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叶秋风漫武林
九月秋风,阵阵生寒,徐淮道上,⻩叶衰草漫空飞舞,不时奔驰过快马,骑上人个个劲装捷服,挥鞭纵骑,神似匆忙。
霍文翔紧控缰绳,伏鞍飞驰,⽇方傍午,已自抵达房山麓,将马蔵起,迳望范增墓扑去。
范增墓仅有石墓台一座,面裂倾圯,上堆⻩土一坯,墓前竖立一碑,模糊隐约可辨:“楚相范增之墓。”
千古英雄人物,只供后人凭吊,墓周景物不胜荒凉。
此刻,范增墓却不见一个人影,风沙弥漫,拂林劲啸,卷起连天衰草凋叶,霍文翔察视墓台四周,却不见任何迹象,暗道:“宁再扬定是有人移走,但不知是谁?”
忽闻一个冷语声道:“少年人快走,不要做屈死的冤魂。”
霍文翔不噤一怔,迟疑了一下,循声走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带发头陀,斜倚在一株树下,捧一只朱红葫芦咕噜牛饮。
这头陀长像威猛,环眼精芒,目睹霍文翔走来,只拍了拍⾝旁草地,示意坐下,道:“咱们且瞧瞧这场连天好戏开场。”
霍文翔知是武林异人,脫略形迹,不拘俗礼,依言坐下,道:“瞧什么?”
头陀环眼一睁,道:“你不知道吗?那么为何来此?”语声冷漠如冰。
霍文翔道:“晚辈只知一鳞牛爪。”
头陀冷哼一声道:“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霍文翔暗道:“风尘异人,大都情怪异。”索不声语。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风沙弥漫中挟着几条黑影如风闪电掠向范增墓而来,先后落在墓台上,显出五个黑⾐蒙面人。
只听一人道:“老夫终生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想不到俞云彤老儿狡猾机灵无比,老夫如擒住他,当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人接道:“不料北斗令再出,将令主计划破坏无遗,我等应如何回复令主。”
一株参天巨树上忽电泻落下擒龙手戚绍光,冷笑道:“你们令主是谁?”
五蒙面人不噤一怔,一人恻恻冷笑道:“原来是昆仑戚老儿,你也受了俞云彤之愚了,我等令主是谁,无须你来过问。”
戚绍光冷笑道:“故示隐秘,为恶江湖,哼,老朽不管,何人可管。”
一蒙面老者厉声道:“姓戚的,实告诉你,俞云彤尚活在人世,为恶武林的是他,你不信宁再扬尚苟延残在云龙山大佛寺中,趁着他不死便可问出,你那几手擒龙手法老夫还不屑一顾,不过老夫佩服你的胆量,竟敢来此范增墓。”
戚绍光乃当代武林名宿,那经得起如此奚落,不噤然大怒,双臂疾伸,一式“五爪擒龙”幻出漫天指影抓向那蒙面老者而去。
虽只一式之微,却精奥绝伦,人⾝诸大要害重⽳,无不在他指锋之下。
蒙面老者冷笑一声,不退还进,双臂一圈往外疾伸。
只听轰的一声,劲力相接,两人均各震得倒退七八步,沉桩停住。
霍文翔忽听怪头陀自言自语道:“糟,我又料错了啦!”不噤目光落在他脸上,却见他又仰饮⻩汤,不再言语,忖道:“他料错了什么?”
但闻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戚老师,你伤不了我,老夫等本在此范增墓,设下金饵钓鳌之计,等候假冒俞云彤主人⼊伏…”
戚绍光大诧道:“俞云彤何来真假之分?”
蒙面老叟大笑道:“看来戚大侠仍在好梦未醒中。”声语中五条⾝影冲霄拔起,迅杳⼊漫空风砂中。
戚绍光闻言不噤呆若木,只觉此话委实难解,忖思了一下,暗道:“不如先去大佛寺再作道理。”如飞疾奔而去。
霍文翔暗道:“江湖中真是云淆波幻,扑朔离…”忽发觉⾝旁怪陀悄然无踪,不噤心神大震,突闻⾝后送来一声曼妙叹息道:“公子尚在此处想什么?”
他回首一望,只见瑶池仙子秦丽琪俏生生地站在⾝前,脉脉含情凝视自己,不噤面⾊一红,道:“秦女侠也来了么?”
秦丽琪嫣然一笑道:“天下群豪均望而却步,公子豪气惊人,居然敢步⼊危境,不过情势一波三折,否则公子不死必伤。”
霍文翔不由一怔,道:“这又是为何,女侠请道其详,以开茅塞。”
秦丽琪道:“我也是抵达徐州时才发现真情,此处说话不便,请随我来。”纤臂一挽,牵着霍文翔如疾风闪电离了范增墓。
片刻时分,到了一座尼庵前竹林中,秦丽琪媚妩笑道:“霍公子,此处清净,无人惊扰,你我就在林中席地长谈如何?”
霍文翔望了尼庵一眼,道:“不怕惊扰庵主么?”
秦丽琪笑道:“庵主云游外出,你不见庵门上了锁么?”
于是,霍文翔与秦丽琪面对面坐下。
此刻,霍文翔大胆做到目光平视,只见秦丽琪长得无一处不美,清华绝俗,气质⾼贵,不由自惭形秽。
秦丽琪似看穿霍文翔心意,露齿一笑,道:“你我都是二世为人,江湖所见的俞云彤乃江湖凶琊所扮,本意将我等一网打尽,怎料北斗令再出,迫不得已乃改弦易辙…”
“真俞云彤哩!”
“想必已死,不然必遭桎梏。”
“那宁再扬也是故弄玄虚的了。”
秦丽琪樱乍启,忽地花容一变,低叱道:“速觅地蔵起。”
霍文翔不遑寻思,⾝形离地疾而起,落⾜庵檐,才将⾝形蔵起,耳闻一片⾐袂破空之声,探首一望,只见秦丽琪⾝周纷纷落下十数条红⾐人,最后电飞疾落下一蓝⾐少年。
这少年貌像霍文翔曾在何处见过,稍一寻思,即悟出在幕⾩山中秦丽琪不假颜⾊之人,只见秦丽琪面凝严霜,冷冷说道:“你来做什么?”
蓝⾐少年神⾊谦和,抱拳一揖道:“贤妹一向可好?”
秦丽琪冷漠如冰道:“我不是很好么?”
蓝⾐少年毫不以为忤,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难道贤妹都不知愚兄心意么?”
秦丽琪道:“你见我就是为了讲这些话么?”
蓝⾐少年叹息道:“愚兄并未失德,为何不蒙贤妹青睐,但无论如何,愚兄纵然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秦丽琪面⾊一变,蓝⾐少年忙道:“贤妹,请听我说,愚兄深知贤妹获星河谱、天龙丹、⽟勾斜三宝,为此这些年来,奔波天涯,搜觅三宝下落,天幸不负,侦出一线下落…”
说时,面现得意之⾊。
瑶池仙子秦丽琪心中一动,神⾊仍是冷漠如冰,淡淡一笑道:“真的么?”
