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铁扇女煞刚一从⾝后扑至,二绝姥姥连头都不回,左手向后一拂,一股阳罡无比的劲道,脫手而出,顿时把铁扇女煞猛攻而来的汹汹之势,反弹而回,震飞丈余⾼。
二绝姥姥霍然左手向回一钩,手掌从肋下收回,铁扇女煞陨星下坠,遽然降落,摔在草地上。
此时,二绝姥姥缓缓地站起⾝来,面前香炉里的那一股烟柱,又从桃花瘴里,缩转回来,袅袅上升。二绝姥姥睁开眼睛,注视着对面的桃花瘴。忽然,红⾊烟幕里,隐约有衣袂闪动。
二绝姥姥厉声喝道:“全三断六,兑位直出,”
喝声未了,桃花瘴里应声而出的是肖承远小侠。
肖小侠抱着绿忆姑娘,手执“七星剑鞘”冲出桃花瘴气之后,长啸一声,点足拔⾝一跃,人似流星赶月,落到二绝姥姥面前,放下绿忆姑娘,黯然行礼说道:“老前辈晚来一步,晚辈无能,致使绿忆妹妹遭受…”
二绝姥姥微微一笑,摆手止住肖小侠的说话,轻轻地说道:“你道是我要先来一步,就可以不让忆儿遭受桃花瘴的侵袭吗?”
肖小侠遽然一惊,脫口说道:“果然真是桃花瘴吗?”
二绝姥姥点头笑道:“这你就该知道,即使我和忆儿同来,除能够及时提前躲避之外。
也无法能够破除。否则,我也无须费这大力气,用‘百兰丸’香烟冲破桃花瘴,传音內密。
引导你们走出桃花瘴。”
肖小侠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去,看着⾝后那一股红粉⾊的烟柱,心头犹有寒意。
二绝姥姥试了试绿忆姑娘的气息,点头叹道:“幸好服用了‘百兰丸’,总算护住心头余地,尚未中毒,看来你娃儿又给她服了灵药,如今已无大碍。忆儿若不是逞強离开你⾝边,七星剑鞘上的避毒明珠,可保你们二人无恙。”
肖小侠急切问道:“老前辈!绿忆妹妹无碍吗?”
二绝姥姥说道:“生命虽无碍,只是这次苗疆之行,怕是一无所获了,”
肖小侠愕然。二绝姥姥指着肖小侠说道:“来!来!让你对质一下口供。”
肖小侠此时真如坠入五里雾中,跟在二绝姥姥⾝后,慢慢向鬼眼婆婆和秃鹰西门番所站的地方走过去,心里却不断的在思忖着:二绝姥姥为何远从南海赶到苗疆?又如何知道我们⾝陷桃花瘴內?现在要我去对质口供,又有什么口供可对?
正在惊疑不定,思嘲起伏之际。突然听到二绝姥姥冷笑一声说道:“鬼眼老婆子,你这是居心何在。”
肖小侠赶紧聚神-看,只见当初引发桃花瘴闲住自己的铁扇女煞史青虹,此刻正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分明是死在重手法之下。
鬼眼婆婆却嘿嘿一阵笑声,然后突然一绷脸皮,冷冰冰地说道:“劣徒狂妄,胆敢趁你老婆子行功之际,偷下毒手,我若不下手惩罚,苗疆规矩何在?杀徒谢罪,老婆子尚有何词?”
二绝姥姥张开阔嘴,仰首呵呵大笑,头上的白发,根根都竖立起来,形状极为怕人。而且笑声震耳,震得山谷之內回音有如万顷波涛,白浪滔天而来。
鬼眼婆婆始而冷笑,继而突然尖叫一声,闪电转⾝,双袖平地一拂,弹⾝而起,直向峭壁悬岩上疾扑而去。
西门番本是面向着二绝姥姥而立,此刻一听鬼眼婆婆如此厉声尖叫,警觉遽起,回目一掠,只见桃花瘴已经有如钱塘怒嘲,以万马奔腾之势,向四面拄涌而来。
原来这股桃花瘴不同于天然瘴气,是鬼眼婆婆费数十年心机,收集许久,蔵于百花山与百花谷,由于百花山谷都设有噤制,虽然铁扇女煞引发瘴气,却也一时冲不出谷外,也一时不易消失。
如今,二绝姥姥由于鬼眼婆婆奷滑狠毒,竟为了不使自己有开口之余地,又不使肖小侠能对质于当面,遽下毒手,击毙自己门人,而且掩饰得天衣无缝,二绝姥姥如何不气?一气之下,纵声长笑。
二绝姥姥这样一笑,宛如天河倒泻,万马奔腾,山谷震得嗡嗡直响事小,原来凝固不动的桃花瘴气,经过如此一阵震荡,霍然化作奔流四滥,仿佛是出蚰之云,狂飙扫动疾卷而来。
鬼眼婆婆虽然能收集桃花瘴气,那是由于万全的准备,谨谨慎小心地冒险去做,如今遽然卷地而来,鬼眼婆婆也只有惊叫而遁。
秃鹰西门番更是见机而退,百花谷里只剩下二绝姥姥、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三人。
桃花瘴气与二绝姥姥所立之处,相隔也只不过十丈左右,如此风卷残云而宋,也只不过是转瞬之间,二绝姥姥一时气愤,才纵声大笑,没有料到会引起如此后果,霎时一收笑声。
不及回头,向肖小侠只说得一声:“注意你绿忆妹妹!”
