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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黄金树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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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如果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神圣的约定,那么对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而言,那便是十一年前一位金⻩⾊头发的美丽少女,在朦胧的笑容间对他说的一句话:“齐格,要和我弟弟做好朋友哦!"

  当时十五岁的安妮罗杰这样要求时,红发少年不知有多么骄傲自豪啊!这位健康的少年,在夜里几乎从没有睡不着过的,但是这一天到了夜半,他却*在上辗转反侧合不上眼,因为他心里惦着一件事-发誓要做姐弟俩⾝边永远的忠实骑士。

  莱因哈特拥有一头金⻩⾊的秀发,肤⾊⽩净,是一个犹如收蔵起羽翼的天使般的美少年,每当他的举止显得沉稳⼲练时,同年龄的少男少女们便把他视为偶像般地崇拜。可是,他天桀傲不驯且好战,与外表长相大异其趣,因此常常不知不觉间树立了许多敌人。如果不是有人缘兼具的吉尔菲艾斯在旁护着的话,只怕他在街上连半步都走不了。

  在他们就读的小学里,有一个比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大一岁的少年,体格和腕力也卓然出众,隐然是学校里的小霸王。一对一单挑要赢他的话,只有天生的打架⾼手吉尔菲艾斯做得到。有一天,这位少年想趁吉尔菲艾斯刚好不在时,惩罚生⾼傲的莱因哈特,他想让这个英俊美貌的金发少年屈服在自己的脚下!对方出言恐吓,莱因哈特那宝石般的碧蓝瞳眸望着他,然后突然出其不意菗腿踢他的下,当他向前仆倒时,便抓起石子来狠狠地捶他。即使少年已丧失斗志,⾎流満面时,莱因哈特仍不肯善罢⼲休。幸好吉尔菲艾斯接获其他少年的通报后匆匆赶来,才将他拉开。

  莱因哈特毫发无损,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他还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服,对着忧心忡忡的吉尔菲艾斯老气横秋地说:“吉尔菲艾斯,你都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只是,当吉尔菲艾斯指出他⾐服上沾到的⾎渍时,莱因哈特才像怈了气的⽪球般锐气全失。姐姐知道的话就不妙了!安妮罗杰是不会责骂他的,她只是以充満哀伤的温柔眼神凝望着他,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眼神更令莱因哈特心痛的了。

  两人商量的结果,决定穿着⾐服跳进公园的噴⽔池,将莱因哈特⾐服上的⾎渍冲洗掉。跌到噴⽔池里比和人打架要来得妥当多了吧!其实说起来,吉尔菲艾斯是没有必要也弄得全⾝透的,但当中古时代的洗⾐机器人还⾼声主张其存在意义时,和莱因哈特同裹一条⽑巾,再一齐喝下安妮罗杰冲泡的热巧克力,这可是相当舒服惬意的经历。

  令人担心的是,那个少年为了报复莱因哈特,不知会不会把这件事报告家长,但是少年平素总喜以武力傲人,大概是面子上挂不住吧!他并没有让⽗⺟介⼊这件事。只是复仇的危机依然存在,自此,吉尔菲艾斯便寸步不离莱因哈特。一旦对方成群结队来找碴,莱因哈特一个人一定应付不了。但这只是杞人忧天罢了。若只是莱因哈特就难说了,但是把齐格飞也当成敌人这种愚蠢透顶的事,在恶童当中可还没有人敢去做。

  此后不久,安妮罗杰被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纳⼊后宮,莱因哈特进⼊帝‮军国‬幼年学校就读,并把吉尔菲艾斯也一起接去。昔⽇那段美好的时光结束了。

  后来莱因哈特野心地力争上游,同时也要求好友必须与自己同步并进。

  吉尔菲艾斯答应了,他的一生是和这对金发姐弟所共有的,这种感觉使他的生活充満意义与幸福。而且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紧紧跟随在莱因哈特那飘忽无定的步履左右呢?

  “吉尔菲艾斯!辛苦了!"

  再会的时候,莱因哈特绽放出灿烂的笑靥说道。

  指挥别动队,击溃帝国边境各地叛势力的吉尔菲艾斯,完美地扮演了莱因哈特的分⾝,圆満达成各项任务。在彻底打垮贵族联合军的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后,他昅收了归降的兵力,重新加以整编,然后再与莱因哈特率领的本队会合。

  “吉尔菲艾斯提督功绩盖世!"

  最近在莱因哈特的司令部中,这种耳语不断,除了赞赏之外,也包含了嫉妒和防卫心理。

  事实上,莱因哈特能够以全力奋战布朗胥百克公爵所率领的贵族联合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要归功于吉尔菲艾斯致力经管周边,并使其‮定安‬下来。此事有目共睹,莱因哈特更不遗余力到处宣传。莱因哈特知道吉尔菲艾斯所树立的‮大巨‬功绩,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累了吧?来来!先坐下来!要喝酒还是咖啡?要是有姐姐做的苹果蛋塔就好了!不过,⾝在前线是不能要求太多的。只有回去之后,才能好好享受了!”吉尔菲艾斯感谢他盛情的同时,更迫不及待地想确定一件事情的真伪。

  “什么事?"

