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长线 吊金鳖
马记茶馆复趋归平静,灯火重明,食客虽星散离去,但重又纷纷归去,打架滋事者言归于好,出赀偿付损毁各物。
然而申屠怀远门下却失去要跟踪的邢无弼的影踪,大感恐慌,在府城內坡阶下又寻获一双昏死遍体鳞的同门。
种种迹象可断定村塾模样老者与邢无弼乃一丘之貉。
但不知垫师打扮的老者是何来历,茶馆滋事者显系预定密谋,制造混,让邢无弼安然得以逃去。
但,滋事双方只知奉命而为,却不知其中內情。
申屠怀远也想到邢无弼须弃陆就舟,遣出多人去江边搜觅下落,打听方才有无舟揖驶向下游而去。
舒翔飞那艘巨艘紧靠着江岸停泊,申屠怀远丝毫不疑,因问出官府眷属包用,女眷尚未至,须三⽇后才启锭驶向金陵。
申屠怀远想到邢无弼急于甩脫蹑踪其后之人,怎可耽误行程,换在自己亦须臾不可延缓,何况三⽇,怎么也不疑心到邢无弼蔵⾝在舒翔飞舟中。
距江滨不远一片林木中,银⽩⾊映中申屠怀远脸上,如罩严霜,眼中暴杀机,愈显得冷森骇人。
申屠怀远门下多人个个战栗无语,面现悸惧之⾊,谁也不知死亡命运落在谁的头上。
只听申屠怀远恻侧发出一声冷笑,道:“⾼彦!你过来!”
⾼彦面无人⾊,走了过去,躬⾝说道:
“山主,和召属下有何吩咐?”
此乃明知故问,申屠怀远不由发凶,扬声大笑道:“⾼彦你妄想死得痛快一点么?老夫偏不如你所愿!”
说着右掌缓缓抬起,蓦地。
忽闻随风飘来一个清朗笑声道:“申屠怀远,算了吧!你重蹈邢无弼覆辙未免不智,兔死狗烹,鸟尽弓蔵,致众叛亲离,反正你我眼前尚无须取邢无弼生命,不如放长线吊巨鳌为妙!”
申屠怀远在语音传来之际,即凝神听察语音传来方向,拿捏距离,真力暗蓄,俟话音一落,倏的一掌挥出。
劈中带剑,刚中带柔。
只见东方十余丈外好株碗大耝径参天古木,哗啦啦倒下一片,弃飞尘涌,宿鸟冲空噪鸣,威势骇人之极。
显然申屠怀远听觉有错,西向林木森森中突冲空拔起一条⾝影,发出一声清澈长笑。
月夜之下,那条⾝影宛如一双巨鸟般飘落下地,目光炯炯如电,注视在申屠怀远面上,慑人心神。
申屠怀远不噤大惊失⾊,一张老脸得通红。
⾼彦瞧清了来人正是在马记茶馆与邢无弼邻座叙谈的塾师模样的老者,忙道:“山主,此人就是在马记茶馆与邢无弼商谈之人。”
“不错,正是老朽!”
那老者冷冷一笑答道:“请问申屠山主,邢无弼既是贵山叛徒,为何自青城追踪至重庆府不以叛门重罪绳之于法,莫非另有所图?”
申屠怀远厉声道:“此乃老朽之事,与阁下无⼲。”
“然则兄弟在马记茶馆与邢无弼叙话,又与贵山何⼲?”
申屠怀远森森地一笑,道:“阁下自己找来,并非老朽无事生非有意找碴。”
老者目露惋惜之⾊,摇首叹道:“山主存心树敌结怨,恐尚未到达伏牛,但已死伤殆尽!”
申屠怀远冷笑道:“就凭阁下么?”
“兄弟有何能为?”
老者扬声大笑道:“眼前暗蹑邢无弼之后的除了贵山外,还有雷音⾕主,万石山庄及各大门派中人,人多势众,焉能容山主从旁制肘碍事,能制邢无弼死命的又不仅山主一人,故无贵山不少,有贵山加⼊反而多余,兄弟此来本是一番好意,意相告邢无弼形踪,俾使山主循踪追下,既话不投机,请从此别!”
说着转⾝迈步走去。
申屠怀远道:“阁下且慢!”
“山主还有何说话?”
“阁下见告如此之多究竟有何用心?”
“没有什么用心,但与山主同仇!”
老者淡淡一笑道:“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兄弟好友死在邢无弼鬼刀之下,此仇不可不报,但必定须将⽟虚洞天內那柄青铎剑到手,方可稳胜算…”
申屠怀远面⾊一变,张口言。
老者忙阻止申屠怀远出言,道:“山主不言兄弟尽知,目
前⽟虚洞天所蔵剑笈乃无主之物,任谁均可拥有,兄弟即是不取,山主未必能阻止得天下闻风而来的群雄,为今之计,莫如寻出邢无弼行踪才可循迹寻获⽟虚洞天,到时各凭机缘福泽,山主如认为非你所有不可,那就错了!”