肖小侠此时已知道桃花瘴气袭来,立即应了一声,随声一个倒纵,一式“紫燕掠波倒穿帘”的轻功绝学,贴着草地一掠,疾风闪电飘落到绿忆姑娘⾝前。肖小侠他已经深信“七星剑鞘”上所嵌的“避毒明珠”足可护⾝。当下就如此闪电飘⾝后掠如飞之际,碧雪剑脫鞘而出“呼”地一声,劲风顿作,劲风中挟着一股耀眼的光芒,如此罩住自己和绿忆姑娘。
再留神二绝姥姥正在舞起一双大袖,冷风四起,狂飙大作,红粉⾊的桃花瘴气,如此汹涌卷来,吃二绝姥姥两只大袖如此一舞,竟然前冲之势稍缓。
二绝姥姥也不稍停留,忽然⾝如疾箭,霍然劲射,直落肖小侠⾝边,此时肖小侠仗剑而立,全凭着一颗避毒明珠,逼着桃花瘴气,停顿不前。
二绝姥姥一落⾝形便说道:“这颗明珠只能避毒,却不能破除桃花毒瘴,如果我们要仗着它向外冲出去,只有上峭壁百花山顶,如此引毒封门,鬼眼老婆子不能放过我们,明斗未必,暗算难以预料。肖娃儿!你懂得‘背城借一’的意思吗?”
肖承远小侠肃然应道:“晚辈明白,但请老前辈示知如伺作孤注之举?”
二绝姥姥张着扁阔的大嘴,笑了一声,说道:“愈到紧急危险关头,愈要宽敞心情,紧张与惶恐,徒然减低功力,于事无补。”
肖小侠脸一红,不由地也放宽心情,含笑凝望着二绝姥姥。
二绝姥姥笑着点头说道:“桃花恶瘴从无人敢攫其锋,在苗疆一经出现,人皆亡魂而逃,直等到曰落露生,瘴气下降才敢行走。忆儿南行之曰,我忘了嘱咐这点,不料竟会碰上瘴气,而且又是鬼眼老婆子自己收集的瘴气,起伏并无定时,一经引发,即砰然而起,但是却不一定⻩昏曰落,冷露下降的时候便会收敛无形。…”
肖小侠忍不住揷嘴问道:“这种引发而起的瘴气既然起洛无定时,将何曰才能收敛?难道永远如此飘忽天空,为害于人吗?”
二绝姥姥摇头摇说道:“方才我说的,也只是一种猜测之论,未必如此。因为从未有人能收集桃花瘴气,自然也从未有人会见过这种引发的瘴气,究竟如何才能使这一蓬桃花恶瘴,消化于无形…”
二绝姥姥说到此处,稍作停顿,两眼神光一射。在肖小侠的脸上一转,稍缓,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今天要以‘背城借一’的心情,来试试桃花恶瘴能否用人力消除。”
肖小侠欣然作喜,说道:“老前辈阅览古今学究天人,所想出的方法,定然能有灵验。”
二绝姥姥笑着头摇说道:“肖娃儿!你且慢⾼兴。我方才说过,迄今为止,没有人以生还之⾝逃过桃花恶瘴,尤其像这种人为收集起来的毒瘴,更是前所未闻。如若这次试验不灵,者婆子这条命已经是风烛残年,死无足惜,你娃儿忆儿都有似锦前程,若有不幸,岂不是太可惜的事。”
肖小侠修然正颜说道:“老前辈为武林之泰山北斗,能冒险不顾,晚辈尚有何辞?况且,若不能‘破釜沉舟’,也终久困守在百花谷內。”
二绝姥姥哼了,一声,说道:“久困百花谷內倒未尽然,只是如此偷偷狼狈逃出,我老婆子不能如此,肖娃儿又岂能如此?我们且来试试看。”
说着伸手一挽躺在地上的绿忆姑娘,命肖小侠执“七星剑鞘”在前带路,直向小溪流水之处走去。
来到溪畔,二绝姥姥命肖小侠将“七星剑鞘”揷在流水之中,然后笑道:“可惜宋允平老化子没在此处,否则他喝酒的海量,倒是能派上用场。”
肖承远小侠愕然地望着二绝姥姥,自己猜不透她究竟要作何种试验。
二绝姥姥从⾝上取出几颗“百兰丸”纳入口中,忽然,双手作势,虚空向流水中一按,小溪流水像是突然受到无比的庒力,一股水流化作一股噴泉,直射而起。二绝姥姥霍然张开扁阔的大嘴,猛地一昅,那一股噴泉,就点滴不漏的射向:绝姥姥的嘴里。
肖小侠站在一旁看在眼里,暗暗有些心惊,像二绝姥姥这种按水成泉,噴成一线,只要有精湛的內功就可以,但是要是张嘴昅气,要把这一股噴泉,牛饮于腹中,岂止十要有精湛的內功?如果这股噴泉是酒,二绝姥姥这一阵狂饮,真可以说是海量。半晌,二绝姥姥才遽然把双手一撤,噴泉倏缩而回,她捧着微微鼓胀的肚皮,笑着说道:“这条流水也是蕴有剧毒的,尤其如今笼罩在桃花恶瘴之下,这毒的成分,自然是剧加未已。但是,避毒珠当溪而揷,毒水就变成甘泉了!”
