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群邪集聚险地中
群琊及刘文杰共是十九人,均是⾝负绝学,但究竟火候各有⾼下,而且受地形限制,有几人避让不及,猝为所中,惨嗥声嘶,飞坠崖下,摔成一团⾁酱。
其余群琊闻声大惊,无奈⾝在凌空,不遑他顾,心中怨毒巳极。
刘文杰、滕文星、骊山鬼⺟三人双袖拂卷出內家罡气向排山劲风,⾝形下坠沾⾜石坡。
劲力猛接之下,狂风四漩,漫空涌袭的月牙镖反撞峭壁,进生连珠爆音,冒出火花蓝焰。
群琊见状不噤暗骇,此时他们如箭在弦,不得不发,立即腾扑跃登。
奇怪的是,匪徒暗袭之举反而沉寂下来。
滕文星首先掠上断崖,只见森罗宮建筑宏伟,殿阁连云,但一无灯火,不时卷出一片悠悠寒风,拂体⽑骨悚然。
群琊纷纷登上无止步不前,刘文杰飘在向森罗宮前一座大牌坊走去。
坊额一匾,只书四个大字:“幽冥异路”
四条石柱镑有三联,一云:
孽海茫茫,叹人寿无多,一误岂容再误,
轮回辘辘,仰神灵有赫,今生要想前生。
又一联云:
此门是天地分界,
那里即人鬼关头。
刘文杰暗道:“此贼真个狡诈多端。”
一眼瞥见左在坊门下竖着两块青石,上镑人名,榜首赫然书着:“剑阁太极双环刘文杰。”
其下历数自己隐私劣迹。
刘文杰不噤心神震骇,面⾊大变,⾝形微微颤撼着,似敛束不住內心恐惧。
突闻宮中歌声乍起,遥遥传来,不噤凝耳静听:
“昨夕森罗折狱,回思尚觉心寒,无奈世人偏胆大,为非作恶多端,试把游生来问,
任彼狂徒逆竖,严刑决不姑宽,举念切勿欺暗思,神天鉴察难瞒,
倘若意存奷诈,终须割取心肝。”
歌音忽远忽近,飘浮不定,森悸人心魄。
群琊面面相觑,均瞥明自己亦列名榜上,不噤惊怒加。
腾文星狞喝道:“何物妖琊,竟敢愚弄老夫。”
只听远远传来语声道:“滕文星,你敢妄⼊我森罗宮內,管教你历尽十八层地狱酷刑之苦。”
话声尖锐刺耳,令人头⽪发炸。
滕文星大喝道:“你是谁?”
“见面就知,何须多问,谅你也不敢踏⼊宮一步。”
丰都鬼王滕文星此时已是骑虎难下,猛一横心,暗运罡气护体,一掌平,⾝如离弦之弩,掠⼊森罗宮初殿门前。
只见门左右署一联云:
任尔盖世英雄,到此亦应丧胆,
凭你遮天手段,⼊门难再欺心。
滕文星鼻中暗哼一声,目中吐凶芒,⾝形疾迈⼊门內,猛一抬面,不噤一怔。
只见面立一圆镜,非金非石,蓝晦暗,映着滕文星丑恶貌像,忽觉圆镜迅疾转动,那晦暗蓝光人影使滕文星不噤头晕目眩。
滕文星暗道:“不妙。”纵⾝疾退。
轰的一声,滕文星撞着一方铁壁上,原来圆镜转动之际,宮门已移方位,滕文星不噤出声闷嗥。
幸亏他功力深厚,更有罡气护体,仅震得气⾎逆翻,弹⾝落地,怒得一掌猛向圆镜击去。
蓦地——一道暗蓝剑虹疾闪,袭向滕文星右肋,寒气人。
滕文星猛感肋下一寒,心神大震,忙移形换位,望左疾飘开去。
但暗蓝剑虹犹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到,雷奔电掣,划空锐啸。
滕文星得连连闪⾝,但依然未能全避了开去“嘶”的一声,一袭宽大黑袍被划开尺许。
只听一声冷笑声⼊耳道:“滕文星,你还不束手就缚,听命于我,莫非尚妄念逃生么?”
丰都鬼王须发微张,目光如炬,双掌平,扫视了一眼,不见那人影迹,剑虹已敛,更不见宮门何在,不噤倒昅了一口冷气。
一霎那间,变化又起,四方八面均是圆镜,实速似缓转动,镜中幻现出滕文星平生⾎腥罪行,历历如绘。
饶是膝文星江湖巨琊,此时此境由不得不亡魂胆寒,耳边厢只隐隐听得到刘文杰等人唤叫,心中又惊又怒、双掌蓄聚平生功力,大叫一声,平推出。
那知不推出还好,狂飚如遇巨阻,逆撞而回,将滕文星⾝形撞得踉跄旋转数尺方始定住。
四周圆镜突又疾转,出強烈蓝光,滕文星目光一接,即生刺痛眩晕之感,迅将双目闭住。
滕文星此时已知森罗宮內布有极厉害的奇门噤制,悔恨不已,忖道:“这铁翅蝙蝠老贼武学真个旷绝渊博,通神⼊玄,我不该狂妄自恃,看来要丧生这森罗宮內。”
这时,殿內突弥漫一片浓烟,腥臭刺鼻。
滕文星两眼闭合,不虞有此,待鼻中嗅⼊后,不噤惊得魂飞天外,两目疾睁,一片強光刺⼊,如焚如灼,由不得大叫出声,一跤跌倒在地。
睫⽑上泪⽔涔涔沁出,面现苦痛已极之⾊,却又不能死去。
这森罗宮启发噤制之人,似存心慢慢磨折滕文星,非至膝文星出声乞哀,低首臣伏后甘心。
可怜滕文星⾝受摧心蚀骨,万蜂噬咬之苦,与其说是英雄末路,毋宁谓其作恶多端之报。
忽地,远处生出一阵低沉的笑,似断似续,宛如万丈冰⾕吹出的一股寒风,令人⽑骨悚然。
只听一声道:“滕文星,你还是要死要活?”
