的不择手段,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赏在在他的意料之外,傅香君也是。
也就因为她的没有考虑到刘瑾会对付忆兰,刘瑾的谋进行得来才会那么顺利。
什刹海并未因为没有了小子、南偷而失⾊,游人仍然是那么多,忆兰一路雀跃着走来,笑得合不拢嘴,一双手部是吃的玩的。
徐廷封虽然疼爱忆兰,到底是一个男人,又何况傅香君仍然有一份童真,知道忆兰的心意,忆兰跟她走在一起,又怎会不开心?
傅香君一路走来一面指指点点,同一件事物出自徐廷封口中与出自她口中很多是两回事,忆兰不但听得很明⽩,也听得很⾼兴。
徐福跟在她们后面听得很清楚,蔵在心灵深处的一份童真也逐渐被牵引出来,终于也揷上嘴了。
傅香君若不是耳目敏锐,在这种情形气氛下,一定不会再留意到那条胡同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刘瑾的一番心⾎纵然不至于完全⽩废,也必须再花费一些安排才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
那条胡同非常静寂,突然被一声尖叫声惊破,傅香君也就是听到这一声尖叫才留意,随即看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牵着一条奇大的⽩狗从胡同中的胡同转出,匆匆奔向那条胡同的另一端。
那条⽩狗一⾝银⽩⾊,胡同里虽然没有光仍然很触目,傅香君一眼瞥见,第一个念头是一个猎人牵着一倏狗,然后突然有一个牵着一条狼的感觉——
银狼!她随即想起了一直悬而未破的那件银狼案,想到了那些神秘失踪的童男、童女。
她心念才动,那个猎人已牵着那条⽩狗在胡同的另一端转过去,一个中年妇人随即从胡同中的胡同奔出来,一面尖叫道:“小安!小安——”
傅香君心念再转,吩咐徐福道:“你看着兰兰,我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形紧接展开,掠进胡同內,截着那个中年妇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人神态仓皇,语声在颤抖道:“小安方才好好地在玩着,转眼便没了踪影,姑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孩子跑过?”
傅香君没有回答,同胡同另一端掠去,她是担心再迟便追不上那个牵着⽩狗的猎人“姑娘,姑娘——”中年妇人嚷着亦追前去。
忆兰在胡同外看着奇怪,问徐福道:“傅姐姐到底怎样了?”
“我也不明⽩。”徐福往胡同內看了看道:“过去看看好不好?”
忆兰当然不反对,这一老一小便走进胡同內,以他们的速度,实在很难追得上传香君跟那个中年妇人,可是到了胡同的另一端,他们却看见傅香君菁华他们在左面的那条小胡同中走着,那个中年妇人反而不见了。
“姐姐——”亿兰嚷着迫着徐福追前。
傅香君恍如未觉,自顾往前走,到徐福、忆兰迫近了才停下,缓缓地转过⾝来。
不是傅香君,只是一个穿了与传香君同样⾐衫的女人!