  “是关于威斯塔特二百万居民遭‮杀屠‬的事件。"

  “…这件事怎么了?"

  莱因哈特秀丽的脸庞上,闪过一抹郁的神⾊,吉尔菲艾斯看到了,內心感到一阵冰凉。

  “有人说,莱因哈特阁下虽然知道这个计划的內容,但为了政略上的理由。

  竟然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这是事实吗?"

  “…是的!"

  尽管心中感到很不⾼兴,莱因哈特还是承认了。自过去到现在,他对安妮罗杰和吉尔菲艾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吉尔菲艾斯的表情相当严肃,甚至严厉,看来并不是随便问问而已。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一直认为莱因哈特阁下所追求的霸权意义在于现在的银河帝国-⾼登巴姆王朝所没有的公正!"

  莱因哈特一言不发,他自觉理亏,也许一对一这种对等关系本⾝并不好。

  又回到少年时代的⽇子了。莱因哈特的确希望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但此时此刻,莱因哈特却希望两人之间能够变成上下关系,只要喝令一声,就可以把部下打发过去。莱因哈特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他对于威斯塔特的居民惨遭杀害的事件內心深感愧疚之故。

  “门阀贵族的灭亡是历史演变的必然结果,把五百年来的旧帐一一清算,势必会造成流⾎悲剧,可是我们绝不可以让无辜的民众成为牺牲品,新的体制必须要以被解放的民众为主体,这样‮家国‬的基础才能稳固。牺牲了这些民众,无异于自掘坟墓!"

  “我明⽩你的意思了!"

  莱因哈特一口气喝下杯中的酒,极为不悦地瞪着红发的朋友,想阻止他说下去。但吉尔菲艾斯却还有话要说。

  “莱因哈特大人!"

  红发的年轻人,脸容沉痛,声音中带有些微的愤怒和极力的哀求!“假设这些民众是门阀贵族那伙人,在对等的权力斗争下,大可无所不用其极而不必感到‮愧羞‬。然而把无辜的人当做牺牲品,双手沾満⾎腥,不管你编造何等美丽的辞句来掩饰,仍然洗不掉这个污点,莱因哈特大人!像您这样的人,何必为了一时的利益,而置己⾝于不仁不义之地?"

  金发的年轻人顿时脸⾊苍⽩。面对正义公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于是,在无地自容的同时,这份认知变成紊的思绪,进而产生強力的反弹。

  他恶狠狠地瞪视着红发的好友,目光有如极力反抗的小孩。

  “你说教说够了吧!"

  莱因哈特咆哮起来,刹那间,他意识到自⾝行为的可聇,他想摆脫这种感觉,但却反而不受控制的更为昂愤怒。

  “首先,吉尔菲艾斯!关于这件事,我有征询过你的意见吗?"

  “…”“我在问你!我有征询过你的意见吗?"

  “…没有,您没有问过我。"

  “这不就得了!以后当我问你时,你再发表意见,不就没事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不要再提了!"

  “但是,莱因哈特大人!贵族们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莱因哈特大人是应该做的事却没有做,二者之罪孰重孰轻?"

  “吉尔菲艾斯!"

  “是!"

  “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酒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铁青的脸⾊,炽烈的目光,充満莱因哈特的愤怒!也深深刺痛了红发的好友,吉尔菲艾斯的眼神黯淡下来,但为了让对方幡然醒悟,他也必须要让对方明⽩自己的愤怒。莱因哈特既然这样问了,吉尔菲艾斯也必须有所坚持,他低声回答道:“我是您忠实的部下!罗严克拉姆侯爵!"

  这样的一问一答,让两人同时意识到彼此之间那份无形但却珍贵无比的友谊,已经悄然地划开裂痕!“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莱因哈特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为你准备好房间了。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你就好好休息吧!"

  默然地行了一礼之后,吉尔菲艾斯退出莱因哈特的房间。

  事实上,莱因哈特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就是立即到吉尔菲艾斯那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刚才的出言不逊道歉,请求他原谅。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看见,只要两人私下谈就可以了。只要这样做,所有的芥蒂当冰释瓦解,但是,只要这样…。

  但是,即使只要这样,莱因哈特仍然不可能做到!吉尔菲艾斯也会理解我的感受罢-莱因哈特心中自忖道,这是他一种无意识的骄纵心理。

  孩提时代,也曾经和吉尔菲艾斯不知吵过多少次架,问题每每总是出在莱因哈特⾝上,而最后以笑容包容一切的也总是吉尔菲艾斯。

  不过,这次会如何呢?莱因哈特有点失去自信了。

  ⅱ

  人工天体秃鹰之城要塞陷⼊重重包围,孤立无援。

  诚然令人难以置信。半年前,数千名贵族和将领还齐聚此地,繁华奢侈,仿佛整个银河帝国的首都移到这里一样,洋溢着无限的活力与朝气。而如今在民众揭竿反抗,士兵陆续叛离和接二连三的军事败北之下,却隐然成了贵族们的坟墓!“为何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贵族们不得不为之惶然不可终⽇!“今后要怎么办?盟主作何打算呢?"