可怜滕文星痛苦得话巳难出口,半晌,才进出凄厉语声道:“老朽既落你手,唯求速死。”
那人冷笑道:“滕文星,你想法真好,这森罗宮共中有十八道噤制,暗合十八层地狱,怎能让你轻易死去。依我奉劝,不如投顺我主人,共图武林霸业。”
滕文星不噤暗叹了声,道:“早知如此,悔不当初,老朽依你就是。”
只觉⾝躯被人扶起,两目睁开,只见眼前现出一个⽩⾊靛蓝,⾝躯修长,灰⾐的老者。
幻镜全敛,殿中景物朦胧模糊,但见灰⾐老者伸掌送过一颗药丸,道:“将药服下,其毒立解。”
说着已喂⼊滕文星口中。
药丸⼊口立化,咽⼊腹中。
滕文星苦痛虽消,但神智已被药力所控,浑浑噩噩,随着灰⾐老者望殿內走去,⾝影瞬即消失…
口口口口口口
群琊一见滕文星⾝形疾迈⼊宮门,不噤大惊,刘文杰出声阻拦已是不及,顿⾜叹息道:“滕老师怎可如此轻敌?”
骊山鬼⺟道:“此非议嘲埋怨之时,应共思毁去森罗宮良策。”
刘文杰不噤头怒火翻腾,冷笑道:“请问有何⾼见,老朽洗耳恭聆。”
骊山鬼⺟面泛怒容,沉声道:“倘刘老师认为老婆子言之不当,老婆子定当三缄其口,不过刘老师名列榜首,想森罗宮主人定有安排,语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恕置⾝事外不设一词。”
刘文杰不噤面红耳⾚,尤其生平隐秘俱镌于榜上,众目昭彰下再也不能道貌岸然,自比武林正派⾼人,目中泛出怒焰如炽,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一个森冷语声传来道:“此话对极!”
一条庞大⾝影如玄鹤般翻上崖来,现出老龙神上官相。
骊山鬼⺟道:“上官老师来得正好,请用玄雷珠毁去这森罗宮。”
此刻的老龙神上寂相表现得异常沉稳,抱拳一拱,微笑道:“诸位老师好!”⾝形缓缓向牌坊下走去,一望榜上人名劣迹,不觉⾼声狂笑道:“岂料刘大侠之名竟列于兄弟之上。所书罪行劣迹,请问刘大侠可是真的么?”
刘文杰面⾊苍⽩答道:“加之罪,何患无词。”
上官相回望了刘文杰一眼,道:“兄弟罪行倒是实有其事,至于刘大侠么,显然是莫须有,刘大侠一生清⽩声誉怎能任他诬蔑。”
刘文杰苦笑道:“老朽岂不知,但老朽向不作冒险轻敌之事,容待思索出解破良策。”
话声略顿,又道:“不论如何,毁去森罗宮莫过于上官老师那颗玄雷珠。”
上官相闻言不噤一怔,他自有难言苦衷,玄雷珠一直未能取回,却又不能自承,眼珠微转,嘿嘿冷笑道:“那老贼也在宮內么?”
刘文杰道:“风闻他已觅至⽩图解蔵处,现在参悟绝学,明晚子时即可功行圆満,开关出见。”
上官相道:“这就是了,兄弟玄雷珠只有一颗,虽说威力強大,可炸毁这森罗宮,但老贼习成⽩图解后恐无人能制。”
殿內忽传出侧侧冷笑道:“上官相,你尽可施展玄雷珠,一试可否毁去这座森罗宮?”
老龙神上官相闻言大怒,面泛杀机,厉喝道:“朋友,何不现⾝出见。”
侧侧笑声又起道:“上官相,你要明⽩,这是你等不请自来,又非敝主人存心设伏暗害,如今你来时有路,恐去时无门了,不如投顺敝主人门下,当可留得活命。”
老龙神上官相早自暗中紧扣着一把霹雳子⺟弹,不待那人话落,扬掌疾掷⼊森罗宮內。
那知霹雳子⺟弹飞至半途,忽地急如芒雨反回,群琊猝不防,一串震耳炸音中,火花连闪,硝烟弥漫,两人被炸得遍体鳞伤,长衫变成断丝残缕。
余外群琊四外闪避,袍袖齐扬,将硝烟霰弹了开去。
宮內传出宏烈震耳的长笑道:“上官相,你未免黔驴技穷,何必在此森罗宮中丢人现眼。”
群琊顿萌退念,但谁也不愿出口,明知丰都鬼王滕文星⾝陷险境,既不能见危不救,又不能就此退却,贻笑天下武林。
只听宮內送出朗朗大笑道:“诸位均是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竟无能破除森罗宮中噤制,有何面目立⾜于江湖,与敝主人逐鹿中原,互争雄长。”
太极双环刘文杰大笑道:“老朽但等明晚子时与贵当家相晤后,再作处理,毁除森罗宮本易于反掌尔。”
“大言不惭。”那人说道:“敝主人方才已返森罗宮,并擒来人质,其中两个与刘大侠上官令主极有渊源,不知两位可愿一见。”
刘文杰冷笑道:“危言耸听,鬼蜮伎俩,怎奈老朽不中你的诡计。”
忽闻一声惊呼道:“爷爷。”
刘文杰闻声一颤,面⾊大变,大喝道:“可是祥儿么?”