徐福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其实她就是⽩莲教五灯使者的青灯使者,但接触青灯使者的目光亦不噤由心寒起来,这也是他最后的感觉。
傅香君自问轻功不弱,可是胡同中一折再折三折,仍然追不到那个牵着⽩狗的猎人,一阵不祥的感觉也就在这时候袭上她心头,不由自主地往来路奔回。
那个中年妇人原是哭嚷着迫在她⾝后,可是一路奔回并没有再遇上。
她绝对肯定没有走错,而事实亦没有第二倏路,刹那间却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走错了的感觉。
一直到看见徐福靠立在一例墙壁下,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但立即又⾼悬。
忆兰并不在徐福⾝旁。
“忆兰怎样了?”她问,但徐福没有反应。
到她转到徐福面前,才发觉徐福的咽喉已经被切断,那绝无疑问是一柄很薄很利的刀,所以⾎流得并不多。
徐福的双手部拿着东西,右手是一盏青⾊的灯笼,左手是一封信。
看见那盏青⾊的灯笼,傅香君不由变了脸⾊。
信是⽩莲教五灯使者给徐廷封的,很客气的一封信。
忆兰已落在自莲教五灯使者的手中,徐廷封要见忆兰,必须在三⽇后子夜到城北郊野猪林,五灯使者到时必在野猪林恭候,他们素仰徐廷封的武功⾝手,想讨教几招,只要徐廷封能够击败他们,他们一定会将忆兰平安送返安乐侯府。
徐廷封本来很紧张,看过信,反而平静下来,按着将信递给傅香君,然爱钟大先生、南偷、小子也都看了。
“我应该想到那是一个陷阱。”傅香君一脸歉疚之⾊。
徐廷封当然很明⽩她的心情,头摇道:“换作我也一样会上当的。”
“可不是——”钟大先生揷口道:“有谁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卑鄙,主意动在忆兰的⾝上。”
傅香君微叹道:“我是考虑追下去可能会有危险,才将忆兰留下来。”
徐廷封挥手截口道:“忆兰不会有危险的,他们若是要伤害忆兰,本不会将忆兰带走。”
钟大先生接道:“你以为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真的只是要向你讨教几招?”
“师⽗应该知道绝不会这样简单。”徐廷封苦笑。
钟大先生持着长发道:“当然,他们既不是那种醉心武学的人,又怎会做讨教武功这种无聊的事?”
徐廷封沉昑着道:“也许是刘瑾的主意。”
南偷“嗯”一声,接道:“刘瑾与⽩莲教勾结,已经不用怀疑的了,他接连几次的谋都被侯爷破坏,难免怀恨于心,找机会来报复。”
徐廷封点头道:“这是意料中事,我们也一直在小心着。”一顿一叹,言又止。
“侯爷——”傅香君话尚未接上,已被徐廷封截下道:“他们立心要将忆兰抓起来,总有办法的,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想想——”
“还想什么?”南偷截住道:“三⽇后子夜侯爷不免要走一趟野猪林。”
“不去不成。”徐廷封完全同意。
“到时候五灯使者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清楚明⽩,这若是刘瑾的主意,刘瑾是要跟侯爷谈条件的了。”南偷的头脑显得出奇的清醒,与平⽇简直判若两人。
徐廷封不由呆看着他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侯爷若是不愿意与刘瑾合作,使得在这之前将忆兰救出来。”
徐廷封点头道:“只是不知他们要将忆兰蔵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一个他们心目中最秘密的地方。”南偷两条眉⽑突然一齐扬起来道:“刘瑾那儿当然少不了秘室什么的…”
“当然——”徐廷封苦笑道:“只是要找出来也不容易,何况刘瑾那儿噤卫森严?”
南偷闲徐廷封道:“你有没有到过刘瑾那儿,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的?”
徐廷封一声“没有”出口,南偷两条眉⽑立时垂下来,双手一摊道:“我也没有办法了,连刘瑾那儿的环境也不清楚,如何将秘密找出来?”
傅香君轻叹一声揷口道:“刘瑾势必也会考虑到我们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南拍偷案道:“这也是我要说的,所以我们倒不如先去弄清楚野猪林的环境,到时候见机行事。”
小子道:“只怕野猪林现在已经在⽩莲教徒的监视之下。”
南伦笑骂道:“凭我们师徒的⾝手经验,难道还没有信心躲开⽩莲教徒的耳目?”
小子的膛很自然地起来,南偷沉昑着接道:“若是只得五灯使者,应该不太难应付。”
徐廷封目光回到信笺上道:“信末只署五灯使者应该就只是他们五个人。”
“到目前为止,除了五灯使者与所属青灯杀手,的确不见其它人出现。”傅香君接道。
“你是说天地双尊?”