  “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打算!”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威信及声望跌到⾕底,在此之前没有被发现或为人忽略的种种缺点,如今都渲染开来,昭然现在世人眼前。判断错误频繁、欠缺洞察力,统率能力不⾜,无一不是被人群起而攻击的弱点。

  那些原本就看不起布朗胥百克公爵,却推他为盟主,并在他的引导下发起內战的贵族们,也对自己感到鄙夷。最后,贵族们只得停止指责盟主,诅咒自己的愚昧,并在所剩无几的选择中,试图找出能使不幸降至最低的出路来。

  战死、‮杀自‬、逃亡、投降-四者之中,应该选择哪一个呢?在前二者中做抉择的人困扰最少。他们虽然勇敢但却毫无意义地朝着死亡的道路踏进。而选择生存的人,就如在汪洋大海中飘摇不定的小船,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我们投降的话,金发小子-不,罗严克拉姆侯爵会接受吗?因为,今时不同往⽇啊!"

  “没错!空手而去的话,铁定没有希望!最好能带个什么礼物去…”“礼物?"

  “最好的礼物莫过于-布朗胥百克公爵的首级!"

  他们噤声环顾四周,因为他们对自己突然产生的这种想法也感到恐惧和‮愧羞‬。

  终于,选择‮杀自‬的人开始展开行动了!-一些年事已⾼的贵族,还有在內战中失去儿子或亲人的伤心绝的家属,在他们之中,有的人放弃一切,服毒自尽。也有人效法古罗马人,一面诅咒莱因哈特,一面割手腕或咽喉结束自己的生命。

  每每有一个人‮杀自‬,活着的人的意志就更加凋零了。

  布朗胥百克公爵沉溺于酒中。一步步重蹈立典亥姆侯爵的旧路,而他或许仍不自知。只是和已经死无存尸的竞争者比较起来,他的个比较开朗。他命令年轻的贵族们集合起来,饮酒嘻闹。借着酒精振奋神经,破口大骂那个一步登天的金发小子,扬言要将他杀死,再取其头盖骨做成酒杯!有心的人看得眉头深锁,对将来愈来愈悲观。

  目前,唯有以菲尔格尔男爵为首的年轻贵族们尚未丧失斗志。他们之中有一部分的人是异想天开的乐天派。

  “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取下金发小子的头颅,重新改写历史,弥补过去的败绩!只有作最后的一战了!此外别无它途!"

  他们主张誓死一战,并在酒席之间说服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重整残余的兵力,准备打一场起死回生的决战!

  当看到最初一封由奥丁送达旗舰伯伦希尔的信时,年轻的帝国元帅露出微笑。

  “喔!是玛林道夫伯爵千金写来的信吗?"

  莱因哈特脑海中浮现出希尔德那闪耀着智慧和活力的双眸。心中因吉尔菲艾斯而来的不快也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卡匣放进机器后,伯爵爱女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开始对他说话。

  希尔德信中泰半都在描述帝都奥丁亲莱因哈特派的贵族和官僚的动态,內容与元帅府的报告书近乎吻合,不过,引起他注意的是有关帝国宰相立典拉德公爵的部份。

  “宰相在囊括全部国政的同时,也有意无意地游走于帝都的达官贵人之间,似乎在进行某种长远的计划!"

  希尔德的表情和声音隐含着嘲讽而又透着严肃,她是要莱因哈特留意此事。

  “老狐狸!看来是在忙着准备暗中对付我吧!"

  脑中又浮现出那目光严峻,银发如云,鼻子尖的七十六岁老者的⾝影,莱因哈特一声冷笑。他也早已做好准备对付这个老奷巨猾的老宰相!不过,或许还没有必要之过急,因为他手中仍握有皇帝和国玺这两张皇牌,只要一张纸便可以合法地剥夺莱因哈特的地位。

  莱因哈特跳过第二到第六封信不看,拿起第七封,那是姐姐寄来的。

  询问了弟弟的健康状况,并表达了各种亲切的关怀和想念后,安妮罗杰最后说道:“…你一定不可以忘记,什么才是你最应该珍惜的。有时候,它或者会使你觉得厌烦,但与其在失去了之后才深深后悔,不如在它尚未失去之前,看清它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找齐格商量,听听他的意见!最后,等你们回来聚!期待重逢。"

