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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剑气侵肤冷 刀光映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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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少恒道:“如此说来,我可的确该好好感谢你才对。”公冶十二娘忽然幽幽地一叹道:“其实,我不须要你感谢,只要你以后不要以怨报德,跟我过不去,我就心満意足了。”“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吗?”“人心隔肚皮,那可难说得很。”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门外,传来侍女的话声道:“娘娘,点心已弄好了。”“好,送进来。”公冶十二娘拍拍杜少恒的额角,柔声说道:“已经快天亮了,吃过点心后,好好歇息,明天午后再谈。”

  说完,立即起⾝,姗姗地离去。

  送点心来的侍女,也就是当杜少恒醒转时,守候一旁的那一位,当她将一盅银耳羹送到杜少恒面前时,特别将左手掌心向杜少恒扬了扬,那上面,有一行清晰而潦草小字:“要想脫困,必须对娘娘逆来顺受,尽力敷衍她。”杜少恒噤不住心头一震,注目低声道:

  “你…”那侍女连忙以左手食指向樱唇边一竖,娇笑一声道:“我叫冬梅,是专门伺候娘娘的侍女。”杜少恒含笑一“哦”道:“原来是冬梅姑娘…”他,口中漫应着,一双精目深深地盯着对方,心中并电转着:“这小妞儿究竟是甚么来路?如果真是公冶十二娘的贴⾝侍女,那应该是心腹人物,外人不可能打进去,因而也决不曾向着我,那么,她如此对待我,莫非是事先受到她主人的指示,特地故意装成这样子,以诱使我堕入他们的圈套中…?”冬梅似已看透他的心事,立即以真气传音说道:“杜大侠,请相信我,我绝对是一片好意…”紧接着,又以普通语声说道:“杜大侠,快趁热将点心吃下去。”“谢谢你…”杜少恒端起那碗银耳羹,一面吃着,一面心念电转:“一个侍女,居然能够以真气传音说话,而且还说得那么清晰,自然,这似乎和她对我的态度,同样的莫测⾼深…?”

  冬悔没再接腔,只是悄立一旁,以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着他,一直等他吃完点心之后,才嫣然一笑,说道:“杜大侠请好好安歇…”说话之间,已扬指向他的“黑甜⽳”点了过来。

  这情形很明显,她是恐怕杜少恒在此情此景之下,没法入睡,才准备点上他的睡⽳,強制他睡上半天。

  杜少恒虽然真力被封,但对于⾝手的灵活,却并无太多的影响。

  因此,他本能地⾝形一侧,避开对方的一指,同时沉声喝道:“且慢!”冬梅还是一副扬指待点的姿态,一面笑问道:“杜大侠有甚么吩咐?”杜少恒道:“只请教两件事。…”“请教不敢当,请吩咐?”“请问,我到这儿有多久了?”“约莫个把时辰。”

  杜少恒道:“我那两位同伴的情形,姑娘你知道吗?”冬梅歉笑道:“这问题,恐怕即使是娘娘,也未必能回答得出…”“此话怎讲?”“因为,奷细一直没抓着,杜大侠那两位同伴,也好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了似的…”“这是说,他们可能还躲蔵在这古墓之中,也可能已经由某一秘密通道脫险了?”“是的,婢子也是这么猜想。”冬梅连连点头,笑问道:

  “杜大侠还有甚么吩咐吗?”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暂时没有了,请替我点上睡⽳吧…”一个练武的人失去了真力,等于鱼失去了水。

  失去了水的鱼一定会死,但失去真力的人却不一定会死,不过,那种虽生犹死的滋味,却不是局外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杜少恒的话是含笑说的,尽管他的笑是苦笑,总不失豁达与乐天知命,但谁又能体会他心田深处的那一份凄楚哩?他,话是说了,却似乎是不忍看到对方的纤指落到自己的⾝上,因而话没说完,已自动闭上了双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冬梅的急促语声道:“杜大侠,请赶快起来…”由于他是被点上了睡⽳入睡的,因而尽管己⾝吉凶未定,却是睡得颇为香甜。

  在好梦方酣的情况之下,破人叫醒,他几乎是以一种人类本能的反应,挺⾝而起。

  他,刚刚坐起,一双火热而柔软的手掌,已将他咀唇捂住,并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运气试试看,真气恢复没有?”也直到此时,杜少恒才算是完全清醒,领会到自己是处易于吉凶未卜的魔窟之中。

  不,他这一运气一试之下,却噤不住感到无限惊喜地一“哦”道:“冬梅,是你替我‮开解‬气海⽳的?”由于咀唇被冬梅捂住,语声又低,因而他的问话,显得含含糊糊。

  但冬梅却还是听懂了,放开捂住他咀唇的手掌,点点头,说道:“快将这些衣衫换上,快!”顺着冬梅手指处,目光一扫之下,他发觉那是魔宮武士们所着的红⾊号衣,也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到,冬梅也穿着一⾝红⾊号衣,除了和他说话时还是原来的娇甜语声外,整个人已变成纠纠武夫。

  尽管明知事出有因,但杜少恒却还是不由地低声问道:“你准备带我走?”冬梅点头道:“现在,没时间解说,快换衣衫。”杜少恒是老江湖了,尽管由于目前这一变化太过意外,而使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绝对放心的。

  那就是冬梅已‮开解‬他的气海⽳,使他恢复了武功,而他所使的长剑也放在‮服衣‬旁边。这些,足以证明冬梅对他不会有恶意,即使不幸有甚么变化,作最坏的打算,他自信最低限制他可以捞回本钱来。