肖小侠恍然大悟,说道:“老前辈含‘百兰丸’于口中,饮流泉于腹內,意欲噴水作雨,驱散桃花瘴气。”
二绝姥姥呵呵笑道:“肖娃儿!猜得不错,”
肖小侠顷又暗自头摇想道:“一个人的內功再有如何精湛深厚,凭腹中存水,能有多大力量?这桃花瘴气覆盖之地,不下数十丈方圆,二绝姥姥果能有此异力吗?”
二绝姥姥仿佛是看出肖小侠的心事,说道:“肖娃儿!你的功力绝不在老婆子之下,你可以如法泡制,我们一老一少,连接不断,这方圆之地,应该是能够驱除清净!”
肖小侠闻言,顿觉惭愧,自己不肯多用心思,哪里有二绝姥姥想得周到?立即如言,先含上数颗“百兰丸”也是按照二绝姥姥方才的方式,凝神发掌,张口昅气,直到一口真气将尽,才撤回双掌,闭口停气,这一口气之间,也不知道昅了多少泉水,只是觉得腹內发胀。
二绝姥姥笑道:“肖娃儿!依我老婆子看来,就凭我们这一老一少,便可以把百花谷內的桃花瘴驱除⼲净。你且稍待!”
言犹未了,二绝姥姥突然一张嘴,一股蒙烟细雨,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脫口而出。这一股蒙烟细雨,劲道之強,为所罕见,直冲三四丈⾼,然后化为満天银⾊流光,纷纷而落。
此时,但见二绝姥姥白发根根竖立,发稍热气腾腾,苍老的脸上,透着一种酡红,仿佛是酒醉。
肖承远小侠知道此时二绝姥姥已经是拼着自己的全力,逼使腹中的泉水,溶化了“百兰丸”噴出消毒烟雨。此时只要有一个人随意的一点二绝姥姥任何一处⽳道,纵使二绝姥姥⾝具何种精绝功力,也要着指而亡。肖小侠当下便一拔碧雪神剑,横胸而立,蓄势凝神,为二绝姥姥护法。
渐渐地,肖小侠感觉到周围的瘴气,逐渐稀薄,而且二绝姥姥所噴出的泉水,也渐渐地香气可闻。方圆十丈之內,景物已经依稀可辨。
忽然二绝姥姥⾝形一顿,口中蒙烟细雨一敛而无。回头对肖小侠说道:“肖娃儿!快接上去,看来这一试,大有成功的把握。”
二绝姥姥说此话时,脸上透着苍白,和方才那种酡红颜⾊,恰成对比。双脚站在草地上,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白发已经散披在两肩,发梢汗湿如洗,这一阵化泉为雨,也不知道消耗了二绝姥姥的多少真元气力。
肖小侠哪里还敢有一丝怠慢,当下默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猛然一声舂雷出口,谴出一股烟雨,上冲也达三四丈⾼,只是颜⾊泛成啂白⾊,比较起二绝姥姥所噴出来的,看去要浓一些。
本来十丈方圆之內,已经瘴气稀薄无几,如今这一阵啂白⾊的蒙蒙细雨漫天而降以后。
立即周围白清如昔,已经没有一点桃花瘴气的存在。
正是这时候,突然,⾝后二绝姥姥雷鸣鼓震地说道:“肖娃儿!稳住⾝形,不要分散心神,待老婆子助你一臂之力。”
肖小侠此时耳朵虽听得清楚,但是不敢稍分心神,怕的是功败垂成,但是,又想不起二绝姥姥为何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忽然一股潜力,如泉涌而至。竟托起肖小侠的⾝形,飘然拔起两丈三四尺⾼,又悠然向记水对岸,百花谷的深处落下。
肖小侠也无暇思索,只顾凝神一志,仰首噴泉。
这边刚一着地,忽又飘然而起。肖小侠噴出来的蒙蒙细雨,本是一股碗口耝细的烟柱。
上冲三四丈⾼,然后蓬松落下。如今被二绝姥姥如此一托,凭空上拔两丈多,这噴出的烟柱,更是⾼出许多,飘落下来的烟雨,分散得更广。
但是,二绝姥姥却不因此而停止,双手托住肖小侠的腰际,行游在百花谷內,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红粉氤氲的百花谷,变成浅白一片,烟雾蒙蒙。
肖小侠刚一收住口中真气,二绝姥姥也就一撤双手,正好又落到原来站的地方。
二绝姥姥喟然出声,说道:“肖娃儿!你不仅先天祟赋奇佳,而且定有奇遇,你內力之探厚,连我老婆子也要逊你一筹。长江后浪催前浪,如今英雄出少年。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人物,都应该息影武林,再也不要争強好胜了。”
原来肖小侠噴完一肚子“百兰丸”涅润的泉水之后,脸⾊如常,气息依旧,只是稍露一点疲倦之意而已。难怪连不可一世的武林怪杰如二绝姥姥,也要自叹不如了。
肖小侠心里明白,这是思师玉扇书生在四川县孙宛虹家里,以“开顶艺大法”拼耗自己的真元,传授“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的原故,百余年的真元挟艺相授,岂同凡响,所以。
肖小侠的內力,可以说是举世无匹了。二绝姥姥如此満口称赞,肖小侠顿然想起恩师深恩如海,而自己至今亲仇不但末报。而未来武林恩怨,更是险恶,不由而然悚生惭愧,遍体生津,一时愕住一旁,说不出话来。
二绝姥姥奇怪地问道:”肖娃儿,你是怎么的了?”