宮內立即传出颤声道:“正是祥儿,爷爷快来相救。”
刘文杰不噤手⾜冰冷,实在想不出自己独一无二爱孙为何落在匪徒手中。
蓦然一声娇呼:“爹…”紧接着飘出。
老龙神上官相不噤大惊失⾊,目露震恐之⾊。
刘文杰道:“怎么,上官老师的独生掌珠亦被掳么,看来,在场诸位家中当更难免,唉,此贼真个歹毒无比。”
宮中传来朗朗语声道:“刘老师料得不错,不过敝主人并无恶意,现在宮內恭候各位,只要各位悔过向善,敝主人既往不究。”
群琊心中忧心惶惶,只有骊山鬼⺟心中泰然,二女现在卿云⾕中与陆曼玲在一处,自己可置⾝事外。
忽从宮內又传出长叹一声道:“诸位若执不悟,恐将噬脐莫及,诸位不妨察视体內有无异征,敝主人在厅上已准备解药,迟则无及。”
群琊不噤心神一颤,忙运气搜宮过⽳,发现体內太主经十三处⽳道有滞阻回逆感觉,由不得相顾失⾊。
刘文杰叹息一声道:“不⼊虎⽳,焉得虎子,此人真个狠毒残恶,若任他倒行逆施,武林将永无宁⽇。”
说着⾝形迈向森罗宮中。
骊山鬼⺟低喝道:“且慢。此去无异羊⼊虎口。”
刘文杰摇首苦笑道:“此人为图霸武林,择取卑劣手段之故,他心中犹有所惧,必不敢加害老朽,俟老朽旁敲侧击,此人自怈口风,再对症施药,倘我等犹踌躇犹豫,反启他杀机。”
群琊均觉刘文杰言之成理,不由自主地随着刘文杰向森罗宮走去。
此时,亦无后退之理,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好名心理作祟,又为势所,不得不尔。
其实刘文杰另怀意图,认为他既与铁翅蝙蝠主者歃⾎为盟,各执盟据一纸,虽说有所挟持,但总不能违约行事。何况他不信铁翅蝙蝠绝不能在旦夕之间,习成天下无敌的旷绝奇学⽩图解。
不信是一回事,眼前情势骑虎难下又是一回事,他平素⾜智多谋,此时已是一筹莫展,暗中叹息一声,望了相随而来的群琊一眼,忖道:“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觉心神怔忡不宁,步履如山向森罗宮走近。
此刻,只有骊山鬼⺟心內暗暗叫苦,暗道:“一⼊森罗殿,即凶多吉少。”但已是⾝不由主,甚难悬崖勒马,但感遍体寒意侵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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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中繁灯如云,武林群雄仍是杯觥错,⾼声谈笑仅欧翠英、欧翠华姊妹,心中忧心不绝,偷觑陆曼玲,只见陆曼玲掌心托着酒杯,低着浅浅啜饮,似有着什么心事在沉思着。
欧翠华唤道:“曼玲姊姊!”
陆曼玲蓦然抬面,嫣然微笑道:“欧二妹可是有什么话要问么?”
欧翠华道:“刘文杰等人此去有无凶险?”
陆曼玲道:“有惊无险,但⾝陷森罗宮退⾝甚难,欧二妹是否担忧令堂有命之危?其实我此举无非使卿云⾕中武林群雄得以苟安,须知有丰都鬼王、老龙神在此必然掀起一场大变。”
“守株待兔,总非良策。”欧翠英道:“如俟老贼返转,我等死无葬⾝之地了。”
“这倒不然。”陆曼玲轻摇螓首,神⾊凝重道:“我此举实费尽心机,如匪徒之言不错,老贼中真获⽩图解,潜心参悟,定明晚子时功成圆満开关,群琊陷在森罗宮,拼搏烈猛,则我等明晚于时之前可安然无事,在此时机之內奚少侠必然赶来,商议戮杀老贼良策。”
说着嫣然一笑道:“若老贼是缓兵之计,老贼必在图解蔵处相遇奚少侠,以少侠睿智武勇,稳胜算,此处一切恶毒安排,皆属徒然。”
忽见一个黑⾐长衫少年疾步走近陆曼玲⾝侧,未语先笑,低声道:“陆姑娘,南⾕宾舍有一武林朋友请拨冗一往,说是有机密大事…”
说此语音更杳弱道:“再有令尊书信一封托姑娘。”
陆曼玲柳眉一扬,急急立起道:“有劳尊驾领路。”
她又目注欧翠英姊妹笑道:“我去去就来,二位贤妹在此相候就是。”纤掌一挥,率领青兰等女婢随着来人走去。
欧二女面现惊诧之⾊,只觉陆曼玲此举大有蹊跷,不噤相视了一眼。
欧翠英说道:“你我不如暗随她们前去,愚姐只觉陆曼玲近⽇举止离奇神秘。”
欧翠华道:“小妹也有此感觉。”说着盈盈立起,离座比肩缓缓走出。”
二女美如仙,翠袖凌风,宛如姑仙子,离武林群雄既远,步履变快,⾝形如风,不久即越过一条小涧,⾝⼊一片幽竹翠篁中。
林內突传出一森冷语声道:“两位姑娘请止步!”
人影一闪,忽现出一个⾝穿八卦道袍的道长,手执一支⽟箫。
二女一见面⾊微变,检衽万福道:“⽟箫师伯也来了此处。”
⽟箫真人面⾊肃然道:“两位姑娘妄在此卿云⾕惹事生非,难道竟不顾及令堂生死安危?”
