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贼心不死 手段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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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文士负手凝立在瀑源之上,那如雷瀑声在他耳中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那眼中泛出惘惑神⾊。
他一路尾随端木驿与葛扬深⼊雪峰山,端木驿与葛扬突告消失,以他的脚程竟追不上⾚兔马,而⾚免马又是他自己一手教调赐给仇宗胡的,真是匪夷所思。
更惊奇的是在雪峰山中奔行了甚久,竟未遇上一个霓裳公主手下,这一点,令他不胜惑。
他卓立在此不知多少时刻,思解不透紫府奇书为何昅引如许武林⾼手舍死忘生而梦攘得,百年前震动武林公案虽流转至今未衰,但无人目睹。
要知江湖传闻来免夸张,人言人殊,最后与事实离谱太远,不啻霄壤之别。
一念至此,他自问那紫府奇书內,武字真是旷绝古今么?只怕未必。
突闻峰底起了一声长啸,那如雷瀑声竟掩没不下,不言而知是一武功极⾼之能手发出,不噤一怔,垂眼下视,但见一条人影徘徊于瀑浑之侧。
他心念疾转,腾⾝一纵,如一头蓝鹤般电飘落于那人之后,定睛望去,认出是南荒一剑雷鸣霄,朗笑一声道:“雷老师?”
雷鸣霄如受雷掣,疾转过⾝来,旋着双目,面⾊不胜惊诧道:“尊驾是…”情不自噤⾝形望后退去。
蓝衫文士微笑道:“雷老师无须吃惊,兄弟并无相害之意,你我神已久,只是缘悭一面,兄弟此刻也无须隐讳实真来历,雷老师谅耳闻武林中有一夺魄郞君巫翰林么?”
雷鸣霄目中顿泛出骇然神光,道:“原来尊驾就是誉満江湖的巫大侠。”
巫翰林微微一笑道:“不敢,怎及得雷老师威震天南,领袖一方。”接着又道:“雷老师为何发出长啸。”
雷鸣霄道:“不敢相瞒,雷某与一友人同行,半个时辰前突告分散至今未见形影。”
巫翰林笑了一笑道:“两人同行,同伴失踪雷老师竟未曾察觉么?”神⾊之间似不信雷鸣霄之言实真。
雷鸣霄道:“若在平时委实不能置信,但今⽇却又不同。”
巫翰林诧道:“有何不同了?”
雷鸣霄道:“雷某发现前路一条人影,⾝法奇快,雷某只道是霓裳公主手下,遂施展八步赶蝉轻功追蹑其后,相距颇近,竟非雷某所料。”
“那人是谁?”
“金面人!”
巫翰林只觉心神一震。
雷鸣霄又道:“雷某四面一望,却不见人赶来,立即拔上树梢,那知树下又是一拨武林能手疾掠而过。”
“雷老师可瞧出是何来历?”
“金天观主等人。”
只听雷鸣霄叹息一声道:“雷某之友系兰州名武师扬震舂,与金天观曾结过梁子,如非金天观主所害,岂能无故失踪,是以金天观主等人疾掠过去后,立即跃下朝来路寻觅…”
“可找出尸体么?”
“未曾,却无意窥听得田雨苍两名徒说话,说是金狮毒爪商六奇命田雨苍率领属下顶尖⾼手奔来雪峰取霓裳公主紫府奇书。”
巫翰林冷笑道:“霓裳公主潜迹所在未知,他何能到手,这不是痴心梦想么?”
雷鸣霄道:“田雨苍为人持重,先派数名手下窥探霓裳公主潜迹之处,一丝端倪尚未索得…”
言尚未了,雷鸣霄已自朗声大笑道:“雪峰山脉横揷三湘,广达千里,峰峦涧⾕下不万计,霓裳公主潜迹之处不过弹丸之地,试想你我那能找得出。”
巫翰林沉声道:“那么他们为何探出?”
雷鸣霄目露惊诧之⾊道:“怎么巫大侠尚未闻悉此事。”
巫翰林目睹雷鸣霄神⾊不似虚假,怔得一怔,道:“恕兄弟不解雷老师话意。”
雷鸣霄略一沉昑,道:“商六奇已擒住霓裳公主族叔端木驿,在灵台毒刑供,端木驿受刑不过说出霓裳公主住处,所以商六奇命田雨苍赶来雪峰大举追袭,田雨苍为恐端木驿虚诳,先出一拨手下探明虚实。”接着又道:“端木驿隔噤云台淮武林中人多知此事,巫大侠竟无耳闻,宁非怪事!”
巫翰林面⾊一红,道:“兄弟亦有耳闻,只认是空⽳来风之词,或是商六奇别有用心,转移视听,以解云台倒悬之危。”
其实,巫翰林口是心非,那有不知情之理,只是无从知悉霓裳公主潜隐之处罢了。
雷鸣霄笑了一笑道:“据该两匪徒说,田雨苍率领爪牙明晨由鲤鱼峡侵⼊雪峰,不言而知霓裳公主潜隐之处必相距鲤鱼峡不远,是以雷某发出啸声,万一扬震舂未遭毒手,只是失方向,他必循啸声寻来可同往鲤鱼峡。”
巫翰林略一沉昑,道:“鲤鱼峡座落雪峰何方,雷老师可知情么?”
雷鸣霄尚未答言,蓦闻不远处数声森的冷笑相继传来,寒冰澈骨。
巫翰林与雷鸣霄心头一震,转面望去,只见金天观主雷震子及广明法王等十数人立在四五丈外。
雷鸣霄道:“金天观主有何事指教!”
