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落红
小红死了。
她的血一注一注的淌下来，像大片大片的落红！
铁手看得心里一红：
又一条人命！
──无论如何，都不该杀人的！
──不管怎样，都不该伤害这样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何况是用这种残酷的手段！
铁手连眼都红了！
大家都以为他叫“铁手”仿佛就连心里也是铁的，下手出手，必铁石心肠，却不知他动手有若雷霆怒，论个性正直温厚，且心肠软，有时看人夫
别离，伤者忍痛，乃至动物畜牲奄奄一息挣扎求生，他都忍不住垂泪不已。
但他只能暗中挥泪，不敢让人知悉。
──谁叫他是名捕！
──谁教他唤作“铁手”！
而今他目睹小红的死，他烧红了他心头的火。
那
尽了的凝血更唤起了他心头的热血！血血红！
不只是血的红，还有几乎在瞬刻间已自四处高挂的红灯笼！
一盏一盏的红烛，四面八方的向他猛照。
树上赤
而殆的女体，也似一下子都填上了血
，活了起来一般。
铁手马上把“飘红小记”揣入怀里。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要害、一件要物：
──它可能是使小红致死的一个关键。
用生命所换来的任何一事一物，都值得珍惜、重视。
失不得。
只听有人惊叫，有人怒吼，有人咆哮，有人掩泣：
“…小红！”
“他，他杀了小红！”
“──只怕小红还是给这厮
杀的！”
“什么名捕，活贼！”
“杀了他！”
“宰了他，别让他溜了！”
只听一个语音
住了众声琅琅的说：
“铁二捕头，你名动天下，威震京师，要玩女人多的有、有的是，在京里一招百应，大可左拥右抱，来到这儿，只要你吩咐在下一声，包管你拧鼻涕不怕装
了痰盂──你又何必在咱堂里作出这等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体来！”
铁手一看，来人短发如戟，高大威猛，面红光，但奇怪的是，身形却薄如一张纸：也就是说，他的身形就像是只有高、宽，而没有厚度，像是平面后一个人影，而不是实质的存在。
铁手见过他，他就是一言堂里副总管孙家变。
孙家变外号人称“纸扎人魔”这人的外形很奇特，长得极为魁梧，精神十分轩昂，说话语态朗若洪钟，但不知怎的，铁手一直觉得他薄似一片纸，像一个完全没有实感，没有实质的人（这是恐怕谁都会有同感），更特别的是，铁手还觉得这人有一股
气：就是“
怪气”的那种“气”
──这样强烈的气甚至令这么一条好汉的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铁手长于内功。
他的内息很强。
因此、他的气扬十分旺盛，是的，他与人交往时，甚至还未照面，他的“气”已跟对方的“气”打了个招呼了。
他是以“气”识人，所以他第一眼已觉得刘猛禽身上洋溢着”死味”袭
身都是“味”孙疆全身烧着“火”所以是“火药味”而这眼前的孙家变，却是“气”大炽。
不过，且不管这孙家变身上散发的是什么味儿，但他在“一言堂”里备受宠信，地位崇高，他讲出来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
他现在所说的话，无疑是定了铁手杀小红的罪──而且还是杀了她！
况且不只是孙家变这样说。
大家都这样说。
铁手只觉额上
了。
他初以为冒汗，后用手背一揩，映着灯一照，始知是，一滴鲜血：
那是犹在树上那小红雪白
体所滴落下来的红。
看到了这滴血，铁手冷静了下来，说：“我没有杀她。”
他也没怎么大声，但一开口，就把十几个正在说话的人之声音了下去。
“你当然否认！”孙家变道“你做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会认才见鬼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大骂铁手的作为。
铁手反而抱着肘，让这些人骂得略告一段落，他才嘿然反问：
“你们说我杀她──那我为什么要杀害这样一个弱女子？”
孙家变也嘿嘿笑道：“是你做的事，却来问我为什么？”
只听一名
下有一颗脐大黑痣的大汉怒叱道：“跟这种
贼罗嗦个啥？快杀了省事算数！”
只听嗖地一声，红光一炸，
越空至，手中一动，已刺到铁手咽喉！
他手上那一柄，竟长足丈二！
铁手淡淡地道：“丈二神”公孙脚头？可惜你的够长却不够仗义！”
说着随手以左臂内挡、右臂外挡一格，一招“如封似闭”“啪”地一声，公孙脚头的顿时断为二截。
──要知道这公孙脚头也是“神会”内有名高手，他的长，更不易纵控自如，一旦练成，有时人还未看清楚他的样子，已为他一所杀。
所以他在“一言堂”里已是挂得上字号的人物：堂里高手众多，不是出色子弟，还真上不了榜。
这公孙脚头的法，为“正法堂”堂主“山神”孙忠三的“仗义神”中变化出来的，只惜这公孙脚头，行事绝不似孙忠三正直、正派，故铁手才说了这样的话。
他一上来就给铁手一招断了兵器。
他折而退。
但有二人
上。
二人手上有。
短。
仅三尺。
很少有那么短。
也很少有人使那么短的。
本来就是长兵器，使那么短的，正是舍其长而取其短。
更少人长得那么怪，那么诡，而又那么地相像！
这两人长得都很高大，但一人上身太长，下身太短；而另一人又上身太短，下身太长，两人的样子，都瓜子脸，下巴各有一俗声“凤尾啄”的凹位，英俊得自有一股英雄意志。
偏生就是身材长得有点不均衡！
更特别的是：两人的手臂都很长。
儿歌有唱道：双手过膝头，这便是猿猴。
他们手长，一旦使起短来，便不短了。
何况手臂远比杆子好使。
铁手当然知道这两人。
也听说过这两人。
“一言堂”里两大门神：
长孙脚、长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