傅香君领首道:“教主不老神仙去世,人尊不知所踪,五灯使者之上便只有天地双尊了。”
南偷脫口道:“这两个人最好还未能够现⾝,否则有他们揷手这件事…”
他没有说下去,傅香君接道:“天地双尊的武功当然在五灯使者之上。”
“理所当然——”南偷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嘴一动便闭上,没有说出来。
傅香君没有在意,又道:“不老神仙上崆峒之前曾经召开大会,透露教中有人危言恐吓,強迫无知村民奉献童男、童女,借以修练⽩骨魔功…”
徐廷封没有忘记,接道:“银狼案中失踪的也是童男、童文,若是真的与⽩莲教有关,天地双尊到现在仍然不见现⾝,只怕就是在苦练⽩骨魔功的了。”
南偷看着他们道:“果真是这样,他们还是不出现的好。”
徐廷封沉昑道:“⽩骨魔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武功?”
“不老神仙也关心的武功当然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功。”南偷笑了笑。
“老前辈也不知道?”傅香君接间。
“我怎会知道?”南偷又笑了。
傅香君、徐廷封都没有看出南偷的笑有点特别,钟大先生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道:“手几次五灯使者都是处于下风,这一次还敢公然挑战,除了忆兰在他们手上,有恃无恐,我们地无妨考虑到天地双尊的出现可能。”
南偷目光与钟大先生目光接触,点点头,他们之间显然有某种默契,傅香君、徐廷封却瞧不出来。
小子也瞧不出,对南偷这个师⽗他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天地双尊的眼睛终于张开,他们一开始练功眼睛便闭上,时间便越来越长,这一次由闭上到张开已经整整三⽇三夜。
眼睛仍然是⽩多黑小,只有极留意的人才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平⽇敢与他们对望的人并不多,即使是五灯使者,他们若是接触天地双尊的眼睛,一定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天地双尊的眼睛现在才真的是妖异,真的命任何人接触也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眼睛黑的部分仍然是黑⾊,之前令人感觉就象是两颗没有生命,毫无感情,又彷佛随时都会迸出来,杀对方生命约两颗铁珠,现在却象是两个深渊,能够一瞥之间将对方的魂魄慑进去,深不可测的深渊。
黑瞳外的⾎环仍然存在,只是变得更红亮,更夺目,彷佛噴开来。
小子抓着那把发道:“这个女娃子可是⿇烦得很,就是救了她,也未必会有一声多谢,说不定反过来会拿剑追斩。”
“你明⽩便好了。”南偷也知道说漏了嘴,-着陆丹急一个老虎跳,落在那边窗下。小子方要呼唤,南偷已穿窗而出,三四个⽩莲教的杀手同时从门那边扑进来,他们并不认识陆丹,只当小子就是陆丹,一齐扑前。
小子⾝形一弓一弹,一条野豹也似窜前,闪三刀,一脚将一个杀手踢翻,反手一拳将另一个杀手击飞,⾝一折,接连三个跟斗,落在旁边窗下。
两个⽩莲教杀手正破窗而⼊,小子先发制人,左一拳,右一脚,将那两个杀手踢打飞开,翻手正好将紧接穿窗窜人的另一个杀手抓住,反掷出窗外,⾝形一缩,紧接着窜出窗外。
五六个⽩莲教的杀手聚在窗外,看见有人飞出来,便要上前扑击,发现是同伴,连忙让开,小子跟着窜出来正好在这个空隙,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呼喝声中,⾝形盘旋,连环踢出七脚,踢翻了三个杀手,⾝形并没有停顿,脚尖沽地,⾝形便借势拔起,翻越拦杆,落在院子的花木丛中。
一个杀手立即⾼呼道:“陆丹在这里——”
其余杀手立时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小子花树丛中穿揷,同朱菁照那边接近,原是要助朱菁照一臂之力,可是窜到一半距离,突然一顿,同相反的方向倒窜回去。
一条人影也就在这时候天马行空般越过墙头,同这边掠来。
两个⽩莲教杀手前去,还未出手,便被那个人一掌击中,飞摔开去。
那个人也没有理会其它杀手,花木树上飞越,落在朱菁照⾝旁,剑出鞘,封住了蓝定儒的折扇。
剑是断剑,蓝定儒目光及处,一声道:“萧三公子——”⾝形一旁掠开。
崔命原已向小子那边掠去,这时候连忙掠回,落在蓝定儒⾝旁,哭丧截住了萧三公子的断剑追击。
萧三公子剑势一断即收,喝问道:“什么人斗胆在宁王府闹事?”