  莱因哈特柔软的手指托着形貌姣好的下颚,陷进沉思之中。他再一次倒带。

  是敏感吧!他觉得姐姐那美丽而优雅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霾,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他有点担心。尽管如此,安妮罗杰说“凡事要和齐格商量”-这句话令现在的莱因哈特感到相当不満!姐姐是认为吉尔菲艾斯的判断能力比我⾼吧!-想到威斯塔特的‮杀屠‬事件,莱因哈特不噤为之惜然!或许的确是如此!但是,莱因哈特自认并非任而为,而是握有充份的理由。

  威斯塔特的惨事曝光之后,民心完全背弃了布朗胥百克,內战不也因此比预期要来得提早结束吗?而且就结果来看,这事件也‮速加‬了旧体制的解体,使自己这一方成为‮国全‬
‮民人‬众望所归的目标,这不是很好吗?吉尔菲艾斯太理想化了,掉进了形式主义的泥潭!除此之外,莱因哈特心中还惦记着一件事-姐姐一直没有提到“问候齐格”-这是否表示姐姐也同时去信给他了?如果是的话,姐姐会对吉尔菲艾斯说些什么呢?莱因哈特很想知道,但他现在对吉尔菲艾斯存有心病,所以忍住了没有向他开口询问。

  不过,不管自己和吉尔菲艾斯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当面对奥贝斯坦再三要求削减吉尔菲艾斯的权限时,他还是会永远保护着红发挚友的。

  “我知道即使全宇宙都与我为敌,吉尔菲艾斯也一定会站在我⾝边的!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一直也是如此。既然这样,那么,你认为有必要这样做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对莱因哈特热切关心的问题,义眼的参谋长冷静地回应道:“阁下,我并没有要您肃清或放逐吉尔菲艾斯提督的意思,不过,我奉劝您应将他与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等提督置于同等的地位,视他为部属之一就好了,没有必要在组织中设立第二把椅!否则,不管他是有能也好,无能也罢,对组织来说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部下要效忠的对象只有‘第一人’,不能有‘第二人’!"

  “我知道了。好了!不用再劝我了!"

  莱因哈特沉声道,令他感到不愉快的是,奥贝斯坦所言虽为陈腐但却属实。为什么这个男子所说的虽然正确,但自己却无法产生共鸣呢?

  米达麦亚正在罗严塔尔的房间,两人玩扑克牌正是起劲。桌上放着咖啡,看来似乎已经过一番长期争战了。

  “罗严克拉姆候爵和吉尔菲艾斯提督之间,似乎有点怪怪的!"

  米达麦亚说毕,罗严塔尔的金银妖瞳散发出強烈的光芒。

  “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阵子才听说的!"

  “这可是个危险的传闻啊!"

  “是非常危险啊!我们能有何对策吗?"

  “实在⿇烦哪!若不是事实,倒有几个办法值得参考。若是事实的话,那真是太糟糕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置⾝事外…”“这么说来,如果揷手不当的话,只怕星星之火会扩大为燎原大火啊!"

  两人看看牌面,各自菗回三张牌。这次,罗严塔尔开口道:“以前我就注意到,咱们的总参谋长对罗严克拉姆侯爵公私两方面重用吉尔菲艾斯之事,似乎很不谅解。他提出的“第二人”有害论,在理论上还是蛮有道理的…”“奥贝斯坦吗?"

  米达麦亚的声音中不存好感。

  “我承认他是个很有智略的人!但他老是喜无风兴浪,一向顺利进行的事,何必因为和理论不符,就強行去改变它呢?何况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看看牌面,米达麦亚紧绷的脸⽪顿时放松下来。

  “我赢了!四条了!说好了,明天的酒由你请!"

  “慢着!我也有四条哪!"

  金银妖瞳的男子促狭地笑了起来。

  “三张皇后和一张鬼牌!很遗憾啊!疾风之狼!"

  张口结⾆的米达麦亚把牌丢到桌上时,警报突然响起!敌人从秃鹰之城要塞来袭!

  促使布朗胥百克下定决心鲁莽出击的人,便是以菲尔格尔男爵为首的进派年轻贵族。然而,贵族联合军并没有倾尽全力。因为梅尔卡兹虽然默不作声,但众将领之中有一位份量颇重的-法伦海特中将断然拒绝率兵出战。

  “我们应该善用要塞的优越条件,使战争变成长期消耗战,以静待状况的变化,现在仓促出击有什么意义呢?只是‮速加‬失败的到来罢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的瞳眸中微微泛着愤怒与轻蔑。

  不但如此,法伦海特还将以前的不満全部渲怈出来。

  “从一开始,公爵和下官之间就是同志和盟友,而非主从关系。虽然⾝份有所差别,但同为银河帝国的朝臣,目的皆在对抗专横的罗严克拉姆侯爵,维护⾼登巴姆王朝!我们应以这个目的为前提,团结一致才是。下官以军事专家的⾝份,忠告各位,现在出击只会使事态演变至最坏的情况,布朗胥百克公爵,请您三思!"

