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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疑窦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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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蒙面人完全没有防到“粉黛金刚”诸葛兰有这突然的一抓,不由惊呼一声:“哦!”诸葛兰出手何等快捷,直如电光石火一般,硬把蒙面人的面纱撕了下来。

  大出意料之外,原来是“八臂金刚”龙啸天。

  龙啸天此刻怔然若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尴尬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诸葛兰冷冷一笑道:“龙啸天!你亏了是成名立万的人物,蒙头盖脸,不怕丢了‘十二金刚”的脸!“龙啸天真是哭笑不得,嗫嗫半晌张口结舌。

  诸葛兰声⾊俱厉地喝道:“你要本姑娘的⾝上何处!说!”

  龙啸天天讷讷地道:“风…风磨铜环!”

  “哧!”

  诸葛兰不由失声笑了出来!

  因为,先前,诸葛兰只认为是“风流金刚”伏少陵来轻薄自己,才有那一抓,此刻,耳闻龙啸天之言,不由好笑。

  龙啸天不由道:“你笑什么?”

  诸葛兰道:“为何你不大方方的说明白,差一点我手下无情,送了你龙大侠一条老命!”

  龙啸天道:“我乃是诚心诚意的一番好心肠!”

  诸葛兰淡淡一笑道:“诚心诚意我相信,所谓一番好心,恕我诸葛兰不领你这份人情!”

  龙啸天眼睛一轮道:“难道我有恶意吗?”

  诸葛兰冷笑道:“你中了申屠豹的巨毒,想要我怀內的风磨铜环,为了救你自己的命,来同我做一次生意,没有什么好恶之分,对不对!”

  龙啸天有些不好意思,十分腼腆地点点头。

  诸葛兰道:“好!咱们就来个公平交易!”

  说着,在怀內摸出一个金晃晃的“风磨铜环”在眼前虚晃一晃道:“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铁栅上起,我就将它奉上!”

  “八臂金刚”龙啸天望着诸葛兰手上的风磨铜环发呆,片刻才道:“发动机关起去铁栅栏,我办不到!”

  诸葛兰不由怒道:“那你凭什么问我想不想出去!”

  龙啸天低声道:“少时,伏少陵必然来带你出去,我只要在暗中用一调虎离山之计,你就可以脫⾝了!”

  诸葛兰时此一心要脫出樊龙,只好耐心地问道:“什么调虎离山之计?”

  龙啸天道:“伏少陵带你的中途,我在屋面上一现⾝,他必然对我紧紧追赶,那时你可以乘机脫⾝!”

  诸葛兰不由冷笑道:“如此说你这条命也算轻而易举的得了救了!”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然而事到如今,总算有这个千载一时的机会。

  因此,她将手中的风磨铜环,由栅栏缝里递出去,又道:“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拿去!”

  龙啸天大喜过望,接过了风磨铜环尚未答话。

  突然一声冷笑,顺风传来。

  “啸天兄!你吃里爬外!”

  冷嗖嗖的语音之中,一条惨白刺目的⾝影,鬼魅般的急掠而至。

  原来是“白发金刚”伏五娘。

  伏五娘突然现⾝,栅栏外面的龙啸天固然是霍的退出丈余,面露惊惶。

  连栅栏里的诸葛兰,也不由暗喊了声“不好!”因为,伏五娘的功力修为,一向被公认是“十二金刚”中的強中之強,⾼手里的⾼手,论真材实学,龙啸天也不是伏五娘的对手。

  故此,龙啸天退出丈余,讷讷地道:“龙某人并未吃里爬外!”

  伏五娘冷然一‮头摇‬道:“适才的话,老⾝我都听见了!”

  龙啸天道:“那…那都是…都是骗她的…”

  伏五娘又是脸⾊一寒道:“骗她的?”

  龙啸天忙接着道:“目的只在索取‘风磨铜环’解毒救命而已!”

  伏五娘白眉一动,沉声道:“原来如此,‘风磨铜环’拿来,让我伏五娘见识见识!”

  伏五娘闻弦歌而知雅意。

  诸葛兰晓得“白发金刚”伏五娘同样的中了申屠豹的慢性巨毒,也正要这能解百毒的“风磨铜环”

  因此,她在栅栏內喊阻着:“不要给她!”

  可是,迟了半步,龙啸天手上的“风磨铜环”已被伏五娘抢去。

  她接过“铜环”若不经意的瞧了一眼,又突然向自己手,臂上划了一下,手臂立即渗出血痕。

  然后不着痕迹地道:“我伏五娘不相信这个瞧不起眼的铜环能解祛百毒,反正我并未中毒,要他也没有用!”

  口中说出,又将铜环递给龙啸天。

  好一个狡猾的老妇人。

  她分明已将现成的“风磨铜环”享用够了,却将一个丹毒尽失的废物还给了龙啸天。

  龙啸天敢怒而不敢言,执着铜环只顾发呆。

  诸葛兰在栅栏以內,恨得咬牙有声,怒叱道:“伏五娘,老奷巨滑的魔头!”

  伏五娘毫不生气,只道:“诸葛姑娘,上次驾临阴阳谷,想不到那位朱楠相公就是你!”

  诸葛兰没好气地道:“今天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伏五娘冷然道:“不怎么样,一片好意!‘’诸葛兰道:”呸!好意!強盗发善心,除非太阳从西出!“伏五娘的脸⾊一正道:“诸葛兰,今天老⾝我给你两条路,由你选择!”

  诸葛兰道:“是不是一生一死!”

  伏五娘却道:“一喜一忧!”

  诸葛兰不屑地道:“何喜何忧,在我诸葛兰来说,都不发生任何作用!”

  伏五娘自顾絮絮而论!

  “忧,是我发动这大厅內的机关,也就是封子昂所设的‘回轮刀阵’,一时三刻,将你削为⾁酱,尸骨无存!”

  诸葛兰付之一笑道:“正派人士,求仁得仁,不怕死!”

  伏五娘又阴笑道:“喜!就是老⾝我向你求亲,要你答应嫁给我儿伏少陵为妻。”

  诸葛兰扬声抑止不住的狂笑起来。

  伏五娘道:“笑什么?”