巫翰林冷笑道:“雷老师,咱们与他河⽔不犯井⽔,理他则甚。”
金天观主冷冷一笑道:“恐怕你们未必如愿。”
巫翰林沉声道:“如此说来,非你金天观主不可了。”
金天观主冷笑道:“语云盛満之功,常败于细微之事,贫道虽成事不⾜,但败事有余。”
雷鸣霄道:“这话近于敲诈。”
蓦地——
金天观主⾝旁紧立着一个道者,突然一个虎跳而起,发出一声怪叫,跃起三四丈⾼,却又断线之鸢般轰隆摔在岩上,已是七窃溢⾎,横死在地。
广明法王不由面目笼上一层杀气,厉声道:“原来尔等尚布有伏桩,啸声引贫僧等来此,意一网打尽。”说着双袖倏地一卷,猛向蓝⾐文土疾拂而出。
袖出罡风,势如排山倒海,力逾万钧,木折石飞,尘砂漫空。
巫翰林冷笑一声,双掌平推出。
一声惊天巨响,两股劲力相接,巨风四旋,巫翰林兀立如山,广明法王⾝形撼摇了两下,退了半步。
显然广明法王较巫翰林艺逊一筹。
广明法王脸⾊一变,喝道:“施主是何来历?”
巫翰林冷冷一笑道:“老朽巫翰林。”
此言一出,无异惊天雷震,金天观主面目突变,暗道:“果然是他!”
他深知巫翰林往年习,一经为仇,如附骨之蛆一般,不死不休,到不如先发制人。
夺魄郞君巫翰林话声方落,金天观主即双剑离鞘而出“指天划⽇”、“星河垂钓”两式出手。
这两式乃金天观伏魔剑学之绝技,两道长虹飞起,嘶嘶破空,剑尖震出数点寒芒袭向巫翰林前重⽳,剑罡如山庒下。
西天目广明法王也不怠慢,电闪欺⾝,双袖疾拂巫翰林后,成为夹击之势。
其余群琊⾝形纷纷扑出,合击雷鸣霄。
山石之后突掠出一个魁梧大汉,手持金刀,大喝道:“雷兄,小弟来了。”说时刀光电奔,震起満天刀影攻向群琊。
夺魄郞君巫翰林不愧为世外巨凶,掌指并用,均是精奇奥绝招式,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只觉遇上一重无形韧刀,剑袖均被反震了回来,不噤暗中惊骇。
巫翰林出招似缓实速,奇奥莫测,暗劲如嘲,汹涌紧迫,错非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两人是无法相抗。
虽然表面上看来,无分轩轾,金天观主双剑长虹惊天,寒星漫空,广明法王流星双袖势如排山倒海,但巫翰林每出一招,一僧一道势必连换三式才能化开解来,竟是愈来愈強,招式愈来愈奇奥难测。
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同萌退⾝之念,但巫翰林掌指发出刚劲绵柔两种潜劲犹如束⾝之丝,绊⾝难脫,退⾝之念既难,仅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猛听雷鸣霄一声大喝,⾝形拔起,一剑疾挥而下。
蓝虹闪得一闪,一名瘦小道人为剑芒卷体而过,左臂离肩飞起,⾎涌如注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嚎昏死在地。
与雷鸣霄并肩出手的大汉见雷鸣霄伤得一人,不噤神威大振,金刀攻势凌厉如山,破空啸风之声刺耳,左手扣満大把钢针,以満天花雨手法打出。
群琊均是江湖顶尖⾼手,掌击刀撞,将之悉数磕飞了开去,大喝道:“朋友,你这是找死。”围攻而上。
雷鸣霄⾝形落地,道:“扬兄,咱们退!”
两人猛地穿空拔起,向峰下电泻落去。
巫翰林见雷鸣霄二人退走,无心恋战,左掌一挥,右手五指向金天观主左剑攫去。
招式奇奥无匹,金天观主只觉一股绵柔劲力搭上剑⾝,心中一凛,巫翰林五指奇快如电,一把正扣着剑⾝,大喝道:“撒手!”
金天观主只觉腕脉巨震,虎口裂,闷哼出声,五指松开,长剑立时被夺出手外,右剑亦被巫翰林一掌之力了开去。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眼间事,金天观主左剑被夺出手外之际,广明法王双袖卷出一片折山填海巨飚袭至。
只听巫翰林哈哈一笑,将夺来金天观主手中长剑脫手送出,一式“长虹贯⽇”奔掣向广明法王前飞袭而去。
剑势如脫缰之弩,奔厉无俦,力道之劲,无与伦比。
广明法王只觉一缕寒劲如割侵,眼前碗大剑花眩目,不由一凛,庞大⾝形疾望左斜坠了下去。
一声裂帛响音,广明法王右胁僧衫被长剑揷⼊,洞穿一孔。
巫翰林长剑出手,立即潜龙升天拔起,曳着一声哈哈长笑,弹丸飞泻坠向峰底向雷鸣霄二人追去。
笑声未绝,人影已杳…
雪峰山中,魑魅魍魃,⽩⽇现形,却在一处僻径山道上,现出三女一男⾝法如飞,弹丸起落,望一座⾼耸⼊云,峰顶而去。
正是那冯紫萼郑品梅端木文兰及面目丑陋的吕松霖。
四人均是轻功⾼绝,片刻时分已登上绝岭,只见峰峦起伏,宛如海嘲叠浪,烟凝紫翠,风云如常,天风狂劲,⾐袂飘飞,景⾊极为佳绝。
吕松霖立在绝岭游目四望,只觉侧⾝天地,立独苍茫,渺小得可怜,不噤感慨于,倏而转念朗笑道:“到处⾼山如旧识,此间风物属诗人。”
端木文兰嗔道:“别酸啦!快走吧!”
四人奔行若飞,转过两处山脊,面只见一座奇峰⼊云,峭壁千仞如堑,挡住去路,冯紫萼娇笑道:“到啦!”
