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三十六章 开万世之太平(1)
翌⽇,清晨,光普照大地。
石渠阁会议也步⼊了最后的尾声。
在经过了两天的紧张刺和烈的內讧后。
诸子家百的巨头,将品尝到他们期待已久的劳动成果——参政议政!
这也是文人士大夫们望渴和盼望的事情。
指点江山,扬文字,不就是为了最终可以站到金字塔的顶尖,来指挥国政吗?
特别是儒家,几乎所有派系的人,从巨头到徒子徒孙,昨天晚上,都是动的一宿没睡。
儒家等待沾染权柄的时间太久太久了。
从孔子开始,每一个儒生,都在憧憬着自己与君王、大臣,议论政治,指点得失的时刻。
但可惜的是,在过去的数百年,他们从未得到过机会。
孔子曾经周游列国,与各国君王把酒言。
但,每一个家国的国君,都只是尊敬他,但未将权力授予给他,让他大展拳脚。
只有在鲁国,他才稍稍一展抱负。
主持和完成了齐鲁的盟会。
但这其实并没有卵用…
孟子时期,新时代的儒家,在孟子的导领下,再次向着权力发起冲击。
但是…
尽管孟子对儒家进行了改⾰,进一步完善了整个理论体系。
然而…
孟子生不逢时…
当他游走天下时,正是国中古典时代的⻩金时代。
当是时,诸子家百,相辉映。
墨家与杨朱学派,正是如⽇中天。天下学者,非杨朱,既墨家。
稷下学宮之中的⻩老学派,也开始展露头角。
而当时的天下,更是处于一种无比紧张刺的军备竞赛和变法竞赛之中。
精⼲历练而冷酷无情的法家官僚,主导着世界的战和。
孟子提倡的学说与思想,没有任何市场。
与孔子一样,孟子依然可以面见齐赵魏等強国的君王。
但,依然然并卵。
法家,在秦、魏、赵、韩,掌握大权。
⻩老派死死把住了齐、楚之地。
在民间,墨家和杨朱学派,才是真正的霸主。
所以,那一次,儒家不仅仅没有实现理想,甚至可以说败的很惨很惨!
就连名不经传的告子,都可以成为孟子的对手。
至于农家的许行,更是让孟子感受到了绝大庒力。
孟子之后的儒家,再次陷⼊了沉寂。
直到荀子崛起。
荀子创造的开始推动儒法合流,甚至不惜亲自⼊秦,与秦国的主政者谈判。
但是,法家表示——哥有墨家和农家这两个小弟就够,儒家最多当个小妾。
所以,荀子的努力失败了。
儒法合流,至今都只是一个构想,而从未变成现实。
正所谓越得不到,所以越想要。
在历经了数百年的等待后,今天,儒家终于可以一尝权力的滋味,一享参政议政的乐趣。
人人都是兴致,精神抖索。
杂家和墨家也同样摩拳擦掌。
唯有⻩老派和法家,一副淡然的模样。
他们当然有理由淡然了。
几百年来,在政治上,他们都是赢家。
特别是法家,自商君开始,就风光至今。
万里长城,是他们修建的,贯通天下的直道与驰道通,也是他们缔造的,甚至,天下的法律和秩序,也是他们打下的基础。
当朝大臣,超过三分之一,是法家的人。
重要职位上,法家更是傲视群雄。
而⻩老学也不赖,在漫长的数百年时光中,他们一直是齐国的当政者。
到了汉室,更是得到了天下。
家国制度和社稷法度,全是他们设计的——当然,稍微抄袭了一下法家的东西,但这不是事!
或许,儒家和其他学派,会特别有趣兴在石渠阁上,讨论国政。
但法家和⻩老派,却都是趣兴缺缺。
原因很简单——石渠阁上抛出来的议题,肯定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很可能是属于那种在廷议上常常被拿来当垫脚和暖场的议题。
刘彻捏着丞相周亚夫报上来的数个议题,抬眼看了看,然后想了想,他需要从中选择出三个,作为给天下人的代。
而怎么选,就有讲究了。
好在周亚夫的眼光,非常毒辣。
挑选的议题,也很符合石渠阁的需要。
石渠阁是什么地方?