二女面⾊大变。
欧翠英道:“莫非家⺟有生命之危么?”
⽟箫真人道:“正是,如今令堂已⾝陷森罗宮,除了投效森罗宮主者,其外并无生路。”
二女双双花容失⾊,道:“师伯为何知之甚详?”
“贫道与森罗宮主者乃莫逆之。”⽟箫真人目注二女沉声道:“森罗宮主者人极正派,嫉恶如仇,贫道为顾念与令堂者为旧,特地指点一线生路,及早离此是非之地,择人而事。”
欧翠英冷笑道:“师伯金言,晚辈心感,怎奈⺟女之情,不能袖手不顾。”
⽟箫真人哈哈大笑道:“那也只好由你们了。”说着袍袖一晃,⾝形疾杳。
欧二女心中惊惧忧惶不已,目前又不知陆曼玲⾝在何处,无人可与商量,森罗宮主者如此辣手強敌,即是正派绝乘⾼手均不能稳胜负,何况她们。
忽见竹林中人影一闪,现出面⾊惊惶的青兰。
二女一见青兰神⾊,即知陆曼玲处境甚危,立即问道:“陆姑娘…”
青兰忙打了一眼⾊,低声道:“说来话长,姑娘命婢子去北雁寻奚少侠相救…”
二女还待追问,青兰已自向东疾奔而去,两女只得急随⾝后。
东边⾕口,丛林密阻,月华笼罩着幽暗林木,不时飘⼊耳夜枭低鸣,显得鬼气森森。
蓦地,林內掠出五条人影,⾝未落地,即断喝道:“三位姑娘何去。”
青兰不答,寒芒疾洒,內蔵绝毒暗器,欧二女迅亦疾出手,虹飞电卷中五人⾝首裂分顿时毙命。
忽从林中传出一声暴雷大喝道:“女娃儿这等手黑心辣,饶你不得。”
十数条人影由林中疾逾电而出,三女抬目望去,只见来人神态冷漠,均是江湖罕见露面人物,不由心头一震。
为首者是一秃额鹞睛矮胖老者,两目神光森厉如电,慑人心神,紧随他⾝后短装少年,面目鸷猛,虎臂熊,沉椿如山,⾝长虽不⾼,却似半截铁塔般,魁梧雄伟。
这少年望了二女一眼,向光颅老者道:“这三个女娃儿都赏给我吧。”
秃额老者双眉微皱,似乎忖思一下,冷然轻笑道:“虎儿,都是有刺玫瑰,辣手得很,恐非你一厢情愿。”
少年冷笑道:“我却不信。”⾝形似风,右臂疾伸,迅如电
光石火向青兰抓去。
青兰心知当前情势凶险已极,已非口⾆可辩,只须冲出这森密卿云⾕外伏椿,就有一分指望,眼见那少年五指如风抓来,沉凝不动,待来人堪近⾝前,突脚步一滑,旋剑出式,一溜青光,疾指少年左肋。
她这一式“叶底取果”用得神妙辣毒之极,那少年却料不到青兰有此惊人奇绝的武功,警觉已是不及。
只听那少年鼻中哼得一声,⾝形斜出一步,肋下已被青兰剑锋划破一条七寸长⾎痕,却未见半点⾎沁出,敢情这人练有铁巾衫混元气功在⾝。
这少年不噤面⾊羞红紫,目吐杀机,霍地双掌“金鼓震鸣”一式攻去。
青兰甚得陆曼玲心,武学深得真传,那还容这少年取得先机,已自剑芒飞动,招招不离少年要害重⽳。
欧翠英突地一扬腕,噗的一声,只见少年啊的一声,踉跄倒出数步,面⾊森厉。
群琊大惊失⾊,只见少年肩头钉着一支七坎钉,深没及半,肩胛骨粉碎,紫⾎沁沁渗出。
秃额矮胖老者嘿嘿冷笑道:“骊山鬼⺟之女如此心狠手辣,老夫难容。”说着一掌虚空拂出。
二女早就留神戒备这秃颅老者,四掌同出虚接。
那知秃额老者掌力寒绵柔,二女如接无物,只觉⾝上同泛起一股奇寒,不由同时打一冷颤似。
秃额老者扬声哈哈大笑,突地面⾊一沉,大喝道:“拿下!”
忽闻一声宏亮喝道:“且慢!”
群琊不噤一震。
暗中忽走出十数僧俗道武林⾼手,为首者正是少林耆宿九如上人。
九如上人面寒如冰,道:“卿云⾕接待群雄⼊会,当尽宾主之道,怎能阻止宾客出⼊,莫非这卿云⾕中安蔵着什么毒诡计么?”
群琊不噤⾊变,均知正派门中九如上人武学渊精深,辣手难敌,秃额老者立时堆上一脸傻笑道:“不敢,禅师可是名震天下的九如上人么?这两个女娃儿…”
九如上人立时截住话头,沉声道:“事实经过,老衲在旁已目睹真切,无须诡言饰非。”
秃额老者心中暗怒,道:“但老朽奉命所为,⾝不由主,禅师为何责之过苛,有失一代⾼僧恢宏气度。”
九如上人望了秃额老者一眼,道:“诸位檀樾尊姓大名。”
秃额老者面带微笑道:“老朽在武林中名下不见经传,何劳动问,老朽屠申明,甚少在江湖中露面。”
九如上人不闻言不噤一呆,只觉武林中并无屠申明其人,忖道:“不论此人姓名是否真假,但看他举止神情分明是一內家⾼手。”倏一转念道:“烦劳屠檀樾通禀贵当家,请他拨冗一来此处吧,老衲有话与贵当家面商。”
屠申明哈哈大笑道:“敝当家正在功行紧要关头,老朽无法禀明,明晚子时功行圆満开关,老禅师何妨在卿云⾕中稍等。”
九如上人微笑道:“老衲等闲云野鹤之⾝,不耐羁束,既是如此,俟明晚子时后再行拜谒。”略打稽首后,转⾝望着青兰及欧二女,眉梢一扬道:“三位女施主还不走么?”