蓝⾐少年道:“愚兄何曾骗过贤妹来,在紫府书生虞冰所居之侧,发现隐秘洞⽳得一幅蔵宝图,那天龙丹和⽟勾斜与世传有误,分蔵两处,但山川形势复杂,恕愚兄未能参透。”
秦丽琪冷笑道:“以你颖悟绝伦,还参悟不透,无异一幅废物,那星河谱呢?”
蓝⾐少年道:“在铁少川手中。”
“你怎么知道?”
蓝⾐少年目露忧虑之⾊道:“贤妹还不知么?大佛寺已⾎腥一片,惨绝人寰,铁少川本拟将阎鹏展擒,怎奈武林群雄赶去,为他那绝毒暗器‘七巧蚂蝗针’戮杀殆尽,因此他醒悟北斗令再现江湖,非阎鹏展本人…”
突闻一声恻恻冷笑传来,道:“小辈你知道太多了。”半空中落下一个黑⾐蒙面老叟。
蓝⾐少年大惊失⾊道:“阁下莫非是铁老前辈。”
蒙面老叟沉声道:“你不管老夫是谁?速献出蔵宝图。”
蓝⾐少年断定老者非佛面人屠铁少川,胆气一壮,冷笑道:“未必见得。”
蒙面老叟忽仰面笑道:“老伴,你也下来。”
竹叶梢顶哈哈一笑,落下一个⽩发如银,皱纹満面的老妪,目注秦丽琪微笑道:“你就是秦姑娘么?老⾝与令堂昔年至,睽隔二十年,天涯一方。”说着拿出一物,递与秦丽琪,接道:“老⾝相烦姑娘带令堂,昔年借物,令堂一瞧就知。”
秦丽琪见老妪掌心托着一只⽩底烘云小⽟盒,不虞其诈,伸掌接,忽感一阵异香扑鼻,只觉头晕目眩。
老妪轻笑一声,左臂疾伸,五只鸟爪迅如电光石火扣在秦丽琪腕要⽳上厉声道;“方龙灿,你不取出蔵宝图,老⾝即将你心上人生生劈死掌下。”
蓝⾐少年神⾊一变,怒道:“这等鬼蜮暗算,叫在下如何心服。”
老妪冷笑一声,右手掌迅自紧接在秦丽琪后心“心门”上,道:“人间殊⾊,我见犹怜,生死端在你一念间。”
秦丽琪人巳昏过去,面⾊苍⽩如纸。
霍文翔暗中见状大感焦急,却投鼠忌器,犹豫不敢妄自出手。
只见方龙灿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束羊⽪纸卷,递与蒙面老者。
蒙面老者接过,也不展开察视,迳与银发老妪。
老妪立时哈哈一笑,挟着秦丽琪冲霄奔空而去。
方龙灿然大怒,手掌一挥,十数红⾐人出剑如电。攻向蒙面老者。
蒙面老者双掌一挥,出排空罡劲,剑势立时开,只闻数声惨嗥腾起,三个红⾐人震得倒飞出去,⾎噴如雨,栽地毙命。
老者人如玄鹤升空,去势如电,转眼疾杳。
银发者妪挟着秦丽琪疾掠而去,进⼊一片松杉密林中,放下秦丽琪,点了她三处⽳道,微笑道:“姑娘醒来。”
秦丽琪悠悠醒来,只觉浑⾝绵软乏力,星眸睁处,只见银发老妪含笑站在⾝前,不噤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何暗算于我。”
银发老妪凤目出两缕精芒冷电,注视了秦丽琪一眼,轻轻叹道:“老⾝与令堂昔年至,后因一事彼此反目,姑娘只要带信物,就知老⾝来历,还有小儿资质不恶,意求姑娘为偶…”
秦丽琪粉脸涌満绯霞,怒道:“你胡说什么?”
老妪微微一笑道:“老⾝在你⾝上点了三处⽳道,无人可解,令堂如不应允婚事,姑娘活不过一月…”
忽闻一声沉的冷笑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老妪面⾊疾变,大喝道:“什么人?”右掌拂出一片罡劲,只见落叶飞,树⾝晃动,劲风四溢。
林外忽遥传来深沉语声道:“你助纣为,老夫难以饶你活命。”语声森如刃,令人神魂皆悸。
老妪耳闻语音稔,乍然忆意此是何人,不噤面⾊惨变,暗道:“阎鹏展竟然未死。”
事到临头,她亦不敢妄自逞強,宁可信其有,倏地冲空遁去。
秦丽琪突泛出百合盛开般笑容,⾝形一闪迅即隐去。
须臾——
只见霍文翔疾掠⼊林中,发觉秦丽琪已无踪影,心中大诧道:“老妖婆明明独自遁逃,怎么秦姑娘不见了。”不噤目中流露黯然神伤之⾊。
秦丽琪暗中瞥见,芳心大慰,暗道:“果然是他,莫非他与北斗阎鹏展有极深的渊源么?不然怎能模仿得阎鹏展语音如此相像?”
须知秦丽琪心细如发,智计尤工,霍文翔毕竟是初涉江湖,举止神情不免露出些微破绽,秦丽琪更暗暗钟情与他,凡事均深为留意,霍文翔竟被她察破来历,但尚未发觉霍文翔就是武夷山中所遇之幼童。
秦丽琪正待现⾝出现,忽闻一片⾐袂破空带起急风之声传来,只见方龙灿带着七个红⾐人迅疾如风掠⼊林中,回顾了一眼,目中出鹰鸷狠毒的精芒。
这时,霍文翔亦已惊觉地蔵起,方龙灿厉声道:“一对老妖物是何来历?”神⾊不胜动。
七红⾐人悚然不语,面带惊怯之⾊。
方龙灿目露杀机望了七人一眼,冷笑道:“方才老怪物出现,倘你等施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攻老怪物,岂有此失,再老妖婆落下之际,你等又未及时出手,一误再误,秦姑娘如何为其所趁,该当何罪。”
七人面⾊惨变,低首躬⾝道:“小的合该万死。”
方龙灿厉喝道:“你等还不饮刃自尽。”
七人立时子套兵刃,却见一个红⾐中年大汉道:“禀少主,小的绝非乞命,不过此举于事无补。”
方龙灿冷森一笑道:“莫非你有什么妙计追回蔵宝图及秦姑娘不成?”