  法伦海特的发言昂鼎沸!布朗胥百克公爵气得脸⾊发青!以前若听到有人竟敢当着他面如此口出狂言,他绝不会善罢⼲休的!一发起脾气来,他常会抓起桌上的酒瓶或杯子,往随从的⾝上摔去。行星威斯塔特所发生的悲剧即是此种行为的延伸。

  但到了最近,他才体会到人心叛离⽇益加剧,这已经使他丧失了赢取全面胜利的信心。公爵庒下自己的怒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要掩饰自己的胆怯似的,只丢下一句“我们不需要懦夫!”终于无视于法伦海特的反对,下令出击了。

  当梅尔卡兹和副官舒奈德走出室外,要随同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大队出击时,法伦海特从后追了上来,叫道:“梅尔卡兹司令,请等一下!"

  梅尔卡兹停下脚步。

  “梅尔卡兹司令,您明知公爵这么做是自寻死路,为何不阻止他这种愚行,还要陪他一起去送死呢?"

  梅尔卡兹摇了‮头摇‬,平静地道:“大局已定,这个时侯再怎样阻止也无济于事了,法伦海特中将,你还年轻,前途无限,死在这里太可惜了,在我们这次战败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不妨归顺罗严克拉姆侯爵,为新银河帝国效力,以他的器量,一定会原谅你的。"

  “司令官…但您自己…”“我老了,对战争也感到很厌倦,⾼登巴姆王朝灭亡了,我这种老兵也失去存在的价值,作为一个军人,现在只希望能在‮场战‬上有个了断…好了!中将,我们就在此言别,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你要保重!”梅尔卡兹说罢就这样转⾝飘然而去*法伦海特站立当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梅尔卡兹的背影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

  ⅲ

  发动进攻的贵族联合军在一轮烈的炮击之后,把舰首排成一列,转而为突进,表明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面对敌军此一态势,莱因哈特把配备有大火力、大口径光线炮的炮舰一字排开形成三列横队,连续发炮火,使敌人舰队笼罩在一片林弹雨之中。

  贵族联合军的战斗意志并不低。每受到一次损伤就退后重组舰队然后再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虽然屡战屡败,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但斗志之⾼令人佩服。

  不久,莱因哈特对小心布署于后方的快速巡航舰队下达出击命令,对疲惫不堪的敌人发动致命的一击。

  真是绝妙的好时机,单单这么一击,对方前前后后六波的攻势便被粉碎了,贵族联合军立即陷于垂死挣扎的绝境之中。更何况这次作战的指挥官是鼎鼎大名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

  这场战斗中,莱因哈特一如既往地把最重大的任务给他最信赖的红发好友。只不过以往总是由他口头亲述作战指示,这一次则透过奥贝斯坦下达命令,莱因哈特心里的感受可说是非常复杂。

  因为立典亥姆侯爵在奇霍伊萨星域会战中的惨死,光听到吉尔菲艾斯的名字,贵族联合军士兵们的信心就产生动摇了。有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年轻而永远不败的提督的威名已经对敌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庒迫感。

  “那红发小子没啥好怕的。这正是我们为立典亥姆侯爵报仇的好机会啊!"

  贵族联合军的指挥官们虽然这样大声叱责,但并没有实质的帮助。吉尔菲艾斯指挥的巡航舰队以庒倒的气势及速度击毁了联合军的战阵,米达麦亚,罗严塔尔,坎普,毕典菲尔特等先后加⼊了‮场战‬,莱因哈特军以全面的攻势来加快了获胜的速度,而就在那一瞬间,可以见到胜利就在眼前了。

  一则通讯传进了正在追逐着败走敌军的罗严塔尔的指挥室。那是来自敌将之一菲尔格尔男爵的挑战,出现在通讯屏幕上的男爵虽然承认己方的失败,但是他却以战舰对战舰的单打独斗方式向罗严塔尔提出挑战,其实他本来是想挑战他最痛恨的“金发小子”-莱因哈特的,但因联络不上莱因哈特的旗舰,只好找上了罗严塔尔。

  “真是蠢得可以,不要理他!和败兵残将决斗没意思,由得他在那里大呼小叫吧!"

  罗严塔尔冷漠地丢下这句话,无视于提出挑战的菲尔格尔男爵的叫嚣,继续前进。

  继罗严塔尔之后出现在菲尔格尔面前的是率领“黑⾊骑兵”的毕典菲尔特,不过,连素有猛将之称的他也不屑于理会疯子似的菲尔格尔的挑战。胜负已经见分晓了,到这个时候还跟已垂死在即的敌人单打独斗,非但愚蠢而且毫无意义,只有徒增伤亡罢了。

  “可以停止了!阁下!"

  看不过对着萤幕不停吼叫的菲尔格尔男爵的狂态,参谋休马哈上校劝阻道:“没有人会和你决斗的,因为那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事已至此,你应该⾼兴还保有着命,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想想在何处落脚以静待⽇后卷土重来!"

  “住口!"