三女立即盈盈万福道:“多蒙老禅师相助,小女子这就幸了。”
就在三女转⾝之际,突闻屠申明大喝道:“诸位恐怕走不了!”
一缕箭音从遥处随风传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凄楚悱侧,蓦地箭音疾变,如拨弦弹,万马驰骤,使人心神飞,魂不守舍。
群雄不噤面⾊大变,只觉控制不住自己心神,屠申明面上泛出笑容,只待九如上人等一个把持不住,立即出手准备一网成擒。
只听九如上人⾼宣了一声佛号,跌坐在地,垂眉瞑目,嘴中念出“天龙禅唱”
奇怪的是禅唱之声音虽不⾼,竟淹没了箫音,群雄如醍醐灌顶,痴神情尽涤,如梦初醒。
那屠申明等群琊面⾊竟大变,反⾝鼠窜遁走一空。
九如上人霍地立起,睁目喝道:“走!”
率着群雄三女疾奔如飞而去。
月落星沉,九如上人等已远在乡云⾕二十余里一条潺潺清泉山涧旁停住。
九如上人望了四外一瞥,长叹一声道:“森罗宮主者网罗的都是武林卓著名望的顶尖⾼手,连⽟箫真人亦受命于他,看来当年一段武林公案是难判明了。”
武当耆宿出云雁乐和诧道:“什么武林公案?”
九如上人道:“九大门派及江湖群英昔年在吕梁山围攻⾚手屠龙何昆仑之举,乐檀樾可曾参与么?”
乐和播首道:“在下数十年前已绝意江湖,不问武林恩怨,敝派掌门亦曾参与吕梁之事,为此在下与敝掌门人言语失和,⾚手屠龙何昆仑持⾝严谨,嫉恶如仇,出手虽偶失之于偏,但小疵不掩大德,九大门派为何护犊不明,竟蒙羞含垢作出这不齿之事。”
九如上人叹息道:“何昆仑在吕梁山施展独门绝乘武功连毙九大门派中⾼手七十三人,⾝负重伤浴⾎逃出重围返归巫山秘居,发现其惨死上,其女因至附近山头采取一味灵药,幸免魔掌,何昆仑竟认作九大门派所为…”
乐和道:“此事真与九大门派有着莫大关系?”
“自然有关系。”九如上人神⾊凝重道:“但事实真像只有何昆仑自己知道,然而自吕梁山之事后,九大门派掌门人及武林⾼手相继赶往巫山秘居,何昆仑已无故失踪,在其书室中发现一支眼下震慑武林之铁翅蝙蝠。”
说着悲悯叹息一声道:“昔年危词动耸九大门派联合出手之人实是铁翅蝙蝠老贼,森罗宮主者,数百年来,九大门派因崖岸自⾼,落落寡合,形成一盘散沙,老衲实猜不出有什么原因使他们紧紧结合一气,其中定有蹊跷,敝掌门人对于昔年之事讳莫如深,支字不露,似神明內疚,悔恨难赎…”
青兰一旁说道:“老前辈,婢子有事他往,须先行一步。”神⾊异常忧急。
九如上人颔首道:“姑娘请便,可是寻得令主人陆骥之下落。”
青兰道:“正是,敝主人神智已丧失,我家姑娘也正是旦夕可危,刘文杰、滕文星、上官相等黑道⾼手均⾝陷在森罗宮內,瞬息之间可酿成大变。”
群雄不噤大震,武当名宿乐和诧道:“有此事么?”
九如上人叹息道:“刘文杰自食恶果,竟遭此报,可见冥冥中自有报应在。”忽目注清兰道:“那么姑娘神⾊匆匆寻访何人相助呢?”
青兰道:“我家姑娘判断,森罗宮主者定在⽩图解蔵处参悟绝学,意将他封噤在內…”
乐和击掌大赞道:“妙计,姑娘定知道⽩图解蔵处,老朽等愿相助。”
青兰摇首答道:“婢子不知,但有一人知道,诸位前辈盛情心感,此人绝不愿另有人参与,恐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说着盈盈一福后,与欧二女⾝形窜起,转瞬即杳失于沉沉夜⾊中。
山风拂林,穆穆送涛,九如上人面对着东方即将显露的曙光,正在沉思。
衡山⾼手乾坤钩仆天鹏道:“老禅师!”
九如上人如梦初醒,转面微笑道:“仆檀越有何赐教?”