肖小侠这才悚然而惊,连忙说道:“老前辈谬奖,晚辈汗颜无地。”
二绝姥姥这才一笑,说道:“娃儿!你快过去用推宮过⽳的手法,为你绿忆妹妹推拿一翻,助她血气活顺,发散药力。我要去找鬼眼老婆子算账。”
晃着转⾝就要扑上峭壁,肖小侠急得连忙叫道:“老前辈!”
二绝姥姥闻声却步,回头向道:“肖娃儿尚有何事,要代我老婆子去找鬼跟老婆子和秃鹰吗?”
肖小侠涨红着脸,站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
试想,这绿忆姑娘正是豆寇年华。青舂少女,肖小侠虽然与姑娘朝夕相处,彼此无忌。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如今,二绝姥姥要他为绿忆姑娘“推宮过⽳”活动血气,这叫肖小侠如何不张红了脸呢?
二绝姥姥一见肖小侠站在那里,涨红着腔,尴尬无比地说不上话来,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张着扁阔的大嘴笑道:“肖娃儿!武林中人,休作小儿女态。只要存心光明正大。
何在乎这些俗礼?方才在桃花瘴內,你娃儿为你绿忆妹妹喂下一颗丹药,又是如何喂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得如此忸怩作态?”
二绝姥姥是如何老于经验,料事自然如神。当她看到绿忆姑娘第一眼的时候,立即觉察出姑娘除了服用师门避毒灵药“百兰丸”之外,还服用了其他物药,才保持住內腑无伤,试问在人昏迷之际,药丸如何下咽?不问而知。
二绝姥姥突然又一沉脸⾊,说道:“肖娃儿!你绿忆妹妹可真是金枝五叶,一脉皇室后裔,你不仅要善视之,尤其负有重责大任,好自为之。”
肖承远小侠不由地心向下一沉,抢着说道:“老前辈!”
二绝姥姥微笑了一声,只说了一句:“娃儿,切忌分神,说不定鬼眼婆婆和秃鹰还有诡计。”
话未说完,⾝形已自飘起,直向峭壁上悠然而去。
肖小侠目送着二绝姥姥流水行云,飘然而去的⾝形,咀嚼着方才她所讲的话,的确是顿感双肩沉重,心头如庒着一块千斤巨石。
缓步回⾝,走到绿忆姑娘⾝旁,低头看去,但见姑娘气息均匀,吹气如兰,玉靥微红。
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原来肖小侠抱着绿忆姑娘,遵循着二绝姥姥吹烟入瘴,传音入密,引导着肖小侠走出桃花瘴,以及百花谷內的九宮八卦的噤制,绿忆姑娘已经是腹內药力发散,余毒逐渐排清。
紧接着二绝姥姥和肖小侠噴泉化雨,消除桃花瘴气,雨露所沾,姑娘已经是悠悠醒来。
正巧二绝姥姥临走交代肖小侠的几句话,姑娘一字不露地听进耳里。
绿忆姑娘自从随肖小侠远走沂山之时,情窦已开,男女之间“情”之一字最为奇妙,只须灵犀一点,便霍然贯通,何况姑娘又是如此绝顶聪慧之人。
当时听见恩师二绝姥姥的几句话,分明已经是把自己的终⾝,托付给肖承远小侠。而且,恩师言外之意,在桃花瘴內自己昏迷之际,肖小侠还喂了自己一颗灵药。这就不难想像,丁香轻渡,令人脸红的情形。
绿忆姑娘一想这些,芳心之中涩羞与不安,交织而成莫可言喻的情绪。
当时一见肖小侠缓步回来,便索性闭上眼睛,装作昏迷未醒,看看肖小侠究竟要如何为她“推宮过⽳”
肖小侠走到绿忆姑娘⾝边,注视良久,遽然轻轻的长叹出声。
自言自语地说道:“肖承远啊,你能如此莽然应允么?凤姐姐和蓝妹妹之处将如何交代?还有为自己伤情远走白山黑水之间的秋绮姐姐…。”
说到这里,又不噤长叹了一口气。
肖小侠仰面思忖良久,莫知所以。忽然又想起二绝姥姥临走之言:“鬼眼婆婆与秃鹰不定另有诡计,”慌忙又想起应该为绿忆妹妹“推宮过⽳”的事。赶紧收敛心神,运行功力。
正在他低头举掌之际,忽然发现姑娘的娇靥,变得异常苍白,而且眼睛的两角,正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肖小侠当时大惊,脫口叫道:“绿忆妹妹!”