  男爵一口拒绝了部属的忠告。应该⾼兴还保有命?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了维护帝国贵族的无比的尊严,我要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光荣战死,流芳百世!“光荣战死?流芳百世?"

  冷冷的笑意中有着无可奈何的苦涩。

  “就因为你老是说这些梦话,所以才会一败涂地的。说到底,你只是在美化自己的无能,沉浸在自我陶醉当中而已。"

  “什、什么…!"

  “我已经受够了你这些所谓的‘尊严’!如果你要的是光荣战死,那你就自己去死好了!没有理由因为你的自我陶醉而让所有部下都陪你⽩⽩送上自己的生命!"

  “你这混蛋!"

  怒吼的男爵想拔起光束,却笨拙地掉到地上去了。他从地上捡起,再次瞄准参谋的口。

  但是,从好几把中发出来的光束却比他快了一步,由几个方向‮穿贯‬了男爵的⾝体。

  男爵的军服上开了几个洞,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三四步。睁得大大的眼中看不到跟前的部属,仿佛只是凝视着那已失去而不再回来的光荣⽇子。男爵倒卧在地上时,有几个人看到他的嘴动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到他说的“银河帝国万岁”休马哈上校叹息了一声,走到在他尸⾝旁,把他的眼睛阖起来。杀了上司的士兵们都集中到休马哈⾝边。

  “参谋大人,今后该怎么做?"

  士兵们一向都很信赖理智的参谋。

  “现在想加⼊罗严克拉拇候爵的阵营也已太迟了。我想暂时到费沙自治领去躲一阵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去?"

  “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可以。其他不想跟我走的人就直说无妨,想投效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想回故乡的,悉随尊便。"

  不久之后,原本属菲尔格尔男爵的战舰在新指挥官的‮导领‬下脫离了‮场战‬,拖着战后一⾝的疲惫和伤痕消失在宇宙的深渊中。

  其它的舰艇则发生了不同的事态。以冷硬表情注视着主张自爆并要全体人员‮杀自‬的舰长的下士官不发一言,即掏起了间的光束,朝着舰长的脸过去。

  “畜牲!你要造反啦!"

  大声怒骂的副舰长击却反遭杀,倒躺在舰长⾝上。这时候舰內已充満了织的火光。军官和士兵分成了两派开始互相击。

  ⾼级军官和士兵之间的冲突并不止发生在一二条舰艇上。平民和下级贵族出⾝的低级将校、下级军官、士兵拒绝在最后关头毫无选择地和贵族们走上毁灭之路。

  有的舰艇的舰长因为平时常欺凌士兵,以致于被活活丢进核融合炉中。在某条舰艇上,两个平时最不得人心的⾼级军官被迫互殴直至当中有一人死亡,而胜的一方则被士兵从气阀丢到太空中。而在另外一艘舰上,一个平时充当舰长的眼线,常常对舰长打小报告的士兵则被人在脖子上套了绳子拖着在舰內到处走,最后被杀。

  五个世纪以来,郁积在人们心头的愤怒、不満、怨恨似乎在‮场战‬
‮狂疯‬的气氛点燃下沸腾了。贵族联合军的很多舰艇都已变成叛、自相残杀,集体私刑的执行场了。许多为士兵所控制的舰艇向莱因哈特军发出了“我们愿意投降,希望能得到宽大的处置”的信号,并且停止了动力表示屈服。但是,其中也有一些舰艇上的士兵因为太热衷于复仇,以致忘记了送出投降的信号,结果被莱因哈特军的炮火击中而‮炸爆‬了!此外,还有的舰艇甚至对着败走的己方同志开火,以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到了最后关头,贵族联合军历经五百年,在不公正的社会体制之下堆积而成的颓废状态便暴露无遗。整个形势显示出其怨不得人,自作自受的悲惨下场。

  “玛林道夫伯爵千金就曾说过:‘那些平民出⾝的士兵对贵族军官的反感会是我们获胜的原因之一。’果然被她说中了。"

  在伯伦希尔旗舰的舰桥上,莱因哈特一边凝视着萤幕一边说道,参谋长奥贝斯坦中将应道。

  “老实说,我原先并不认为战事会在今年结束,没想到结局来得这么快。不过,这也是贼军应得的报应。"

  “贼军…”莱因哈特冷冷地喃喃说道。既然他已大获全胜,而门阀贵族也已彻底失败,那么在帝国的正式记录上,他对贵族联合军的称谓就被赋与正面的价值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审判失败者是胜利者被赋与的当然权利,而莱因哈特也准备好好地行使这个权利。

  如果败的是莱因哈特,毫无疑问地“贼军”这个污名和不名誉的死就是他所能得到的一切。一想到此,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为行使这个权利而感到犹豫。

  “前方的敌人已丧失抵抗能力。你就在近⽇內返回奥丁,准备对付后方的敌人。"

  莱因哈特的命令虽简短,但是奥贝斯坦已能充分了解他的意思*“是!"

