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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咳出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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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月一直往前走,等到走出了元江府城门外.天色渐亮,但还有一种从暧被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感觉到的蒙寒。

  他肯定背后周围绝对没有人看着他的时候,才挨在一株阔叶树干上.左手五指用力抓住右肩,痛得全身发抖。

  骤失右臂之痛,纵是这名忍术高手、日本武士,也难以抵受的。

  他痛得快要往树干滑蹲于地之际,忽道:“出来吧。”语言又冷得像冰一般。

  只见树后转出一人,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截树干,脸色惨青,不笑的时候,像一个病人,笑的时候,脸上青色更甚,无论一举一动。令人的感觉,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倒像一具木具,或一个木头人在模拟人的动作一般。

  纤月道:“农叉乌,你来作什么?”

  这人便是纤月调练下五阵中主持木阵的农叉乌。

  农叉乌声音听来就像一阵风掠过一棵千年古树:“来看你取刀柄会、飞鱼塘来人的狗命没有。”

  纤月冷哼道:“这是我自己的行动,不是天宫指派,用不着你们来管。”

  只听一个声音咳嗽道:“我们不想管,”又咳了几声,息着接下去:“可是你跟他们化敌为友,就轮不到我不管了。”

  晨光曦微中。一个穿着宽松黑袍,衽袖镶着月白边缎的青年人,咳嗽着、哮着,每一步都非常吃力地走过来。

  纤月冷笑道:“何道里?”

  那黑袍白边青年人艰辛地道:“对,是何道里。”

  纤月冷笑道:“很简单,我们不想被人利用。”

  一说完,他就长身飞起,白刃掠起飞血,一闪而过,树上二人,身首异处,掉了下去,来不及半声惨呼。只是纤月足甫落地,已被十七八名身着树窄衣的人所包围。这些人俱发出凌厉的杀气,手中俱执着极短的兵器,其中有两人拿着的武器居然才长三寸。

  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武林中若不是绝顶高手,也不敢拿那么短险的武器。

  这点纤月苍龙轩是知道的。

  但他不怕。

  他杀入人群中,几乎每进一步,就有一个人溅着脑的水珠惨呼倒地。

  一直等到他劈倒第十三个人的时候,他终于现出了他第一个破绽。

  何道里忽然掠起。

  他信手夺过一支笔挝,攻人纤月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去。

  可是在这刹那问,那破绽突然不见了。

  破绽成了杀着。

  纤月正是要引何道里出手。

  纤月苍龙轩转弱为强,这一刀划出,眼前一花。何道里已闪到了树后。

  树干忽然开了一个方格,”嗤嗤嗤嗤”出十数枚暗器。向纤月当打到。

  纤月长刀急挥,一片刀光如雪下,暗器全被格掉。

  可惜他只有一柄刀。

  因为他只有一只手。

  何道里的笔挝就在这时候,全刺入纤月的断臂里。

  纤月大吼一声,挥刀去斩,忽然树下撒下一大蓬白色的粉末。

  纤月大叫一声,双目已不能视,同时间,楠木干上暗器本已完,忽又第二次出数十枚更急遽的暗器。

  纤月一面大叫,一面挥刀,一面退后,暗器格掉一些,但也着了几枚。但他等暗器一过,仍挥舞着长刀,呼喊着冲过来,双目紧闭,但仍非常威武可怖。

  何道里的咳声从树后传来。

  纤月挥刀冲向树后。

  然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半晌.只见纤月仍单手举刀,退了出未,但心脏已被开了膛,鲜血已染遍了衣衫。何道里用一条白色丝巾,抹着他那强烈的咳嗽起来,便用丝中轻轻掩住了嘴,等到丝中再离开嘴的时候,白丝中已染上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

  但没有人知道那是纤月身上的血,还是何道里口里吐的血。

  纤月兀自不倒。

  何道里出手极快,一出手,挖了他的心,双手一捏,使纤月张开了嘴,再出手便拔了他的舌头,然后双指一勾,挖出了纤月的一双眼睛。

  他把这三样血淋淋的东西,交给那两个使用的是三寸到的双锋笔的部下,淡淡地道:

  “你们即刻出发,夜兼程,送到东瀛日本心处…”

  说到这里,他又强烈地咳嗽起来,喉管发出一种柴木干裂,风吹烛闪的异声,好一会才能接下去说:“你们记住下面的话,对春日水心说:江南刀柄会总盟,中原飞鱼塘飞鱼山庄庄主沈星南,派李布衣率众暗袭纤月苍龙轩,并说下:‘这等武功,来中土只有出丑!’要纤月转达,纤月不允,故李等挖其目,剖其心、取其舌,仅留其耳,要他听了就死,而把所见所想传达给日本武士知道。”

  何道里顿了一顿,间:“听清楚了没有?