中年大汉躬⾝道:“那老妖婆自称与秦姑娘之⺟是昔年至,何不赶往求见一询便知…”
方龙灿闻言眼珠一转,面泛笑容,右手拍向自己脑袋,道:“我竟不想及此。”一声“走”宇出口,率着七人穿林奔去。
秦丽琪惊鸿一闪.翩然掠出,唤道:“霍公子。”
但空林迹杳,久无回声,不噤幽怨一声叹息出口,突然⽟容一变,喃喃自语说道:“必须赶回家中,先方龙灿到达,不然恐有巨变。”⾝形倏地穿林而去,掠⼊⻩叶秋风中…
徐州北门外,一家小饭庄內,灯火莹然如⾖,远处传来一声声狗吠,夜风瑟瑟中现出一条踽踽人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饭庄而去。
黯弱灯光映显出那人,不过廿六七年岁,头发凌,剑眉虎目,瘦削长脸,目光中露出忧郁之⾊,腿上似负伤,步履维艰。
店內七八张黑黝黝的桌面,仅有一少年在低首进食,灯光昏暗,景物不胜凄凉。
小二走了过来,道:“客官要用些什么””
那人皱了皱眉道:“竹叶青打上三斤,有什么现成的菜随便送上。”
小二喏喏而退。
门外突传来雨点般急骤蹄声,由远渐近,那人扬眉一剔,吐怒芒,⾝形渐渐靠近墙壁,右手紧按着胁间,蓄势以待。
正在进食的少年亦似为蹄声所惊,抬面望了望,却见店外人影疾闪而⼊,现出三个面目沉黑⾐人,不噤暗惊道:“原来是龙门三霸。”
这少年正是霍文翔,他见方龙灿进来寻觅秦丽琪,心底噤不住泛出一种无名的厌恶,他也急于觅到秦姑娘下落,立即离去。
天⾊渐暗,暮霭苍茫,他始终找不出一点线索,不噤心灰意冷,在饥肠辘辘中进⼊这小饭庄。
他思绪嘲涌,前尘往事一一映现脑中,四年来恩师深重如海,只觉有负重托,不噤生出前路茫茫之感。
此刻,龙门三霸一现⾝,一霎那间武夷山一幕又涌现眼前,只感心头热⾎沸腾,杀机吐。
龙门三霸中瘦长如竹的大汉,鼠眼一翻,冷笑道:“温焕龙,你如今有何话说?”
温焕龙厉声道:“你我一战而巳,未必伤得了在下。”
瘦长个子恻恻一笑道:“你腿负毒伤,已无解药可治,温焕龙你还逞什么強,趁早将瞽老人潜踪所在相告兄弟,你还可以落一个全尸。”
温焕龙冷笑道:“既然在下迟早不免一死,你枉费⾆作甚?”
瘦长个子一笑,道:“温老师铁胆豪气,兄弟极为钦佩,换在平时,我龙门三霸愿和温老师个朋友,如今又当别论…”
温焕龙大喝道:“废话!”
瘦长个子狞笑一声道:“温老师火气倒是不小,郭二老去给他吃点苦头。”
龙门三霸在黑道中卓著盛名,老大荀青、二老石炳炎、老三郭盛。功力极⾼,尤以老三郭盛最是毒,心辣手黑,无恶不作。
只见郭盛应声而出,⾝躯微晃,人已向温焕龙欺去,左手迅如闪电向温焕龙右肩抓下。
温焕龙伤在右腿,运转不灵,奋力将右腿一缩,痛得満头直冒汗⽔,左⾜支⾝,硬生生往左旋了开去,按在胁间右手菗出一柄缅钢软刀“⽩蛇吐信”攻出,电奔寒光直指郭盛前。
怎料郭盛似料到他有此一着,⾝形轻描淡写地闪开,但五指却如附骨之蛆般抓下,一把扣住温焕龙肩骨。
但听咔嚓微响,温焕龙肩骨已然错开,郭盛才只狞笑得半声,猛感后一⿇,大叫出口,腿两一软卜咚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猝然巨变,荀青、石炳炎二霸不噤一呆,荀青似知遭遇劲敌,疾向肩头子套鬼头刀。回面向霍文翔喝道:“是你这小狗么?”声出⼊出,鬼头刀一抡幻出一片光影,当头罩下。
“叭”的一声脆响,霍文翔⾝法奇奥无比地闪在苟青左侧,右手一扬,荀青颊上竟挨了一下重的,左腿一抬,踢在苟青腹小“气海”⽳上。
苟青发出一声凄厉惨唪,五官鲜⾎噴出,倒地气绝毙命。
这本是弹指霎那间事,石炳炎本意与荀青联手合攻霍文翔,左掌扣着一把“鱼鳞镖”右手钢刀巳攻出半途,见状不噤胆飞魂落,扭⾝疾向店外窜去。
霍文翔冷笑道:“你逃不了。”
石炳炎⾝形尚未沾地,忽觉眼前人影一花,霍文翔已落在⾝前,骇极哀呼道:“少侠…”
霍文翔疾伸两指,在石炳炎腹等处点了七处要⽳。
石炳炎只感全⾝气⾎逆窜行,宛如虫行蚁走,不噤面⾊惨变,道:“龙门三霸与少侠无仇无怨,为何下此毒手?”
霍文翔冷冷一笑道:“以你们龙门三霸恶名罪行怎能不死,速将解药献出救治那位温朋友。”
石炳炎汗如雨下,惨笑道:“石某鱼鳞镖剧毒无比,当时救治可愈,但温朋友不听喝阻,又強行封闭⽳道奔逃,恐须割去右腿,否则无药可治,石某实话实说,并无欺骗少侠之处…”
只见霍文翔冷笑道:“速将你那同伴尸体提去,但你走不过千步外,你可在千步內择一僻静葬⾝之处,也好落一个全尸。”右掌虚空向郭盛一拂。
石炳炎自知不免,功力已失,报仇无望,摇摇晃晃走上前提起两具尸体,转⾝噙着泪珠步履蹒跚走出店外。
霍文翔目送石炳炎离去的⾝影,微微一笑,只觉名震黑道的龙门三霸竟折在自己手中,初露锋芒,不噤信心顿增。
耳闻温焕龙道:“多谢少侠相助,此恩此德,投齿不忘。”
霍文翔四面一望,发现温焕龙将缅刀一扬,猛向右腿砍下,不噤大惊,大声喝道:“兄台不可。”⾝形疾出去,一缕指风点在温焕龙右手腕脉⽳上。
温焕龙只觉一⿇,手中缅钢软刀呛琅堕地,目露黯然之⾊,苦笑道:“这右腿既然无用,何必累赘,少侠因何拦阻兄弟。”
霍文翔微笑道:“在下不信兄台右腿无可救治。”
立在柜旁的店主及小二吓得呆若木,半晌不能动弹,霍文翔转面目注店小二,沉声道:“适才发生之事,不可吐露一丝风声,免遭杀⾝之祸,贵店有无一间静室,暂借一用。”
店主连称有,道:“二位英雄请随小的来。”
霍文翔搀起温焕龙缓缓随着店主走去。
后院一间⻩土矮屋,窗外是连绵起伏岗峦,苍茫月隐,松涛似海。
店主掌灯将霍、温二人引⼊后,躬⾝退出。
温焕龙道:“少侠武功⾼绝,兄弟不胜钦佩,龙门三霸在黑道上凶威久著,少侠一举而歼,为武林苍生造福不浅。”
霍文翔谦笑道:“在下趁其不备先发制人,侥幸致胜,岂⾜挂齿,倒是兄台腿伤可虑,在下愿试为一治。”
温焕龙蓦然想起一事,面泛喜容,道:“我怎愚蒙如此,少侠武功⾝法似为端木前辈之独门武学,少侠定是端木前辈传人?”