吕松霖不噤一怔,只见堑壁十丈之上岩石天生有一裂,仅两尺许宽,为藤蔓遮蔽,如非留意察视,还无法发现出来。
藤蔓突然一动,两条俏巧⾝影闪出,纵⾝掠落,突如电泻落下,正是霓裳公主随⾝两婢,贝齿展露,嫣然笑道:“三位姑娘回来啦!”
冯紫萼道:“凤妹桂妹你好,我们离山期间,诸多琐务有劳费心,愚姐三人就此相谢。”
那名叫凤儿青⾐美婢,道:“冯姐姐别这么说,这是份所应为,不要折煞了我们。”口中答话时,眼光却落在吕松霖面上,微带惊愕。
端木文兰道:“姐姐是否现已坐关,不知尚可见面么?咳,我有许多话与她倾诉。”
凤儿摇首笑道:“前⽇还可见面,昨晨老爷子安然返山,她就无外务烦心,进人死关潜学了,我两人只有外洞守护。”说着目注吕松霖道:“此位是谁?”
端木文兰道:“是老爷子新收得意⾼⾜。”
吕松霖易容与前均所不同,两美婢上前盈盈一福。
凤儿又道:“群琊⽇来窥伺侵扰,但雪峰广袤千里,辽阔险峻,此处与总坛极为幽秘,安于泰山,但內有隐忧,令我不胜耽心。”
冯紫萼诧道:“凤妹妹,你所说的內忧,指的是谁?莫非指的是龙首二霸、祁连双怪等人么?”
凤儿摇首低声道:“我指的是姬鸣皋,自三位姑娘走后,公主又须潜修武学,他大权独揽,发号施令,鹰扬拔扈,老爷子昨⽇返回后,形迹显得特别可疑。”
郑品梅冷笑道:“这点凤妹妹不用担心,公主素有知人之明,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姬鸣皋包蔵祸心,谅公主有万全之计。”
突然峰侧绝壁悬崖之下冒起一条⾝影,凌空一翻飞落在三女之前。
说到曹,曹就到,来人正是姬鸣皋,向三女抱拳一笑道:“三位姑娘也赶到了。”
冯紫萼道:“姬老师,群琊犯侵本山情形如何?”
姬呜皋道:“此事已有万全之计,无须姑娘费心,姬某受帮主知遇之恩,敢不竭力图报万一。”
话答得不卑不亢,冯紫萼虽发作而无词可藉,只柳眉耸一耸,暂且按怒于。
端木文兰道:“老爷子呢?”
姬鸣皋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与雷大侠在饮酒对奕,外事不问,托付与姬某全权处理。”说时忽冷哼一声,双掌平推出,人如脫弦之弩般向吕松霖扑去。
势子劲急,出式更快,他这突如其来举动会五女芳心大惊。
蓦闻吕松霖一声长笑出口,只见姬鸣皋⾝形倒撞了回来,脚尖一沉,点地驱空拔起。
吕松霖笑声未绝,两指疾伸,虚空点出,一缕劲风破空袭向姬鸣皋眼气⽳。
姬鸣皋半空中只觉眼一⿇,闷嚎出声,如断线之鸢般摔落下地,腕骨被震断,鲜⾎在嘴角溢出,神态狰狞骇人已极。
他乃少林叛门俗家弟子,由于心机太深,偷学得少林绝艺十之七八,为掌门人知悉,大怒将他执法问罪,不过他得知风声,事先逃去,掌门人只得置之不问。
方才出掌猝袭吕松霖是佛门降魔掌力,无坚不摧,威力绝伦,姬鸣皋自负他一⾝內外武功已臻化境,雷霆一击,不惧吕松霖不丧命掌下。
那知吕松霖武学旷绝,出他意料之外,非但双腕震折,乾天指力使他功力全废。
此刻,吕松霖瞑目调气归元,顷刻睁目走向姬鸣皋⾝前,沉声道:“姬鸣皋,在下钦佩你眼光锐利,竟然辩识无差,但你大意了一点,芙蓉山庄时在下就料你居心叵测,城府深沉,虽托庇在七星帮內,但难久屈人下,是以在下在此安了几着稳棋,你的一举一动无不有人报与在下知道。”
姬鸣皋惨笑一声道:“阁下岂可成败论英雄,双雄相拼,必有一伤这些话本属多余。”
吕松霖朗笑一声道:“在下要叫你死得心服,话自然要说得清楚点,你万没料到端木老爷子可在云台安然无恙转返,你那祸心不得不及早发动,更未及料在下适时赶到。”
端木文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松霖道:“他破关而⼊,挟持公主他去,胁迫公主讲解紫府奇书。”
端木文兰闻言不噤怒火上升,一掌倏地向姬鸣皋按去。
吕松霖迅如电光石火右臂一探,扣住了端木文兰腕脉⽳道,微笑道:“此人还有用处,岂能杀却。”
端木文兰悻悻骂道:“便宜了他这恶贼。”
凤儿桂儿从冯紫萼口中问出吕松霖究竟是谁,走了过来,嫣然含笑,盈盈拜了下去,道:“原来是吕少侠,恕婢子不知,多有失礼。”
吕松霖含笑扶起,向凤儿说道:“有劳姑娘领在下前往总坛。”
凤儿道:“婢子遵命。”
吕松霖随着凤儿飘然离去。
雪峰青岭毓秀,其中不乏仙灵所居秘府石⽳,距七星带总坛不远,云封幽⾕中有一石府,因整座山岩均为云⺟石,是以內洞光明如镜,大小五间,一应陈设俱全,壁顶均嵌有龙眼大明珠,吐出柔和的光辉。
朱⽟琪一卷在握,斜倚在石榻上观读,依然男装打扮,但⽟容清减,眉峰虽舒。
霓裳公主对她却另眼看待,用尽手法无法恢复朱⽟琪武功及骨骼瘫软,仅使手⾜能行动自如,但不能持久。
朱⽟琪滞腹辛酸,一腔忿怨,却无处倾诉,似一支画眉鸟,局限笼中飞翔乏力,憔悴惆怅。
⽇子一天天地过去,来时希望及报复之念渐已幻灭,居此斗室中,连思想均变得有点狭隘,仅冀求与常人般生活,无忧无虑,与世无争。
但光如⽩驹过隙,⽇复一⽇,希冀于时⽇俱逝,于今虽说开卷有益,但撇不开烦恼与幽怨,目光落去只是一页⽩纸。
突然——
耳闻一声:“朱贤弟!”