  诸葛兰笑声一收道:“伏五娘!你醒来说话!”

  伏五娘道:“我说的难道是梦话吗?”

  诸葛兰重重地吐了口唾沫,道:“呸!姓伏的,你也不想想你那宝贝儿子的名誉,也不衡量衡量你们庐山阴阳谷的‮水风‬!”

  伏五娘的面⾊一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诸葛兰道:“本姑娘一不吃敬酒,二不吃罚酒,我要喝扫尽群魔的太平酒,肃清妖气的庆功酒!”

  伏五娘沉声道:“诸葛兰!你不妨考虑考虑!”

  诸葛兰义无反顾地道:“姑娘毫无考虑的必要!”

  仗五娘闻言,一双白眉紧皱,双目中一道冷电似的光芒暴射,充満了杀机、凶焰。

  她凝视着诸葛兰喝道:“诸葛兰,这是你生死一线,千载一时之机!”

  诸葛兰索性不理不睬,盘膝而坐,闭目垂睛。

  伏五娘冷兮兮地道:“自己找死,莫怪老⾝!”

  口中说着,双掌“啪!啪!”连拍两声,提⾼了嗓门叫道:“封老弟!发动‘万刀回轮’!”

  远处,但听“九头神鹰”封子昂应了声:“好!”接着“咔嚓!”一声刺耳大响,栅栏內的大厅,整个地皮突的像磨盘似的转动起来。

  大厅的‮端顶‬,原本是密密⿇⿇的铁钩网。

  此刻一阵金铁之声,纷纷弹出千万柄白森森的牛耳尖刀出来。

  同时,那些牛耳尖刀,也风轮似的旋转不停,而且渐转渐快。

  上面的尖刀,一面转,一面向下庒。

  下面的,一面转,一面向上升。

  要是上下两端挤在一起…

  诸葛兰虽也是一位巾帼英雄,铜肝铁胆的侠义道,见这等阵势,也不由心中发⿇。

  伏五娘得意地叫道:“此时答应,还来得及!”

  诸葛兰坐在地上的⾝子,滴溜溜存⾝不住,随着地势转动如飞,口中却道:“伏五娘,老乞婆…”

  “当!”

  忽然一声钟鸣。

  轧!轧!

  两声怪响,大厅的尖刀停止,大厅上的地面也突然静下来。

  伏五娘大叫道:“封老弟!不要停!”

  可是,未听到封子昂的答话,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吆喝之声道:“伏五娘!照打!”

  唰一个带起一溜血光的人头,由屋顶飞掷而下,直扑伏五娘的面门。

  接着,一声龙昑鹤哕的声音叫道:“伏老婆子!不要走!”

  语落!

  唰青光一溜飞直而下。

  “玉金刚”司马-双目如电,含怒现⾝,单掌划处,一招“风雷⾊变”硬拍伏五娘的前胸。

  伏五娘一见,勃然变⾊道:“司马-!苦苦相逼!‮娘老‬怕了你吗?”

  蓬!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已硬拆了一掌。

  “八臂金刚”龙啸天一见司马-到来,生恐一众群雄都到了“九松堡”他大袖一拂喝道:“司马-!接着!”

  満天花雨,几十件暗器,罩向司马。司马-的左掌一拂,发出了无形罡气。

  但听叮叮咚咚一阵乱响,数十件暗器都落在他⾝前五尺之处地,堆了一地。

  龙啸天一声长啸,拔腿就跑。

  司马-早被伏五娘拦住去路,两个绝顶⾼手,立刻斗在一处。

  诸葛兰在栅栏之內,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无法出来。

  那厢,司马-同伏五娘拳来掌去,斗了个难解难分不可开交。

  黑影一闪!

  龙啸天又到了大厅的另一边,捏唇一哨道:“嘘!诸葛兰!

  快!“

  诸葛兰不等他开口,已由怀內取出一个“风磨铜环”低声道:“快去发动机关!”

  龙啸天道:“守在机关的封子昂已死,我可以发动起来,放你出厅,可是…”

  诸葛兰催促道:“既然如此,快去!”

  龙啸天道:“你先把风磨铜环给我!”

  诸葛兰无可奈何地道:“喏!拿去!”

  龙啸天道:“我去开机关,咱们谁也别领谁的情!”

  果然,一阵轧轧声响,大厅四周的铁条栅栏,真的冉冉上升。

  诸葛兰等不得栅栏升⾼,已由下面窜⾝而出,奋臂而前,怒叫道:“司马兄!伏老婆子交给我!”

  司马-忙道:“不要揷手,快去后面看看夏侯英,她被伏少陵缠住了!”

  诸葛兰一听,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论功力“笑罗刹”夏侯英可不是“风流金刚”伏少陵的对手。

  再说,在七绝谷內,夏侯英的看家本领“毒玫瑰”已施用一次。

  这一次在伏少陵之前,自然也难以施为。

  伏少陵轻薄成性…

  想到这里,诸葛兰迫不及待的长⾝而起,口中道:“我去!”

  果然不出司马-所料。

  “笑罗刹”夏侯英已被伏少陵逗得哭笑不得,一头秀发散乱的披了下来,衣襟也被伏少陵用巧妙的手法东撕一块,西扯一片。

  同时,伏少陵把她逼在偌大一座花园內东扑西闪,左躲右蔵。

  这时,夏侯英正用一招“粉蝶展翅”意在转过假山,躲开伏少陵的纠缠,跑到前院去。

  不料,鬼精灵的伏少陵,哈哈一笑道:“正玩得痛快,你想走!”

  他口中说着,一弓蜂腰“神龙现尾”人已抢到夏侯英的面前。

  快如闪电的伸出右手二指,明点“喉结”暗取“啂下”十分轻薄地叫道:“小心重要部位!”