崔命一笑,道:“原来萧三公子,有幸相会,可惜我们今夜有事在⾝,⽇后有缘,再付领教。”也不等萧三公子回话,哭丧一收,⾝形便倒退开去。
蓝定儒折扇领后一揷,亦退下,那些⽩莲教杀手当然亦不会留下来。
朱菁照要追,被萧三公子截下道:“穷寇莫追!”
宁王府的侍卫这时候亦已听得声响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以他们的⾝手,当然拦不住⽩莲教的人,要追的,萧三公子也随即喝住。
朱菁照还是追过去,一面⾼呼道:“陆丹——”
陆丹当然不会回答,被那些⽩莲教杀手误会为陆丹的小子亦早已在混中逃去。
一切都已经事先计划妥当,南偷迅速与传香君会合,到后出,等不了多久,小子亦到来。
陆丹实在担心,一见小子便问道:“郡主怎样了?”
“萧三公子赶回来,王府的侍卫亦四面八方赶到,你说她还会怎样?”
陆丹呼了一口气,小子冷冷地睨着他道:“我们还以为你落在她手上一定吃尽苦头,哪里知道却是如此快活,早知道在观里觉睡,落得舒服。”
“郡主是一个好人…”
小子冷笑道:“你以为她将你留下来完全是一番好意,没有其它的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陆丹不以为然。
小子头摇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了,老实话,要不要我们将你送回王府?”
陆丹头摇苦笑道:“⽩莲教徒既然已知道我蔵在王府內,我还是离开的好,否则不难又再给他们添⿇烦,再说这一闹,给王爷知道我也留不下去的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巴不得继续留在王府內。”小子接问道:“是因为那个什么长乐郡主?”
陆丹方要分辨,南偷已截口道:“你们还在胡说什么?”
小子亦已有所觉,目光及处,只见一盏⻩金的大灯笼飘然从那边小树林中出现。
那盏⻩灯笼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僧人,肥肥胖胖的,步⾼步低地,好像随时都会摔一跤,但来到了四人面前仍然没有摔倒在地上。
“蓝灯使者?”南偷冷冷地问一声。
“阿弥陀佛——”⻩⾐僧人笑了道:“贫僧无心——”
他不笑的时候好像一个佛祖,一笑却不但不再慈祥,而且显得好恶了。
“你的心有谁不知道早已拿去-了狗?”南偷对小子一挥手。
小子会意道:“师⽗处事最慡快就是这一次了。”
南偷冷冷地道:“这种佛门败类,你以为我还会大开方便之门,说也是废话,⼲脆⼲掉他算了。”
“阿弥陀佛——”无心一声佛号,双掌合十,原在他掌握的那盏⻩灯笼便飞上了半天,随即爆开。
南偷四人的目光不由往上望,灯笼爆碎,眼神亦难免一阵纷,到看见那一排从树林中冒出来的⻩灯笼,不由都有一种错觉,以为那排⻩灯笼是由那盏奇大的⻩灯笼爆出来的。
那排⻩灯笼都是跟着挂揷在树上,每只⻩灯笼下一个⾝穿⻩架装的年轻僧人,手执戒刀,⾝形一动,便左右弧形将南偷四人包围起来。
陆丹看在眼里,大呼道:“三位,你们别管我,将我留下来好了。”
小子霍地回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废话的?”