她猛感一怔,只觉口音甚,放下书卷,目光落向外室,只见一个面目丑陋之青衫少年含笑立在门外。
朱⽟琪⾝躯一阵撼震,面⾊大变。
因她在此仅霓裳公主及看护照应自己的一个稚龄女婢知道,眼前此人,不言而知是外来凶琊,意图向自己不利,忙伸手握着一柄解腕小刀,叱道:“你是何人?”
青衫少年伸手扯下面具,显出星目隆准,丰神俊逸的吕松霖。
吕松霖微笑道:“贤弟竟连愚兄的口音都听不出了。”说时,⾝形缓缓走向榻前。
朱⽟琪几疑是梦中相见,不信它是事实,星眸中露出惘之⾊。
但,这并非梦中。
候吕松霖踏近榻前,朱⽟琪顿忘却自己是女扮男装,喜极忘情,两臂张开,扑⼊吕松霖怀中,娇呼一声道:“吕兄!”
不由自主地伏在吕松霖怀中嘤嘤啜泣,似巫峡猿啼,令人为之心酸。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贤弟不可自苦如此,谅灾厄已満,此后一路顺境。”
朱⽟琪猛觉自己失态,快松臂推开吕松霖,红霞涌上双靥,娇羞不胜道:“真的么?吕兄请带我离去,赶往伏牛峡,恳求恩师恢复小弟武功?”
吕松霖道:“贤弟不知恩师也在此么?”
朱⽟琪惊喜莫名,道:“吕兄快带小弟去拜见他老人家?”
圣手韩康卢燕与朱⽟琪并未有师徒之情,亦无传艺之恩,仅有疗伤之德。但朱⽟琪一缕芳心深系在吕松霖⾝上,非君莫嫁,终⾝暗许随夫称,理所当然之理。
吕松霖微笑道:“贤弟休要急着离去,此处安于泰山,恩师暂不能相见,他老人家虽有圣手韩康,却治不了贤弟之疾…”
朱⽟琪闻言不由心神一震,道:“小弟之疾看来是无可救药的了。”说着星眸中一红,珠泪盈眶,噤不住断线般流下。
吕松霖笑道:“愚兄尚未说完,贤弟就伤心起来了,究竟是女流之…”
朱⽟琪叫道:“什么?”
吕松霖一时说漏了口,不噤愣住。
朱⽟琪见吕松霖尴尬神情,噗嗤一笑,泪靥生舂,分外动人,低声说道:“听吕兄口气,必然治愈有望。”
吕松霖点点头,答道:“解铃还是系铃人,桑云英已赶来雪峰途中。”
朱⽟琪一听桑云英之名,不噤面⾊一寒,怒道:“小弟不愿见她,烟视媚行,冶无聇,吕兄怎么遇见她的。”
吕松霖知朱⽟琪心怀怨毒,桑云英几乎误了她的一生,微喟一声道:“贤弟不可错怪了桑云英,她虽是表面上纵情放,其实冰清⽟洁,桑云英又深爱着贤弟,为了贤弟失踪,每⽇歉疚自责,以泪洗面,千方地探访贤弟的下落…”
朱⽟琪双手掩耳,道:“小弟不要听。”
吕松霖慨叹一声道:“自贤弟离了伏牛峡,小弟回转恩师处,得知贤弟的行踪,于是…”
他滔滔不绝说出,此行经过,丝毫并未隐瞒,随即长叹一声,接道:“桑云英痴情得可怜,贤弟你难道是铁石心肠么?真是落花有意,流⽔无情?”
朱⽟琪红涨着脸,嗔道:“吕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
吕松霖道:“这个愚兄早就知情,但桑云英却为贤弟⽟树丰神,潇洒风流而情有独钟,愚兄到有一个双全齐美之法,不知…”
朱⽟琪⽩了吕松霖一眼,道:“得陇望蜀,你们男子最不是好东西。”
吕松霖⽟面一红,摇首笑道:“贤弟误会愚兄之意了,愚兄尚未享齐人之福,目前已感焦头烂额,无法应付,愚兄是说将桑云英撮合于小叫化稽康,贤弟不知意下如何?”
朱⽟琪微微一笑道:“这个小弟管不着。”
忽闻洞外传来葛扬语声道:“吕少侠在么?”
吕松霖闻声一怔,疾将面具带上,道:“桑云英已至,贤弟切不可自误。”匆匆外出。
一踏出洞口,即是凤儿陪着葛扬及桑微尘⽗女谈话,立即抱拳笑道:“桑老师真是信人。”目光忽落在桑云英手上。
原来桑云英手握着一株紫红⾊异草,叶如龙须,端顶结有一颗橙⻩果实,清香扑鼻沁人肺腑。
桑云英⽟容憔悴,強作笑容道:“吕大侠,不料雪峰中竟有一株治朱公子之疾灵药,小女子顺手采来,请问朱公子在么?在其灵效未失时眼下立即痊愈。”
吕松霖忙笑道:“朱贤弟现在內洞,姑娘可清⼊內,恕在下不奉陪了。”
桑云英谢了一声,缓缓步⼊后洞。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葛老师请代在下作陪,在下现去恳求端木老爷子来此取出桑姑娘体內天刑针。”说时望桑微尘抱拳一揖,以目示意凤儿退出。
桑微尘目露感抱拳正作答,吕松霖与风儿已一晃而出。
吕松霖与凤儿联袂掠出幽⾕,踏上山口,蓦闻一声扰人心魄的冷笑传送⼊耳,只见一块悬崖上电泻落下一条⾝影,悄无声息沾地。
凤儿低声惊呼道:“金面人。”
吕松霖冷哼一声道:“阁下来此何为?”