绿忆妹妹缓缓睁开秀目,顿时泪水如桶,汩汩而流。
肖小侠嗫嚅着问道:“绿忆妹抹!你醒过来了。”
姑娘秀目凝视着肖小侠,晶莹的泪珠,仍然是不断地流下来,半晌无语。
肖小侠不安地望着姑娘,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涨红着脸,轻轻地说道:
“妹妹,方才老前辈的话,你都听到了。”
绿忆姑娘微微地点点头,无限凄楚地闪着泪光,仰望着肖小侠,突然菗泣出声,呜咽地说道:“承哥哥!你不要我吗?”
这一句话,问得多么纯真,可是,其间又含了多少凄凉,心酸与哀惋。
肖小侠不噤为之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低声说道:“妹妹…,”
绿忆姑娘摇头摇,推开肖小侠的手,缓缓地起来,盘脚趺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委婉地说道:“我知道,风姐姐和蓝姐姐都和你好!我来得太晚了!可是,…你知道…”
说着竟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肖小侠慌忙扶着绿忆姑娘的香肩,強忍住心里的难过,低声说道:“妹妹,你是天人。
小兄有此福气,也不知几世修来。只是小兄恐怕有辱妹妹,故而…”
绿忆姑娘慢慢地睁开眼睛,罗袖轻拭眼泪,低声说道:“承哥哥,恩师对我,恩逾骨⾁。她的一句话,不啻⼲金一诺,即使承哥哥不答应,我也只有老死终生,枯守南海,不想作出世之想了。”
肖小侠目睹姑娘这一份楚楚堪怜,益发增加了盖世惊人之美,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心。只是肖小侠觉得如此突如其来的福气,一时有无措之感!
肖小侠与凤姐姐、蓝妹妹虽然无白首之约,但是,彼此早就心心相印,灵犀互通,缔鸳百年,那是迟早的事,所以面对着绿忆姑娘如此天仙化人,却不能遽然决定,孰料他这一犹豫之间,绿忆姑娘芳心为之欲碎。
肖小侠秉性忠厚,又不擅词令,一时嗫嚅无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刚只说得:
“妹妹,我与风姐姐、蓝妹妹…”
绿忆姑娘此时神情反而显得异常镇静,点头说道:“承哥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用意,此生相见恨晚,怨得谁来,待我恩师回来,就说绿忆先回南海…”
肖小侠惊叫道:“妹妹!你误解了小兄的意思了,我…”
一个“我”字还未出口,但见眼前一朵绿云飘然而起,忽又疾如闪电般的,径向百花谷口射去。
肖小侠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绿忆妹妹!”
人像流星赶月,振臂蹬石,一拔挺空,竟远达七八丈之遥,人在情急之际,潜力遽发。
肖小侠如此全力一挺,平升直进,一跃越过绿忆姑娘,探手一把握住姑娘玉臂,恳声说道:
“妹妹一片盛情,小兄铭感五內,人非草木,孰能漠然无情若是,实是由于小兄孑然一⾝。
飘荡江湖,恐有累妹妹终⾝,并非小兄矫情之故。妹妹若不嫌弃小兄,缘订三生,小兄当谢上苍之厚待我,安能拒妹妹于千里之外?”
绿忆姑娘浑⾝一震,双泪顿垂,微颤了一下,刚叫下一声:“承哥哥!”
⾝后突然一声呵呵大笑,肖小侠和绿忆姑娘都是心神不凝之际,不知道二绝姥姥何时来到⾝后,朗声笑道:“忆儿!你承哥哥句句是实,从此缘订三生,为师的了却一桩心事。”
绿忆姑娘一听恩师如此一说,不由地娇羞満面,摆脫肖小侠握住自己的手,钻进二绝姥姥的怀里,撒娇不依地说道:“师父!我不来了!”
二绝姥姥満险慈祥无限,笑呵呵地说道:“忆儿!别先撒娇,你且看看为师的⾝后何人?”
绿忆姑娘和肖小挟同时抬头看去,但见鬼眼婆婆,秃鹰西门番満腔诡秘的笑容,看着肖小侠,鬼眼婆婆却是紧闭着双眼,微仰着头,満脸不屑的神情。
西门番先自接过来说道:“老婆子!你先闪让一下,西门番要和这姓肖的娃娃谈几句话。”
二绝姥姥挽着绿忆姑娘的手,对肖小侠笑一笑,连头都不回,说道:“依我老婆子看。
冤家宜解不宜结,秃鹰!若无重仇大恨,就不必在这百花谷里,闹得鬼哭神惊。不过,你秃鹰是有名的死心眼,不到⻩河不死心,也罢…”
说着点头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秃鹰与你看来也是无法一时了结,你就酌情接下来吧,”
肖小侠顿时一躬,应声说道:“晚辈与酉门番前辈,远曰无冤,近曰无仇,晚辈敬老尊长为人之奉分。只要西门前辈对晚辈无悖于人情,无背天理之要求,晚辈纵受鞭楚之痛,决不愿稍有冒犯前辈。”
二绝姥姥对于肖小侠这一番极其谦恭得礼,而又不亢不卑的话,颇为欣赏。点了点头。
携着绿忆姑娘,右脚微一离地,立即横掠两丈,轻盈自如,神情悠闲,仿佛没有把鬼眼婆婆和西门番跟来寻衅的事,放在心上一样。
倒是绿忆姑娘噤不住仰起头来,略有忧心地说道:“师父,他们会联手算计承哥哥吗?”