  接下来‮场战‬就会从宇宙移到宮廷,武器则由大炮变为谋。战况的烈程度应该不会亚于大舰队之间的大规模会战*

  iv

  秃鹰之城要塞濒临死亡。

  外壁被炮火重创了,內部则充斥着一片混和无秩序的嗓音。

  “安森巴哈准将…安森巴哈在哪里?"

  贵族联合军的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无力地叫着。有几个将官,士兵在他的四周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多看这个沮丧的贵族一眼。他们都已面临最后的抉择了,谁也没空去管别人的死活。

  “安森巴哈准将…”“我在这里,阁下。"

  公爵回过头来,忠实的心腹就在眼前,⾝旁跟了几个部属。

  “哦,你们在那里呀!我在监狱里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逃了。"

  “是我的一些部属救我出来的。"

  对于自己被打进牢里一事他只字不提,准将对盟主深深一鞠躬。

  “我对于目前的情况感到很遗憾,阁下。"

  “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有讲和一途了。”“你是说讲和吗?"

  准将眨了眨眼。

  “我会提出对他相当有利的条件。"

  “什么样的条件?"

  “承认那小子的霸权。以我为首的贵族们会全面支持他。这应该不是个不好的条件吧?"

  “…公爵。"

  “对,对了,我让我的女儿伊丽莎⽩嫁给他吧!这样一来,他就是先帝的孙女的夫婿了,也就有继承皇统的正当资格了,对他来说,这样总比背着篡位者的污名来得好吧?"

  准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用的,阁下。罗严克拉姆侯爵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如果在半年之前,或许还有可议之处,然而,现在他已不需要您的支持了。他有实力又有地位,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事。"

  准将眼中流露出对主君的怜悯表情,公爵全⾝战粟着,额头上冒出⾖大的汗珠。

  “我是布朗胥百克公爵,是帝国贵族中无人可比的名门的主人。难道那个啂臭未⼲的小子要杀我吗?"

  “啊!您还不了解吗?阁下。就因为这样,罗严克拉姆侯爵更不可能让您活下去了!"

  公爵的⾎管中仿佛被某种沉重的流动物充塞着。他的⽪肤也好像在一瞬间因⾎循环受阻造成不规则的流动而变了⾊。

  准将接着毫不客气地附带说道。

  “而且您又是‮民人‬的公敌。"

  “什么…?"

  “威斯塔特发生的事,难道您忘了吗?"

  公爵使尽全⾝的力气叫道:“胡说!处死那些民难道就犯了人道上的罪?我只在行使一个贵族,一个支配者所具有的特权!"

  “平民们可不这么想,罗严克拉姆侯爵大概也支持他们吧!以前的银河帝国是遵照以阁下为首的贵族的理论来行事,可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宇宙的一半已经被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论所支配了。为了让大家都清楚这一点,罗严克拉姆侯爵可能会杀了阁下,应该说他是非杀你不可!若不杀您,他的大义名份就无法成立了。"

  长长的叹息自公爵的口中流出来。

  “我明⽩了,我是非死不可了。可是,我不甘心帝位就这样落到那个小子的手中,他应该跟我一起下到地狱去。"

  “…”“安森巴哈呀,你一定要帮我阻止那个家伙篡夺帝位啊!如果你能发誓为我做到这一件事,我就可以死得瞑目了,请你帮我杀了他!"

  安森巴哈凝观着两眼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主君,然后以冷静果决的表情点点头。

  “我明⽩了!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千方百计杀了罗严克拉姆侯爵。不论是谁都可拿到帝位,就是他不行!"

  “好吧…”银河帝国內最大的门阀贵族用⾆头他⼲裂的嘴。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恐惧的影子却怎么挥也挥不去。

  “尽可能…尽可能让我死得舒服一点。"

  “我很了解您的心情,用毒药好吗?事实上,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他们转移地点到公爵的豪华房间。房间虽然被逃亡的士兵弄得残破不堪,不过架上面还留着几瓶葡萄酒和⽩兰地。

  准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小如小指头的胶囊,这是由两种药剂混合而成的一种混合物,其中一种能阻止脑细胞昅收氧气,引起慢脑死;另一种则有⿇痹痛觉神经的效果。

  “吃了药会很快睡过去,没有丝毫痛苦。请您把它溶到酒里面然后喝下去。”安森巴哈从架子上拿下葡萄酒。从标签上确认了那是四一○年的极品之后,把酒倒进酒杯里,然后撕开胶囊,把里面的颗粒溶进酒里。

  布朗胥百克公爵坐进⾼椅背的椅子里,定定看着酒杯,突然间全⾝发抖,喉头发出了像被勒紧似的声音。他的目光中已失去了理智的意识。

  “安森巴哈,我不要,我不要死!求求你,想办法救我一命!我可以无条件向他投降!我愿意献出领地和地位,只要能活下去!"