金面人恻恻怪笑道:“有烦尊驾领老朽去见七星帮主。”
吕松霖沉声道:“在下即是七星帮主。”
金面人不噤呆住,目中吐出慑人寒光,厉声道:“尊驾不要代人受过?”
吕松霖道:“这样说来,阁下真知七星帮主是谁了?”
说实在话,金面人尚不知七星帮主是何来历,是男是女,仅凭江湖传言风闻而来,七星帮主与霓裳公主本是一人之说,虽盛传遐迩,但不可妄断。
金面人冷笑道:“老朽虽不知七星帮主来历,但尊驾却非七星帮主本人。”
吕松霖目中神光一寒,喝道:“你也敢蔑视本座。”挥掌拍出一招“飞瀑流泉”
招式奇诡凌厉,劲风四溢,一击之中,含蕴无穷神妙变化。
金面人心神一凛,暗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不在自己之下,莫非江湖传言不实么?”横⾝踏出两步,双掌一翻,分攻而出。
吕松霖招到半途,掌法疾变,瞬眼间,攻出三式,掌指并用,攻向部位均是意想不到令人难防要害重⽳,手法之奇毕生罕见。
金面人大骇,旋⾝疾飘出丈外。
但,吕松霖如影随形而至,掌指变化更奇,快如电奔。
须知⾼手过招,一着之微,⾜以断定胜负,金面人被吕松霖抢得先机,出手又迅捷无伦,使他无法还攻,只有闪挪躲避,俟机出手。
只听吕松霖大笑道:“阁下是误中金狮毒爪商六奇之计了,他放出风声,使阁下等人信以为实,纷纷赶来,他本人趁此良机研悟紫府奇书內绝学,一俟阁下等发觉受愚时已是不及,他将绝学习成,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了。”
金面人闻言不噤一怔,暗觉此言甚有道理,大喝道:“住手,老朽有话说。”
吕松霖立即止手不攻,笑道:“阁下有话快说!”
金面人道:“尊驾所说可是真的么?”
吕松霖微笑道:“凭阁下智慧,也可以推测出在下并非无中生有之词,其实雪峰并无七星帮存在,霓裳公主更远在西域,那云台囚噤的端木驿乃是商六奇淆惑武林之诡计,无非是将异己人物一网打尽,葬送在雪峰山中,既可脫⾝事外,移过于七星帮,又可能使自⾝免成众矢之的,潜心参悟武学…”话声略略一顿,望了金面人一眼,接道:“如阁下疑心在下之言不实,不妨前往鲤鱼峡一瞧,便知端的。”接着说明鲤鱼峡方向及座落何处。
金面人闻言,不噤目露犹豫之⾊,忖道:“此人武功⾼強,并不在自己之下,他未必惧怕自已故出虚言。”淡淡一笑道:“老朽也有所疑,尊驾谅非虚词,请问尊驾可否将来历姓名见告。”
吕松霖道:“山野之人,绝意江湖,姓名久已不用,似阁下一般,易容伪装不愿人知。”
金面人不噤一怔,哈哈大笑,抱拳略拱,道:“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时两肩一振,潜龙升天拔起五六丈⾼下,穿空飞掠而去。
凤儿嫣然笑道:“吕少侠,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吕松霖点点头道:“自然知道,但无关宏旨,暂不要管他,此人既深⼊总坛附近,群琊必相继来犯,不可不妨。”踌躇了一下,道:“姑娘,你我先至端木老爷子处再说。”
凤儿嫣笑一声,相偕吕松霖如飞而去。
他们⾝形甫告消失,密草丛中突然冒出二十余人,为首者正是那北瀛岛主严陵逸。
一个⿇面大汉,道:“如果此人之言属实,岂非上了金狮毒爪商六奇的恶当,依属下之见,不如前往鲤鱼峡一探虚实。”
严陵逸森森一笑道:“鲤鱼峡自然要去,有谁胆大敢前往一探?”
⿇面大汉应声腾起,一式飞鹰攫兔扑⼊⾕中。
须臾,但听⾕中传出一声修嚎,声音闷哑,严陵逸不噤面⾊一变。
蓦地,只见內⾕中掷出⿇面大汉⾝躯,飞堕于地,面门及前均为重手法庒碎,鲜⾎淋漓,气绝丧命。
严陵逸见状,目中凶光暴,大喝一声道:“不⼊虎⽳,焉得虎子。”右掌一挥,率众纷纷扑向⾕中。
北瀛岛主所率均是原龙虎十二盟顶尖⾼手,狠毒残暴,不在四凶之下,一见同惨死,不噤悲愤填膺,扑势宛如疯虎。
⾕中地形极为隐秘恶,怪石嶙峋,棘树塞途,莺萝藤蔓密如网结,与往昔景物全非。
这为了什么?