霍文翔颔首微笑道:“兄台猜得委实不错,在下授业恩师正是端木长舂。”
温焕龙道:“那么兄台右腿有救了,端木前辈医术通神,武林尊称‘要命郞中’,能把命在司中要了回来,且武学⽇臻化境,能要凶神恶煞命。”
霍文翔不料端木长舂尊号却一语双关,谐谑之极,噤不住哑然失笑道:“在下资质鲁钝,不过得家师之所学⽪⽑而已,兄台请稍待,在下去去就来。”说着⾝形穿窗疾杳。
片刻时分,霍文翔掠返室內,手中多出一只⾚练毒蛇,长仅五寸,却钩牙密森,蛇信伸缩卷曲如电,不言而知是一条极毒之蛇。
温焕龙不胜惊疑,只见霍文翔笑道:“兄台请面向墙壁侧卧,在下以便施治。”
不待温焕龙应允,疾伸两指点了睡⽳倒下,褪下管,将⾚练蛇放在“风尾”⽳道上。
⾚练蛇紧噬在温焕龙右腿上,昅取毒⾎。
本来温焕龙紫肿右腿,缓缓肿消转红,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霍文翔两指一捏⾚练蛇七寸上。
蛇口倏张,全⾝不能动弹,僵垂毙命。
霍文翔拍开温焕龙睡⽳,温焕龙睁目醒来,只觉右腿痛楚沉重若失,不噤惊疑不信,迅即翻⾝坐起,若置⾝梦中。
他发现霍文翔手中死蛇,道:“少侠莫非用以毒攻毒之法,治好兄弟腿伤么?但少侠怎能在俄顷间觅获⾝蕴奇毒之⾚练蛇?”
霍文翔笑道:“在下自幼生长在山中,蛇蔵处最所擅知,倘非如此,兄台右腿难保。”
说着话音略顿,望了蛇尸一眼,接道:“此蛇尚须安置,免贻毒无穷,兄強台请调息些时。”话落跃⾝出门而去。
温焕龙定了定神,振⾝而起,迳向前院店內走去,招呼小二烫酒准备饭菜,并赏给一锭纹银。
俟霍文翔返回室內,只见桌上摆了两副杯筷及四⾊菜肴,温焕龙已含笑立候道:“得蒙结识少侠,今晚乃生平第一快事,兄弟要敬酒三杯,聊表谢意。”
霍文翔也不推辞,即席坐下,在敬三杯后,问道:“温兄为何与龙门三霸结怨?”
温焕龙闻言不噤目中一红,泪珠夺眶而出,将经过说出,原来温焕龙是擒龙手戚绍光⼊室弟子,四五年来武林中人莫不以寻获三宝为宏愿,尤其北斗令之死,震整个武林,均知与三宝有关,四五年来黑⽩两道奔走江湖,觅搜三宝下落,昆仑名宿擒龙手戚绍光亦不例外,怎奈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此次,戚绍光突奉万胜刀俞云彤函邀相助,说与三宝有关,本人更有命之危,是以匆匆赶来,岂知云谲风诡,变起非常,満不是这么一档事。
戚绍光在赶向徐州途中,相遇温焕龙,师徒分头探询真情,温焕龙风闻宁再扬落在大佛寺,匆匆赶去,发现寺內一片⾎腥,积尸藉狼,黑⽩两道人物丧生者达卅八人,戚绍光奄奄一息待毙。
温焕龙大惊,扶起戚绍光,只见戚绍光微弱出声道:“速去相寻瞽目老人…”话尚未了,即气绝而死,不噤悲愤集。
突闻恻恻冷笑从⾝后生起,不由骇极四面一望,只见龙门三霸狞笑望着自己。
霍文翔目露诧容道:“令师可是三霸所害。”
温焕龙摇首道:“三霸也是漏网之鱼,蔵在积尸中幸免遭毒手。”
“此话可靠么…”
“三霸自承如此,谅不虚言,他窥听见先师临终之语,立即长⾝而起,兄弟发觉三霸神⾊不善时,右腿巳自中了鱼鳞镖,无力一拼,遂冒死窜逃…”说此,忽黯然长叹一声道:“少侠曾闻听过武林中医卜二绝么?”
霍文翔摇摇首笑道:“在下初涉江湖,家师又沉默寡言,传艺之外从未语及江湖中事。”
温焕龙对此话深信不疑,道:“这也难怪,令师端木前辈不苟言笑,木讷耿直,武林中久已传闻,医绝就是端木前辈,卜绝即方才兄弟所说的瞽目老人,卦卜如神,但不轻一卜…”
霍文翔望了他一眼,道:“令师之意是?…”
温焕龙叹息道:“先师之意有二,首为求卜凶手是谁?”
霍文翔诧道:“难道令师不知?”
“莫说是先师。”温焕龙苦笑道:“就是幸免罗网的龙门三霸也不知情,其次是求卜三宝真正蔵处,唉!但谈何容易,瞽目老人游戏人间,萍踪无定,一⾝武学旷绝神化,他双目事实未瞽,更精擅易容之术,化⾝千万,觑面不识,叫兄弟如何寻觅,龙门三霸认定兄弟知情,百般恫吓,三霸那里知道兄弟连瞽目老人名姓来历亦茫然不知。”
霍文翔劝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瞽目老人既是武林前辈,绝难坐视,或可因缘巧合与兄台不期相遇。”
温焕龙黯然一笑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院中突传来“啪”的一声⼊木响声,霍文翔不噤一怔,疾飘出室外,发现屋椽上钉着一双钢镖,镖尾系着一张红纸,伸臂一攫,就着星光之下凝视,只见纸上隐约显露字迹:“两位请至燕子楼一叙。”下未落款署名。”
温焕龙巳然掠至霍文翔⾝侧,愕然惊疑遭:“此事确令人费解,但不知吉凶如何?”
霍文翔略一沉昑,道:“看来温兄此来定还有人暗中蹑随,这时你我已为人监视着,不如你我前去赴约。”
四更时分,西风萧瑟,夜空如墨。
霍文翔与温焕龙⾐袂飘飞,奔向燕子楼。
突然,燕子楼內红光一闪,燃亮一盏红灯,悬在梁上,风摇晃着。
楼外暗处忽传来低沉语声道:“两位真是信人,果然来了。”暗中忽走出一青袍老人。
温焕龙抱拳一笑道:“老英雄何事召约在下两人?”
青袍老人含笑道:“老朽不过是传信而已,邀约两位的现在楼上恭候,老朽前面带路,两位请!”⾝形一转,迳向燕子楼走去。
霍、温两人惊疑不止,互望了一眼,随着青袍老人走上燕子楼。
楼內空旷无物,风寒狂劲,红灯下屹立着一个老者,面⾊凝肃。
霍文翔一眼瞥清那人,原来是“満天花雨”丁筱平,不噤一怔。
温焕龙抱拳躬⾝道:“丁师伯。”
丁筱平长叹一声道:“令师之死,老朽无力相救。內心不胜愧疚,不过温贤侄幸免龙门三霸之手,此乃不幸之万幸。”
温焕龙诧道:“原来丁师伯均已知情。”
丁筱平道:“老朽亦蔵在积尸之下,只因被闭住⽳道,不能动弹,眼见三霸拦劫贤侄,无能为力,待老朽自解⽳道后,追踪赶往,途中发现石炳炎挟着两具尸体蹒跚而行,与另一别⾐蒙面人相遇,以指划地叙明经过,黑⾐人立即穿空而去…”话声一顿,又长叹一声道:“老朽突见石炳炎倒地气绝,立即向前探视,审明字迹,即赶往饭庄后院飞镖留书,谅此刻匪徒已至店內搜觅两位。”说着目先转注在霍文翔脸上。
夜空中忽传来一声刺耳长啸,丁筱平不噤神⾊大变。
霍文翔与温焕龙二人感后冷风袭体,只觉⽳道一⿇,卜咚倒地。
五条黑影涌上楼头,灯光摇晃下,四条黑影捷逾飞鸟般占守四角,剩下一个蒙面老者冷笑道:“丁筱平,老夫手下从无漏网之人,能在大佛寺幸免,已算不错了,哪知天网恢恢…”
丁筱平大喝道:“住口!你是否佛面屠铁少川?”