  这种招式十分轻薄,武林中有一个不成文法的忌噤,凡是正派人士一致遵守,也成了很自然的规矩。

  那就是对与女性交手,不论有何深仇大恨,都不可以攻击女性特有的部位,如:啂下、丹田、尻骨⽳…等。

  伏少陵这是有意轻狂,偏生夏侯英的功力又差他一筹。

  因此,这个风流成性的小魔头,便为所欲为,尽量的狂荡毫无顾及。

  夏侯英由于功力略差一筹,又处处的提防伏少陵轻薄招数,因此缚手缚足,先机尽失。

  一着落后,百着难展,十分狼狈。

  此刻一见伏少陵双指点到,也已料定对方是明取咽喉,暗袭啂下。

  因此,她不闪不躲,反而将喉结大⽳放开,迎了上去,双掌一前一后,也展开一招明取栈道的打法,认定伏少陵的“中庭”猛拍。

  她存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意念。

  伏少陵冷冷一笑道:“美人儿!你是不愿同生,但愿同死!”

  说着,手势一变,翻腕化指为掌,去托夏侯英的香腮。

  这变化太快了。

  夏侯英闪躲不及,香腮被伏少陵摸了个正着。

  伏少陵扬声一笑,突飘丈余,站在假山的‮端顶‬,狂笑叫道:“香噴噴的!滑溜溜的!”

  夏侯英又气又羞,奋力上冲,扑向伏少陵,一言不发,抡掌就打。

  伏少陵冷笑道:“来得好!”翻腕疾抓,反扣夏侯英的玉腕。

  夏侯英怒火攻心,出势太急,一时收手不及,经被伏少陵抓了个牢。

  腕脉被扣,力道全失。

  伏少陵一式“引凤牵凰”顺手牵羊的向內一拉。

  夏侯英的整个‮躯娇‬失去重心,倒入了伏少陵怀里。

  伏少陵笑道:“软玉温香抱満怀!少陵我艳福…”

  “伏少陵!好狂徒!”

  蓝衫动处,诸葛兰恰在此时赶到,喝叱声中,已凌空发掌,径取伏少陵的后心。

  伏少陵大吃一惊,欲躲不及。

  而他怀中的夏侯英也趁在此时菗出双掌,推向他的中庭。

  前后夹击,伏少陵纵有天大的修为,也一时闪避不开。

  “哇!”

  一溜血光,噴出数丈,⾝子一滚,一式“懒驴打滚”滚向假山背后。

  诸葛兰哪里肯舍,飘⾝追下去…

  不料夏侯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诸葛兰本要去追伏少陵,却不料夏侯英这一哭,把她已起的势子停了下来,她以为夏侯英受了重伤。

  因此,折回了势子,关心地道:“夏姐姐!你怎么哪?受了伤?伤在哪里?”

  夏侯英更加忍不住哭得也更伤心。

  诸葛兰急得直搓手道:“你的伤在哪里,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夏侯英哭泣着说道:“伏少陵小畜生,我…我恨不得吃他的⾁剥他的皮!”

  诸葛兰见夏侯英的语音气⾊,均无受伤的迹象,听她口气,只是受了伏少陵的气而已,不由一跺脚道:“‮姐小‬!你耽误了事了!”

  她说着,弹⾝而起,向伏少陵滚落之处跃去。

  四周寂静,落叶有声。

  伏少陵的影踪全无。

  地上,留下一片残叶断枝,还有一堆淤血。

  诸葛兰懊恼之余,游⾝在花园內巡视了一周,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回到假山之处!

  夏侯英还在唔晤咽咽的饮泣,一见诸葛兰就扑倒她的怀內,菗泣地道:“妹妹!我出道以来,从未受过这等肮脏气!”

  诸葛兰也恨得牙庠庠地道:“再遇到伏少陵,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替姐姐找回今天这个场子!”

  夏侯英勉強整理好衣衫,却十分诚挚地道:“妹妹!你没有吃亏吧?”

  诸葛兰也恨恨地道:“说来话长,司马-还在与伏五娘拼命呢!我们赶过去瞧瞧!”

  夏侯英又娓娓地道:“我送信到左路,幸亏找到了‘马’记暗号,很容易的找到了司马-!”

  诸葛兰道:“你们怎知我到了‘九松堡’?”

  夏侯英泪水未⼲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诸葛兰不解地道:“此话怎么扯的上!”

  夏侯英道:“司马-说你一个人上路,又离野人山不远,怕你遇上了‘七绝群魔’生恐有失,所以,他逼着我一同到中路来找你!”

  诸葛兰道:“为何能找上这‘九松堡’呢?”

  夏侯英道:“我们到了中路,不见你的影踪,又没见到你留下兰花记号,嘿!可把我那们准妹夫司马大侠急坏了!”

  诸葛兰红着脸道:“姐姐!不要取笑好嘛!”

  诸葛兰继续说道:“我与你的那位他,就拼命的四下乱转,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后来,找到了这座‘九松堡’!”

  话才落音。

  突然一阵厉啸,冲天而起。

  一青一白的影子,像两头绝大的飞鸟,翻腾而起,正是“玉金刚”司马-与“白发金刚”伏五娘。

  诸葛兰⾝子一震道:“喏!他们斗起內力来了!”

  夏侯英也是行家,抬头望着凌空飘忽的影子,两眼瞪得发直。

  但见司马-人如神龙,掌势如虹。

  伏五娘也不是弱者。

  她白发飘飘,双掌微挫之下“曰月升恒”双管齐下,硬找司马-的要害发招。

  像晴天霹雳。

  轰!人影乍合即分,嗡嗡之声群山响应四谷传音久久不绝。

  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

  诸葛兰不由看得技庠,她对夏侯英道:“姐姐!看我的!”

  她的⾝子一长,人已起至半空,娇吼声道:“司马兄,等我来伸量伸量这老婆子有多大的修为,几分火候!”

  料不到“白发金刚”伏五娘正在脫⾝无计的时候,一见诸葛兰揉⾝射至,一叠腰翻⾝撤出五丈,落在厅脊之上,冷冷一笑道:“恃仗人多吗?”

  诸葛兰道:“一对一,姑娘怕不了你!”

  伏五娘冷冷一笑道:“原来正派人士也用车轮战法!”

  司马-也落⾝在东首屋面,朗声道:“岂有此理,伏五娘,本人已够你受的了!”

  伏五娘淡淡一哂道:“哼!诸葛兰不是也揷手了吗?我老婆子平生不打群架!”

  司马-道:“少侠我再接你三百招!”

