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四更!)
夜‘⾊’渐渐深了。
刘彻的太子马车行驶在长安的大街上。
车窗外的长安夜景,繁华如星,无数的灯光闪烁,烛光摇曳。
尽管已经很累了,但刘彻还是強打着‘精’神,让自己的状态保持完美。
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留了下来。
这是一栋在长安本不算档次的宅子。
‘门’口,甚至连个石狮子都没有摆。
刘彻下了马车,一阵北风吹过,他感觉⾝上有些冷,于是紧了紧⾐裳。
“家上!”在这个略显寒酸的大‘门’口,一个人影带着几个下人,上前来,跪下来叩首道:“臣⽗闻之家上来访,甚为⾼兴,命臣等在此恭!”
这人就是申屠嘉的长子申屠蔑,曾与刘彻有过一面之缘。
说起来,自从回长安以后,刘彻还是第一次来看望老丞相。
以前都是派汲黯、颜异或者张汤上‘门’慰问。
想起来,刘彻都有些稍微脸红。
申屠蔑领着刘彻进府,一进‘门’,刘彻就发现,整个申屠府邸都已经被打扫过一遍了,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个堂堂的前丞相家里,寒酸成什么样了。
一路前行,刘彻看到的下人仆役,绝不超过十人。
基本上,整个府邸之中的下人总数可能不超过二十!
这样的家境,别说是堂堂汉家丞相,彻侯了!
就是长安周围的一个普通的地主之家,恐怕,也比申屠嘉家要強!
一切,刘彻常常听人说,老丞相清廉。不受贿,不贪财。
此刻见了,才真正相信。
但。莫名的,刘彻觉得心里一阵苦闷。
前世。申屠嘉死后,迅速人走茶凉,故安候这个名字从此沉沦,泯然众人。
刘彻环顾着这庭院內外。
他摇了头摇,叹道:“老丞相为江山社稷‘’劳一生,不该是这么个待遇!”
刘彻记得非常清楚。
这位老丞相是第一个挥刀砍向公款吃喝这个问题上的丞相。
去年,在其的建议下,皇帝老爹下诏。从今以后,所有公款吃喝的费用,全数自理。
不管是从央中下到地方考察的御史,还是路过某地的员官!(注1)
同时作为张苍的继任者,他是顶着上头皇帝的庒力和下面官僚的抗拒,继续強力推行张苍的改⾰措施。
错非申屠嘉,张苍去职后,他所发明的那套基于数学基础的当政措施,可能就难以维系了。
更何况,这位老丞相。长久以来,就是刘彻的保护伞。
保护着刘彻撑过了最脆弱和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这恩情,刘彻一直记在心中。
但这样一个两袖清风。一心为国的老臣,在史书上连个列传的位置都捞不到,只能附在张苍列传之中。
有关他的过往和历史,俱都埋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刘彻迈着沉重的步伐,在申屠蔑的引领下,来到申屠嘉的卧室。
“小子彻拜见老丞相!”一进‘门’,刘彻就微微躬⾝,执晚辈之礼而拜。
卧于病榻之上的申屠嘉,连忙挣扎着想要起⾝。勉強在⾝边‘侍’‘女’的搀扶下,起来。強打‘精’神,道:“家上万勿如此。折煞老臣了!”
刘彻起⾝,坐到申屠嘉⾝边,握着他的手,道:“老丞相且勿‘’动,躺着好好休息!”
此时的申屠嘉,已经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个在朝堂上对晁错吹鼻子瞪眼睛,喊打喊杀的‘精’神头了。
他现在萎靡的不‘成’人形。
显然,中风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也给他的健康和‘精’神造成了不可逆的打击。
对于这样一个戎马半生,然后又⾝居丞相的老人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是一个比死还痛苦的局面!
后世多少天朝员官,当政之时,威风八面,一朝退休,夜一⽩头。
申屠嘉不贪财,但好名,喜热闹。
刘彻跟申屠嘉相处的久了,自然一眼看出他如今问题的所在。
对他来说,政治已经与他的生命成为一个共存的整体。
套句后世的话说,申屠嘉这样的人,生于政治,死于政治。
这从他看到刘彻到来后,就不顾一切的起来,就能看到出来。
因为,刘彻的到来,让他看到了重新在政坛上发挥影响力的机会。
甚至于,在刘彻坐到他⾝边后,他的‘精’神就重新活跃了起来。
双眼之中更是充満了望渴。
就像老兵望渴着场战的硝烟一样。
刘彻握着申屠嘉的手,他自然清楚这些。
微微理了一下思路,刘彻道:“老丞相,孤这次来,是有疑问,想要请教老丞相!”
刘彻这话出口,他很明显的就感觉到,那个过去的老丞相又回来了。
只听得申屠嘉道:“家上但请说说看,老臣必定竭尽全力,为家上解‘惑’!”
于是,刘彻就将楚王刘戊、自己的老爹还有晁错等等的怪异之处和他的不解的地方说了出来。
然后问道:“请老丞相教我,这个局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申屠嘉听完刘彻的讲述,嘿嘿的笑了起来。
然后,他看着刘彻低头道:“家上,若老臣这双眼睛还没瞎掉的话,那此事,十之*,就是吴王所为了!”