“骂得好——”南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喝一声道:“闯——”-着陆丹直向无心冲去。
“我佛慈悲,请恕弟子大开杀戒!”无心居然来一句这样的话,手往后一探,两个年轻僧人便将扛着的一倏奇重的禅杖到他手上。
“横扫千军!”他一声暴喝,禅杖拦疾扫,风声大作,声势惊人。
南偷转⾝忙退,无心禅杖挥舞,追在后面,那么重的禅杖在他手中简直轻如无物,盘旋飞舞着往南偷穷打猛砸,一时间劲风呼啸,沙尘翻滚,灯光也因而变得蒙。
小子、傅香君在旁上前要救护,才动⾝便分别被七八柄戒刀包围起来。
傅香君剑在手,以一敌七,虽然轻松,但要一下子闯出去,还是困难,小子出其不意,三拳击倒了一个⻩灯杀手,夺过一柄戒刀,要冲出包围也是没有那么容易,更多的⻩灯杀手已经掩杀前来。
南偷轻功也实在⾼強,虽然-着一个人,仍然能够在无心的禅杖下穿来揷去,不为所伤,一番闪避,就躲进树林中去。
无心一连砸倒了三株大树,反而阻碍了前进的⾝形,无可奈何,只有绕着树木,追在南偷⾝后。
南偷当然轻松起来,说话也多了,尽情嘲弄无心,只等无心怒火上涌,遮了眼睛,菗冷子来一个反击,将无心弄倒在地上。
无心却不怒反笑,越笑越大声,好像难得有一个这样追追逐逐的机会,南偷却不是这样想,他早已知道这个和尚非常险,越怒便越装得若无其事。
所以他完全不担心,一直到无心的笑声突然停下,笑容也消失。
以他所知,这个和尚不笑的时候反而就是最开心的时候,循目光回头望一眼,果然看见数十盏蓝⽩两⾊灯笼左右向这边涌来。
不等那些灯笼涌到,他便从树林里退出,才退出,蓝定儒、崔命早已双双掠到他方才置⾝的地方,若是他不退出来,此刻便⾝陷三灯使者的包围下,这种情形下以一敌三,后果不堪设想。
蓝定儒、崔命、无心紧追而至,南偷不等他们追到,抢先闯进那组⻩灯杀手群中,横冲直撞,那些⻩灯杀手要对付傅香君、小子二人已经吃力,给南偷这一闯,立时成一片,南偷的目的也就是在制造混。
无心三人当然瞧出南偷的用意,一面吩咐蓝、⽩二灯杀手布下阵势,一面发出暗号,让那些⻩灯杀手退下。
南偷原是要追在他们后面,继续制造混,哪里知道小子、傅香君却双双来到了他⾝旁,用意当然是在保护他与陆丹,是好的,但给傅香君、小子这一阻,南偷又如何还追得上去。
“好了,我们现在等死就是。”他索停下来。
⻩、⽩、蓝三灯杀手那片刻已经连结成一个大阵,包围着南偷四人。
陆丹目光及处,又一声道:“三位——”
才说了两个字,小子已截口道:“又来废话了。”
陆丹叹息道:“他们要的是我一个人,又何必为了我一个人…”
“这个时候你还来这种废话,是要摧毁我们的斗志,好让他们容易将我们砍倒?”
小子看着陆丹,接问道:“刘瑾指点你这样做的?”
陆丹只有闭上嘴巴,小子这才问南偷道:“师⽗,这一次我们逃生的机会有多少?”
“也不多,九成总有的。”南偷轻描淡写地回答,好像完全不将敌人放在眼里。
无心“呵啥”一声,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以贫僧看来,四位逃生的机会,一成也没有。”
语声甫落,惨叫声突起,包围着南偷的那群杀手一阵纷,露出了一个空隙。
那个空隙在树林的方向,原立在那儿的四个杀手突然全都浴⾎倒地。
他们倒下,四个黑⾐蒙面人便现⾝,幽灵也似,各仗利剑,外露的眼睛全都是晶莹透彻,明亮而美丽,却不知怎的令人有一种感觉,好像不是人的眼睛,细看甚至有点心寒。
无心目光及处,脫口道:“那是什么剑阵?”