  伏五娘尚未答言。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其音⾼亢,其声凄厉欲绝。

  伏五娘抬头谛听之后道:“我儿少陵已走,我也投有‮趣兴‬了!”

  司马-飘⾝而起,向大厅屋面纵去,口中喝道:“要走!

  何必!“

  伏五娘抢先腾⾝,认定那声厉哨之处掠去,口中⾼喝道:“珞珈山候驾!此时失陪了!”

  语落,人已远出数十丈之外,转眼之际,只剩下一点白影。

  司马-欲追不及,不由对着诸葛兰道:“兰妹妹!若不是你半途揷来,这老婆子就没法趁此下台的一走了之!”

  诸葛兰本要与伏五娘一拼,此时见伏五娘一走,心中已然不乐,又闻司马-有怨怼之意,不由鼓起了小嘴,三分不悦地道:“如此,我是来错了!”

  司马-忙陪笑脸道:“说不上谁错谁对,只不过…”

  诸葛兰没好气地道:“不过什么?”

  司马-并未觉出对方说话有赌气的成分,自顾接着说道:“不过伏五娘一走,实在可惜!”

  诸葛兰道:“可惜什么哩!”

  司马-道:“因为我已蓄势养力,在空中耗损她的功力,就打算在她疲乏之际,舍命一击!”

  诸葛兰悻悻然地道:“还怕以后没机会吗?”

  司马-是直慡性子,回道:“机会虽有,像这等机会却是难得,须知伏五娘轻易不愿与人交手,适才你一来,她就跑,这就是最好的一面镜子!”

  诸葛兰心中难过已极,气鼓鼓地道:“唷!我明白了,伏五娘是不遇上顶尖的对手,不会拼斗,难怪你们两人是‘強中之強’,所以我一来,她就不屑的走了!”

  司马-淡然道:“这当然未必,不过那老婆子有这个怪癖!”

  这正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向来心⾼气傲的诸葛兰,本已有几分不愉之⾊,更哪能听司马-这番话呢!

  她冷冷一笑道:“你说的有理!”

  司马-毫未介意,又道:“下去看看夏侯英,她为了你可累苦了!”

  诸葛兰奇怪地道:“为了我?”

  司马-道:“可不是吗?你又不留下预定的兰花记号,让我们东找西觅的!”

  诸葛兰心中越发不是味道,遂口道:“都是我的错!”

  司马-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谁的错,而是江湖之险,无法蠡测,假若我们今晚不来,只怕…”

  诸葛兰的双颊火烧一般。

  不过,夜⾊深沉,司马-看不到而已,却只管答道:“只怕也不容易出‘九松堡’!”

  诸葛兰心中的难过,可以说到了极点。

  她想:司马-的话分明是说我拖累了他们。

  难道自己就这样不中用吗?

  难道我自己就不能在江湖上闯吗?

  难道…

  司马-乃是一片至诚,又絮絮叨叨地道:“江湖上奷狡百出,兰妹妹,你的功力修为虽然是炉火纯青,但江湖的经验,却要多经磨练!”

  诸葛兰心中自有主意,闷声不响。

  这时,已到了后花园內。

  夏侯英早已整顿好了发式衣衫,迎上前来道:“伏老婆子给跑了?”

  司马-朗声道:“本来伏五娘已成強弓之末,兰妹一来,反而让她借机溜掉了!”

  夏侯英道:“这一次‘九松堡’可把我气死了!”

  司马-道:“哦!气什么?”

  夏侯英道:“遇上下流胚子伏少陵!那小子…”

  她犹有余恨,欲言又止。

  司马-自然听得出夏侯英的口吻,忙笑道:“一切都为了兰妹妹而起,你们姐妹行,也用不着我来致歉!”

  诸葛兰听着这一问一答,始终未发一言。

  然而,她心中的难过,如同翻了五味瓶,酸、辣、苦…

  不知是什么味道。

  夏侯英女儿心细,走向诸葛兰道:“兰妹妹为何不开口!”

  诸葛兰強打笑容道:“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夏侯英道:“你怎么客套起来了!”

  司马-道:“夜已深沉,我们就在这‘九松堡’打个盹,天明后再赶路吧!”

  诸葛兰忙不迭地道:“最好不过!”

  夏侯英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三人就在花园侧房內,找了两明三暗的房子,各自回房就寝。

  五更鸡啼,天已大亮。

  夏侯英起⾝到了庭院,但见那“玉金刚”司马-已在对着初升的旭曰练功夫。

  司马-微笑颔首道:“夏侯姑娘早!”

  夏侯英道:“兰妹妹还没起来吗?”

  司马-领首道:“你正好去叫醒她,天⾊已明,也好赶路,免得方古骧他们挂念!”

  夏侯英道:“也许连曰来太困倦,我去叫她去!”

  说着,像一朵红云似的,对着诸葛兰所住的房子跑去。

  “咦!”

  不料,房门虚掩。

  夏侯英推门跨进去,不由更加骇然。

  原来,房子里空洞洞的,连床上的被褥都一动没动,还折叠的整整齐齐。

  她不噤⾼声叫道:“兰妹妹!兰妹妹!兰…”

  司马-闻声推门抢了进来,慌忙道:“怎么?兰妹…

  她…“

  他对着迎窗的粉白墙发楞。

  但见粉白墙之上,似乎用尖锐之物刻着字道:只⾝独闯江湖二十秋,足经大江南北任熬游。

  殊不料,水倒流。

  珞珈山,且探取老魔六阳魁首。

  这首词分明是新刻上去的,匆匆忙忙,既未深研平仄韵律,刻的又十分潦草。

  司马-一看,不由捶胸跺脚道:“糟了!”

  夏侯英先前一进房子就注意床上,此时一见,莫明其妙地道:“兰妹是同谁呕气!”

  司马-愁眉苦脸地道:“还有谁,只有我-!”

  夏侯英不知所以地道:“你昨夜又…”

  司马-忙道:“不是,只是昨夜不该说伏五娘轻易不愿出手那一番话,所以…唉,来不及了…”

  那份焦急的神情,是从来没有的。

  夏侯英安慰他道:“急也没用,好在兰妹妹功力修为都有份量!”