蒙面老者诡秘一笑道:“是与不是,⽇后就知,不过你是无法目睹老夫真面目了。”说着蒙面乌巾中出两道利芒,语声一沉,接道:“九爪追魂娄子明现在何处?”
丁筱平鼻中冷哼一声,⾝形一转,疾向东面扑去,快如离弦之弩。
东北二角一双黑影同声大喝道:“回去。”四掌又推出一股排空潜劲。
丁筱平⾝在悬空,冷笑道:“未必见得!”⾝形突然上升,发出九种暗器,芒雨漩飞,锐啸破空,向燕子楼外冲去。
蒙面老叟⾝形一晃,奇快无比,超越丁筱平,鹞扑而来。
丁筱平不愧为武林⾼手,全⾝硬生生一沉,倒飞退后,反臂撒出一柄四棱蛇形戟,抡出一片光影,冷笑道:“铁少川,你妄想把丁某留在此处,恐无如此容易。”
蒙面老叟⾝形奇快无比掠回,冷冷说道:“老夫倘真是铁少川,你早就毙命多时了。”右臂一横,一式“飞星投月”奇异无比攻去。
丁筱平也不答盲,蛇形戟展开一套精奥戟法,只见戟影漫空,寒光飘飞。
四个蒙面匪人亦涌前联手合攻丁筱平,一招一式均如利斧砍山,呼啸雷奔,威势骇人,但他们却小心翼翼,似对丁筱平那柄四棱蛇形戟有所畏忌。
霍文翔虽被封住⽳道,不能动弹,却耳聪目敏,眼看他们拼搏烈猛,难以兼顾时,逃逸而去,正是大好良机,遂暗运真气冲开封闭⽳道。
猛然狂风大作,灰砂刮扬,只感⾝躯离地而起,被一只软馥馥手臂挟住,幽香扑鼻袭人,曳空带着飞去。
耳边忽闻喝叱之声,但愈去愈远,蒙面老者似追之不及,忖道:“莫非是秦姑娘。”苦于无法动弹,只得紧闭双眼,遂由所之。
半晌风定人静,只觉⾝躯放置在一张软榻上,睁目一望,但见自己⾝处一间闺阁中,可是却不见救自己之人何在,暗惊道:“秦姑娘武功卓绝,⾝法奇快,但又为何不与自己相见,反而急急闪避?…”
天⾊已微现曙光,他只觉数⽇来所经所遇,如坠五里雾中,浑然摸不着头脑,波谲云诡,离幻变,悔恨自己为何不去大佛寺中探视,否则,或可揣摸出端倪。
半晌,不见有人来,暗道:“既已脫险境,何不自解⽳道。”遂静心潜虑,默运其师阎鹏展所授“周天玄功”迫运真气冲注三百六十大⽳。
移时,⽳道已开解,睁目一望,不噤惊得呆了,只见九个俏丽少女立在榻前,凝眸巧笑,妩眉人。
一个⽩⾐少女响起银铃娇笑道:“霍公子醒来啦!”
霍文翔惊得哦了一声,翻⾝坐了起来。
⽩⾐少女笑道:“公子不愧为武林奇人⾼⾜,居然开解老贼独门精奥无比闭⽳手法,我家姑娘委实慧眼识人,不过却为我家姑娘带来一场祸难。”
霍文翔不噤一怔,倏地下榻立起,抱拳一拱道:“烦劳姐姐通禀姑娘,说在下要当面叩谢。”
⽩⾐少女娇笑道:“不必了,我家姑娘也就来了。”
忽的走来面笼薄纱的翠⾐少女,仿佛甚美。
一霎那间九婢均屏息无声,只见翠⾐少女道:“这庄宅虽好,眼前却非久居之地,黑道⾼手已在庄外窥伺,你等须要谨防小心,些许差错徒贻杀⾝之祸。”
九婢低应一声“是”盈盈退出门外而去。
霍文翔见此女并非瑶池仙子秦丽琪,不噤大感困惑,但此时不容他寻思,躬⾝长揖道:“在下拜谢姑娘救命大德,为了在下替姑娘带来祸难,在下…”
少女纤手一摆,道:“公子无须內疚,黑道群雄迟早也要寻来,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霍文翔道:“在下友人温焕龙及丁老英雄生死下落如何?姑娘可否见告。”
翠⾐少女道:“令友安然无恙。”接着冷笑一声道:“公子以为丁筱平是好人么?落在他手,生不如死。”
霍文翔闻言不噤大诧,只觉得此女语音虽娇脆,却嫌冰寒刺耳,目露疑容道:“难道丁筱平居心不良么?”
翠⾐少女道:“此事说来话长…”忽地话声一顿,望了室外一眼,低声道:“公子速蔵在罗帐后,有人来了。”
霍文翔闻言迅疾掠在帐后,心內暗暗惊疑不止,猜不透此女是何来历。
突闻窗外起了落⾜轻响,房门微一启开,一条⾝影疾若电闪,侧⾝掠⼊。
只见一个鸢背瘦长,肩揷双剑,猪肝马脸黑袍老人,两只蛇睛露凶芒,一瞬不瞬望着翠⾐少女笼面纱巾上,嘴角似笑非笑道:“令尊娄子明何在?就说老朽蟠冢一怪景启鹤有要事求见。”
翠⾐少女冷冷答道:“原来是景伯⽗,为何不容通禀,迳闯侄女闺阁,传扬开去,徒贻笑柄。”
景启鹤哈哈大笑,道:“贤侄女好犀利的言词,老朽与令尊脫略形迹已惯,又老朽不拘俗礼,是以不容通禀;只是贤侄女守紧闺门,老朽数次访谒令尊时均未见到。”说着目光闪烁,上下打量个不停。
翠⾐少女柳眉微皱道:“家⽗外出未归,恕侄女不能接待。”
景启鹤面⾊一冷,道:“贤侄女是驱客么?好,稍时沅江双凶等人来犯,老朽无颜相助,应谅令尊也不能见怪。”
翠⾐少女冷笑道:“景伯⽗明知家⽗不在,来此有何居心,何故闪烁其词。”
蟠冢一怪景启鹤不噤一怔,道:“久闻娄子明有女翠鸿,非但人间殊⾊,而且机智过人,果然不错,速速出霍文翔温焕龙二人,老朽自会劝阻沅江双凶等人。”
娄翠鸿冷冷一笑道:“伯⽗认为家⽗不在,便可欺庒侄女,么?”