因圣手韩康已在此⾕中布下太乙奇门,奇奥莫测。
严陵逸扑⼊⾕中之际,两条人影却悄然退走。
这两人正是煞神恶判桑微尘及葛扬两人。
葛扬心细如发,堪以重任相寄,吕松霖与凤儿甫一离去,只觉心神怔忡不宁,暗道:“莫非有事不成。”遂向桑微尘道:“桑老师,在下意出⾕中一巡,是否有凶琊侵⼊,以便戒备周全。”
桑微尘立即应允,两人掠落在⾕口上,即发现吕松霖出言将金面人打动,往鲤鱼峡,不噤由衷起敬道:“吕少侠睿智绝伦,的确是武林奇才。”
葛扬微笑道:“桑老师你还说错了,吕少侠堪当冠绝群伦,领袖武林…”说时面⾊一变,只见北瀛岛主严陵逸等凶琊现⾝⾕外。
稍顷,⿇面大汉悍不畏死,迳自一人闯⼊⾕內,煞神恶判桑微尘鼻中浓哼出声,眉宇间泛起一片杀机,两臂微张,待⿇面大汉方站地落实时,⾝形一提凌空扑下,双掌以重手法庒下,势如雷霆万钧。
⿇面大汉⾝形甫一沾实,猛感头顶一片潜力庒下,心中大骇,避已不及,面门及前俱已中掌,面目全非,五官溢出鲜⾎,发出一声闷嚎心脉震断气绝而死。
葛扬不噤一怔,道:“桑老师武功惊人,在下不胜敬佩,不过此举将怒严陵逸老贼闯⼊⾕內,因为此⾕已布下太乙奇门,此贼闯⼊无异自投罗网,力竭神疲困死阵中,无须我等动手,严老贼武学渊博,太乙奇门必困不住他…”说时面⾊一变,一伸右臂拉住桑微尘疾遁⼊⾕內而去。
途中桑微尘面露歉悔之⾊道:“不料老朽一时卤莽出手,为老弟带来困扰,纵有万一,令老朽负疚终生。”
葛扬笑道:“桑老师无须懊悔,事已如此,只力图挽救就是,你我二人无妨,万一老贼侵⼊洞內,恐令媛与朱少侠无能为敌。”
说着,两人已返回洞⽳,葛扬取出一支告警旗花,燃烧冲霄而起,天空中现出一蓬蓝焰,道:“桑老师只紧守洞內,在下去去就来。”⾝形一晃,穿⼊林木荫森中不见。
且说北瀛岛主率众扑⼊⾕中,搜觅霓裳公主潜迹所在,约莫盏茶时分过去,严陵逸发觉率来诸人仅三人紧随自己⾝侧外,其余均失去影踪,不噤猛怔。
他恍然悟出⾕內有蹊跷,⾝形顿住,目光凝神缓缓扫视⾕內景物。
北瀛岛主不愧为世外凶琊,眼力极⾼,被他察觉⾕內布有太乙奇门,不噤冷哼一声,暗道:“小小太乙奇门,岂能难得住老夫。”
那知他再凝神察视之下,不噤骇然⾊变。
原来并非他所料的普通太乙奇门,竟是按先天奇幻之数,正反逆军而布成,玄奥不测,奇诡绝伦。
严陵逸此刻已是敛去狂傲之气,小心翼翼默察阵式变化,慢慢行去。
他因谙晓先天太乙奇门术数,生克正反,一路行去,未受阻截。
突闻⾝后一个匪徒惊诧出声,道:“令主,崖侧隐有一座洞府,八成霓裳公主隐在此处。”
严陵逸循着匪徒手指望去,只见山藤垂蔓隐隐遮蔽一处洞口,不噤冷笑出声道:“不错洞內必有埋伏,我等侵⼊必须慎防暗算。”
四人一行疾掠在洞口,老贼狡猾无比,任属下三人鱼贯扑⼊洞內,自己反立在洞口外存观持望之态。
煞神恶判桑微尘在第一间石室外贴壁而立,右手握着一支旱烟管,左掌蓄势平,弓満待发。
只见三条⾝形执着寒光闪闪兵刃鱼贯掠⼊,细视着双眼杀机內蕴。
为首一匪距⾝丈余,突然扑出,旱烟管疾如电光石火点向匪徒“啂中”⽳,左⾜⾜尖向外一滑,穿飞出左掌,接向第二匪徒而去。
动作快速无伦,势如雷霆怒击。
为首匪徒顿时被旱烟管点中,闷哼一声,⾝形倒撞在壁上。
居中一匪目睹桑微尘人影奔出,如山劲风撞至,退⾝避躲所不能,只有掌横推一招,硬接一掌。
轰的一声巨震,掌力接实,劲风四溢,匪徒不由蹬蹬退出三步,前只感气⾎逆流。
最后一匪已自腾⾝拔起,平着洞顶化巧燕投林,手中钢刀洒下一片寒光袭向桑微尘而去。
招式凌厉,破空锐啸,威势无匹。
三匪徒均是龙虎十二盟⾼手,功力与桑微尘不相上下,无如桑微尘猝袭猛搏之下,伤了一双,无异减除一步杀⾝大难。
桑微尘见刀光电奔袭来,心中一凛,旱烟竹管一招“岫云横山”斜击而出,自己趁势跃向石室中。
那凶匪如影随形而至,钢刀迅疾无论三招倏出。
桑微尘大喝一声,烟管使用一路奇招,劲风怒啸。
两人拼斗之势,越来越是烈,出手投⾜,无不是袭向对方要害重⽳。
一顿饭光景过去,两人兔起鹘落,寒光劲风四溢,仍是难分难解。
室外两匪受伤虽不轻,仗着劲力深厚,调息了一阵,只觉伤势已愈了大半,互望了一眼,先后扑⼊室內,加⼊搏斗,夹击桑微尘。
经此一来,桑微尘渐相形见绌,微露败象,但犹可支撑一时不败,惟心悬其女与朱⽟琪在內洞不知如何,未免心神不能贯注。
三匪立时欺⾝猛攻,出招辛辣无比。
蓦地,一条黑影轻捷无伦掠⼊石室,对三匪迫攻桑微尘竟视若无睹,两道目光炯炯如电注视在第二间石室內。
桑微尘已瞥见来人正是北瀛岛主严陵逸老贼,不噤大骇,无奈被三匪紧迫猛攻,无法分⾝,心头焦急如焚。
严陵逸嘴角泛出一丝笑,左⾜一抬,迈向室內。
忽地,洞外飞速掠⼊葛杨,两指一骈点出,一缕劲风向严陵逸“命门⽳”点去。
严陵逸已自警觉,冷哼一声道:“大胆!”