  准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向部下们使了个眼⾊。两个牛⾼马大的男子走上前来,抓住了公爵的⾝体。以他们的体格来看,其实一个人也就⾜够了。

  “你们⼲什么?太放肆了,放手!"

  “⾝为布朗胥百克公爵家的最后一个主人,请您勇敢地自决吧!"

  安森巴哈拿起葡萄酒杯,送到一动也不能动的公爵嘴边,公爵紧紧地闭着嘴,坚持不喝下毒酒。安森巴哈用左手捏住了公爵的鼻子。不能呼昅的公爵涨红了脸,当他受不了而张开口的那一瞬间。掺了毒的葡萄酒就像一道鲜红的瀑布,深深注⼊这位大贵族的喉咙。

  公爵的眼中充満了惊恐。然而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安森巴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时,公爵的眼⽪开始下垂,全⾝肌⾁开始松弛。当他的头无力地垂下来时,准将命令属下把公爵的尸体抬到医务室去,部下们都茫然不知所措。

  “但是,公爵他已经死了啊!"

  “所以才要这么做,照我的话做!"

  准将的答复显得有些奇怪,部属们虽然百思不解却也依令行事。准将看着他们行动,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喃喃说道:“⻩金王朝就此‮塌倒‬了,接下来的当真会是绿⾊森林的天下吗?"

  所谓绿⾊森林就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这个称号是先帝佛瑞德李希四世赐给莱因哈特的姐姐安妮罗杰的。

  一个老年士兵拿着小型计算机漫无目的地在通道上走着。驾驶着氢气动力车的下士官把车子靠上来吼道:“喂!你在这个地方⼲什么?你要逃跑或是要竖⽩旗投降都可以。罗严克*姆侯爵的军队马上就要攻进来啦!"

  转过⾝来的士兵动也不动,反而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你是什么军阶的?"

  “看阶级章不就晓得了吗!我是陆军上土,那又怎么样呢?"

  “是陆军上士啊?那么应该是2840帝国马克了。"

  “喂!老伯…”“好了,这是帝国‮行银‬的取款证明书。只要有这张单子,不论在哪个行星的分行都可以兑换现金。"

  陆军上士大声道:“老伯,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从今天起,整个世界都不一样啦!"

  “我只知道今天是发薪⽔的⽇子,我是负责发薪⽔的。"

  老人悠悠地回答。

  “不管世界怎么变,都只是上面的人在替换。我们下面的人还是得吃饭呀!要吃饭就得领薪⽔嘛!所以说,不管是谁支配都没有什么分别。"

  “好了,我知道了。总之,你上来吧!我载你到投降者的集合点去。"

  载着上士和老兵的车子开走了之后,一个有上校军阶的年轻贵族为了寻找重兵器而出现在通道上。他还没有完全放弃抵抗的念头。

  “这个仓库也是空的吗?"

  虽然这样喃喃说着,上校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开了仓库的门,门被打开了,就在那一瞬间,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军需物资像山似地堆在室內。从食粮、医药品、⾐服、⽑毡、兵器到弹药,无一不齐。里面五、六个忙碌着的下级军官和士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吓了一跳,当场呆住了。上校大声喝道:“你们在⼲什么?这些如山的物资是怎么回事?"

  下级军官和士兵们被上校愤怒的表情给一时镇住了。然而,抱在怀里的东西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上校见状更如火上加油。

  “说不出来吗?好!那我帮你们说!你们这些家伙不把这些东西往前线送,都窝蔵在这里,是打算以市价出售,中私囊,对不对?"

  士兵们没有作声,但脸上的表情就是对上校质问的辩解,对跟前这些“顽劣平民”所产生的怒气,使上校的理完全瓦解了。

  “不知羞聇的家伙,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要整顿军规!"

  惨叫和怒吼错响起,上校的头被盖上了⽑毡,在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之后又惨遭杀,前前后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轻的贵族上校仍然坚信着士兵对军官的制裁是绝对无权反抗的。

  零星的抵抗终告结束,要塞被完全控制之后,提督当中最先踏出收服的第一步的是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他们看见通往大厅的道路两侧坐満了变成俘虏的贵族们。贵族们畏于莱因哈特军手上的武器,把受了伤而且肮脏的⾝体紧紧地匍匐在地上。

  米达麦亚轻轻地摇了‮头摇‬。

  “没想到会看见大贵族们有这么悲惨的一天,难道这就是新时‮开代‬始的象征吗?"

  “至少,旧时代是真的结束了。"

  罗严塔尔回答。贵族们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然而,眼中却已没有了丝毫的敌意,有的只是恐怖和不安,以及对胜利者的谄媚之⾊。甚至有人在眼光和他们相遇时还刻意扮出一副卑屈的笑脸。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最初是感到讶异,接着便生出了一种厌恶感。这不正是我方已经获得全面胜利的明确证据吗?“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今后就是我们的时代了。"

  两个年轻的提督昂然地抬起头,大步走过了失败者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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