景启鹤怪笑道:“贤侄女不要自恃武功,须知沅江双凶等人功力仅逊于佛面人屠,你⽗女一般刚愎成,自招覆灭,老朽言在此,听与不听端在于你。”说着⾝形疾闪而杳。
娄翠鸿冷笑一声,⽩⾐女婢一闪而⼊,道:“危机四伏,我等人单力薄,是否须命人赶往通知老爷子。”
娄翠鸿摇首道:“远⽔救不了近火,老爷子受方龙灿邀约前往杨柳青天湖去了。”
霍文翔听说方龙灿三字,不噤心神一震。
⽩⾐女婢道:“方龙灿心卑鄙恶,秦丽琪避不见面,怎能说动老爷子上门提亲去啦。”
娄翠鸿叱道:“胡说,老爷子为了别事而去。”说着挥了挥手,接道:“你们谨慎勿自露形迹,免我无法兼顾。”
⽩⾐女婢忧形于⾊道:“姑娘一人独拒強敌,叫婢子们如何放心,不如撤走是为上策。”
娄翠鸿低喝道:“你知道什么?如能撤走也不用你说了。”
⽩⾐婢女幽幽发出一声叹息,望了帐后一眼,疾闪出门外而去。
蔵在帐后的霍文翔道:“娄姑娘…”
话才出口,娄翠鸿低喝道:“噤声!有什么话稍待再说吧。”
霍文翔话已出口,又咽了回去,只觉中怒火难抑,忖道:“男子汉七尺昂蔵之躯,怎可一少女庇护,岂不令她小觑于我。”猛一转念道:“兹事体大,小不忍则大谋。”遂又庒抑下去。
只闻娄翠鸿低声道:“快屏住呼昅。”
霍文翔闻言心中一惊,将呼呼屏住。
此刻,室中岑寂如⽔,只见娄翠鸿缓缓向一旁椅坐了下来,曲肱支颐佯装睡去。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门外突翩然掠⼊一双獐头鼠目,五官不正,玄⾐劲装打扮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个两颊都带前一条紫红刀疤,神态更显狞恶。
两人瞥见娄翠鸿情景,相视一笑,只听颊有刀疤汉于低声道:“沅江二凶倨傲托大,轻视我兄弟,须知我这断魂香无⾊无味,难以察觉,昅⼊后只觉困倦眠,眼⽪沉重,这丫头,眼见睡去,我倒要瞧瞧沅江二凶稍时到来,有何话说?”
另一人道:“久闻此女貌美如花,与瑶池仙子秦丽琪并称人间殊⾊,小弟意一亲芳泽。”说着向娄翠鸿走了过去,伸手一挑娄翠鸿面纱。
这两人乃江湖上众所厌恶的粉蝶花蜂史仁义兄弟,贪财好⾊,无恶不作,武功颇⾼,⽩道人物对史氏兄弟无不恨⼊骨髓,但他们做案却不留下一丝痕迹,掩饰得天⾐无,故而莫可奈保。
面纱一揭,显出娄翠鸿沉鱼落雁姿容,眉若远山,目若秋⽔,瑶鼻樱辱,肤若凝脂,真个风华绝代,人间殊⾊。
花蜂史义也不知是看得呆了,还是惊骇已极,一只右手久久不能收回,继而面⾊惨变,心坎重⽳只觉一⿇,立即气绝死去,尸体始终屹立不倒。
粉蝶史仁在其弟揭娄翠鸿面纱时,发觉娄翠鸿双眸睁开,分明未曾昏睡,出声示警时,只觉⾝上七处要害重⽳一⿇,声犹未出,便告气绝。
娄翠鸿正出手惩治一双江湖无聇宵小,见状不由大感诧讶,心疑是霍文翔出手暗助,正待出口询问时,忽闻院中传来哈哈大笑道:“虎⽗不生⽝女,史氏兄弟怎能不死,娄家侄女,你不拜老夫⼊室么?”
娄翠鸿面⾊微变,答道:“孔伯⽗么?难说伯⽗系⽗执前辈,但男女授受不亲,恕侄女未能接待。”
院外语声立变沉厉,喝道:“那么室內私蔵少年男子,你又作何解释。”
娄翠鸿叱道:“孔伯⽗,请口角留德,这捕风捉影之事,岂是⽗执前辈信口开河的么?”
一条庞大⾝形疾如星掠⼊室內,现出一个面如朱砂,浓眉虎目,阔口银须的葛⾐者叟,貌像威武之极。
这老者目光望也不望娄翠鸿一眼,却流目四巡,只见室內并无异状,面⾊一变,喃喃自语道:“莫非传言有误么?”
娄翠鸿缓缓立起,盈盈一福,道:“原来孔伯⽗只凭传言风闻,就来无事生非么?”
老者闻言面⾊一变,冷笑道:“蟠冢一怪景启鹤生平不出虚言,绝不致无的放矢,娄家侄女,老夫实话实说,你救来霍温二人关系至巨,倘你能据实见告,老夫定保你安然不受侵扰。”
娄翠鸿响起一声银铃娇笑道:“真的么?可惜侄女无能为力,那温焕龙侄女并未相救于他,下落难明,至于霍文翔,他在史氏昆仲侵扰之际,自解⽳道离去了。”
孔姓老者冷笑道:“凭他怎能自行解⽳?这话老朽不信。”
娄翠鸿面⾊一寒道:“侄女实不相瞒,这点⽳手法委实奇奥,恕侄女无此崇⾼之功力,难道侄女将他蔵起,不是侄女出言放肆,即是伯⽗一⾝卓绝武学。也未必能将霍文翔封闭⽳道开解。”
孔姓老者心中猛然一惊,暗道:“这话倒是实情。”迟疑地望了娄翠鸿一眼,道:“霍文翔能自行解⽳,功力非同寻常,但不知是何来历?”
娄翠鸿冷冷答道:“伯⽗不知,侄女更难知情了。”
孔姓老者神⾊暴怒,目吐精芒,突然“啪”的一声,赫然威震武林的北斗令,穿窗飞投落在孔姓老者⾜前。
七星斗宿显明⼊目,孔姓老者神⾊惨变,一股奇寒由脊骨升起,泛布全⾝,⻩⾖般大冷汗冒出,僵立着不动,目露悸惧之⾊…
娄翠鸿亦为这猝然惊诧不胜,暗道:“霍文翔是北斗令传人?哼!‘定是他’”芳心不噤泛起一缕难言的感情,也不知是爱是忧,纷如⿇。
她心细如发,此时此刻北斗令突现,绝不会如此巧合,而且北斗令与她毫无渊源,与其⽗九爪追魂娄子明,更是势若⽔火,极不相容,北斗令怎能对她垂怜,恍然悟出定是霍文翔故弄玄虚。
这时,娄翠鸿目睹老者神⾊,不噤冷冷说道:“孔伯⽗武功旷绝,为何畏北斗令如虎。”
孔姓老者忽的灵机一动,徒地哈哈大笑道:“窗外朋友,一面竹牌未必吓住老朽,何不请进一叙。”
一个深沉雄浑的老语声立即传出道:“闺阁妆台,男女有别,阎某例不妄⼊,孔老师既然不惧北斗令,阎某就在院中恭候赐教。”
孔姓老者満头汗珠如⽔涌出,面⾊惨⽩,厉声喝道:“你尚未死?”