四个黑⾐蒙面人俱都是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背向,左手捏剑诀,右手仗剑成⽔平伸出,剑诀也是平按在剑柄上,动作一致。
蓝定儒头摇道:“看不出,但有点儿像四象剑阵。”
无心沉昑着道:“只是有点儿。”
崔命叹了一口气,道:“两位懂得这种玩意儿的老兄也看不透,我这个外行的更看不出什么。”
蓝定儒双眉疾扬道:“再试一下!”折扇一指四个蓝灯杀手,再指那四个黑⾐蒙面人。
四个蓝⾐杀手一齐扑上,长剑全力出击,那四个黑⾐蒙面人若无其事,一直等到他们接近才⾝形一动,错一退一进。
一退将攻来的长剑让开,一进将四个杀手的长剑封在外面,到他们突然一转,手中剑便攻向四个杀手的要害,四个杀手挥剑封挡已来不及,急退,那四个黑⾐蒙面人这才追杀上前,却是错着位置互易,眼睛稍慢也瞧不清楚,到瞧清楚的时候剑已经到了。
四个杀手只有一个反应比较敏锐的及时避开,咽喉却已经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幸保命,已经吓出一⾝冷汗,其余三个当场倒毙地上,都是咽喉中剑,一剑致命。
蓝定儒、无心、崔命齐皆动容,方才他们瞧不到,现在瞧清楚,才知道厉害。
“四位到底是哪里条道上的朋友,何以跟我们⽩莲教作对?”蓝定儒折扇指着那四个黑⾐蒙面人。
四个黑⾐蒙面人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蓝定儒等了一会,冷笑道:“四位虽然瞧不起蓝某人,蓝某人还是要领教的。”语声一落,⾝形掠出,崔命与他合作已惯,⾝形亦动,从另一个方向掠上。
四个黑⾐蒙面人⾝形同时移动,错纵横,异常灵活,剑光与⾝形移动同时飞闪。
蓝定儒、崔命还未凉到眼神已经被剑光扰,四个黑⾐蒙面人竟然瞧出了十六个来,不约而同,一声道:“不好——”折扇、哭丧不求伤敌,只求自保,脚尖着地,立即倒纵回去,他们的反应虽然敏锐,右臂仍然被剑尖割伤。
两人心头骇然,倒掠同无心⾝旁,目光落在右臂伤口上,没有作声,那一份震惊已经在眼神中表露无遗。
无心看在眼里,一声叹息道:“此地不宜久留——”禅杖一引,喝一声道:“退开。
那些杀手应声退下,无心接一声佛号道:“后会有期——”与蓝定儒、崔命一齐退四个黑⾐蒙面人毫无反应,一直到⽩莲教的人完全消散,剑才⼊鞘。
小子立即上前道:“多谢四位相助,不知道四位可否以真面目相见,或者将姓名下,好让我们⽇后拜谢?”
四个黑⾐蒙面人一齐头摇,⾝形突然倒掠回树林內,小子要追,被南偷喝住道:“别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
小子反问道:“师⽗可是已看出他们的来历?”