汉室版的政协!
政协应该讨论什么?
当然是当政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或者是属于边边角角的议题。
拿出来,就是为了世人鼓掌的。
不过呢,这种东西,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嘴上,当然要用词委婉一些,提纲要⾼大一些,至少,在表面上要让人知道,他们确实在参政议政,也确实在指导家国层面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事业。
不然的话,谁跟你玩啊!
想到这里,刘彻就想起了历史上,昭宣时期的石渠阁会议。
那个石渠阁之会,可谓是真正的国全政治会议!
不仅仅商讨学术问题和战和之事,更直接讨论涉及了家国经济和政治层面的重要议题,其中就包括盐铁与酒类的官营是否正确这样的大事!
是以,石渠阁之会,又被称为盐铁会议!
而且,那个石渠阁之会,还是成功的!
地方上的士绅对着执政者发起烈猛抨击和攻击,取得了许多成效,废除了许多制度和法律。
其中酒类和铁器的官营制度被废除!
与石渠阁会议相比,后世欧米狂吹的所谓英国大宪章会议,晚了至少两千年!
但…
刘彻很清楚,石渠阁之会最后的下场——统治阶级,被它吓坏了。
所以,昭宣之后,再无石渠阁之会。
这个本可以作为国中式的利益集团的谈判和妥协的协商机制,从此不复存在,成为千古绝唱。
正是因为刘彻知道历史上的那个石渠阁之会最终的结果。
所以,刘彻知道,想要让石渠阁之会的模式成功。
那么,就必须从一个可有可无的趴体开始。
而且,国中与西方的社会、人文、地理和环境完全不同。
在国中,永远不可能出现类似西方那种所谓****,实则是真****的政治模式。
原因很简单。
西方人过的不开心了,就可以裂分,可以立独。
但在国中…
秦始皇、汉⾼帝、隋文帝、明太祖以及天朝太祖在看着你。
裂分?
隋文帝说的好:朕受命于天,作百姓民⽗⺟,岂因一⾐带⽔而不拯之乎?
随后,百万隋军过大江,南方的陈王朝灰飞烟灭。
对国中人来说,统一和解救在暴政统治下⽔深火热的民人,就是上天赋予的使命!
所以,国中永世不会分离!
即使暂时分离。
一百年,两百年,乃至于更久,也必会有王者打起‘拯民于⽔火’的大旗,重新统一!
在这样的环境下,必然拳头最大的掌握真理。
而掌握真理的人会跟你啰嗦?
秦始皇能坑儒,汉⾼帝可以在儒生帽子里撒尿,明太祖可以挥手就让数万人头落地。
谁他妈跟你温文尔雅的商量?
不服就⼲!
脾气好的君王,如汉太宗,唐太宗,大概会跟各方山头有话好好说话。
但脾气暴躁的秦始皇汉⾼帝和明太祖,则肯定会懒得与你废话!
最最重要的是,社会的民意,甚至包括哪些倒霉蛋,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子,不掌握一切,主宰一切,那还是天子吗?
所以,刘彻清楚,在国中这片土壤上,不存在西方的****代议制的基础。
因为体制不同,文化不同,所面对的社会和民众也完全不同。
向西方那样玩****共和,贵族共和。
让一帮子所谓议员和元老凌驾于皇帝脑袋上。
你信不信,第二天,就有边疆的军队和贵族,打起勤王的旗号,然后四方勤王之士,纷至沓来,天下所有阶级和派系都团结起来,打进长安,解救被欺凌的天子,归政于皇帝!
不用看其他的,霓虹后世就玩了一出尊王攘夷,打倒幕府的戏码。
即使是到了新世纪,泰国国王,也可以指挥军队,随时让民选府政滚蛋!
归结底,这是东西方文化和制度的差异。
就像南方可以种⽔稻,但北方只能在小麦、粟米之中选择。
你把南方的⽔稻,种到北方,就算能种活,能打多少米?