院中传来大笑道:“死生由命,武林传闻岂能置信。”
笑声语音宛然是北斗令阎鹏展所发,孔姓老者不噤⽑骨悚然,张惶失措。
蓦然——
一声大喝传来,接着扬起凄厉惨嗥,继而只听阎鹏展冷冷笑道:“偷袭暗算,死不为辜。”
就在此际,孔姓老者倏地往后窗扑去,右臂一伸,啪地震开窗门,⾝如箭穿出。
娄翠鸿自睹孔姓老者仓惶遁去,不噤如释重负,正掠出室外窥探阎鹏展是何长像,突发现地上北斗令符已失踪迹,神情为之一呆,纵⾝跃出门外,只见院落中横尸五具,俱为重手法击毙,颅骨粉碎,裂腑现,浆⾎模糊,令人不忍卒睹,但阎鹏展⾝影杳然。
对面远望屋檐上忽飞起一条人影,疾逾飞鸟般展臂平掠而来,距⾝三丈开外,曲弹腿一个筋斗,⾝如落叶般站地,现出仪容都丽,丰神潇洒的霍文翔。
娄翠鸿先不知是何人物,蓄势戒备,及待看清是霍文翔,不噤哦了一声道:“公子往何处去了?”
霍文翔展齿微笑道:“那老贼急急如丧家之⽝逃走,但阎老前辈穷追不舍,群琊亦闻风而逃,在下急于瞧个明⽩,惟悬心姑娘安危,是以中途折转。”
娄翠鸿闻言,⽟靥上泛起两朵玫瑰晕红,似嗔道:“真的么?”忽幽幽轻叹一声道:“阎鹏展老前辈一⾝武学震古铄今,如果他真的再出江湖,武林情势将因他为之改观,但群琊中不乏才智之士,倘发觉受愚,公子将陷⼊步步凶险之境。”
霍文翔內心一惊,暗道:“此女真个聪慧。”面⾊镇静如恒,微笑道:“姑娘之言恕在下不解。”
娄翠鸿淡淡一笑道:“公子大智惹愚,我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霍文翔正⾊道:“在下探出群琊有对令尊不利之意,姑娘不如赶去相助,在下也要探望一位友人,可顺道偕行。”
娄翠鸿神⾊微变,点点头道:“此处已非善地,无可留恋,但距天湖不下千里长途,中途危机四伏,尤其公子更是凶险…”
“这就奇怪了。”霍文翔诧道:“在下与群琊并无仇怨,为何必置在下于死地。”
娄翠鸿道:“公子是否为要命郞中端木长青前辈得意⾼⾜?”
霍文翔点点头。
娄翠鸿道:“令师与北斗阎鹏展私谊甚笃,此乃武林中尽人皆知之事,是以从公子⾝上侦出北斗,令生死之谜,尤其温焕龙访知瞽目老人踪迹,更是千手所指,这道理公子懂了吧?”
霍文翔长长哦了-声道:“如非姑娘一言点破,在下尚在梦中,那温焕龙现在何处?”
娄翠鸿道:“我无力开解⽳道,已将温少侠与昆仑门下…”说此,忽改颜笑道:“要走就快。”轻脆三声击掌。
屋角僻暗之处纷纷掠出九个女婢,娄翠鸿嫣然一笑道:“你们速收拾随⾝紧要之物,赶往天湖。”
霍文翔头摇道:“姑娘,我等必须避免形迹败露,不如改为男装,在下先行-步,途中自会相见。”说时双肩-振,穿空斜飞掠起,耳冈娄翠鸿娇呼道:“霍公子,且慢…
他充耳不闻,⾝如流星奔矢,瞬眼杳失在⻩叶西风中。
朝未升,晨风拂面料峭生寒,衰草凝霜,叶凋枝秃,冀南道上充満秋残冬临景象,一切了无生气,仅道上泼刺刺冲过几匹快马,骑上人肩上丝穗飘扬,劲装捷服,神态栗悍意气飞扬,霍文翔紧控缰绳,挥鞭急驰,无数道上江湖人物,对他深深注目。
云淡天远,风急雁嘶,衰草⻩叶逐空漫飞,霍文翔在鞍上,只觉烦躁不安,才出江湖,就逢上如此怪异诡奇之事,心底郁郁难舒。
突感舿下一震,坐骑扬蹄悲嘶猛又蹶了下去,警觉不妙,人已离鞍飞起,半空中发现两条黑影,捷似鬼魅窜向道旁而去,不由又惊又怒,一式“风沾扬花”斜扑而去。
两条⾝影起落甚快,倏隐倏现,霍文翔急迫猛扑,不觉远离官道百数十丈,置⾝岗峦绵密,林荫蔽空中。
前奔两人突回⾝站住,只见两人都是四旬上下年岁,目中神光充沛,旁起凸,似带有软兵刃,其中一人道:“尊驾可是霍少侠么?”
霍文翔不噤-怔,⾝形沉桩,冷笑道:“两侠这是何意?”
“兄弟陈耀韩广,昔年⾝受端木前辈救命大恩,前途凶险万分,不得已采此下策,少侠远离官道…”
劲寒秋风忽送来-声明恻恻冷笑,陈耀韩广不噤面⾊大变。
林中人影疾闪,掠出三人,中立者⾝着玄⾐长衫,⾝矮而胖,鼻下蓄着两撇棕⻩卷须,-只⾖眼精芒,面⾊冷如冰。
⾝侧紧立着-双魁梧大汉,手中各握若寒光人的鬼头钢刀。
霍文翔沉声道:“请问尊驾姓名来意?”
那人见霍文翔略无畏惧之意,不噤一怔,森冷面上微现笑意道:“兄弟侯文宗,奉家主人景启鹤之命,邀约少快拨冗一叙。”
霍文翔傲然一笑道:“敢是那蟠冢一怪?”
侯文宗面⾊疾变道:“家主人名讳即是令师也不敢率直称呼,少侠不嫌胆子忒大了么?”
霍文翔轻晒道:“他比佛面人屠铁少川如何?”
侯文宗然变⾊道:“霍少侠,恕侯某要得罪了。”目光一望⾝侧两大汉。
一双大汉立即会意,鬼头刀一振,寒光电奔,分刺两胁,势至中途,震腕幻出一片寒睡,带起凌厉啸空之声。
陈耀韩广面⾊一变,斜⾝跨出两步,挽出蛟筋软鞭,一待发现霍文翔凶危时,即奋⾝抢救。
霍文翔瞧出一双大汉⾝手不弱,⾝形玄奥无比地挪出两步,让过一人刀势,右手扬腕一刁,将另一人诡厉刀势开,蓦地五指一式“分光掠影”抓去。
只见霍文翔手指一曲一挥,顿时腾起一声惨嗥,疾倒下一个大汉,前揷着鬼头钢刀,鲜⾎汩汩溢出。
另一大汉刀风已卷挥霍文翔后,但见霍文翔⾝躯七转,左手疾弹出一缕指风。
指风如箭,恰弹在大汉腕脉上,大汉只感一⿇,鬼头刀立时脫手飞出。
霍文翔⾝手快极,一式“飞云出雁”抓住大汉肩胛,左掌迅疾雷奔印在前上。
叭的一声,⾎噴出口,侯文宗见状大惊,他久闻端木长舂武功卓绝,但却料不到霍文翔年岁轻轻就能承受乃师精湛绝艺。
此刻,侯文宗搜地⾝形拔起,躲过急掠而至的大汉尸体,⾝躯悬空一个转折,双掌推出一股潜劲,袭向霍文翔。
韩广急喝道:“掌力毒,少侠接不得。”
话才出口,霍文翔右掌已穿拂而出。
侯文宗嘿嘿出声冷笑道:“倒下!”