申屠怀远沉声道:“这个老朽知道,但老朽要明⽩阁下此来真正用意?”
“这还用讲么?”
老者嘻嘻一笑道:“眼前当务之急,莫过于保全邢无弼命,天下武林⾼手闻风而至,万一得邢无弼急了,有两种后果不堪设想!”
“那两种后果?”
“须防邢无弼情急拼命,更防两败俱伤,从此⽟虚洞府如同桃源武陵,问津无人,第二恐邢无弼改弦易辙,只有山主可名正言顺阻止他人伤害邢无弼。”
申屠怀远恍然大悟,欣然⾊喜抱拳笑道:“不是阁下一言提醒,老朽仍在梦中,无奈邢无弼形迹已失…”
老者不待他说完,忙道:“前途一百五十里处,请在江边相候,兄弟自会探明相告?”
⾝形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一个轮转,宛如奔矢离弦出,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彦低声道:“山主,此人心怀叵测,不可深信?”
申屠怀远道:“也不可不信,万里长途,本座志在⽟虚洞府剑笈,邢无弼树敌甚众,自有人杀他,何必非本座动手杀他不可,他说得一点不错,在未至⽟虚洞天之前非保全邢无弼不受伤害。”
一声走字出口,申屠怀远及徒众尽撤一空。
江边巨舟舱中,银烛⾼烧,舒翔飞独自一人枕席而卧,时已深夜,但犹喧嚷嘈杂自邻近舟揖中传来,无法成寐,索兴凭舱而座,只见月⾊凄,鳞波潺潺,渔火明灭,哎乃声声,景物怡人。
舒翔飞心境落漠,不噤飞出喟然叹息。
忽闻一声低笑道:“公子为何郁郁寡,莫非是想念少夫人么?”
不知何时金湘童寒两人巳飘⾝船舷穿⼊舱中。
“胡说!”
舒翔飞发觉金童两人立在⾝后不远,以诡谲眼光注视着自己,不噤脸⾊一红,缓缓立起,接道:“两位不可取笑!”
金湘微笑道:“兰姑言说,三⽇內必有一位少夫人来此以解去途中寂寥!”
舒翔飞红着一张脸闷声不答。
童寒望了舒翔飞一眼,道:“公子不问问那位少夫人来此么?”
金湘瞪着童寒道:“童二老,你这不是找骂挨么?去,去,还不赶紧布置新房!”
转⾝闪出舱外而去。
舒翔飞不噤暗暗纳闷,忖道:“少夫人是谁?看来不是兰姐姐,那无疑是红芍翠环其中一人,但又为何须布置新房?莫非故弄玄虚,使邢无弼不疑?”
猛然心头一震,暗道:“不对呀!红芍翠环两人均为邢无弼夙识,如此岂非盖弥彰!”
不噤目露疑虑之⾊凝视着金湘。
金湘却不动声息,讳莫如深地笑笑道:“兰姑恐公子
寂寞,不妨招饮宴!”
舒翔飞俊然一红,道:“金兄不要取笑了!”
金湘面⾊一肃,道:“邢无弼已是惊弓之鸟,蔵⾝舱中恐不出三峡,绝不敢露面,如今可堪忧虑是雷音⾕主,三尸魔君荀异及令岳天璇星君三处几乎倾巢而出,这些都无须公子耽忧,但方奇崖等一⼲正派武林⾼手,恨邢无弼怨之⼊骨,途中难免坏事,兰姑嘱这一路由公子应付!”
童寒忽飘然进⼊,道:“谁说无须耽忧,雷音⾕主这一路已赶至重庆…”
忽面⾊一变,虚空拂掌,舱中灯火俱熄,双双疾如狸奴掠出舱外而去。
须臾,只见舱顶忽生出落⾜微声,舒翔飞轻笑一声道:“是何鼠辈胆敢掠上本公子座舟!”
一条鬼魅⾝影冉冉飘闪而⼊,两道炯炯目光宛若寒电在舒翔飞脸上久久不移。
舒翔飞倏地五指伸出,疾如闪电向来人面门抓去。
来人似感骇然,不由自主地横掌一隔,那知腕脉一紧,却被舒翔飞一把扣住。
那人顿感行⾎逆攻,虫行蚁走,不噤面⾊惨变。
舒翔飞鼻中冷哼一声,松开右掌,煽亮火摺点燃烛火,只见那人是一貌像狞恶葛衫老者,此刻却额上青筋冒起,目露悸容,遂微微一笑道:“在下自问与尊驾无仇无怨,何故半夜侵⼊舱中?尊驾如实话实说,尚可饶恕尊驾,不然别怨在下心辣手黑。”
老者似愤极冷笑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老朽何惧一死,但阁下切莫误认仅是老朽孤⾝一人!”