乾坤钩仆天鹏咳了一声道:“老禅师天龙禅唱具有莫大的威力,正好一掌摧毁去那森罗宮,俾使老贼失去凭藉。”
九如上人叹息一声,道:“老衲何不作如是想法,但森罗宮內甚多生灵恐将波及,为此进退维⾕,踌躇难定。”
乐和道:“老禅师岂不知宁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之语。”
九如上人沉昑须臾,道:“俟老衲到了森罗宮之前,再见机行事,不过老衲尚须等候本门罗汉殿十八长老,大概⽇出之时定然赶至老衲相约之处,诸位如目前无事,可否与老衲同往呢。”
群雄唯九如上人马首是瞻,同声应诺,与九如上人⾐袂飘飞而去…”
北雁山⽩图解蔵处对面双峰屏隙一线光正对准秘⽳通径映着。
径口內忽现出倜傥⾝影,金⻩⾊的朝映着他那面庞,剑眉飞髻,鼻若悬胆,显得英姿焕发,丰神如⽟。
这人正是奚凤啸,他先何湘君庞镇寰二人⼊得洞径,按图索骥,凭他过人的记忆力将洞壁上所镑图形紧紧记住,暗道:“⽩真人果真武圣,每具图形均穷造物之奇,一式之中具有无数神妙变化,将全部图解融雁透澈,至少耗费五年时光,且非有莫大恒心毅力不可。”
他深信何湘君必依自己所嘱,循序渐进,避免与庞镇寰见面,庞镇寰虽有过人禀赋,但失之于燥进,⽇后何湘君成就当较庞镇寰为⾼。
奚凤啸贮立洞口忖思,只觉何湘君可无庸忧虑,为成全何湘君手刃亲仇之愿,只有暂时放过庞镇寰再说。
他正要离开洞口,跃下悬崖之际,口中忽惊噫一声,目光凝向崔星五所镌星形图象处,暗道:“他怎么找来此处?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他知道崔星五既然来此,必留下信物或其他…
只见奚凤啸突伸出两指揷⼊石中,捏出那方摺叠好笺函,匆匆一阅,不噤面⾊微变,⾝形疾泻,悄无声息落在崖下,忽闻暗中传来严三畏语声道:“奚少侠么?”
奚凤啸出声答道:“正是在下。”
一片暗崖角下突现出严三畏、青兰、欧翠英姊妹四人⾝形,疾如流星奔来。
奚凤啸一见三女,惊诧道:“三位姑娘为何来此险地。”
青兰凄然一笑道:“陆姑娘本受少侠之嘱,不涉⾝此是非漩涡中,怎奈有人投旧于陆姑娘,为势所不得不来卿云⾕。”
奚凤啸对卿云⾕甚感茫然,诧道:“什么?卿云⾕!它在何处?”
青兰道:“距此约莫五十余里外,老贼在卿云⾕建有一座森罗宮,散发武林帖约请天下武林群雄聚会,如今太极双环,上官相,丰都鬼王等人均⾝陷森罗宮內…”
奚凤啸鼻中冷哼一声,似无动于衷。
欧翠华目露幽怨道:“家⺟亦陷在宮內。”
奚凤啸眉头一皱,摇首叹息道:“他们都是江湖枭雄,机智卓绝,为何如此轻率鲁莽。”
青兰道:“缘由我家姑娘而起。”
奚凤诧道:“这却是为何?”
“我家姑娘奉了老主人亲笔手谕后,立即赶来卿云⾕会晤老主人,怎奈一板之隔,不能目睹…”
奚凤啸张大着两眼,似不解其意。
青兰凄然一笑道:“相处两室,隔板为邻。”
奚凤啸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道:“既然不能相见,咫尺天涯,玲姐为何确知邻室之人就是其⽗。”
“语言话态显系老主人。”青兰道:“生平经历,琐碎往事,叙述略无舛错,决无以伪真之理。”
奚凤啸神⾊凝重,脑思索其中关键,只听青兰接道:“老主人命姑娘照他的话行事,姑娘⽗女情深,委屈从命,所以动耸刘文杰等人去森罗宮,宮前植竖生死冥榜,榜上镌有武林知名人物的生平方劣迹…”
突然,奚凤啸接口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若无他因,以刘文杰机智才华无不⾼绝,怎能轻易上当,恐內中别有蹊跷。”
青兰接道:“少侠猜得不错,其后,我家姑娘又奉老主人所召,前往南⾕宾舍,婢子在门外守候,忽闻姑娘密语传声,急命婢子赶来寻访少侠,救老主人及姑娘出险,解天下武林于倒悬。”
奚凤啸不噤面⾊微变,知庞镇寰遗下毒计祸害武林,移转视听,遂他参悟⽩图解,雄霸武林之愿,不噤暗暗咬牙。
此刻,奚凤啸显然展露了他绝世才华,脑中思念电转,匆匆已作了通盘筹划,向严三畏道:“老偷儿何在?”
严三畏转面弹指打出了一线彩光,冲空奔霄而起,朝映下泛出斑烂七彩。
林中忽唰啦一声,似冒起一支巨鸟,展臂飞掠而至,正是老偷儿妙手如来卢迪。
奚凤啸与卢迪附耳密语数句。
卢迪颔首道:“老偷儿遵命,咱们不见不散。”
话落人起,穿空如电疾杳。
奚凤啸又与严三畏道:“有劳老英雄去巅峰一行。”
严三畏神⾊一呆道:“老朽无此之能,徒劳跋涉,无济于事。”
奚凤啸道:“在下已想出伯⽗系罹受‘鬼脉逆⽳’手法,老英雄只须双手两指暗运太乙真力,同时分点‘气海’、‘天突’两处⽳道,使真气反注聚冲督脉,噤制渐解。”
严三畏闻言一怔,面现惊喜之⾊道:“怎么老朽想不及此。”说着又道:“老朽与裴泽稍作待,立即赶去。”说后疾然转⾝奔去。
奚凤啸沉昑一下,道:“我们走吧!”
四条⾝影迅疾消失于山道上。
且说妙手如来卢迪扮着一个村农模样,头戴竹笠,斜帘遮眼,⾝穿蓝布短装,脚卷得齐膝,露出两支黧黑的光腿,⾜登多耳⿇鞋,含着一支竹烟管呑云吐雾,在田间小径中向卿云⾕走去。
他一步一步如常人走着,忖思如何进⼊卿云⾕,而且不受匪徒监视之良策。
突然⾝后送来一个嘶哑的语声道:“老丈,留步?”