只见他飞快旋⾝,右腕陡翻疾向外引。
葛场只觉老贼吐出掌力为一片粘劲,将他的手臂望外引去,不噤大惊,暗道:“老贼果然名不虚传。”⾝影一塌侧转,左掌推了出去,借势跃开七尺冷笑道:“侵⼊在下居室,意何为?”
严陵逸不噤莞尔笑道:“老朽最恨谎言欺骗之人,这洞府也是你的居室么?”
葛杨道:“尊驾何从而料不是在下所居?”
严陵逸朗笑-声道:“⾕中布设先天正反太乙奇门,居此岩必是罗奇学,才华出众之武林⾼手,你的武功虽非庸俗,却不堪老朽一击,这岂非显而易见。”
葛扬冷笑道:“尊驾自负如此,何不将姓名见告。”
严陵逸道:“老朽北瀛岛主严陵逸。”
葛扬面⾊如常道:“原来是龙虎十二盟当家令主,在下自问与严令主无仇无怨,平⽩找上门来寻衅,实令在下不解不透。”
严陵逸淡淡一笑道:“虽找你来,老朽为的是…”
忽地,葛扬瞥见桑微尘在三匪迫攻之下,岌岌可危,突然一个翻⾝,左掌扣着九支燕尾镖打出。
竟是那漫天花雨手法,拿捏极准,势如奔弩。
三匪猝不及防下,顿为所中,每人前嵌着三条燕尾镖,作品字形深没⼊骨,惨嚎声中纷纷倒地。
严陵逸见状,不由杀机顿露,冷笑道:“⾎债⾎还,怨不得老朽心辣手黑。”手掌一番,五指如电攫出。
葛扬大喝道:“且慢!”
严陵逸不噤一怔,右臂疾撤,沉声道:“你死前还有什么话。”
葛扬道:“请问严令主来意?”
严陵逸道:“老朽要见霓裳公主。”
葛扬不噤扬声哈哈大笑,笑声宏烈,石室震鸣不止。
严陵逸不噤面⾊一变,喝道:“你为何发笑?”
葛扬笑声一停,面⾊一寒,道:“严令主你错了,霓裳公主怎会潜迹此洞,你是受了商六奇放出谣言之骗了。”
严陵逸不噤一怔,沉声道:“老朽不信?”
葛扬手指着桑微尘道:“这位老师想必严令主认识?”
严陵逸上下打量了桑微尘两眼,摇首道:“老朽不识这位是谁?”
葛扬微笑道:“这位桑微尘老师,武林人称煞神恶判,原与天河鬼叟戎云虎相莫逆,为戎云虎所网罗,后因事反目,避来此处,其女桑云英惨受戎云虎天刑针钉⾝之苦,现在內洞养伤,尚有一位是在下至友也在洞內静养,那有什么霓裳公主,令主如若不信,不妨⼊內察视,便知在下所言不虚。”
严陵逸深深望了桑微尘一眼,道:“老朽当然要⼊內察视,不过二位却不能不偿还老朽手下丧命⾎债。”
葛扬道:“这样说来,严令主一定要动手么?”
严陵逸面无愠⾊,微露愠容道:“试问你是老朽,你应该如何?”
葛扬反相稽道:“试问在下倘率众无故寻衅,侵⼊贵盟重地,令主应作如何处置?”
严陵逸不噤语塞,随即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辩才无碍,使老朽自无话说,但老朽一言既出,决无收回之理,这样吧!两位如走出老朽十招之下,死罪可免。”
葛扬知不动手不行了,方才告警旗花出,仅赶来龙首二霸过天星薄寿、三手灵官隗独,以二人与犯⾕群匪周旋再无力赶来援救,何况龙首二霸亦非北瀛岛主严陵逸对手,除却圣手韩康卢燕及吕松霖及时赶至外,恐无法幸免毒手,不噤暗叹一声,道:“还是以空手过招,抑或…”
严陵逸道:“二位如觉兵刃趁手,不妨取出,老朽仅以一双⾁掌过招。”
桑微尘一声:“好”字出口,旱烟管一式“画龙点睛”斜点而出,震出三缕劲风点向严陵逸“期门”、“灵台”、“璇玑”三处要害重⽳。
葛扬猛然长剑出鞘,趁势攻出一招“倒泻天河”虹飞匹练,雷厉万钧,凌头庒下。
两人配合攻势无间,出招奇诡,威力骇人。
严陵逸鼻中浓哼一声,右掌倏如电光石火一扬,一股暗劲竟举开两般兵刃,桑微尘葛扬二人⾝形亦被举得倾侧旋挪。
他们二人前空门大露,严陵逸微微一笑,右手五指迅疾无伦透出锐厉劲风分攻两人而去。
眼看二人就要丧在严陵逸的手下,葛扬却临危不,左肘横推,撞向严陵逸眼重⽳,右剑剑尖反出一招“⾎溅七步”脚尖疾旋,刺向后“命门”
犯⾝试险,奇招用诡,大出严陵逸意料之外,只觉此招用得委实神奇辛辣,不噤一凛,脫口赞道:“好招。”得向后疾退两步。
桑微尘料不到葛扬有此绝奇武学,一招反击,竟极转劣势,转危为安,虽然如此也惊出了一⾝冷汗。
其实葛扬这招奇学乃受吕松霖指点所传,葛扬不噤暗道:“吕少侠果是奇才。”灵机一动,照吕松霖所指点的几手剑法,趁着严陵逸退之际,欺⾝抢攻而出。
桑微尘亦一跃而前,竹烟管奇招迭出,合攻而去。
严陵逸因先机被葛扬两人抢得,一时之间无法制胜,两掌疾封诡吐,掌力如山,而且葛扬两人⾝法滑溜,僻招使冷,更令他心惊恼怒。
片刻时分,已是十数招过去,葛扬一招击出,道:“严令主,已过十招之外。”
严陵逸沉声道:“知道了,老朽决不食言就是。”说着手法一变,每招出手似缓突速,奇奥之极,掌风潜力得两人招到半途疾改,⾝形避让胶滞费力。
五招一过,严陵逸突大喝一声,右掌“五星联珠”疾拂了出去。
出招奇奥不测,桑微尘葛扬两人只觉腕脉一⿇,两般兵刃不由自主地脫手坠在地上。
严陵逸手臂未撤,翻腕伸指虚空分点而出。
桑葛两人猛感“期门”⽳上一冷,真力立时逆攻內腑,头面间冒出⾖大冷汗。
北瀛岛主严陵逸微笑道:“老朽已说过不取两位命,但须两位引路前往內洞,察视所言究否属实。”
两人相视黯然一笑,默然无语,蹒跚费力缓缓领着严陵逸走向內室。
严陵逸锐利的眼神扫视每间石室的布置,发觉其中蹊跷,但并无一丝可疑之处。
他心想⾕內头有太乙奇门布置,洞室必有更厉害的埋伏,然而竟与他所料恰恰相反。
一踏进第五间石室,只见一个神⾊憔悴少年盘坐石角上,瞑目调息行功。
石榻一侧斜坐着一个云鬓不整布⾐裙钗,簌簌流泪,伤心绝,面⾊更是苍⽩无神的少女。
葛扬回面一笑道:“严令主,此刻你当相信在下之言不虚吧!”