舒翔飞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可在此一网打尽,送往官府究办?”
言毕也不理会老者,迳自握起一卷,就着灯烛下观看。
那老者被舒翔飞制住⽳道,倾在那儿走既不能,告饶也不是,面⾊异样难看,暗惊自己同为不敢来察视,渐感虫行蚁走之势愈来愈重,宛如万蛇穿体,噤不住冷汗直流,咬牙颤声道:“阁下忒也心狠手辣!”
舒翔飞头也不抬,自顾看他的书,口中冷冷答道:“在下又未冒犯尊驾,何故侵⼊在下舟中?”
“老朽找寻一人!”
“谁!”
“邢无弼!”舒翔飞轩眉一笑道:“长话短说,邢无弼倘或蔵⾝在下舟中,此刻尊驾焉有命在?”
“难道老朽接获传讯有错?本门弟兄亲眼引睹邢无弼踏上宝舟?”
“眼见犹恐是假,耳闻岂可当真,江岸上般舶连接,密如鳞次,或系邢无弼借⾜经过也未可知?”
舒翔飞正⾊道:“总之,邢无弼既然逃出追踪尾蹑,如易⾝而处,在下定鸿飞冥冥,此刻已在数十里外了,何故株留在此!”
说着挥挥手道:“尊驾请离去吧,在下也不难为你!”
老者只觉一片微风袭⾝,⽳道自解,不噤大为骇异,痛苦渐感消失,调匀了一口真气,抱拳略拱道:“阁下所言倒是真情,你我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转⾝疾窜出舱外而去。
金湘童寒两人飘然走⼊,童寒道:“来人乃雷音⾕主下,
偕同前来的同甚众,为我俩略施诡计,深信邢无弼驾着一弃扁舟已顺流而下,纷纷追踪而去了!”
金湘道:“金某还不知雷音⾕主在南七北六行省中均设有分坛,雁虽失,但各地徒众不少,网罗⾼手如云委实不可轻视!”
“如此说来,雷音⾕主定然到了此处!”
舒翔飞道:“迄至眼前在下尚难分辩雷音⾕主是正是琊,难谓是罪大恶极之辈!”
金湘冷冷一笑道:“谁说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那门下徒众均无恶不作,打家劫舍,鱼⾁良善,金某闻讯雷音⾕主巳严令门下搜觅少夫人孟姑娘等人下落,如若寻获着即格杀。”
舒翔飞闻言不噤怒形于⾊,沉声道:“老贼该死!”
童寒微微一笑道:“诚然该死,⽇后遇上公子不可留情,初意公子令尊下落雷音⾕主难说不无嫌疑,如今证实与他丝毫无⼲…”
“谁说的!”
舒翔飞诧道:“童兄请明⽩告知!”
金湘似怨责童寒多口,怒视了童寒一眼,道:“公子稍安勿燥,三⽇內少夫人来此必然获知实情…”
舒翔飞忍不住问道:“那位少夫人?”
金湘童寒两人含笑互望了一眼不答。
忽见一船夫模样壮汉探首而⼊,面现惶恐之⾊,低声禀道:“邢无弼偷乘小舟顺流而出!”
金童两人双双面⾊一变,道:“公子,你我前途相见!”
迅疾掠出与壮汉跃向江岸如飞而去。
夜静人不寐,舒翔飞內心那份烦忧自不待言,暗怨胡薇兰有甚多事独瞒着自己为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飘然登上江岸望重庆府城而去。
自晨至暮,舒翔飞兴之所至,随处游览,斜映山之际,舒翔飞到达老君洞,虽名谓洞,其实殿字宏敞,依山建阁,翠郁层叠,碧瓦丹薨,远眺江流如带,山川如画,令人目旷神怡。
游客纷纷赋归之际,舒翔飞仍留连忘返,独自一人负手巍立崖首大石上,⾐袂飘飘。
凝望对岸重庆灯火万象,江上渔火点点之际,忽感肩头⽟昊钩轻轻一震,发出极细微的簧鸣,情知有异,丝毫不动声⾊,仍自巍立如故。
暮霭苍茫,舒翔飞⾝后十数丈外立着一个瘦长鸢立黑袍道人,目光森视着舒翔飞肩头长剑,似举棋不定,突朗声道:“天⾊暮沉,夜风寒凉,施主犹未归去乎!”
说时缓缓走前。
舒翔飞别面转⾝,答道:“夜眺江景,委实人,致沉浸其中,有劳道长提醒!在下这就要回去了!”