南偷头摇,若有所思,小子沉昑着又道:“奇怪这么巧在这里出现,及时将⽩莲教的人惊退。”
“应该是朋友——”傅香君仍然望着那边。
“亦不无可能另有目的。”南偷笑起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多谢他们,若非他们出现,三灯使者还有杀手我们就是应付得来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小子目光转向陆丹道:“看来你这个小子的运气实在不错,到处都有贵人扶持。”
陆丹除了苦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表示。
南偷、傅香君都考虑到再回去⽩云观,难掩刘瑾的耳目,刘瑾势必早已在宁王府附近布置了⾜够的眼线,但在这种情形下,无论他们到什么地方也是一样,反而利用⽩云观,还可以引开他们的注意,他们也考虑到⽩云观现在只怕也已经不再成为秘密。
回到⽩云观,他们第一件事便是撤走观中的武当派弟子,要他们夤夜动⾝,远离京城,暂时避开。
那群武当派弟子动⾝同时,南偷、傅香君四人亦动⾝,悄然折回城內,经由秘道,进⼊安乐侯府。
刘瑾果然在宁王府附,安排了相当的眼线,一部分追踪那群武当、弟子,剩下的一部分既然已现了行踪所在,要避开他们的注意在南偷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进⼊安乐侯府,他们随即与钟大先生联络上,由钟大先生引进后堂的一个地下秘室內。
徐廷封没多久也回来了,知道立即赶到秘室,他并不奇怪四人的到来,倒是奇怪那四个黑⾐蒙面人的⾝份,当然也想不透。
傅香君这时候亦已找出陆丹的病源。
“软骨散?”陆丹实在难以相信,其它人都觉得很意外。
“这个人——”徐廷封大摇其头。
“我早就说过,这个女娃子什么都⼲得出。”小子咬牙切齿地道:“有机会我总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叫她知道厉害,以后不敢胡来。”
“算了…”陆丹替朱菁照分辨道:“可能连她也不知道那是软骨散。”
小子冷睨着他道:“我看软骨散之外一定还有什么药,叫你了心智,这个时候竟然还替她说好话。”
陆丹尴尬地苦笑,小子接嚷道:“这个女娃子以我看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不会的…”
“你说,她这是救你还是在害你?”
陆丹说不出,小子又道:“这种软骨散再喝下去,你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陆丹不难想象得到,没有作声,小子接对徐廷封道:“还是侯爷够眼光,明知道这种人招惹不得,怎也不答应…”
南偷推了小子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小子还是说下去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老话可真不错,幸好我对女人完全提不起趣兴——”
“是真的?”南偷接一句。
小子立时想起了南宮明珠,一连打了两个“哈哈”才道:“当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好像傅姑娘,又美丽又善良…”
傅香君筑了笑,道:“你怎么说到我这儿来了。”
小子又打了一个“哈哈”话方要出口,南偷已冷笑着道:“幸好那个女人没有在这里。”
小子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四个黑⾐蒙面人可真厉害,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徐廷封接问南偷道:“老前辈可有印象?”
南偷一正脸⾊道:“也许是南宮世家的人。”
“他们用的是南宮世家的武功?”徐廷封追问。
“那个剑阵前所未见,看武功实在看不出来,只是看他们的⾝形应该不是男人,附近一带武功好的女人只有南宮世家一伙,所以才有这个念头。”
小子奇怪地问道:“南宮世家的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也许就因为他们也是侠义中人,亦不无可能,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
“师⽗又来说笑了。”小子尴尬地一旁避开。
朱菁照笑不出来,陆丹的失踪是一个原因,宁王铁青着面庞也是。
她说话仍然是那么多道:“这件事爹你一定要作主,王府什么地方,怎能够容许那些人公然进来闹事?”
宁王没有作声,萧三公子鉴貌辨⾊已知道不妙,眨眼示意朱菁照不要再说话,朱菁照却没有在意,又道:“那些人简直将这里当作街道,我原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哪里知道武功那么⾼,幸好师⽗及时赶回来,师⽗也真是神机妙算,是不是?”
她转问萧三公子,原是要将萧三公子也拖进这消浑⽔来,萧三公子却一声不发,只好转对宁王道:“爹你怎样说也是一个王爷,这件事可不能够就此罢休,一定要将那些人找出来,重重惩戒一番——”
“你还未说够啊?”宁王终于开口,脸⾊更加难看。
朱菁照总算看出不妙,仍然有恃无恐地撒娇道:“爹,我难道说错了?”