严陵逸望了榻旁而坐的哭泣少女一眼,向桑微尘道:“这位是令媛么?”
桑微尘点首答道:“不错!”继唤道:“云儿,见过严令主。”
桑云英伤心绝,三人之来竟视若无睹,闻言极不情愿似地立起望严陵逸盈盈一福。
严陵逸道:“免礼,姑娘罹受戎云虎‘天刑钉’伤在何处?”
桑云英冷冷答道:“晚辈距死不远,不敢有劳严令主动问,何况令主也救不了晚辈。”
严陵逸闻言不噤一怔,面⾊微变。
桑微尘怒喝道:“云儿不得无礼。”
严陵逸微笑道:“令媛想是遭遇极不如意之事,生死已置于度外,这也难怪,男女之间是一点也勉強不得。”
桑微尘暗惊严陵逸眼力奇⾼,判断无虚,但他搞不清其女伤心原因。
严陵逸眼珠一转,道:“老朽始终不信是霓裳公主不在此山?”
葛扬道:“严令主为何舍本逐末,金狮毒爪商六奇图霸武林,歼除异己,手段毒辣,天河鬼叟戎云虎老贼视令主宛如眼中之钉,非拔之而后快,多树強敌,对令主并非一件好事。”
严陵逸哈哈仰面一声朗笑道:“老朽无设万全之计,岂能无所畏忌。”
葛扬道:“请问令主计将安在。”
严陵逸猛然憬悟葛扬有心捱延时刻,盼望救兵赶至,不噤冷笑道:“你是存心捱延时刻,等候救兵赶至这无异⽩⽇做梦。”
葛扬冷笑道:“令主认为在下是怕死贪生之辈么?一⼊此门,则有来无去,恐令主⾝受之惨远胜在下…”
严陵逸闻言不噤神⾊大变,为葛扬之言所动,疾回顾室外,只见一个面目冷的少年立在门首,正是那在⾕外所见与金面怪人拼搏之少年。
但听这少年冷冷说道:“严令主已有万全之计,为何不曾预料到今⽇被困在下所居洞中?”
严陵逸虽目光锐利,却难认出对方就是吕松霖,不噤厉声道:“谁说老朽被困!”反推一掌,竟向榻上调息行功的朱⽟琪推去。
吕松霖早就料到严陵逸穷凶极恶,困兽之斗,无所不用其极,两指疾伸,一缕劲风虚空点去。
严陵逸掌力尚未吐出,只觉腕脉如中利刃,剧痛如割,不由斜撞出三尺。
吕松霖冷笑道:“龙虎十二盟盟主,威震绿林,不料竟如此卑鄙无聇,莫非真是穷途末路,老来志短。”
严陵逸面红耳⾚,目中凶光暴,暗中运功行腕脉,伤势已是无碍,杀机顿起,不噤嘿嘿冷笑。
吕松霖听出笑声充満杀机,不噤朗声大笑道:“严令主不动杀机还好,若再妄狂,这五丈见方石室,必将成你埋骨之所。”
严陵逸闻言,只觉脊骨飘上一股奇寒,目注吕松霖厉声道:“只怕未必!”
吕松霖突然察觉朱⽟琪真气阻滞于少经络间,若不及时相助,只怕将成为终⾝不治之症,立即微笑道:“其实你我无仇无怨,犯不着以死相拚,眼前雪峰山群琊相继现踪,无一不是你強仇大敌,诸如骷髅魔君田雨苍、金天观主、天河鬼叟戎云虎、圣指唐慕斌、夺魄郞君巫翰林…”
严陵逸不噤面⾊大变道:“什么?圣指唐慕斌、夺魄郞君巫翰林,空⽳来风之词,难骗老朽相信。”
吕松霖大笑道:“在下用不着谎言,信与不信,全凭令主,令主去吧,恕在下不恭送了。”
严陵逸強笑一声道:“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迈步出得室外,疾奔而去。
吕松霖忙伸掌拍开桑微尘葛扬伤⽳,道:“两位请守住外洞,在下须助朱贤弟一臂之力。”说后纵⾝掠在榻上右掌按在朱⽟琪头顶百汇⽳,左掌紧抵在命门⽳上,助她打通滞阻各脉。
桑云英也停止哭泣,星眸凝神注视在朱⽟琪⾝上,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