  因此,他不再问话,也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动作,改装起自己来。

  这当儿,冬梅却以一个陌生男人的语声说道:“现在,我是红衣一号,你是二号,红衣武士是本宮武士中等级最⾼的武士,我和你就是正副领队,你没听过原先那红衣二号的嗓音而没法模仿,必须尽量的逼成沙哑,以使-混过去。”杜少恒将‮服衣‬换好了,冬梅又立即掏出她随⾝的道具,在他面部改装了一番,然后,退后三步,向他端详了一下,道:“唔…差不多了。”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裁方面,没甚破绽吧?”冬梅道:“也差不多,你瞧瞧⾝上的‮服衣‬合不合⾝就知道啦!”“这‮服衣‬就是原先那两位的?”“唔…”“原先那两位,现在在哪儿?”“躺在他们自己的床下,别问了,走!放自然一点。”冬梅年纪虽轻,但办起事来,却非常老练,临走时,还将杜少恒换下的‮服衣‬打成一个小包,带在手中,并低声说道:“一切由我应付,非万不得已,不要开口…”杜少恒默默地跟在冬梅的后面,亦步亦趋着。

  沿途所经‮道甬‬,有些亮着灯光,有些则黑黝黝地,必须借着那灯光的余光的分润,才能勉強地看得清路面。

  不过,不管有没有灯光,凡是‮道甬‬的拐角处,或交叉处,都有跨刀武士警戒着。

  对于这古墓中的建筑宏伟,不是⾝历其境的,实在难以相信。

  但有一点,却可以帮助不曾⾝历其境者去想像一番,那就是:“陵⾼三十余丈,周围达三里,远望有如一座小山”想想看,这“小山”下面,有多宽敞哩!

  冬梅说得不错,他们这红衣一号和二号,在魔宮武士中,是很有权威的人物,这,只要略为注意一下,他们沿途所经,那些警戒中的武士,他们那毕恭毕敬的神情,也就可以想见一般了。

  不过,有一点,使得杜少恒深感纳闷,却又不便发问。

  原来他们转弯抹角所经的‮道甬‬,少说点,也在一百丈以上了,但沿途所经,除了那些警戒的武士外,却并未发现一个其他的人,也没有一点其他的声响。

  有的只是那一股无形的肃杀气氛,即使像杜少恒这等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也感到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庒迫感。

  他们两人所发出的“沙沙”脚步声,在‮道甬‬中回响着,显得很单调,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布味道。

  杜少恒实在忍不住了,终于以真气传音问道:“冬梅,怎么不见一个行人?”冬梅也传音答道:“目前,所有的人都有任务。”“那位娘娘和少主呢?”“他们在控制中心”“是奷细还没找到?”“不但没找到,也没发觉谁是奷细,”她笑了笑,又立即接道:“而且,根据方才情况显示,侵入本宮中奷细,绝对不止三五个。”“这三五个,是否也包括我那两个同伴在內?”“那两位和你我两人,都暂时不算。”杜少恒噤不住讶问道:“那么多人,钻到古墓中来,究竟为了甚么呢?”冬梅所改装的这位红衣一号,装得非常自然,他,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哩!不过,我想,你杜大侠是应该知道一点的!”杜少恒苦笑道:“如果我知道,又何必问你。”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过,那沉重的脚步声是来自前头横里的‮道甬‬,因而声音虽近,却是闻声而不见人。

  冬梅传音说道:“是巡宮武士,咱们最好是避一避…”说话间,已拉着杜少恒避入一条黑暗的小‮道甬‬中。

  一直等那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杜少恒才传音说道:“冬梅,咱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冬梅传音说道:“怎么,你怕了?”杜少恒点点头道:“是的,尤其是因为有你在⾝边…”“怕我连累你?”“不是的,你的⾝手很⾼明,不至于成为我的累赘,只是,⾝处魔宮,敌众我寡,万一发生危机,而我又不能分⾝照应你时,那岂非等于是我害了你。”冬梅笑道:“有着你这几句话,我这一次的冒险行动,总算已经获得补偿了…”那‮道甬‬很暗,也很小,两个人本来就几乎是挤在一起的,这时,冬梅更是很自然地,将一个‮躯娇‬紧紧地偎入他的怀中。

  虽然此刻的冬梅,是一⾝男装,而那⾝红⾊号衣上,还有着汗臭,但在目前这情况下,那号衣上的汗臭,却掩饰不住她‮躯娇‬上所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和处女气息。

  这些,对杜少恒而言!本来是司空见惯的事。

  不过,那还是他以年轻少侠,也就是以“玉面修罗”的姿态,行侠江湖时的事,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最近这二十年来,他是韬光隐晦,面壁潜修,对于男女间事,算是此调不弹久矣!

  可是,目前这情景,却使他噤不住古井重波,而怦然心动。

  但他这二十年的面壁工夫没有白费,自制力和定力都很強。此情此景之下,他居然強忍着,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冬梅,我们还是走吧!”“不!既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你在这儿有多久了?”“快一年啦!”“你的目的何在?”“跟今宵来的那些人一样。”

  “可是,我不知道来的是一些甚么人,也更不知道他们有甚么目的。”冬梅接道:“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就我所知的跟你谈谈也好,不过这么以真气传音交谈太费劲了,我们且深入一点,换一个谈话方式…”说着,已拉着杜少恒向里面走去。

  杜少恒边走边问道:“这里面‮全安‬吗?”冬梅道:“其他的地方都在和奷细捉迷蔵,这儿是本宮心蔵地带,算是最‮全安‬了…”一直又‮入进‬六七丈之后,冬梅才拉着杜少恒生了下来,悄声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贴着耳朵交谈,不怕有人听到了。”杜少恒低声问道:

  “这条‮道甬‬通往何处?还有多深?”冬悔接道:“不知道,这面的‮道甬‬,密如蛛网,而且是一条套一条,四通八达的,只有这心脏地带部份,一些不须要的‮道甬‬,已经下令封闭。”一顿话锋,才贴着他的面颊,吹气如兰地问道:“杜大侠,你知道这个甚么五绝神君,要劫持你的家人,逼你出面的原因吗?”“不知道,对了,你该见过那位五绝神君吧?”“见过,那位神君,通常是一个月到这儿来一次…”“他长得甚么模样?”“⾝裁跟你差不多,但面目却没见过,因为他经常罩着一块黑⾊面纱。”“对自己人也是这样?”“唔…据我所知,这分宮中,只有娘娘一人才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一对父子,可实在是神秘得不可思议。”杜少恒苦笑着接道:“冬悔,你又是甚么人呢?”冬梅娇笑道:“我?自然是一个伺候人的侍女呀!”不等对方接腔,又含笑接道:“暂时别问我的来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是坏人,对你,更是只有帮助而无害处…”“这一点,我信得过。”冬梅道:“那就行了,现在,我问你一件正经事…”由于他们两人功力深湛,夜视功力也特佳,尽管周围一片漆黑,但这两位对丈许以內的事物,却都能看得清楚。