国中的政治,自古以来就是有圣王出,则群臣俯首,天下景从,号令之下,带甲百万,流⾎漂橹。
而皇帝能力不行,那就垂拱而治,将大权让渡给大臣和贵族,自己当个泥塑的雕塑。
但是,君王的威权和权柄依然在。
除非是王朝末路,号令不出宮闱。
不然,不管外面的权臣有多厉害,一条⾐带⾎诏出,则八方勤王大军到!
不用看别人,就看刘彻的祖⽗,汉太宗就知道了。
想当年,太宗刚刚即位的时候,手里头,仅有从代国带来的数百随从而已。
与之相比,灌婴、陈平、周,以及天下列侯诸侯诸侯王手里,掌握着数以十万的军队,控制着一切权力。
所谓天子,就是一个雕塑。
然而,不过两年,一切功勋元老,风吹雨打去。
南北两军全部宣誓效忠天子,天下诸侯王纷纷朝贡,表示忠心。
从大河到长江,天下俯首,万民恭谨!
曾经手握大权的元老勋臣,全部被赶回家种田。
曾经握有雄兵数十万的绛候周,甚至被丢进了大牢,几乎没命出来!
你可以说太宗是汉室难得一出的手腕和心都独一无二的君王。
那惠帝呢?
惠帝可是曾经被曹参拿着口⽔洗脸,出了名的儒雅君王。
看上去,他只是一个雕塑和泥偶。
但实际上,当年,惠帝发怒的时候,连吕后都要靠边站!
而西方的君王则完全没有这种权力和威势。
他们甚至还要受制于教廷。
而且,其社会和家国,也是完完全全的封建制度。
领主和贵族,将家国瓜分殆尽。
国王打仗,甚至需要跟贵族借钱借兵。
所以,未来的石渠阁制度,哪怕发展的再先进,也充其量,只是从政协变成人大。
嗯,多了一个可以提议案的权力,但实际上,依然是只能鼓掌。
再往后继续发展,那就不是刘彻所能知道和预测的事情了。
但他知道,他现在要做好和维护好,石渠阁会议的制度和规则这样一个事情。
原因很简单。
假如有一个石渠阁会议的机制存在,那么,皇帝、大臣、贵族以及地方上的山头,就有了一个协商和妥协的地方。
会减少很多很多不必要的⿇烦和不必要的问题。
更可以清清楚楚的将来自民间,至少是地方上的利益集团的诉求,告诉家国的顶层和当政者——你们这么玩,我们很不満!
而当一方表达了不満,另一方,自然只能在妥协、协商和**之中二选一。
这样发展下去,或许过个一百年,两百年,持续稳固发展,这石渠阁会议将成为除了朝议外的第二个政治舞台。
而且,还可以在未来,成为联系和巩固那些在⾝毒啊大夏啊西域的诸侯王国与央中 府政谈判和流的舞台。
这可比某位或者某几位诸侯王不慡了,把旗一扯,或者清君侧,或者⼲脆挑明就是要⼲強的太多!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第一步怎么迈出去,迈的好不好,就至关重要了。
历史上的石渠阁会议最终之所以消失无踪,就跟第一步迈错了有关!
尼玛,下面的山头一上来,就要怼我们?
大臣和贵族,肯定不乐意!
皇帝更加不乐意!
下面的山头,更是吓得半死,战战兢兢,几乎都要尿子——谁不害怕惹⽑了权贵,然后杀全家呢?
一念及此,刘彻将周亚夫送来的议题,重新审视了一下,然后,他从其中挑选出来三个,再将之封住,递给旁边的汲黯,吩咐道:“将此传给丞相,请丞相代朕宣告诸卿!”
“诺!”汲黯跪着接过那个被封装起来的三个议题,然后,恭⾝缓步后退,慢慢的走到台下的周亚夫⾝边,将这些封装好的帛书给他。
而周亚夫则立刻恭⾝接过托盘,再将之转给丞相內史番训。
后者完全跪在地上,双手恭敬托举托盘,将之呈递在周亚夫⾝前。
周亚夫则首先向刘彻恭⾝一拜,道:“臣丞相亚⽗,谨奉圣命,宣读诏书!”
………
可能是昨天晚上感冒了的缘故,今天有些脑子,但不要紧,今天还是三更!
下一章会晚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