  两人都答:“听清楚了。”

  何道里边:“说一遍。”

  两人先后都一句不漏他说了。何道里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两人用油布包着三件血淋淋的东西,跪下叩拜,起而急去。何道里又咳嗽起来,一面咳着,一面又掏出另一条雪白的丝巾抹去手上的血迹。

  农叉乌这时才从树上一溜烟地闪了下来,道:“只怕…盆氏兄弟也…不易回来…”

  何道里淡淡地道:“我本来就没想让他们回来。”

  农叉乌垂首道:“那么这人…”他指的是纤月苍龙轩。

  何道里丢掉了染血的丝巾,淡然道:“把他剁成碎,倒在血池里喂王八。这里的死人,全要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要抹去,树要砍掉,一条发也不能留。…”他一面说,一面辛苦地息着,又转成剧烈之咳嗽,好像一个火风箱在中急促地拉着般剧烈。

  不过他知道他所吩咐的话,他们都必会一一做到。纤月苍龙轩从此在人间消失,而李布衣他们仍不知情,最多,元江府的人们只是奇怪怎么少掉一株驿道上可作纳凉的树而已。

  然而,春日水心、龙堂寺次郎、松山一、萨摩虚无僧这等高手…一阵烈的咳呛,使得何道里又掏出了一条白丝巾…

  纤月苍龙轩离开了众人之后,天色微亮,李布衣沉声道:“叶兄受伤太重,元江府城西木栅里咏和巷里,有一间茅舍,门口无门扉,门前的对联加起来只有两个字,只要拍手三下,一定会有一头小花犬出来…

  飞鸟望着他,像看到李布衣的鼻子变成一条猪肝似的:“想吃香?”

  李布衣道:“那便是‘医神医’赖药儿的住所。”

  白青衣喜道:“原来赖药儿在元江府!

  傅晚飞奇道:“为什么他叫做‘医神医’?”

  藏剑老人道:“因为天下所有神医患不治之疾时,都只有找赖药儿想办法。”

  白青衣道:“就怕赖药儿不肯医。”

  李布衣道:“不会的。赖药儿是一位不世良医。你们去到,提我名字,他一定会出手的。”

  白青衣即道:“我背他去。”他的轻功纵连李布衣亦自叹弗如的。

  叶梦即欣然道:“哥,我们去…”叶楚甚闷哼一声,强忍痛楚,实在无法接话,其实断肢之痛,纵是铁镌的汉子,也一样不能抵受的。

  李布衣道:“还要大师、道长、谷兄前去为叶兄护法才行。”

  白青衣诧道:“李神相不一道去么?”

  叶梦也向李布衣报了微诧与失望的一眼,李布衣道:“此地毕竟是衙门,长久制住衙里公差们,总是不好,也会有碍百姓的安全,我还得先把他们道一一解了,然后再赶去。”

  叶梦这才目光较为释然,但仍有一丝凄楚的幽怨不自觉的

  藏剑老人忽道:“我也留下,多一个人吓吓李鳄鱼,好教他不再鱼百姓,也是好的…说到唬吓这种狗官,我可能是比李神相更适合的人选吧。”

  李布衣笑道:“这倒要借重谷兄的神威了。”

  叶楚甚忽呻道:“这次我…的事,只怕碍了大家闯…闯五遁忍术…唉…”

  叶梦:“哥,你那一阵,我去也是一样,其他四阵,原班人马。又有何碍?”

  飞鸟大声道:“对呀!”

  枯木冷沉沉地道:“何况我们此刻还多了李神相的强助。”

  傅晚飞抢着道:“还有我…我也可以效劳啊。”

  众人不微微笑了。李布衣道:“还是先送叶兄到赖神医家去,攻打五遁阵之事,再从详计议吧。”

  白青衣道:“好!”背起叶楚甚,足不沾地的飞掠出墙,飞鸟、枯木一先一后,为他俩开路殿后,叶梦睫传微微颤着,跟着白青衣而行,李布衣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望过去的时候,只瞥见叶梦纤小的背影。心中偶然若失。

  傅晚飞看看去者轻功奇速,生怕自己追不上,便跺足道:“李大哥,我留在这儿跟你一道,好不?”

  李布衣笑着拍拍他的头故意地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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