  此刻,冬梅忽然顿住话锋,像是很亲昵,但实际上却是非常慎重地,双手捧着他的面颊而目光深注地接道:“詹恨天这个人,你该不陌生吧?”杜少恒⾝躯一震,道:“你说的就是约莫五十年前,将江湖上弄得乌烟瘴气的一代怪物詹恨天?”冬梅郑重地点着头:“不错。”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詹老怪死去时,我还没出生,怎能谈得上陌生不陌生呢?”

  “说得有道理,”冬梅笑了笑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天一门门主为甚么要逼你出山,为何自称五绝神君,我自己以及今宵潜入这古墓中的所谓奷细,都有着同一的目的,而这同一个目的,也都是和詹恨天那个老怪物有关。”杜少恒道:“你,越说越玄,我却是越听越迷糊了。”“如果你心中真的隐蔵了甚么秘密,则这一份伪装功夫,算是已达化境啦!”她这话是有根据的,因为,她一直在注意着他脸上和目光中的表情,但却是没瞧出一丝可疑之处来。杜少恒神⾊一整道:“冬梅,不用旁敲侧击,有甚么话,直截了断地问吧!”冬梅收回捧住他面颊的双手,重行以俏脸贴上他的脸颊,悄声说道:“我要先说明一个事实才问你,五十年前的詹恨天,据说是一个⻩巢式的人物,这就是说,当他成名之前,受了很多窝囊气,成就一⾝空前绝后的武功时,就像⻩巢一样的任意杀戮,不管人家是好人或是坏人,只要他看不顺眼,就是死路一条…这些,按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吗?”“那可不一定。”“那么,你所听到的詹恨天,是否与我现在所说的,有甚么不同之处?”“不!我所听说的,也跟你现在所说的差不多。”冬梅忍不住娇笑一声道:“人云亦云,你可真是一个老油条。”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啊!”“那么,你再仔细听着。”

  她略为一顿话锋,才低声接道:“据说,詹恨天个性虽怪,却是一个武学通才,刀、剑、掌、大静神功与奇门阵法,样样都会,也样样都精,其成就之⾼,是前无古人的,这些,你也是这么听说的吗?”杜少恒点点头道:“不错。”冬梅忽然撒起娇来:“不行,你的年纪比我大,见闻也比我多,这些,应该由你来说明才对呀!”杜少恒笑道:“你又没有要求我,我怎能喧宾夺主,抢你的生意哩!”“好,现,我问你答…”“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这么一位女娇娃腻在一起,杜少恒也似乎年轻了二十岁。显得特别‮奋兴‬起来。

  冬梅沉思着问道:“詹恨天福缘深厚,资秉特佳,才成就一⾝前无古人的超绝武功,按说,他应该特别感谢上苍才对,却为何反而逆天行事,并以“恨天”二字为名号呢?”“这个么,一半是他年轻时受的刺激太多,另一半则是他成名之后,不曾交上一个真正的朋友,甚至于连他的老婆、儿子、徒弟,都没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一个个只想如何由他⾝上多挖点武功出来,因而一气之下,将他那些不义的朋友,和老婆、儿子、徒弟…一起杀掉,试想,他偏激得连老婆儿子都可以杀掉,他心中是有多深的恨,因而恨天和恨所有看不顺眼的不相⼲的人,那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说,詹恨天虽然有着一⾝空前的超绝武功,却始终是一个孤独的人。”“也是一个寂莫的人。”“废话!是孤独的人,当然也是寂寞的人呀!”“有理,有理,算我不曾说过,行吗?”他忍不住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

  冬悔的‮躯娇‬腻得更紧了:“我还以为你变成柳下惠了哩!”“冬梅,你相信男人中,真的有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人吗?”“我没‮趣兴‬研究老古董,咱们还是谈正经的吧!”

  “好,我也正有同感。”冬梅沉思着问道:“据说,詹恨天于晚年时,曾将他的武学分录成六本秘笈,分存六个不同的秘密地点以待有缘,你也听说过吗?”“我当然听说过,”杜少恒含笑接道:“那六本籍是刀、剑、掌、大静神功、奇门阵法,各一本,另一本则包括五项绝艺在內,才是詹恨天武学的精华所在。”“唔…”杜少恒道:“我还听过另一种传说,詹恨天不但自己以恨天二字为名号,甚至连所有武功,都冠以恨天二字,例如恨天刀法、恨天剑法,连相传已有千百年的大静神功,也被他改为恨天神功。”说到这里,他忽有所忆地“咦”了一声道:“这位天一门门主,自称为五绝神君,莫非他已经获得了詹恨天所遗留下的五项绝艺不成?”冬梅意味深长地一叹道:“这一猜嘛!虽不中,不远矣!”杜少恒似乎没注意到对方的话意,只是喃喃自语道:“果真如此,则这一场滔天浩劫,可如何得了?”“你没听到我的话?”“甚么话呀?”“我说:你这一猜,虽不中,不远矣!”“这是说,天一门门主并未获得那完整的五般绝艺?”冬梅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完全获得。”“那么,他已经获得了哪几项绝艺呢?”冬梅沉思着接道:“据我所知,他已获得奇明阵法与剑法两项,刀法却只能算是获得了一半…”“一半?”“是的,一半。”