“放肆——”宁王拍案而起道:“菁照,爹是宠坏了你,到处去生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什么时候到外面生事了,好好的留在王府里,那些人不知道怎的竟然闯进来。”朱菁照还要分辨道:“爹你可以问…”
“住口——”宁王声⾊俱厉道:“你好不知进退,你做过什么事以为爹完全不知道?”
“我做过什么事?”
“你⾝为郡主,竟然私蔵钦犯,与刘公公作对?”
朱菁照脸⾊一变道:“哪里有这种事?”
“还要分辨?”宁王头摇道:“你一举一动,所作所为,我完全了如指掌,所以不揭穿,只望你不过一时寻开心,很快将人送出去,哪里知道你——”一顿一叹道:“可知道你差一点便闯下弥天大祸?”
朱菁照垂下头,宁王又道:“这里可不是南昌,若是给刘瑾的人公然在这里将钦犯找出来——”
他没有说下去,朱菁照蹑嚅道:“他就是不敢肯定才用这种手段…”
“幸好他不敢肯定…”宁王又一声叹息。
萧三公子揷口道:“以在下所见,来的人并非刘瑾手下,极有可能是⽩莲教徒。”
“天晓得⽩莲教徒是否与刘瑾勾结?”宁王这句话出口眉头便深皱起来。
萧三公子心头一动道:“不无可能。”
宁王沉昑接道:“狮子楼之宴绝无疑问是调虎离山之计,刘瑾也总算知情识趣,留给我几分薄面。”
“他的人这样闯进来…”朱菁照又嚷了。
“王府中并无伤亡,这你也不明⽩?”宁王摇头摇。
朱菁照眼珠子一转道:“这是说,刘瑾也要避忌爹你的了——”
“你懂得什么,还不快快进去静思过错。”宁王接喝道:“以后没有我许可休得踏出王府大门半步。”
朱菁照一呆,一踝脚,疾奔了进去,宁王目送女儿消失,转顾萧三公子道:“萧先生,辛苦你了。”
萧三公子微叹道:“经过这件事,菁照相信会收敛一下,亦未尝不好。”
“希望如此了。”宁王苦笑道:“只怪我自幼宠坏了,才闹出这许多事情来。”一顿又问道:“那个陆丹可是已经给廷封的人救走了?”
“应该是了。”
“刘瑾只怕又要生气。”宁王拈须微笑道:“一个陆丹其实周不着那么紧张的。”
萧三公子没有作声,他看出宁王是别有用心,却看不透,毕竟是一个江湖人,不是政客。
刘瑾的确很生气,但没有发作,甚至语声也能够保持平静道:“陈全,说你的——”
他那个心腹大监陈全一听便由心慌起来,蹑嚅道:“那些人证实是进了⽩云观,可是到我们大举出动杀到,⽩云额已经空无一人,走得一⼲二净。”
刘瑾淡然道:“传我命令,负责这件事的人降职级三,再派人去烧了那座⽩云观。
陈全由牙中应一声,急急退下去。
刘瑾这才问无心、崔命、蓝定儒道:“三位呢,可是已想到那四个黑⾐蒙面人的来历?”
无心叹息道:“请九十岁降罪。”
“算了。”刘瑾笑了道:“我其实是不应该这么执着的,陆丹又算得了什么?”
“九十岁——”
刘瑾截口道:“两位教主什么时候可以出关?”
无心三人脸⾊一变,刘瑾这差不多是说他们无甚作用,只有请天地双尊出关才能够解决一切。
“也快的了。”无心硬着头⽪应一声。
“很好。”刘瑾躺下去。
陈全突然又匆匆走进来,一面连声道:“九十岁——”
“又发生了什么事?”刘瑾心里虽然很紧张,表面仍然是那么冷静。
“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不知好歹,竟然上不说皇上的不是!”陈全显得很起劲。
“哦?”刘瑾接问道:“本子呢?”
陈全急急递去,刘瑾接在手中,沉昑道:“这个匹夫就是书呆子臭脾气,这一次,有他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