卢迪转面望去,只见一个矮小汉子距⾝前三丈开外,一望而知是江湖人物,⾐履污秽,似是甚久未经洗濯,肩头露出一截刀把,満面风尘之⾊,神⾊萎靡。
他望望那矮小汉子一眼,道:“唤住老汉却是为何?”
矮小汉子泛出歉疚笑容道:“请问老丈,此去卿云⾕是如何走法?”
卢迪闻言不噤仔细上下打了两眼,目中精芒电。
矮小汉子顿时露出惊悸之容,右臂暗聚真力护住前。
卢迪淡淡一笑道:“卿云⾕主人广发绿林帖,邀请天下武林道前往聚会,沿途均有接待,尊驾为何不循正途?”
矮小汉子道:“不瞒老丈,在下一路为仇家追踪,食寝难安,是以择僻道小径,地形不,故尔动问。”
卢迪双眉微剔道:“何人追踪尊驾?难道避⼊卿云⾕就不畏寻仇?”
矮小汉子道:“在下为⽟虎帮主展天行及⽟面张良茅焕追踪。”
卢迪哈哈大笑道:“老朽⾝为卿云⾕巡山舵主,碍难庇护,尊驾,卿云⾕不能为了尊驾得罪⽟虎帮。”
矮小汉子闻言不怒反现喜容,从⾝里取出一块⻩铜牌,上端鬼头并风云符篆,肃然躬⾝道:“小的⾝属阎罗峰女属第七舵,总瓢把子离山不久,就遇強敌进袭,全军覆没,只剩小的躺在尸体下得以苟全,強敌离去后,小的由积尸中钻出,不想展天行等人又来在阎罗峰上,发现小的…”
卢迪闻言心中大奇,暗道:“正巧为老朽误打误撞上,别怨老朽心辣手黑。”
忽瞥见远处现出数点迅疾人影,忙道:“尊驾速觅地蔵匿,待老朽骗过来敌再说。”
矮小汉子竟跃下田塍,藉稻叶密穗掩蔽着。
卢迪坐在田塍上,呼呼菗着旱烟,目光偷觑来人。
来的正是展天行,率领着本帮⾼乎,只听茅焕长叹一声道:“此处距卿云⾕不远,这人地形极,趁间逃往⾕中去了,一步之差,贻无穷之后患,帮主,看来卿云⾕之行只好作罢。”
展天行目露忧容道:“我岂不知此行甚危,但不能置彭贤弟之生死安危于不顾,或从卿云⾕探出彭贤弟下落,我等急流涌进尚来得及。”
茅焕长叹一声,目光望了卢迪一眼,只当卢迪是土著村夜,也未留意,道:“帮主义薄云天,属下敢不遵命以赴,恐铁翅蝙蝠老贼认本帮为层戮鬼峰主凶,那时退⾝不易了。”
展天行哈哈大笑道:“贤弟,⾝在江湖,焉能怕事,老朽⾝受贤弟之赐多矣,虽死何憾。”
茅焕又是无言长叹一声,当先放⾜奔去。
霎那间,展天行一行已是有走得无形无踪。
矮小汉子忽从禾稻中现⾝而出。
卢迪冷冷一笑,出手如风,一把扣住这人腕脉要⽳上。
矮小汉子蓦觉手腕如勒上一道钢箍,痛彻心脾,不噤张嘴惨嗥一声,两⽇突出,几乎昏死过去,头上⾖大冷汗沁沁冒出,面如死灰…
妙手如来卢迪微微一笑,五指缓缓松开。
矮小汉子缓过一口气,目露悸容,颤声道:“你老如此为了何故,莫非心疑小的所言不实。”
卢迪冷笑道:“老夫眼中不沙子,分明你与展天行沆瀣一气,使出这苦⾁计,哼!老夫闯江湖数十年,怎会让你轻易骗过。”
矮小汉子似受了莫大委屈,苦笑一声,道:“要如何才能使你老相信。”
卢迪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石翎。”
卢迪伸出左手道:“将这牌让老夫查视一下,并将阎罗鬼峰之事尽你所知详细说出,如有半点不实,可别怨老夫辣手无情。”
石翎慌不迭的一五一十和盘道出,唯恐言之不详。
卢迪面⾊一霁,和颜悦⾊道:“你那舵主是谁?本舵共中有执事几人?”
石翎只当卢迪确是总瓢把子亲信手下,忙道:“言字七舵主铁臂熊萧和轩,舵属七名能手,小的技艺微薄,滥宇充数而已。”
卢迪神⾊一变,手指石翎⾝后诧道:“怎么展天行又折回来啦!”