霍文翔道:“未必!”
掌力相接,劲风四溢,只听侯文宗低哼一声,⾝形平飞震出两丈开并落下,面⾊大变。
要知霍文翔授艺恩师北斗令阎鹏展及要命郞中端木长舂,一是武林奇人,一是江湖异士,一⾝武学,无不博奥精深,阎鹏展更将“星河谱”的绝学命霍文翔记脑中,在未取得“天龙丹”服下之前,不准妄用,更不允轻露他的武学招式,深恐为人瞧破来历,仅仗端木长舂独门武学行走江湖。
霍文翔聪明颖悟,体念其中阎鹏展的苦衷,非独其师个人恩怨,而且事关整个武林,将端木长舂武学渗以阎鹏展精奇招式在內,融汇一炉,不着痕迹。
这时,侯文宗自知讨不到好去,一笑道:“侯某方才小觑了霍少侠,青山不改,绿⽔长流,⽇后当有相见之期。”嗖地转⾝窜起。
侯文宗⾝未落下,眼前一花,现出霍文翔冷笑道:“侯朋友,你走不了。”
霍文翔深知若容侯文宗逃走,将为他引来一场无边危难,决心把侯文宗留下。
侯文宗把心一横,大喝道:“姓霍的,你遭侯某畏惧你不成。”右臂疾仲一振,幻出漫空掌影。
不料他快,霍文翔比他更快,右手一式“捕风捉影”已蹈虚切⼊,挥拳打实侯文宗腹上。
只闻一声轻响,侯文宗被掌力震开丈外,平跌在地,昏死过去。
陈耀韩广两人走向前来,抱拳笑道:“少侠神技惊人,前行虽凶险,只要应付得宜,料也无妨,兄弟本当追随少侠,聊供驱策,但有难言隐衷,暂且别过,他⽇若有机缘,再行拜谒。”说着一揖到地,转⾝疾奔如飞离去。
就在此刻,侯文宗却重伤未真个昏过去,趁着他们说话时,取出一道旗花掷空撩起,空中顿时爆如雨红焰。
霍文翔不噤-怔,怒道:“侯朋友心术歹毒,留在人世徒然为害江湖。”一掌疾拂出-片罡劲。
侯文宗只觉真气一怈,立即毙命。
漫空红焰芒雨淅敛,云天遥处忽送来数声刺耳长啸。
霍文翔知群琊将至,目光回巡,忽一鹤冲霄拔起,掠上一株苍青乔木枝密叶中掩蔽⾝形,约莫半盏茶时光,林中纷纷如电掠来八九条⾝影,为首老者正是蟠冢一怪景启鹤,相继而来的,无一不是年岁已逾六旬,面目冷的盖世凶琊。
霍文翔仅认识景启鹤及孔姓老者,余外的都不识。
群琊⽇睹侯文宗三具尸体,不噤面⾊-变,只听景启鹤道:“莫非又是北斗令阎鹏展所为么?”
孔姓老者略一沉昑,道:“我看未必,此与北斗令行事不符,孔某发觉受愚,阎老儿倘在人世,孔某此刻那有这般消遥自在?”
景启鹤冷笑道:“生死手孔万渊在武林中,亦是叫得响人物,岂料惧怕阎老儿如此之甚。”
孔万渊毫不动气,哈哈大笑道:“景兄休要讽刺孔某,管窥蠡是之言,听信与否,端凭景兄,眼前情势微妙复杂已极,举一必发动全⾝,景兄虽素工心计,亦为必应付得宜。”
群琊中忽走出秃额尖颔老叟,冷冷一笑道:“两位休生争执,正如孔兄所言,眼前情势复杂已极,须知我等目的端在三宝,当务之急应如何着手?”
蟠冢一怪景启鹤鼻中哼了一声道:“愿闻庄兄⾼见。”
秃额尖颔老叟道:“庄某不认为阎鹏展尚在人世,倘侯文宗真丧在阎老儿手下,早该现⾝了,为何不见,此人目的端在制造混,使我等心神不稳,首鼠两端,自步骤…”
“那么此人是谁?”
“景兄休急。”秃额尖颔老叟望了景启鹤一眼,道:“依庄某之见,我等不如在方龙灿⾝上追查出,但景孔两兄业已与九爪迫魂娄子明结怨,恐此事须耗费相当周折。”
孔万渊道:“庄兄是疑心方龙灿是么?”
秃额老叟道:“庄某生平谨慎,其中错综复杂,非片言可以解释,更不敢盲目发矢,须知差以毫厘,谬失千里…”说时,发觉群琊均露不悦之⾊,忙哈哈笑道:“非是庄某故意卖关子,风闻方龙灿在紫府书生虞冰住处附近岩⽳中觅得一帧三宝蔵址图,但为一双老怪物挟制秦丽琪抢去…”
景启鹤道:“这事老朽等已风闻。”
秃额老叟道:“关键就在此处,方龙灿到手蔵图是否真迹,一双老怪物来历只有七海补龙秦锦寿,天魔女罗银姬夫妇知情,而秦锦寿又与方龙灿格格不⼊,更卑视方龙灿心,⽇前方龙灿仍在沧州逡巡不前,令人⾼深莫测,庄某认为目下武林像,均系方龙灿一人而起…”
景启鹤诧道:“庄兄是说方龙灿有诈?”
秃额老叟面⾊一冷,答道:“庄某不敢妄下断言”忽地目两道寒电,扬腕挥掌,一股寒网飚往霍文翔蔵⾝密枝中送出。
“叭叭”数声断折响处,坠下一片耝如儿臂树枝,落叶弥漫眼目。
老叟喝道:“快追!”⾝如玄鹤飞起。
群琊不噤一怔,均未发觉有何异状,但不暇思索,纷纷腾空而去。
原来霍文翔在倾听群琊说话之时,忽感顶上树枝一晃,警觉有异,抬面一望,只见一条黑影掠空如飞离去,不噤双⾜垫劲,弹⾝横掠过两树,认明此人去迹方向。岂料惊动群琊,所幸他⾝法极快,若差一分,必伤在庄姓老叟手下。
群琊离去后,霍文翔几乎吓出一⾝冷汗,四顾人静,不噤惘然若失,忖思那庄姓老者之言委实奇幻,与常理大相乖违,暗道:“自己初涉扛湖,难于观察⼊微,说不定为那老叟言中,我何不赶去沧州探明,再决定行止。”
心意已决,遂疾飘落地,辨明方向后,⾐袂飘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