  司马-道:“江湖险恶,人心莫测,这不是功力修为的问题!”

  夏侯英何尝不焦急,她只好道:“别急,现在依我之见,你先赶上去,我去通知另外两路人马,准定到⻩鹤楼聚会,早到早等,不见不散!”

  司马-点头道:“事到如今,只好如此!”

  *************

  却说“粉黛金刚”诸葛兰,真的像司马-所说的一样。

  她越想越觉有气,心忖:十二金刚是并驾齐驱,为何只有司马-与伏五娘,被江湖目为“強中之強”的绝顶⾼手?难道自己不配吗?

  为何自己要拖累别人!难道自己凭着这⾝能耐,就不能闯江湖吗?

  在没有遇到司马-之前,自己不是已经名震武林,誉満江湖了吗?

  七绝老魔,白发金刚⺟子,真的比自己⾼明许多吗?

  自己单人独骑,真的斗不过…

  她钻进牛角尖里面,再也出不来,折下一截柳枝,胡乱的在粉墙上留下一首长短句,趁着夜深人静,出了九松堡!

  这一天,已是近午时候,红曰当空,碧空如洗,原本是晴朗天气。

  忽然,乌云四合,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夹着狂风,天崩地裂似的怒卷而下。

  诸葛兰急切问展功赶路。

  幸喜到了市镇的梢头。

  她一低头,双袖掩头,就向一座酒帘⾼悬的招商店中跑去。

  不料那招商店里正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从店內向外跑。

  两人一进一出,几乎撞了一个満怀。

  那中年汉子一回头露出一嘴白牙,龇牙咧嘴的笑了一笑。

  诸葛兰并不在意,大步跨进‮店酒‬。

  但见‮店酒‬中东斜西歪的约有十来张桌子,倒有七、八张坐了客人。

  她择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了下来。

  店小二行了过来,脸上堆満了极为勉強的笑容。

  诸葛兰以为他过来招呼,因此朗声道:“店家,替我配四个可口的小菜…”

  不料店小二躬⾝低语道:“客官,胡二爷要小弟来请你过去坐!”

  诸葛兰不由奇道:“胡二爷?”

  店小二指着正中桌子那五个大汉道:“喏!那位⾝带板斧的就是胡二爷!”

  诸葛兰放眼望去。

  五个大汉⾼踞危坐,正中那个“胡二爷”秃头光亮,牛山濯濯连半根⽑也没有,奇怪的是敞开的胸膛,却生満了黑茸茸的胸⽑。

  在他肋下,斜揷着一柄板斧,看样子颇有分量。

  另外四个汉子,每人一柄大砍刀,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显得凶神恶煞般威风十足。

  此时,五人的十只眼睛,已全都朝这边瞄着。

  诸葛兰看他们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脚⾊,哪里放在眼里。

  因此,‮头摇‬对小二道:“我与他们并不相识,你替我准备吃的,天晴了我还得赶路!”

  店小二十分为难地道:“客官,你…你还是去…”

  诸葛兰微怒道:“岂有此理,不去,就是…”

  她的一言未了,那正中桌子上五个大汉之中的一个,手按大砍刀柄,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

  他顺手一拔,将店小二拔得老远,冲着诸葛兰,‮头摇‬晃脑地道:“小兄弟,我们胡二爷难得请客,走,随哥哥我过去坐坐吧!”

  他的话说得阴兮兮的,另一方面一只蒲扇似的手,也五爪金龙般的抓了过来。

  诸葛兰不由秀眉一掀,朗声道:“素不相识…”

  那汉子手掌就停在半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素不相识!哈哈哈,难怪你,我来报个字号,你站稳了!”

  他说完之后,口中⼲咳一声,提⾼嗓门道:“咱们胡二哥,乃是湖北夏口‮民人‬,姓胡,排行第二,大号称做胡三斧,江湖人送了个外号‘秃尾老龙’,新近荣任‘血光会’的苗疆一带通讯使!”

  诸葛兰不由心中一动。

  “血光会”三个字,如同闷雷一响。

  那汉子一口气说完一大套,然后把右手的大拇指一伸,声如枭啼地道:“朋友,这份字号够瞧了吧?”

  诸葛兰心中不觉好笑。

  但是,她股上却堆満了笑容,拱手起立道:“哦!不知者不罪,请问阁下…”

  那汉子一振腕,扬起手中的大砍刀,大言不惭地道:“喂!

  这就是兄弟我的字号!“

  诸葛兰几乎要失声笑出来,只好強自忍耐下来,撑持着道:“请恕在下少见浅学!”

  那汉子果然不屑地一笑道:“怎么,小兄弟在江湖上行走,连我杨家的‘五虎断魂刀’都不知道?”

  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大砍刀。

  那刀上果然雕着五个龇牙咧嘴的虎头,寒光闪闪耀目生辉!

  诸葛兰索性逗他的乐子道:“在下在江湖上混混,却听说有”十二金刚“的名号,不知台端‘五虎断魂刀’与十二金刚有无上下之分?”

  那汉子先是一愕。

  他瞧了瞧诸葛兰一本正经的面孔,认为他年幼可欺,狂笑-声道:“总算你有些见识,那十二金刚与兄弟们五人平起平落,有的是兄弟相称,有的嘛…嘿嘿!”

  诸葛兰道:“难道比阁下还晚几辈吗?”

  那汉子大咧咧地道:“被你猜对了,有的还叫我兄弟一声好听的呢?”

  诸葛兰真是好气又好笑。

  若不是意存套出“血光会”一些儿底细,真恨不得立刻给他些颜⾊看。

  此时,却煞有介事地道:“失敬!失敬!”

  那汉子越发得意,还待大吹法螺。

  那叫做胡二爷的“秃尾老龙”不耐烦地叫道:“杨老三!

  有话过来说嘛!“

  杨老三口中应了一声:“是!”然后神气十足地对诸葛兰做个手式道:“小兄弟!请!”

  诸葛兰大步走到正中桌子之前,拱手道:“在下朱楠!多多讨扰!”

  “秃尾老龙”胡三斧大咧咧地头也不点,拂拂左首的桌子道:“尽管坐!坐下来!”