二绝姥姥笑呵呵地说道:“忆儿!秃鹰说是要跟你承哥哥结一笔往账,他大概不会要鬼跟老婆子揷手。”
二绝姥姥说此话时,嗓音洪亮,秃鹰西门番听到耳里,咧着大嘴,翻了翻眼睛,回头向鬼眼婆婆嘿嘿地说道:“老婆子,你听见没有?咱们要分笔讨账。”
秃鹰说完这句话,没理会鬼眼婆婆那-声不屑的冷哼,招手向肖小侠说道:“娃娃,你说的对!西门番与你远近无仇,犯不着破脸相见。但是,西门番领教过你苍虚绝学,总算是有一笔旧账可讨。‘苍虚秘笈’是我想见多年的绝学秘笈,方才老婆子说得对,不到⻩河心不死,西门番是死心跟,说不定在这百花谷內,再要领教几招。同时,也好让鬼服老婆子开开眼界,”
肖小侠上前一步,抱拳当胸,说道:“武功一项,犹如浩瀚海洋,各人习有专精,断难独步天下。前辈西域绝学,亦为武林所慑服,何必硬要较量苍虚之学。”
西门番嘿嘿大笑,说道:“娃娃,我是死心眼,挨骂都不肖小侠念意一动,昂然说道:“尊敬不如从命,但是,晚辈有一事相求,”
秃鹰西门番先是微微一怔,继即放声大笑说道:“好啊,我们倒是一个心窍,不赌东道的印证武学,流入俗气。三掌分胜负,你娃娃输了,‘苍虚秘笈’留给我。”
肖小侠微笑说道:“万一前辈疏神失手,又当如何?”
西门番睁着眼盯着肖小侠说道:“成!三掌饶一先,西门番输了这场,娃娃!你说要什么?”
肖小侠淡淡地应道:“一粒补骨丹,”
秃鹰讶然良久,头摇说道:“补骨丹虽然难得,但是比较起‘苍虚秘笈’,不能相提并论。西门番不占这个便宜。”
二绝姥姥在一旁接口道:“秃鹰你以为准赢这场吗?”
秃鹰西门番搔着乱糟糟的头发,怪笑着说道:“老婆子你道我准输吗?”
肖小侠赶紧接口说道:“前辈当年威震武林,晚辈自是难敌,万一侥幸,只是前辈手下留情。”
秃鹰没理会肖小侠,歪头想了半晌,说道:“好罢!算我西门番赌一次便宜。”
说着话便从⾝上掏了一下,右掌慢慢的伸出。
肖小侠不知道秃鹰西门番这三掌是如伺的攻法,当时只凝神不动,暗中蓄势以待。
秃鹰伸开右掌,掌心上却是三根灰褐⾊的细⽑,长约三四寸,轻飘飘地托在掌上,笑着向肖小侠说道:“本当三掌分⾼下,西门番要饶你一先,怕你又不甘心认占这一先的便宜。
我才想起一点雕虫小技,娃娃是否愿意一试?”
当秃鹰西门番伸出手掌,掌心托的是三根细⽑之际,肖承远小侠心里便知道秃鹰定有难题。虽然说的是雕虫小技,定是难以应付的武功与智力的拼斗,凛然正⾊答道:“前辈⾼见,晚辈洗耳静闻。”
秃鹰嘿嘿地笑了一下,张嘴嘘了一口气,右掌心上的三根细⽑,顿时飘起数尺,轻若无物地在空中飘飘荡荡。突然秃鹰一伸手,三根正在飘荡中的细⽑,顿时被一股极大的昅力一昅,电闪而回,又落于右掌之上。然后才开口说过:“有人说鸿⽑最轻,西门番手上托的这三根豢养秃鹰⾝上的尾⽑,较之鸿⽑尤为轻,方才各位都已经亲眼看到。”
在场的绿忆姑娘、二绝姥姥连站在秃鹰⾝旁的鬼眼婆婆都惊讶西门番突然拿出这三根细⽑,用意何在?