那道人目光锐利,虽在暮暗昏茫中察舒翔飞,英俊如⽟,气度翩翩,服饰华丽,精芒內敛,不由心头暗震,稽首含笑道:“施主是本城人氏?还是夙萍作客!”
舒翔飞道:“在下燕京人氏,府衙作客,三两⽇內便买棹归去!”
他瞧出道人貌非良善,暗忖十方胜地,为何容此奷琊,宝剑示警,难道有什么不寻常之事发生么?意趁机一探究竟。
这时道人惊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贵公子,贫道失敬,敝山数处殿堂年久失修,观主思重建,用巨楠木造,距此十
余里外方域山产有此种巨楠,怎奈宮府噤伐,意恳求公子可否代为关说?”
这道人开门见山,直话直说,居心叵测不言而知!
不噤微笑道:“道长快人快语,但怎知在下有此能耐?”
道人面⾊一红,郝然笑道:“贫道阅人多矣,自诩眼下无虚,公子可否请至殿堂待茶?”
紧接着又道:“公子如腹中饥饿,敝山素席亦精美可口…”
舒翔飞不待他说完,即哈哈大笑道:“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双方都不转弯抹角,⼲脆俐落,道人原以为舒翔飞尚要谦让数句,为此心神猛凛,心料必非好相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肃容前导。
两人一前一后进⼊一处松林围绕殿堂,梁上⾼悬四盏宮灯,神龛供奉三清塑造全⾝,香烟飘渺,肃穆庄严。
舒翔飞暗道:“我倒要瞧瞧你有居心?施展什么鬼蜮伎俩?”
道人亦忖息他自己是否弄巧成拙,请来瘟君煞星。
双方分主宾落坐后,道人含笑道:“贫道玄虚,职司老君洞司炉,贫道尚忘怀了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及来历。”
舒翔飞莞尔一笑道:“在下姓赵!”
只见一个小道童进⼊,送上一盏香茗。
舒翔飞突感肩头一阵轻微的颤震…。
舒翔飞鼻中冷哼一声,目中神光望着走来的道童,宛如两道利刃。
不知为何道童一阵胆寒心怵,手腕颤抖,茶盘倾斜一盏香
茗坠地粉碎,汁弃溅泼了一地。
玄虚面⾊一变,舒翔飞手掌一摆,微笑道:“一盏茶打碎了能值几何?在下绝不见怪,道长无庸生气,小兄弟下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道童本面如死灰,闻言眼中立泛感之⾊,低声道谢转⾝退了出去。
舒翔飞转向玄虚道:“道长有什么话只管请说,如力之所及无不从命,在下不想久留,意告辞。”
玄虚忙道:“赵公子,贫道方才已说过敞山多处殿堂年久未修,需方域山楠木充作梁柱,恳请公子在府台大人面前关说,若蒙赐允则感恩不尽。”
舒翔飞微笑道:“在下应允就是,不过能否成功在下无此自信!”
玄虚面现欣喜之⾊,道:“全仗大力,贫道出家人无可答报,已备一席素齐望勿见却是幸。”
舒翔飞故作沉昑,颔首答道:“恭敬不如从命!”
殿堂之后就是齐室,桌上已设下一席丰盛素齐,玄虚在舒翔飞酒杯中斟満了一杯,道:“自酿百花陈酒,味甘醇冽,贫道别无所好,唯嗜杯中物,公子一经品尝,就知贫道所言不虚,贫道敬公子一杯。”
舒翔飞又觉⽟吴钩示警,知洒中必有毒,但不知玄虚为何居心相害,且不说破,举杯就之际,两道目光突凝向窗外。
玄虚讶异诧道:“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错!”
舒翔飞道:“窗外似有人窥视,⾝法轻快,老君洞乃十方胜地,怎容江湖屑小寄迹。”
玄虚道人面⾊微变道:“敝山游客不噤,但这么晚了怎还有江湖人物在此?贫道且去外面观看一下?”
转⾝快步走去舒翔飞面现一丝微笑,袖中忽飞出一线灰⽩之物投⼊壶杯中须臾迅疾投回袖內。
他笑视杯中洒醇,⾊是琥珀,芬芳四溢,暗叹一声道“确是好酒!我倒要瞧瞧玄虚是何存心!”
拈杯就,浅饮了一口,只觉味甘香醇,不噤一饮而尽。
玄虚道人走了⼊来,含笑道:“公子眼力无虚,是敝山弟子练武,山居之人打练筋骨,恃以防⾝,只是耝知拳脚而已,惊扰公子之处,望乞见谅!”
目光敝见舒翔飞面前空杯,嘴角泛出一丝诡秘笑容,又在舒翔飞杯中満満斟了一杯酒,接道:“贫道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