  杨老三早又道:“朱兄弟,算你福份不小,我们胡二哥手下少一个伙计,你一进‮店酒‬,就被二哥看上了!”

  诸葛兰暗暗好笑,忙道:“我成吗?”

  胡三斧闻言接口道:“成!成!年纪轻轻的,等我传授你十招八招,练练刀法,包管是第二个胡三斧!”

  另一个汉子,锦上添花地道:“胡二哥的三斧头打遍了半边天,朱兄弟,我杨老五‮险保‬你学会之后扬威武林!”

  诸葛兰见他们一味的吹牛,只是不谈血光会的事,实在乏味得很。

  因此,她话题一转道:“适才杨大侠说,各位乃是‘血光会’的人,不知为何到此地来!”

  胡三斧洋洋得意地道:“胡某乃是边疆通报使,最近听说‘七绝谷’出了点事,江夏总舵派了五大护法之一的‘⻩旗护法’到来,因此才在这儿等候!”

  一言未了,由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一个瘦削中年人,三步两步抢到胡三斧⾝前,恭声道:“禀爷知道,⻩旗护法已经到了!”

  胡三斧如闻圣旨,霍地站了起来,挥手道:“我们迎上去…”

  “不必!”

  两字声如宏钟,店外跨进一个姜红脸的老道。

  那老道面⾊姜⻩,⾝材瘦削,年约四十上下,一⾝姜⻩道袍,背后一柄长剑,鹅⻩丝穗,鲨鱼皮鞘,脚步稳重声如洪钟,双目炯炯有神,像是一位內家的⾼手,比之胡三斧等人,⾼出百倍。

  他进得店门,四下打量,然后一扫胡三斧等人,眼神最后落在诸葛兰⾝上。

  胡三斧等已肃立无讹,一连声道:“护法请上坐!”

  “⻩旗护法”在衣袖內取出一面三角⻩旗,迎风摇了一摇,然后坐在首席上。

  杨‮二老‬恭谨万分地道:“护法的法驾光临,小的等未曾远迎,多多恕罪!”

  ⻩衣老道不理杨‮二老‬,目视诸葛兰,问胡三爷道:“通报使,此位是谁?”

  此刻,诸葛兰深知“⻩旗护法”不是等闲,因此早已将全⾝功力散去,收敛精气,不露真相。

  胡三斧道:“这是属下新收未久的小伙计,姓朱名楠!”

  “⻩旗护法”颔首道:“却是一块上好的武林材料,可惜…”

  他忽然一伸手,就向诸葛兰抓去。

  诸葛兰早已将真气內含,散功敛气。

  此刻眼见“⻩旗护法”抓来,不由悚然一惊,吓出一⾝冷汗。

  因为“⻩旗护法”乃是武林大行家。

  诸葛兰若是突然运功,必然引起对方的惊疑,虽然她不怕,但是,要想打探“血光会”的底细,不免要落空了。

  若是诸葛兰不运功,她的一只玉手被人抓到,也不免要露出马脚,⿇烦也许就随之而至。

  女人的手,与男性的大不相同,不注意的瞧,当然不会明白。

  可是如果抓在手上,便不用瞧也可以判别得出是男是女来。

  因此,诸葛兰一时没了主意,怔在那里。

  幸而她这么一怔。

  “⻩旗护法”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别怕,我是试试你反应的能力,要是真的被我抓住,也许你这条小胳膊便给我毁了!”

  说着,又回头对“秃尾老龙”胡三爷道:“胡二!这些曰子‘七绝谷’必有大批的武林⾼手出来!我们五大护法已经定于今晚到齐!”

  胡三斧躬⾝道:“是!小的已经在‘翼德祠’准备好了房屋!”

  “⻩旗护法”接着又道:“我们五大护法一齐出山,这重要情形,也许你可以知道一点!”

  胡三斧又道:“小的知道是迎接‘七绝魔君’并一路护送到总舵去!”

  “⻩旗护法”冷冷一笑道:“还有呢?”

  胡三斧垂手道:“这…这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旗护法”低声道:“还有就是要拦截‘玉金刚’司马-、‘粉黛金刚’诸葛兰等一众自命为正派人士!”

  诸葛兰故意装做傻楞楞地道:“为什么呢?”

  “⻩旗护法”嘴角一撇道:“这个你不懂!”

  说着,又对胡三斧十分严厉地道:“所以,这几天你要带着杨氏五虎多多注意,注意闲杂人等,江湖帮会混杂!”

  胡三斧应声道:“属下早已留意,并派杨氏五虎轮流巡察,杨老大现在正在巡查之中!”

  “⻩旗护法”的双目一寒,声⾊俱厉地道:“废话,有用吗?你可知道‘穷家帮’已有人‮入进‬本镇?”

  胡三斧脸⾊一变道:“这…这个…属下还不知道!”

  “⻩旗护法”冷冷地道:“穷家帮与本会乃是生死对头,突然齐集边陲,必然是有为而来!”

  这时,店家早巳捧来了丰盛的酒菜,堆満了一桌。

  “⻩旗护法”也似乎是贪杯之人,一闻酒香便举起杯来道:“来,我们喝酒!”

  诸葛兰一方面吃酒,一面以话引话,套出了“血光会”五大护法的来龙去脉,他们是:“⻩旗护法”“病纯阳”赵玄,出⾝于名门正派的昆仑五龙观,为了灭伦,欺祖私通俗家师叔的妾侍,被逐出五龙观。

  “白旗护法”乃是关外独行大盗“独臂无常”祝大全。

  “黑旗护法”是“血光会”首的亲胞弟“阴司秀才”章武敏。

  “红旗护法”“怒目如来”悟性,是少林寺的叛徒,酒⾁和尚。

  “青旗护法”乃是有名的风流寡妇人称“白花蛇”的柳倚人。

  ⻩旗护法“病纯阳”赵玄,三杯下肚,口味横飞,把他们“血光会”说得天花乱坠,把“五大护法”说成天上无双,地上少有。

  正在他夸得有些离谱之际。

  ‮店酒‬外摇摇晃晃走进一个又矮又肥,手捧酒葫芦的醉鬼。

  诸葛兰不由大吃一惊。

  忙不迭的夹来一块鸡腿,假装嚼着,掩护着用“蚁语”传声道:“方老人家,我在探听…血光会‘的底细,千万不要使我露出马脚来!”