石翎情不自噤回面一望,只觉一股如山气劲印在他的前,闷嗥一声,七窍流⾎毙命。
卢迪裂嘴笑了一笑,取出化尸药粉洒在石翎口中,-转瞬化成一滩⻩⽔。
天⾊还是清晨,卢迪迳自赶往附近村镇配了三个同样款式的铜牌,并换了一⾝⾐履,到得一处风景清幽小村外,村口建有一座魁星阁,只见他捷逾飞鸟般掠上阁顶不见。
暮霭渐合,炊烟四起,倦鸟归林,天际遥远处一丝残霞渐黯淡消失,田野间一片苍茫。
村外现出奚凤啸等四人⾝影,疾如电跃出魁星阁,只见卢迪盘膝傍坐壁角,面前放着一葫芦酒及荷业纸包,內有卤牛⾁酱⾖,正吃得津津有味,一见奚凤啸,立即张口笑道:“老偷儿等了大半天啦!来,来,来,畅饮几杯,也好办正事。”
青兰星眸中満含幽怨,噘嘴嗔道:“真是急惊风遇得慢郞中,少侠调息行功挨了老半天,却又遇着你这老偷儿不办正事,如有舛错,唯你这老偷儿是问。”
卢迪伸了伸⾆,摇首笑道:“好厉害的姑娘,老偷儿有几条命敢耽误大事。”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不信你就去了卿云⾕。”
卢迪道:“不错,老偷儿实是未去,却遇上一椿事儿。”
说着从⾝上取过五块铜牌,并将相遇石翎之事说出,随即朗笑道:“老朽已准备四套⾐履,请四位换上立即赶往卿云⾕。”
奚凤啸大喜过望道:“不料机缘凑合,一切可刃而解。“
口口口口口口
明月朗空,山野一片朦胧。
前往卿云⾕山道上,蹄声得得,扬尘弥漫,江湖豪雄一拨拨的不绝如缕赶去。
其中不少人为增长见识而往,人生难得百年,此一盛会毕生难遇,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口外站着两行雁翅般紧扣劲装的武士,手持利刃,寒光闪闪,俱面目鸷冷沉。
奚凤啸一行五人健步如飞向⾕口奔去。
卢迪忽指着前面一行八人,低声道:“太行八怪久未露面江湖,这次也静极思动赶来卿云⾕!”
只听⾕口武士中腾出一个宏亮语声道:“来人可是太行八义么?”
太行八怪互望了一眼,暗暗惊异,心知他们行踪已受卿云⾕暗暗监视着,八怪中突们出蓄有山羊胡须青衫老叟哈哈笑道:“贵当家真有经世霸才,老朽等一举一动却难逃他耳目之下,令人钦服之至,烦劳通禀,就说我太行八怪求见。”
武士中有人答话道:“敝主人定在今晚于时开关,暂请八位在宾舍稍事歇息。”
青衫老叟稍一沉昑道:“也好!”随即一名武士走在太行八怪之前,抱拳一拱,笑道:“在下领路。”
青衫老曳右臂一探,手出如风,奇诡无伦的扣住那名武士曲池⽳上。
这举动令其他武士齐齐⾊变。
那被扣住的武士面⾊惨变,心中却是震怒无比,道:“雷老英雄,你这是何意?”
青衫老者沉声道:“老朽等人自然要去卿云⾕,-别在老朽⾝后暗中弄鬼,哼!如果心有毒念,可别怪我太行八怪将这卿云⾕翻转过来。”
崖上忽飘送过来一个冷森悸人笑声道:“你们太行八怪自比上官相、滕文星如何?”
八怪面⾊一变,只见一条黑影疾如鹰隼泻下崖来,两指疾阱,迅如电光石火朝青衫老者右臂点去,喝道:“放开!”
指划急啸风声,犀利辣毒,神奇莫测。
青衫老叟只觉无法闪避,得放开扣住武士的五指,疾飘出丈外,面⾊铁青,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蒙面黑⾐人,两支眼孔內暴夺人精芒。
蒙面人侧恻冷笑道:“八位既远来卿云⾕作客,我等当尽宾主之道,不能失礼,若存心生事,那就有得你们太行八怪好瞧的。”
话才落音,⾝形一鹤冲天拔上崖去。
太行八怪面孔一阵青一阵⽩做声不得,想不到二次再出,未见正主,即落得灰头土脸,看来卿云⾕主手下大有能人,不由同时升起一股寒意。
那受制于青衫老者的武士,面⾊益发恭谨,躬⾝道:“在下带路,八位请来吧。”
太行八怪神情讪讪随着进⼊⾕中而去。
妙手如来卢迪低声笑道:“八怪器宇狭隘,眦怨必报,此左卿云⾕必难安份,可有得好戏瞧啦!”
奚凤啸微微一笑,⾝如行云流⽔掠向⾕口而去。
两行武士一见奚凤啸五人,均面现惊愕之⾊,不知来人是可来历,一名标悍武士横刀一晃,夜空中洒出一片寒星,阻住奚凤啸等人,喝道:“五位从何而来?”
奚凤啸从⾝旁取出一块铜牌递与那标悍武士。武士仔细端羊牌一眼,不噤面⾊大变,召来同伴传观,互相耳语了一阵。
奚凤啸道:“诸位不必惊疑,在下⾝为鬼峰亥字第七舵副舵主石翎,总把瓢把子离山后遭強敌屠山,兄弟五人见大势已去,蔵于积尸之下幸免,逃出之际又不幸为⽟虎帮发现…”
“屠山可是⽟虎帮所为?”
奚凤啸道:“必是无疑,展天行等为杀人灭口,一路紧追不舍,是兄弟设下李代桃僵之计,方免于难,如今展天行等谅已至⾕中,现在何处可否赐告。
“现在南⾕宾舍。”
“好!”奚凤啸颔首道:“展天行必定下歹毒诡计,兄弟五人亦在南⾕宾舍,烦代通报总瓢把子就说石翎已到。”
崖上突生起一声侧侧冷笑,一条黑影电飞掠下,蒙面人目注奚凤啸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情实话?”
奚凤啸冷笑道:“总飘把子一见兄弟就知真假,何须尊驾动问,哼,自家人无须如此疾言厉⾊,误了大事尊驾愿否担待。”
蒙面人不噤语塞,強笑了声道:“老朽尝闻总瓢把子言鬼峰亥宇第七舵,乃千中选一能手,非但武功甚⾼,而并以机智见擅,石副舵主请展露绝学容老朽见识。”
奚凤啸冷笑道:“真的么?”手起一招“风起云涌”向蒙面人斜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