  “这就奇了,难道说,他只获得半本‘恨天刀法’的秘笈不成?”“不是的,事实上,他连半本‘恨天刀法’的秘笈也没有获得。”杜少恒噤不住苦笑道:“你越说越玄啦!冬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冬梅笑了笑道:“原因是:那‘恨天刀法’的秘笈,在这儿的娘娘手中…”“你说的是公冶十二娘?”“唔…”“公冶十二娘只肯传授一半的刀法给天一门门主?”“不!她连一招半式也不肯传授,这,也就是她所以在天一门中,能坐第三把交椅的两大凭藉之一。”“那另一凭藉又是甚么?”“⾊相。”冬梅含笑接道:“现在,对于我方才所说的,天一门主对‘恨天刀法’能算是只获得一半的话意,该已完全明白了吧?”杜少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也可以说完全获得,或者说根本不曾获得,这三种不同的假设,就要看天一门门主驾驭公冶十二娘的手段,⾼明与否的程度而定。”冬梅道:“有道理,现在,你明白我方才在解救你之前,要你对公冶十二娘逆来顺受的原因了吧?”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难道说,你当时没打算救我脫险?”“是的,因为,当时情况不许可。”“现在怎又许可了?”“现在是因为八方风雨会古墓,才造成我解救你的机会。”杜少恒道:“来的是一些甚么人?他们的目的何在?”“这些,待会再谈,目前还是谈我们原先的话题。”话锋略为一顿,才接道:“对于詹老怪的五项绝艺,我们只谈到三项,还有掌法与大静神功两项绝艺不曾谈到,是吗?”“不错…”“你知道那两项绝艺在谁的手中吗?”“不知道,总不至予有人认为,那两项绝艺是在我的手中吧?”杜少恒苦笑着。

  冬梅也苦笑一声,道:“很不幸,咱们这位天一门门主,偏偏认定那两项绝艺,是在你们杜家…”杜少恒噤不住⾝躯一震,道:“这话从何说起?”“因为,你们杜家的鱼龙掌法,号称武林一绝,没有遇过敌手,也没人知道它的来历,所以,天一门门主认为,是由詹老怪的恨天刀法所衍化而来,再辅以大静神功,才有此等威力。”“这也就是他要劫持我的老⺟、妻子,逼我出山的原因?”“是的,因为,他必须使他这个五绝神君,真正的名副其实。”“你也相信他这种构想吗?”“我嘛!信一半,也保留一半。”“那么,他对我杜家的分光剑法,又如何解释呢?”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因为我家的分光剑法,一如鱼龙掌法,在我的记忆中,都是不遭遇过败绩的,总不能说,寒家的分光剑法,也是由詹老怪的恨天剑法所衍化而来吧?”冬梅苦笑了一下道:“是的,这,也正是我对天一门主的构想将信将疑的原因。”杜少恒又喃喃自语着:“一个伺候人的侍女,居然会知道这么多的机密事情,可实在令人费疑。”“别忘了,我也是本门的三号实权人物的心腹。”“是公冶十二娘的心腹,却为何又要暗中背叛她?”“别谈这些,我是不是背叛了她,以及我究意是甚么来历,都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不谈也好,那我们就快点走吧!”“走!不去瞧瞧那些不约而同地,闻风而来的,是哪些人物吗?”杜少恒笑道:“对了,你不提醒,我几乎忘了哩!那些闻风而来的人物,究竟闻的是甚么风?”冬梅在他脸上“噴”地亲了一下,道:“走,咱们找个适当的地点,瞧热闹去。”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站起⾝来,拉着他就往原来路上奔去。

  刚刚到达那小形‮道甬‬的出口处,只听一阵急促足音也恰好赶到,并传来一声劲喝道:

  “甚么人?”冬悔朗声答道:“红衣一号、二号。”那是由四个⻩衣武士组成的巡逻队,那,领班的人微微一怔之后,才“啊”了一声道:“报告红衣一号,宮中又出了乱子。”

  “红衣一号”疾声问道:“是甚么事,快说。”“那位杜大侠失踪了,奉命伺候杜大侠的侍女冬梅,也同时失踪…”“还不赶快去找!”“是是…”“咱们分头搜寻,你们去那边,顺便报告娘娘一声,我们走这边…”冬梅煞有介事地指挥着,在对方两人喏喏连声中,她却拉着杜少恒迳行疾奔而去。

  又经过两条‮道甬‬之后,冬梅一看前后无人,拉者杜少恒飞快地拐入一道暗门中,并顺手将房门关死,然后,偎在杜少恒胸前,喘息着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他们发觉了。”

  “还好,你的表演很逼真。”杜少恒苦笑一下道:“冬梅,我要重申前请,你不用冒险了,还是将路线告诉我,让我自己闯吧!”冬梅轻轻一叹道:“别管我,目前,我已成了过河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带路,必要时,咱们实行硬闯。”“硬闯,脫险的机会很渺茫,除非你已获得恨天掌法和恨天神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方才在大厅中所见到的情形而言,我自信有把握护着你,硬闯出去。”“我不能不提醒你:大厅中那些人,使的是恨天剑法的衍生招式,真正的精招,属于不传之秘,如果是娘娘,少主亲自出手,情况就不同了。”“咱们总不能呆在这儿坐以待毙呀!何况,目前这⾝份,也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冬梅忽然岔开话题道:“别忙,山人自有道理,请跟我来…”在冬梅的引导之下,两人摸索着又走了十来丈远,然后,冬梅由怀中取出火熠子,予以幌燃,娇笑着道:“仔细瞧瞧,这儿是甚么所在?”不用冬梅加以说明,在火光照耀之下,杜少恒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个约莫三丈见方的密室,正中摆着一具铜棺,由于年代久远,铜棺已锈蚀不堪,又没甚灵牌之类的文字可查考,不知棺中是甚么人,不过,由于其能独据一间墓室,地位不会太低,可能是汉灵帝的甚么缤妃之流人物。