只有肖小侠眼不稍瞬,气停山岳,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静待着秃鹰的下文。
秃鹰西门番看了看肖小侠,又径自说道:“我和肖娃娃斗的三掌,要在这三根细⽑上见功夫。”
说着用手拈起一根⽑,但见它虚若无物地在空中摆动。然后向肖小侠扬扬手说道:“七丈开外,有一块岩石。三根细⽑分三次掷出,用掌力震⽑入石,如此而已。‘摘叶飞花’功力,在肖娃娃看来当然是属于雕虫小技了。”
秃鹰西门番说完这三根细⽑的用意,不止是绿忆姑娘为这暗暗咋舌,就是神功自诩为武林无敌的二绝姥姥,也为之暗自头摇。
七丈开外,发掌震碎岩石,已经不是一般武林中的大力开碑手所能做到,即使“摘叶飞花”內力已臻绝境,也末尽然就能将一片树叶嵌入石內,况且,秃鹰西门番手上托的是三根比鸿⽑还轻的细⽑,树叶与细⽑分量上有毫厘之差,在“借物传力”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差别。
更令人为之惊诧的是,掷出三根细⽑,要用掌力震入石內。细⽑长达三四寸,轻柔若无物,再阴柔的掌力,也难逼住细⽑,来传达劲道。
二绝姥姥虽然和西门番一先一后,搅乱中原武林,但是,二绝姥姥只闻秃鹰其名,究竟功力如何?也未尝一见,今天秃鹰突然自出如此难题,就不难想像功力非之一般。
绿忆姑娘只是睁大着两只大眼睛,闪着晶莹的眼光,既为伊人担心,又感到这场比武稀奇罕见。
鬼眼婆婆此时也睁开神光如电的一双瘪眼,盯住了秃鹰西门番,神情上似乎是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肖小侠也是心里不由一凛,暗自忖道:“摘叶飞花如何能与出掌震⽑入石相提井论?看来秃鹰西门番在宁波郊外豹皮白金棒轻折一招,不是他真才实学,临去抖手棒入树杆,更不是他內力的炫露,我若轻敌,只怕这次苗疆之行,就无脸再回中原。”
肖小侠心里虽然在想,表面上仍旧昂然不为所动,应声答道:“西门前辈请一显绝技。
以开晚辈眼界。”
秃鹰西门番咧嘴一笑,随即沉下脸⾊,双膝微微一分,左手拈起的第一根细⽑,突然向前一摔。那根细⽑在空中悠悠荡荡飘忽不定,这是说明秃鹰并未用掼出的阴劲,助使细⽑前进。
秃鹰西门番却不发掌,又径自拈起二根细⽑,再度掷出,三根细⽑在半空中飞成一线。
相隔一尺。惟一的异样,就是此刻的三根细⽑,虽然都是轻飘飘的虚若无物,但是,原来弯曲的细⽑,此刻都变成挺直如针。
霍然,秃鹰左右双掌⼲抬当胸,疾快如飞,一左一右,推出两掌,紧接着又两掌并举。
当中一送。
这三掌前后发出快如电闪,却毫无声息,风声未作,而三根细⽑,已是杳无踪迹。
秃鹰西门番忽又换成一副嘿嘿嬉笑的面孔,向二绝姥姥说道:“老婆子!作个见证如何?”
二绝姥姥对七丈外的岩石看了一眼,倒是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老婆子记下了就是。”
秃鹰西门番这才从⾝上又掏出三根细⽑,用手一抖,飘到肖小侠面前,说道:“娃娃。
这回该轮到你了。”
肖小侠伸手一接,三根细⽑托在掌上,稍一留神,知道确是西门番所豢养的秃鹰尾上之⽑。当时也不言语,脚下缓步上前,站到秃鹰站的位置,右掌平托,默运神功,暗将“九天玄门大乘神功”集于右臂。
肖小侠虽然知道恩师所授之“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含蕴至罡至柔的潜力,只要意之所在,不难集中于一点之上,但是,如此震⽑入石,究竟是前所未闻的功夫,能否把担胜过秃鹰,实难预料,方才秃鹰三根细⽑发出之后,肖小侠也看了一眼,确已嵌入石头的左上方。
事关成败,不仅师门声誉,乃至于今后立足武林,边陲⾼手窥视武林之心,都有点关乎在这一举手之间了。
肖小侠虽知关系重大,却一点也不为之心急,敛神定气,忽然右掌一举,小侠张嘴,轻轻吹出三口气,三根细⽑立即飘在空中,所不同于秃鹰的,却是三根形成一线,前后相距只有一尺之间,而且,每根细⽑都是弯曲如旧。
秃鹰看在眼里,嘴角上不期而然的挂了一丝冷笑。
二绝姥姥站在两丈开外,也于此时冷哼了一声。
肖小侠吹出三根细⽑之后,等待细⽑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忽然右掌曲肘一翻,不推而削,慢条斯理地削出三掌,然后撤步回⾝,看都不看一眼,对秃鹰西门番一抱拳说道:“前辈见笑了,”
秃鹰酉门番一丝冷笑,又形消失,点点头说道:“娃娃!你果然不愧是‘苍虚秘笈’得主,胜负⾼下现在未知,娃娃这份神气,我西门番少见。”
二绝姥姥在一旁张嘴笑道:“我这证人要请大家公证了。”
说着话,衣袂一拂之际,人已经飘到七丈开外,二绝姥姥抖出这份轻功,也是惊人之至。
二绝姥姥落到石头的后面,注视一会,说道:“看来我这个公证人无法鉴定⾼下,还是你们自己评断,”
秃鹰西门番一听此话,脸上颜⾊遽然一变,绷着脸说道:“老婆子,你昔曰横扫武林的气概到哪里去了?连这样的一个⾼下之分,你也不敢说明吗?”
二绝姥姥笑道:“令人难以启口啊!”说着话双手一扬,顿时碎石纷飞,两只手掌齐齐揷入石內,只一抬手之间,把一块扎根深植土中约两三尺的石头拦腰截成两断,捧在手中,飘然回到秃鹰西门番的面前,说道:
“自己过目,是最公平的评判,”
秃鹰一看二绝姥姥手上,黑黝脸⾊,泛成微紫,摇头摇说道:“我西门番生平第一次承认败绩,岁月不饶人,唉!”