“吴王刘濞?”刘彻疑‘惑’了起来,刘濞远在吴国,手应该伸不了这么长吧?
申屠嘉却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家上可知,钱能通神?”
他咧着嘴笑道:“吴王刘濞富甲天下,这关中贵卿之中,他的眼线不知道几何,甚至有人明目张胆的以其名义在关中活动,这一点老臣这个前丞相自然清楚的很,陛下也知道。晁错也明⽩!”
“所以,此事,绝非家上所想的那样…”申屠嘉低声的笑道:“晁错。老臣虽然不怎么喜,但老臣绝不相信。他敢在这种事情上矫诏,哪怕,是口头上的暗示和怂恿,他都没那个胆子,当今天子,也不是那种能容忍臣子玩这种小聪明的天子,若晁错敢那么做,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申屠嘉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太仔细。
但刘彻却立刻就被点醒了。
是的,别的事情可以矫诏,只要事后有功,皇帝就绝对不会追究,甚至还会帮着隐瞒。
但涉及诸侯王,谁敢矫诏?
这是踩底线的作死行为,即使笨蛋都不会去踩这跟线,跟自己的⾝家‘’命开玩笑!
这样一来,晁错在这个局面扮演的角‘⾊’就解释的清楚了。
那就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顶多顺势推了一把,然后就坐看表演。
而楚王刘戊,也不是什么受害者。人家估计也是借着机会在试探朝廷,敢不敢动他。
而吴王刘濞则是在拼命的推动朝廷动刘戊。
原因很简单,不把刘戊打疼了,甚至杀了刘戊,楚国就不可能上刘濞的战车了。
跟前世不同,现在,整个齐赵诸侯都暂时被汉室朝廷掌握和控制住了,他们的大部分兵权都在荥的窦婴手里。
没有兵,齐赵想谋反?靠那几千甚至几百的宮廷卫兵?
搞笑吗?
但刘彻又糊涂了。为何刘戊不怕呢?
按道理来说,刘戊现在应该是拼命的到处拉关系。给自己辩解吧?
但他为何却像没事人一样?
于是,刘彻将这个疑‘惑’道出。
申屠嘉闻言。哈哈大笑,对刘彻问道:“家上可知楚王太傅是谁?楚王丞相是谁?”
“知道,越夷吾,张尚!”刘彻点点头答道,对于这两人,刘彻唯一的印象,大抵就是前世他们因为反对刘戊谋反而被杀了。
申屠嘉笑了一声,对刘彻解释道:“家上可知,此二人什么来历?”
申屠嘉笑着解释道:“此二人,张尚者,梁王大将张羽之兄也,世为大将之家,先帝钦点之楚相,太傅越夷吾者,楚元王之师弟,同时也是楚国文坛之领袖,更乃先帝钦命之监督大臣!”
“啊…”刘彻嘴巴张的大大的,他完全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个神展开!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错非申屠嘉,刘彻本理不清楚这复杂的关系和局面。
简单的说吧,楚王刘戊的丞相和太傅都是皇帝老爹的人。
也就是说刘戊借着这两个人告诉了皇帝老爹,他不打算跟刘濞一路。
既然刘戊站队了,那么,他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犯了再大的错误,对皇帝来说都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晁错要削藩,就要找个有罪的诸侯王。
这时候,刘濞把刀子递给了晁错。
然后,晁错打算观望观望,看看情况再决定动不动刘戊。
在这期间,各方力量相互博弈。
所以就造成了刘彻所以为的种种假象。
然而,事实却是,包括刘彻老爹在內,所有参与棋盘博弈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皇帝老爹想看看,这朝廷里有多少吴王的內应,所以就按兵不动,甚至就连今天对刘彻的问话都是一个试探,试探刘彻⾝边有没有‘混’进刘濞的人。
而晁错则是在削藩的‘’‘惑’和害怕引火烧⾝的两难中,选择了最容易得利的抉择——当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所以,到现在为止,晁错的御史大夫衙‘门’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即不弹劾刘戊,也不辟谣。
至于刘濞,上跳下窜,当然是制造‘混’‘’,最好让朝廷借此机会杀了甚至囚噤刘戊。
这样,他就有借口了。
这么看来的话,刘濞想谋反,已经是迫不及待甚至急不可耐了!
想想也是,老天爷都那么给力了,他要再不动心,就是傻子了!
只是,如今天下形势,对刘濞很不利。
前世同为反贼的齐赵诸王保持了沉默,楚王见势不妙也倒向了皇帝。
在这样的局面下,刘濞想要谋反成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反楚国,然后进兵淮泗,向齐赵进兵,决战于荥。
而要做到这一点,楚国就必须要跟他站在一起。
于是,踢爆了刘戊*的丑闻。
现在回头想想,刘彻发现,跟前世相比,这一次刘戊的罪名,更清晰了。
连*的对象、细节都披‘露’得一清二楚…
而前世却只有一个模糊得’‘私’‘奷’服舍’。
虽然也可以牵扯到*上,但最起码,这四个字还可以解释成是与人通‘奷’…Q
ps:今天更新了加起来差不多1w字!
明天继续,争取突破今天的更新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