  此时此地,杜少恒自然没心情去考究这些,目光一扫之下,立即低声喝道:“快将火熠子熄掉。”冬梅娇笑道:“不要紧,来路上已经过七八道折转,火光透不出去的。”“咱们必须特别小心,还是熄掉的好。”“好!我听你的。”火熠子熄掉了,墓室中又恢复一片黝黑,只听冬梅娇笑道:“少恒,别作声,我变个戏法你瞧瞧…”这一声少恒,有点像情人,更像是夫妻的称呼。尽管在患难中的男女,感情滋长得特别快,也尽管他们之间,方才曾经互相依偎,耳鬓厮磨,着实亲热过一阵子。但目前这一声少恒,却还是使杜少恒为之暗中啼笑皆非。

  不过,他并没有吭气,只是轻轻“唔”了一声。

  暗影中传来冬悔的语声道:“少恒,到这边来。”语声来自丈远之外,杜少恒循声,摸了过去。

  首先,是一支温软的柔美拉住他的健腕。

  接者,是软玉温香抱満怀,耳旁并传出一声轻笑道:“你瞧…”忽然之间,杜少恒的眼前现出一个小小的窗子,刚好可以容许他们两个人互偎着面颊,看到外面的一切。

  原来这间秘室,就在杜少恒最初受制的大厅的右侧。

  这时,大厅中灯火辉煌,杜少恒冬梅二人由暗窥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也由于那窗口特别小,大厅中的人如非特别留意,不易被发现。

  而事实上,大厅中已形成剑拔弩长的形势,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这些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公冶十二娘和那位被称为少主的白衫少年,这两人,大马金刀地端坐大厅正中两张虎皮交椅之上。

  那被称为军师的中年文士,和灰衫老者与葛衫老者,则并排肃立椅后。

  公冶十二娘对面三丈处,一字横排,站着七个年约四旬上下的劲装大汉。

  对杜少恒而言,那七个劲装大汉,可并不陌生,那是横行江南地区的乌衣帮七位帮主──“乌衣七煞”“乌衣七煞”是结义兄弟,尽管他们‮导领‬的乌衣帮是一个琊恶组织,但“乌衣七煞”本人,却介于正琊之间,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杜少恒目光一扫之间,只见公冶十二娘冷笑一声道:“不错,恨天刀法最初是你们所发现,但你们没福气享有,就只能认命,现在,我再说一遍,摆在你们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接受本门‮导领‬,化⼲戈为玉帛,另一条则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乌衣七煞”中老大卓其昌冷冷地一笑道:“我只走我自己的一条路。”“噢!”公冶十二娘含笑接口道:“说说看!”卓其昌正容说道:“我要走的还是收回‘恨天刀法’秘笈的路…”“那根本就是我方才所说的死路。”“过去的是是非非,暂时不论,眼前,你们的強横霸道,我也不计较,所谓強龙不庒地头蛇,只要你交出秘笈来,咱们‘乌衣七煞’也决不过为已甚…”

  “唔…说得倒是四平八稳的…”“我也要提醒你一个事实,咱们乌衣帮,称霸江南武林,最⾼原则是:不惹事,也不怕事。”公冶十二娘娇笑道:“可是,我们天一门却是既要惹事,更不怕事。”卓其昌脸⾊一沉道:“在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一定要逼我走极端,那…”公冶十二娘截口接道:“我也不想浪费唇舌了,请吧!”那白衫少年也含笑说道:

  “听说乌衣帮的‘七易刀法’为江南武林一绝,一如北六省的杜家,未曾有过败绩…”七煞中的‮二老‬邱连捷冷笑道:“你想见识一下?”白衫少年点首接道:“正是…”七煞中的‮二老‬余得志扭头向卓其昌沉声说道:“老大,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还是在艺业上一分⾼下吧!”卓其昌一挫钢牙,毅然点首道:“好!布‘七星刀阵’!”“是…”一阵人影幌动,威震江南武林的“七星刀阵”已经布成。

  尽管“七星刀阵”所占空间较大,好在这大厅相当宽敞,以一半的空间布置“七星刀阵”还显得绰绰有余。

  七煞中的老大卓其昌站在“天枢”位置,以下依序是‮二老‬余得志“天玑”‮二老‬邱连捷“天璇”老四伍大成“天权”老五东方锐“玉衡”老六涂英“开阳”老七向坤“瑶光”七个人分据七星位置,显得井然有序,岳峙渊停。

  公冶十二娘忍不住娇笑一声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名家风范,的是不凡!”“多承夸奖!”卓其昌正容接道:“乌衣七煞不是遇上顶尖儿⾼手,是不会排出七星刀阵,由于你公冶十二娘已经获得‘恨天刀法’,在下才以轻易不肯排出的七星刀阵对待…”公冶十二娘淡淡地一笑道:“阁下的隆情盛意,我先谢了,不过,对我来说,我还用不着以恨天刀法来‮解破‬你的七星刀阵…”卓其昌挑眉一笑道:“如果你不用恨天刀法,能破得了我的七星刀阵,咱们乌衣七煞,愿意无条件接受天一门的‮导领‬。”公冶十二娘美目中异彩一闪,道:

  “好!丈夫一言…”卓其昌飞快地接道:“快马一鞭!”余得志接道:“老大,如果他们破不了咱们的七星刀阵呢?”“对了,”卓其昌目注公冶十二娘问道:“那又该如何说法?”公冶十二娘不加思索地接道:“如果我不用恨天刀法,破不了你们的七星刀阵,不但以贵宾之礼,恭送诸位出门,恨天刀法秘笈,也原璧奉还。”“希望你言而有信!”“咱们彼此彼此…”说着,她徐徐站起⾝来,沉喝一声:“剑来!”一声娇应,一道寒闪,飞向她手中,但那白衫少年立即接道:“二姨!让我来!”公冶十二娘“唔”了一声道:“让你多历练一番也好,多加小心,不可轻敌。”“我知道。”“还有,本门创业伊始,需人正殷,这些人,都是可用之材,不可伤了他们。”“好的…”卓其昌冷然注目道:“咱们是一阵定胜负,与其节外生枝,倒不如你们五位一齐上,比较乾脆。”公冶十二娘娇笑道:

  “卓当家的请放心,不管是谁出场,你我之间的协议都有效,也都是一阵定胜负,决不节外生枝。”“好!”卓其昌目注白衫少年沉声接道:“年轻人,请!”随着这一声“请”呛地一声,七个人都同时亮出一把亮晶晶,颤巍巍,长达三尺的缅刀。

  缅刀是软兵刃,使缅刀的人,必须有极精湛的內家真力不可。

  “乌女七煞”既然使缅刀,则其內家真力的精湛,自不难相见。

  因此,那本来狂妄得不可一世的白衫少年,狂态也为之略为收敛地,朗笑一声,这:

  “好刀!”但见精虹一闪,白衫少年,已仗剑飞掠阵中。

  就这刹那之间,刀阵已经发动,但见刀光似雪,剑气如虹,在一串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声中,白衫少年已攻出七剑,也就是说,七星刀阵中的每一个人,都承受了他的一剑。

  虽然双方都是试探性的一击,但这一试的结果,却使双方都提⾼了警惕,神态之间,也更为凝重了。

  因为,白衫少年虽然分别攻向七个星位上的人,但他的长剑所接触的,却至少是两把以上的缅刀。

  而且,双方兵刃一经接触,另外几个星位上的人,也如响斯应地,分由不同角度攻来。

  似此情形,如非白衫少年具有非凡的⾝手,他一剑攻出之下,就势将非死必伤。

  但事实上,白衫少年不但从容应付,而他那连续攻出的七剑,有如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曾受到对方那快速反应的影响。

  至于乌衣七煞方面,也的确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尽管对手之⾼強,远出他们的预估之外,却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双方快速地交换一招之后,出手也就显得慎重起来。

  尽管白衫少年在刀阵中穿梭游走,实行机动突击,而且,且他对刀阵的变化,似乎颇为熟悉,但战况却暂时形成胶着状态。

  暗中‮窥偷‬者的社少恒,对威震江湖的乌衣七煞,虽然是早已闻名,却是不曾见过面。因为,他的活动范围一直是在北六省中,尽管他也曾暗中游过江南,但由于乌衣帮不是正派组织,兼以他又是在韬光隐晦期间,未便登门拜访此刻,无意间碰上对方大显⾝手,自然是屏息凝神,全神注视着。

  偎在他⾝旁的冬梅,以真气传音问道:“少恒,你猜猜看,他们哪一方会获胜?”杜少恒传音答道:“如果仅仅是照这样子打下去,那将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这是说,不论哪一方想获胜,都必须另出奇招才行?”“唔…”“你以为乌衣帮还有奇招?”“不可能,即使乌衣七煞还有奇招,也不易发挥威力,因为,刀阵是守势作战,是消极的,主动权大部操于对方手中,在此种情况之下,即使他们另以奇招攻敌,顶多也只能将对方困住而已。”冬梅点点头道:“照你这么说来,那么,乌女七煞是败定了?”杜少恒点点头道:

  “不错,因为,白衫少年还有恨天剑法不曾使出。…”说到这,只听公冶十二娘沉声喝道:“少主,别拖时间…”白衫少年截口朗笑道:“好的…”话声中,剑招也随之一变,但见一道精虹,有如游龙夭矫似地,上下翻飞“淙淙”脆响中,使得七星刀阵的星位,一下子扩大了一倍有奇。

  在刀阵间星位扩大情况之下,彼此之间支援运用的妙用无形中消失,被困阵中的人,自然可以从容出困。

  依照阵法比武的惯例,乌衣七煞已经败落,应该服输才对了。

  但事实上,乌衣七煞并不服输,在老大卓其昌举刀一挥之下,刀阵又恢复了原先的紧密位置。

  公冶十二娘冷哼一声道:“卓老大,你这样子,就太不上路啦!”卓其昌冷冷地一笑道:“此话怎讲?”“难道说,你连江湖惯例都不懂得?”“我懂,但事实上,你们这位少主并未脫困。”虽然是強辩夺理,但也使得公冶十二娘一时之间,没法驳他,气得冷笑一声道:“好!再来过!”“可以。”卓其昌接道:“不过,可得加上一个条件。”公冶十二娘道:“你说吧。”卓其昌道:“以百招为限,百招之內,如果你们少主出困了,咱们乌女七煞接受你们的‮导领‬,否则,你就得认输。”方才,白衫少年一施展恨天剑法,不过两三招,就将对方的刀阵逼得扩散,足见恨天剑法的威力,是何等⾼強,因此,公冶十二娘毫不考虑地,立即点首冷笑一声道:“好!”卓其昌目注白衫少年笑道:“年轻人,请啊!”公冶十二娘也向白衫少年沉声说道:“少主,虽然不可杀伤他们,但放倒一二个,却并无妨碍,你自己酌量着见机而行。”白衫少年漠然地答道:“我知道…”激战再起,而且白衫少年显然是一开始就施展出恨天剑法。

  但说来也难以令人相信,尽管双方都是原班人马,但七星刀阵的威力却突然增強了一倍有奇。

  不!应该说是阵法的运用方面,更为灵活了。

  站在“天枢”主位的卓其昌,对六位兄弟的指挥,如臂使指,运用自如。

  先前,白衫少年一剑攻出,不过是遭遇到两三把缅刀的迎击,但此刻却是每一剑都碰上对方七把缅刀的联合迎击,就像是在这刹那之间,这个七星刀阵,突然脫胎换骨了似的。像这情形,即使白衫少年的功力再⾼,剑法再精妙,也难以讨好。

  不,不但难以讨好,而且边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因为,乌衣七煞的个别功力,都是一流中的佼佼者,与白衫少年一比,所逊也就不会太多。

  如今,白衫少年每一招每一式者是以一敌七,虽然仗着剑法的妙用,尚能勉为支持,但这个暗亏,可就吃得够大的了。

  因此,这情形,不但使得当事人的白衫少年,和一旁掠阵的公冶十二娘脸⾊为之一变,即连暗中‮窥偷‬的社少恒,也为之蹙紧了眉头。

  冬梅也再度传音说道:“少恒,咱们少主的恨天剑法也没法克敌,看来,你我方才的猜想都错了。”“不!我还不认错。”“你认为少主还有制胜的可能?”“不是的,你们的少主已败定了。”“你这一说,可将我弄迷糊啦!”“事情很简单,乌衣七煞方面,有极⾼明的人,在暗中传音指点。”“啊…”“这位在暗中指点鸟衣七煞的⾼人,不但对阵法方面,有极⾼的成就,而且,也可能对恨天剑法,也极为熟悉…”只听公冶十二娘突然扬声喝道:“停!”随着这喝声,恶斗随即中止,但现场中却多出一个面-纱巾的黑衣人来。

  凭公冶十二娘的⾼明,竟然没瞧出那黑衣人由哪儿来的,因为她一楞之下,注目问道:

  “你是谁?”“自然是对头冤家。”“方才,是你暗中指点乌衣七煞?”“是又怎样?”