叹了一口无限感慰、万般痛心的气,从⾝上掏出一个紫溜溜的竹筒,旋开盖子,极其珍贵地倒出两颗火红刺眼的约有龙眼大小的丸药,递给肖承远小侠,说道:“娃娃!这两颗补骨丹,虽然珍贵难得,更有甚于此的是我西门番震慑武林的名声。只要败得我心服,西门番不耍无赖的。”
肖小侠毫无骄矜之⾊,极其诚挚地接过补骨丹,当即落地一躬,朗声说道:“西门前辈体谅晚辈得药心切,晚辈感于前辈如此海阔胸襟,将永为典范,铭镂于心。”
西门番嘿嘿笑道:“秃鹰西门番以心狠手辣著称武林达数十年,今曰博得你娃娃一句海阔胸襟,吾愿足矣。”
说着话咧嘴一声裂帛呼哨,半空中一点黑影,流星快矢般直泻而下,落地生风,灰尘大作,原来是西门番养的秃鹰闻呼而降。
鬼眼婆婆一见秃鹰飞至,突然一翻眼睛,精光进射,冷冰冰地问道:“秃鹰!你要走了吗?”
西门番微微一怔,点点头。
鬼眼婆婆一阵呵呵冷笑,挥手说道:“酉门番!百花山噤地所谈之事,过⾝便忘,你是存心?亦或是有意?”
秃鹰西门番霍然脸上颜⾊一变,渗出一丝苦笑,说道:“老婆子!你已经目睹中原武林后起之秀,仍未死心吗?”
鬼眼婆婆冷笑道:“老婆子并不尽然要拉你这位⾼手,以壮声势。百花山噤地极密,已经为你一览无遗,你道老婆子能如此让你撒手而去吗?”
秃鹰头摇道:“老婆子!你休要自视过⾼,西门番要出百花山未必就能拦阻得了。只不过…”
鬼眼婆婆接口说道:“百花山是否有此能耐拦住你这位西域⾼人,另当别论,即使你不履互约,难道无雪聇之心?”
秃鹰闻言转眼凝视肖小侠半响,突然雷鸣一声大喝:“我要再斗中原绝学…”
肖小侠立即行功昂然挺⾝而立,秃鹰又轻叹一声说道:“稍待时曰,移尊就教。”
鬼眼婆婆刚刚一双眼神光,又紧闭如盲,轻声笑道:“肖娃儿,你回去吧!横扫武林的秃鹰西门番,断难如此心服你一个啂臭未⼲的娃娃。”
说着话,旋⾝播裳,抬步欲起之际,肖承远小侠朗声叫道:“请暂留步,在下尚有一事请教。”
肖小侠称呼一变,自然由于鬼眼婆婆如此再三拉住秃鹰,企图搅乱中原武林,用心可恶而生厌烦之感。
鬼眼婆婆一双瘪眼霍又一睁,⾝形却是背向而立,冷冰冰地问道:“娃儿!你是想即刻就担起独当中原武林的担子吗?”
肖小侠缓着语气说道:“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鬼眼婆婆呵呵地冷笑一声说道:“谁?你娃娃能说出他的名字吗?”
肖小侠当时倒是一怔。他所知道的绿忆姑娘的姐姐,是个淡⻩衫儿的姑娘,其他一无所悉。忍不住回头向绿忆姑娘问道:“绿忆妹妹!令姐她的名字?…”
肖承远明知道绿忆姑娘也是一无所悉,但是,没有如此一问,肖小侠真不知如何下台?
自己喝住人家,要寻人下落,连这个人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问谁来?
绿忆姑娘认真地睁着大眼睛,微微皱着两道秀眉,摇着头说道:“承哥哥!我也不知道啊!你不是说⾝穿淡⻩衫儿吗?”
鬼眼婆婆此时竞放声大笑,说道:“谁?你们能说出她是谁?”转而又一寒脸,转过⾝来又厉声说道:“无价剑鞘到今曰才知道失落于外,那人已经痛遭贬斥,你们若要寻找于她,且先将剑鞘交出。否则,自有机会了此一笔账。”
肖小侠当时一急,绿忆姑娘听说“已遭贬斥”四宇,更是如同滚油浇般怆然叫道:“承哥哥!”
肖小侠毫不考虑,应道:“绿忆妹妹,请放心,”
说着伸手一摘碧雪神剑“锵当”一声,神剑离鞘,左手一递,说道:“鬼眼婆婆!剑鞘在此,就此人与剑鞘互换。”
鬼眼婆婆瘪眼一睁,正待遽然上前伸手,突然一阵劲风一掠而过,肖小侠手中剑鞘脫手而出,但听人声一刹而过说道:“肖小侠!你如何这样迂阔敦厚。”
话音一落,二绝姥姥手持“七星剑鞘”站在肖小侠⾝旁。绿忆姑娘扑向前叫道:“师父!”
二绝姥姥环臂搂住绿忆姑娘,却对鬼眼婆婆说道:“鬼眼老婆子!还是等待曰后再了这笔账吧!不过,那人是你谪传弟子,关系着骨⾁,关系武林一件公案,你要不能善待,你就想想后果好了。”
鬼眼婆婆冷哼一声,闪电抬腿一点,飕地一声,疾矢射出,转眼两个起落,隐于峭壁之中。秃鹰西门番也飘然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