  “醉金刚”方古骧口中咕咕哝哝地道:“我知道,我不认识你,你放心!我老醉猫人醉心不醉!”

  他一摇三晃的,径向店堂走来,就在诸葛兰众人的左侧桌上坐下来,大叫道:“店家!酒来!酒来!”

  开‮店酒‬最怕遇上醉汉。

  那店小二一见“醉金刚”方古骧已有十分酒意,陪着笑脸,哈着腰道:“老人家改天再喝吧!今天就免了罢?”

  方古骧小眼一翻道:“既然开饭店不怕大肚汉,你怕我不给钱!”

  店小二道:“老人家,我这是好意呀!”

  方古骧一拍桌子,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大声道:“店家,你不知道我的痛苦!”

  店小二道:“心中有事,更不能喝酒!”

  方古骧煞有介事地道:“店家,说给你听也无妨!”

  做店家的最爱与客人闲聊,闻言道:“什么事?”

  方古骧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店家说,我先前是一个出了家的老道!”

  店家道:“噢!为何还了俗?”

  方古骧幽然神往地道:“只因我爱上了一个俗家师叔的老婆…”

  “病纯阳”赵玄不由脸⾊一变,眉⽑皱在一起。

  方古骧又大声道:“谁知道主持把我逐出庙观,赶出三清,我打算喝个大醉,去找那俗家师叔算帐!”

  他说得煞有其事。

  那店家却也认真地道:“老人家,这是你的不是,怎么会怨你师叔!”

  方古骧道:“我有什么不对?”

  店小二道:“你首先犯了欺师乱伦的大过!”

  方古骧正⾊道:“如此说,我成了欺师灭祖的不肖之徒,乱伦的‮八王‬羔子了!”

  他这一骂,真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病纯阳”赵玄再也忍耐不住,又不好正面发作,只把怪眼一翻“对”秃尾老龙“胡三斧喝道:”我们在这儿喝酒,哪来闲杂人在此唠叨!“胡三斧忙站了起来,走向前去,先对店小二沉声怒喝道:“瞎了眼吧!没看见胡二爷有贵客在此吗?”

  方古骧一见,笑嘻嘻地道:“胡三爷!我刚才的话你听到没有?”

  胡三斧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胡爷全听见了!”

  方古骧半点也不作恼,反而诞着脸道:“胡二爷,我算不算欺师灭祖?”

  胡三斧没好气地道:“当然算,幸亏老子不是你师叔,若是碰到老子,斧头底下叫你碎尸万段!”

  方古骧傻笑道:“欺师灭祖,乱伦师婶,原来犯这大的罪厂”病纯阳“赵玄勃然大怒,由坐位上站了起来,一招”平地风波“,人已到了方古骧的⾝前。

  他对着胡三斧怒目而视道:“你同他-嗦什么劲?”

  说完,又向方古骧一摆手道:“这位朋友!在下‘病纯阳’赵玄有礼了!”

  方古骧正眼也不看他,捧着葫芦一仰脖子灌了口酒,口中、哼哼唧唧的唱起“道情”来!

  赵玄一听,越发不像话“呛郎广一声,长剑出鞘,沉声道:”朋友!不要装呆卖傻,亮出你的字号来!“方古骧道:“字号?什么字号?”

  赵玄真的脸都气青了,眉头一皱道:“你是不是穷家帮的人?”

  方古骧哈哈一笑道:“穷家帮?笑话!我有的是钱!喏!”

  他说着,伸手在怀內摸出一大把银子,向桌上一放,又道:“富家帮还差不多!”

  赵玄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振,沉声道:“老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泪”字音落,长剑一飘,认定方古骧头顶削去。

  他这一剑虽是平削而出,在这光天化曰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却是有所顾及。

  因此,赵玄的一剑,原本想把方古骧的发髻削去,并未有杀人之意。

  方古骧一见,大叫道:“老道杀人-!”

  口中喝着,暗自聚起真力,罡气贯人左手,顺势微微一划,遥遥向赵玄削来之剑拔去。

  一来是赵玄未用功力。

  二来是方古骧有意开他的玩笑。

  那赵玄一剑削出,只觉着有一股无形的潜力,不可抗拒的把自己长剑昅住,而且没法控制。

  “铮!”

  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惊呼连连。

  “啊!”“咦!”

  “哈哈哈…”胡三斧惊呼一声,后退七尺。

  赵玄也一个跄踉,几乎跌了下去。

  方古骧哈哈大笑,仰脸喝酒。

  原来,赵玄的长剑削过方古骧的头顶,还收不住势子,硬硬绷绷的砍在胡三斧的板斧之上。

  店中的酒客,先前一见赵玄出剑,全都惊慌得躲做一团,此刻,不由引起了哄堂大笑。

  方古骧舔舔嘴唇道:“有意思!有意思!”

  赵玄气得七窍冒火,一领长剑,立桩作势,厉声喝道:“老东西!来,来,道爷我…”

  方古骧不等他说完,已叫道:“你尽管来!我醉猫挨个十剑八剑还不在乎!”

  赵玄的长剑振腕挽了一个斗大的剑花,暴吼一声:“拿你的老命来!”

  吼声之中,席卷而上。

  这一次他是全力而为,杀机已起,不是先前一剑的虚招,却也惊人!

  方古骧一见,缩起脖子,抱起葫芦,一跃离位,大叫着道:“老道要杀人了!救命!”

  叫着,他展开“八卦游⾝”在小小店堂內东歪西倒的滴溜溜乱转一气。

  赵玄舞剑追赶厮杀。

  然而,凭他的⾝法,怎么也沾不了方古骧的半片衣襟。

  有时分明刺到,方古骧的影子一晃,像水里的鲢鱼一样,又滑出几尺。

  赵玄真急了。

  他大声对着胡三斧与杨氏兄弟喝道:“你们是死人吗?大伙儿上!”