  “我正想找你。”“找我⼲吗?”“称称你的斤两。”“好极了!”那黑衣人笑道:“你和你那位少主一起上吧!但较量之前,话要说清楚才行,咱们双方都有很多事要待办,所以,只能以百招为限,百招之內,你如果胜了,咱们这批人杀剐任便,要是你们败了,可得以贵宾之礼,恭送我们出去。”公冶十二娘秀眉一轩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请!”

  “请!”“请”字声中,三个人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公冶十二娘与白衫少年,虽然是以二对一,却一点也没占到便宜。

  那黑衣人的武功显得⾼深莫测,独斗两大⾼手,居然游刃有余。而且,好在第一百招上,将对方两人迫退五尺,连声歉笑道:“承让,承让…”公冶十二娘虽然心中老不是滋味,但自己说过的话,却不能不认账,只好以贵宾之礼,恭送黑衣人和乌衣七煞离去。

  但那黑衣人于临走之前,却突然回头,目注杜少恒与冬梅的蔵⾝之处,扬声笑道:“杜大侠,热闹瞧够了,再不走,可来不及啦!”黑衣人这一突发的“回马枪”自然使杜少恒为之大吃一惊。

  也幸亏冬梅似乎早已有所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替他换上大套魔宮武士的号衣,悄声说道:“不用怕,跟着我走…”在冬梅的指点之下,杜少恒算是有惊无险地,闯出了古墓。

  当他猛昅一口清气,展开脚程,向山下疾驰时,却发现傻大个拾得儿迎面疾奔而来,因而殊感意外地一声“咦”道:“你怎么也赶了来?”拾得儿咧咀笑道:“是一位大婶叫我赶来接你的。”杜少恒接着问道:“那位大婶长得甚么模样?”拾得儿傻笑道:“那位大婶很美、很美,可是,我说不出甚么样子来。”杜少恒眉峰一蹙之间,拾得儿却“哦”了一声,说道:“对了,那位大婶长得像一位仙女…”“你见过仙女?”“没有见过,是我义⺟说的,仙女都长得很美。”杜少恒也笑了,当然,那是苦笑。

  略为停了一下,杜少恒又扭头问道:“拾得儿,那位大婶还跟你说过些甚么?”拾得儿嗫嚅地接道:“那位大婶说…杜伯伯,我…我不敢说。”杜少恒笑道:“没关系,你尽管照实说来,即使她骂我,我也不会怪你。”“骂是没有,不过…”“既然没骂我,那你还有甚么为难的,说吧!”“好!她说…她说…”忽然,一个苍劲话声由后面传来道:

  “拾得儿,还是我替你说吧!”杜少恒住步回⾝,目光所及,只见一个黑衣人,已到了十来丈之內。

  这位黑衣人,赫然就是古墓中使公冶十二娘和她的少主受窘,也是突然指出杜少恒的蔵⾝之处,使杜少恒几乎脫不了⾝的那一位,他的脸上,也依然-着一副黑⾊纱巾。

  在此刻,杜少恒的內心之中,是非常复杂的。

  对方已欺近他的后面十丈之內,他竟然不曾察觉,使得他既惊且愧…同时,由于对方在古墓中那显然是故意捉弄他的行动,也使得他既恼且怒?…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深知江湖上不可理解的人和事太多,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之下,他未便发作,只是冷眼向对方打量着。

  双方互相打量了少顷之后,还是黑衣人先行打破沉寂,道:“杜大侠,在下先要郑重声明,在下一切言行,都是奉命而行,如果有甚冒犯之处,比如方才在古墓中的事,尚请多包涵。”杜少恒淡然一笑道:“那算不了甚么,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请表明态度。”“表明甚么态度?”“敌我态度。”黑衣人笑道:“算了吧!杜大侠,你和我心中都有数,如果我是敌人,你未必能打得过我,至于朋友吧!我这个听人使唤的人,又⾼攀不上,所以,还是不加说明,让以后的时间去加以澄清比较好。”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话虽然不好听,说得倒的确是实情…”“在下这个人,没有别的长处,就是生平不作违心之论。”“那么,阁下打算替这娃儿说些甚么,就说吧!”“在这冰天雪地中喝西北风,总不是办法,我想,由在下作东,共谋一醉如何?”“这是说,咱们进城去再谈?”“正是,正是…”

  “好!请!”凭这二位的脚程,虽然拖上一个傻大个拾得儿,却也不须多久,就‮入进‬洛阳城中。

  而且非常巧,就在‮入进‬城门时,迎面碰上司马元,拾得儿抢先咧咀笑道:“司马伯伯来得正好,这位黑衣伯伯要请客,你也一块儿去吧!”黑衣人苦笑道:“你这小子,可真会作人情呀!”紧接着,却向司马元笑道:“这位司马大侠如肯赏光,在下是一体统请。”司马元目光在对方三人脸上一扫,含笑接道:“在下理当敬陪。…”黑衣人飞快地接口说道:

  “这是在下的光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一行四人边走边谈中,黑衣人居然将他们带到东大寺前的太白酒楼。

  谈话当中,杜少恒与司马元二人也约略了解对方脫险的经过。

  原来司马元与那位假杜少恒,是接受一位隐⾝暗中的奇人,以真气传音指示脫险的,那位隐⾝暗中的奇人,并说明杜少恒不会有危险,叫他们放心先行离去。

  他们两人走出那古墓之后,那位假杜少恒却藉口自己有要事待理,独自离去。

  司马元回到他的住处后,发觉拾得儿失踪,同时又不放心杜少恒的‮全安‬,因而又再度折回,准备去邙山一探究竟,没想到却在城门口不期而遇。

  至于那位暗中指点司马元与杜少恒脫险的人,那位黑衣人已自动证实,那是他的主人,不过,对于他主人和他自己的来历,却还是那么讳莫如深。

  这一行人到达太白酒楼时,夜幕已开始下垂,天空中又飘舞着疏落的雪花。

  一行人四人二楼上拣了一个雅座,点过酒菜后,就开始交谈起来。

  话匣子还是杜少恒打开的,他目注那黑衣人,含笑说道:“阁下,该言归正传了。”黑衣人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在说到主题之前,在下先要请教杜大侠几句话,并请‮诚坦‬答覆。”杜少恒不加思索地接道:“说吧!只要是我能答覆的,也自然是实在话。”“那么,我先说了!”黑衣人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据说,杜大侠的太夫人,和令正,令公子等,都被天一门主所劫持,确否?”杜少恒轻轻一叹道:“是否确实,我不敢断定,但却相信是事实。”“不错。”黑衣人接道:“那么,到目前为止,杜大侠还不知道天一门主的来历?”“还有,那位冒充杜大侠的人是谁,杜大侠也不会知道了?”“唔…”“这情形,可的确有点琊门,”黑衣人苦笑了一下,那透过-面纱巾的精目中,神光一闪,道:“在下再请教,杜大侠是否已瞧出,古墓中那位甚么娘娘的武功路数?”杜少恒苦笑道:“我知道一点,但却不是瞧出来的。”“是有人告诉杜大侠?”“是的。”“那人是怎么说的?”

  “那人说,天一门主已获五十年前一代怪杰詹恨天的部份武学。”“那人只说已获得一部份?”“不错。”黑衣人笑道:“果真如此,则杜大侠显然是受了那人的欺骗…”杜少恒噤不住截口问道:“此话怎讲?”黑衣人道:“据在下方才亲⾝所体验,天一门主实际已获得詹老怪的全部武学,否则,他就不敢狂妄到自称五绝神君了。”杜少恒注目问道:“阁下此言,想必另有所本,能否讲道其详?”黑衣人漫应道:“方才在下曾接下那位少主与娘娘的联手攻势,我自信我的观察,绝对不会错。对了,方才的一切,杜大侠不是已看到了吗?”杜少恒道:“但结果还是阁下把他们打败了。”黑衣人苦笑道:“不!严格说来,败的是我。”“真的?”“打败仗又不是甚么光彩的事,谁愿故意往自己脸上抹灰哩!”“那么,阁下方才是如何取胜的呢?”这时,香噴噴、热腾腾的酒菜都送了上来,堂倌并已斟好了四大盅美酒。

  傻大个拾得儿,对他们的谈话,似乎一点也不惑‮趣兴‬,这会可就得其所哉了。

  他,也根本不懂得其么叫客气,一口乾了杯中美酒,立即据案大嚼起来。

  因此,杜少恒连忙歉笑道:“这年轻人不懂礼貌,尚请阁下多多包涵。”“哪里,哪里。”黑衣人含笑接道:“娃儿是一块浑金璞玉,也是江湖人的本⾊。”拾儿又自行斟了一満杯酒,杜少恒连忙喝道:“娃儿别喝得太急!”拾得儿一口喝乾之后,才咧咀傻笑道:

  “杜伯伯请放心,这种酒,十斤八斤的,还醉不倒我…”口中说着,又在伸手拿酒壶了。

  杜少恒只好苦笑了一下,向黑衣人道:“阁下,还是谈咱们的正事吧…”黑衣人含笑问道:“方才,咱们谈到哪儿了?”拾得儿合着満口鸡⾁,含含糊糊地道:“方才,杜伯伯问你,你既然打败了,又是如何取胜的。”杜少恒深深地盯了拾得儿一眼,连连点首道:

  “正是,正是…”黑衣人苦笑了一下道:“自然还是在下那位主人,在暗中替我指点。”

  一直静听的司马元,揷口接道:“贵上能在已获詹老怪全部武学的两大⾼手之下,暗中替阁下解围,那自然是一位不世⾼人了。”“是的,”黑衣人点首接道:“敞上虽然是一介女流,却的确算得上是胸罗万有,学究天人。”一举酒杯,含笑接道:“在下敬二位一杯,浊酒耝馐,请莫嫌弃。”三人对饮了一杯之后,黑衣人又立即接道:“现在,在下要说到敞上对拾得儿所说的话了,不过,在下是奉命转告,如果有甚失礼之处,尚请杜大侠海涵。”杜少恒正容道:“阁下言重了,有话请尽管直言无隐就是。”黑衣人乾笑了一声,道:“杜大侠,在下虽然不是出家人,却要以出家人的口吻,代表敞上,向杜大侠化一点善缘。”杜少恒似已领会到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在下恭聆!”黑衣人接道:“我想,请杜大侠割爱,将拾得儿交与敞上,使这一块浑金璞玉,能有大放光芒的一天。”“这是贵上之意?”“是的,敞上曾向拾得儿说过,他要跟着你杜大侠,则他的成就,最多能与你杜大侠并齐驱,即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有限得很。”“如果将他交与贵上呢?”“凭这娃儿的特佳资秉,敞上保证于百曰之內,为武林放一异彩。”杜少恒正容说道:“凭阁下⾝手之⾼明,我相信贵上的确具有此种能力,不过,拾得儿跟我才不到一个对时,对于他的来历,知道得太少了,他本人之意如何?还有,他的义⺟是否同意…?”黑衣人截口问道:“是说,杜大侠这方面,已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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