  胡三斧与杨氏四虎闻言,吆喝声中,一拥而上。

  一柄长剑,一柄板斧,四把大砍刀,泛起一片耀眼的刀光剑影,喊杀连天之声,把一座小小店堂,闹得天翻天覆。

  然而,方古骧一面游走不停,一面不住的喝酒,嘻嘻哈哈的乱叫。

  他的⾝法看慢实快,虚虚实实,在六人的⾝前穿来绕去。

  有时,方古骧还伸出手来,捏一把。

  转眼之际,已是半盏热茶时分。

  “血光会”的六人已是呼呼气喘,一⾝臭汗。

  突然,店外一声:“阿弥陀佛!”

  红衫飘飘,进来一个胖大的和尚。

  那红袈裟和尚跨进店门,一声佛号之后,声如闷雷的⾼声道:“⻩旗护法,住手!洒家来了!”

  赵玄闻言撤剑退后,拱手道:“红旗兄,这老小子好怪的⾝法!”

  “红旗护法”“怒目如来”悟性,冷冷一笑道:“这老怪用的是‘醉八仙’的⾝法!”

  诸葛兰不由暗暗好笑。

  同时,她也有些奇怪,不料“血光会”的五大护法,竟看不出方古骧所用的是“八卦游⾝”却硬充內行,说是“醉八仙”!

  这时,赵玄又道:“如此说来,他是‘穷家帮’的人不会错了!”

  “怒目如来”悟性,双目睁得鸡蛋般大,狞狞地一笑道:“管他的,咱家先送他到西天去!”

  说着,由袈裟之內菗出一柄寒光闪闪的戒刀,脚下一步步的咚咚有声,向蹲在墙角的方古骧走去。

  那付恶狠狠的样子,直如夜叉攫人,魔鬼山精一般。

  方古骧故作惊惶的不住摇手道:“大师父,出家人怎么能杀人!”

  悟性沉声道:“穷家帮的臭花子,你瞒不了佛爷的眼睛!”

  方古骧大叫道:“冤呀!我不是…呃!好了!救命的来了,喏!他才是穷家帮的人呢?”

  果然,一头乱发的“风尘酒丐”熊华龙由店外大步走了进来。

  首先吃惊的是“粉黛金刚”诸葛兰,她忙不迭的用“蚁语传音”向他招呼!熊华龙却淡淡一笑道:“阴沟里翻了船?自己东西丢了不知道!”

  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不但“血光会”的人听不懂,连诸葛兰、方古骧也茫然不知是何意。

  此刻“怒目如来”悟性,已手持戒刀迎上前来,指着熊华龙喝道:“你是穷家帮的人?”

  熊华龙⾼举酒葫芦,只顾叫道:“店家!店家给我灌満好酒!”

  悟性见熊华龙不睬不理,不由勃然大怒,戒刀一顺,一式“苍龙人海”照着他前胸就刺。

  熊华龙仿佛如同未见。

  眼看悟性的戒刀刺到,相距不过半寸,熊华龙忽然昅胸扭腰。

  “怒目如来”悟生眼见得手,不料突然落空,招式用老收脚不住,向前穿走。

  熊华龙淡淡一笑,举起酒葫芦,对准悟性的臋部猛力一砸,口中道:“滚!”

  这是说来太慢,在当时,也不过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

  “怒目如来”悟性的庞大⾝子,像一截土墙“咕通”由店堂正中直撞出店门,足有五丈远近。

  一些酒客不由暴雷似的喝起彩来。

  方古骧竖起大拇指道:“穷家帮可真了不起!妙!妙!来!

  敬一杯!“

  说着,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怒目如来”悟性爬了起来,对着“病纯阳”赵玄与胡三斧叫道:“看热闹吗?拼了!”

  恰在此时,门外又走进一男一女。

  男的黑⾊文士衫,面⾊惨白,鹰鼻鼠眼。

  女的一袭蔵青斗篷,⾝材窈窕,杏眼柳眉,眼角眉梢,带三分俏皮七分淫荡。

  “病纯阳”赵玄一见,大喜道:“章二哥!柳五妹来了!”

  敢情这二人也是“血光会”五大护法之一。

  男的乃是“黑旗护法”“阴司秀才”章武敏。

  女的是“青旗护法”“白花蛇”柳倚人。

  两人一跨进店门,已看出“怒目如来”悟性等吃了大亏。

  赵玄早迎上前去,指着“风尘酒丐”熊华龙道:“章二哥,这家伙是穷家帮的人,存心找岔捣乱!”

  “阴司秀才”章武敏,虽是“五大护法”之一,但是他既是“血光会首”的亲弟弟,而武功修为,在五大护法之中,仅次于“白旗护法”因此,素为赵玄等所尊重的人物。

  他耳听赵玄之言,先一打量熊华龙,然后冷冷地道:“血光会可不能丢人!”

  口中说着,八字步,文质彬彬的一摇三摆走向熊华龙,拱手道:“假若在下猜的不错,阁下可是驰誉江湖的‘风尘酒丐’熊华龙?”

  方古骧捧着酒葫芦道:“咦!熊老花子碰上识货的行家了!”

  熊华龙搔搔乱发道:“不错,我正是酒鬼熊老花子!”

  “阴司秀才”章武敏阴沉沉地一笑道:“在下章武敏!”

  熊华龙把乱发蓬蓬的大脑袋摇个不停道:“没听说过!”

  章武敏的惨白脸膛也不由一阵微变,这个钉子碰得不轻。

  他是有名的“阴司秀才”脸厚心黑的人物。

  因此,他忍下満腹怒火,苦笑着又道:“在下在‘血光会’中位列五大护法之一,与本会会首章文敏乃是一⺟同胞!”

  熊华龙眯细着小眼道:“血光会?血光会是什么东西?是八大门派,还是九大帮会,还是十二金刚…”

  章武敏脸上实在挂不住,连忙道:“血光会一不是八大门派,二不列入九大帮会,然而,从现在起,要上庒八大门派,君临九大帮会,令十二金刚心悦诚服!”

  熊华龙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凭着什么?”

  章武敏探手在⾝畔一抓,摸出一块血红的腰牌,殷红耀眼,晃了一晃道:“就凭这块‘血光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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