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权势、学术、钱(1)
四月的长安,‘’雨霏霏。。: 。
连绵数⽇的‘’雨天气,让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许多。
但,在安静平和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诸子家百,天下郡国的名士和巨头,纷至沓来。
一位位名动天下的人物,带着他们的弟子‘门’徒,从五湖四海涌来。
还有这些学派⾝后站着的那一位位可怕的巨头!
“不至长安,不知如今诸子学派的可怕啊…”一个穿着⽩服的文士,倚在窗口,望着窗外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
“是呢…”一个较为轻柔的声音在他⾝后嗤笑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思孟学派以民本为,哪成想…竟然成了梁王走狗…”
思孟学派,前些⽇子,跟在梁王刘武⾝旁,轰轰烈烈的⼊城。
让整个长安侧目。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素来最为敬重自己的那位皇叔?
据说,天子曾经公开对大臣道:梁王,朕之周公也,社稷之柱也!
地方上报告梁王在睢逾制,天子大手一挥,一笑而过。
有人悄悄的打小报告,说梁王给自己的王陵之中,准备了许多逾制之物。
结果,天子听了,大笑而过,反而立刻命一位尚书去东园令传诏:为梁王营造天子规格的诸般冥器,还特别下诏,准许梁王陵寝,配置兵马俑…
而梁王诸子,更是了不得。
长子为梁王世子,封为乘氏候。
次子明为朝鲜君,坐镇东夷山河。
其余诸子,也都据说,获得了特许,未来可以为国王。
甚至有传说,言之凿凿,归附汉室不久的东海郡,很可能在未来,成为梁王幼子的封地。
这样的厚待,在整个汉室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梁王又背靠东宮太皇太后,威风不可一世,权倾朝野。
除了不能⼲预朝政外,这位皇叔,甚至没有其他束缚。
但,却也因此,梁王刘武,成为天下士大夫眼中的眼中钉和祸害。
士大夫们就是如此。
天无二⽇,地无二主。
梁王你如此风光,还不知道收敛,想做咩?
所以,梁王刘武渐渐成为了士林清议之中的矛头。
当然,大家伙不敢直呼其名。
只能用哪位或者睢来代称。
而且…
这两位文士虽然嘴上说着‘思孟学派坏死了…’。
但实则心里面却是羡慕不已。
就如他们嘴上骂着商贾祸国,但却无法拒绝商人的钱一般。
两人长吁短叹了一会,这时候,‘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官走进来,朝他们两人拱手作揖,说道:“让二位兄长久等了…愚弟官衙之中,忽然有急事…”
“无妨,我们在此也没等多久…”倚窗的那个文士,笑意盈盈的说道,然后将这位员官,请到上座,道:“贤弟今⽇官衙之中何事如此繁忙?”
“还不是荀子学派的人…”文官叹了口气,道:“临邛的程郑氏和卓氏,两位老大人,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就是为这荀子学派助威而来,这就苦了我们啊…”
“啊…”第三人闻言惊道:“荀子学派何时与那两位搭上关系了?”
在五六年前,临邛的程郑氏与卓氏,不过是两个乡下土财主,机缘巧合,靠着邓通垮台,迅速发家。
虽然有钱,但谁他妈理这两个渣渣?
当年,这两位文士中任意一人伸出手指头,都可以捏死他们。
但如今,这两个商贾,却是他们仰望而不可接近的大人物。
特别是卓氏,宮中有传闻,卓氏之‘女’,今年就要封夫人了。
夫人之爵,是汉家宮廷仅次皇后地位的妃嫔。
是真正的皇贵妃!
当今天子,除了皇后之外,至今仅封了两位夫人。
一位是皇长子的生⺟,当朝车骑将军东成候义纵的姐姐义夫人。
另外一位则是匈奴来嫁的公主夏夫人。
除此之外,尽是良人、少使之属。
甚至还有很多,只是不⼊流的滕妾。
本来,以卓氏的出生,是不可能封夫人的。
但奈何啊…
人家肚子争气,为陛下诞下了皇子!
⺟凭子贵,封为夫人,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的事情。
如今天下商贾,谁人不赞叹,当年程郑氏与卓氏做的这一手好买卖?
但奈何,除此两人外,当今天子似乎本没有纳其他人家的‘女’儿的意思。
真真是让无数人急的跳脚!
想哪临邛的程郑氏与卓氏,如今以外戚之尊,手握西南铁器营造之权。
更借助天子之威,在西南夷诸国之中,兴风作‘浪’。
据说,他们两人甚至已经具备颠覆一国,灭绝一族的力量。
西南夷中,大小王国,皆在这两位国丈‘’威之下瑟瑟发抖。
而如今,这两个既有钱,还有势,更有权力和依凭的商贾外戚,居然站到了荀子学派那边。
这真是让人吃惊!
不过仔细想想,荀子学派跟这两个外戚商贾纠到一起,似乎正是臭味相投!
荀子在世之时,不就成天鼓吹‘人‘’本恶’,所以君子制天命而为之,要法后王之道,要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以霸,推崇君子驭物,而小人被物所驭。
而他的徒子徒孙们,更是将此发扬光大,认为只要傻子、小人和笨蛋,才会被商人啊工匠啊器械所制,所‘’控。
真正的人杰和英雄,是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自己控制,自己掌握,自己催动。
所以,坏的可以变成好的。
糟糕的也可以转变成为良好的。
学了荀子思想,‘浪’子可以回头,贼子能够从良。
就差直接说‘’‘妇’可以变贞‘女’了!
在过去,荀子学派和他的传人,一直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几乎没有生存空间。
直到…
今上即位…
墨家复兴,杂家苏醒。
儒‘门’內部,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想到这里,那位⽩⾐文士就道:“这天下士大夫…人心败坏,道德沦丧啊…”
“吾听说,南方的鲁儒一系之中,竟然有欺师灭祖之人,于泰山之中,建立草庐,号称要以心证道,还从拿了⻩老之学的《灵枢》《素问》和一些老庄的书籍,说什么要开创一个使得人人经过学习,就可以尽尧舜的学问…”⽩⾐文士叹息着道:“荒唐啊,倘若公休子地下有知,恐怕要在坟墓里打滚了…”
说道此处,三人都是默然。
鲁儒今天的困境,未尝不是他们明⽇的写照?
“吾等⾕梁学派,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沉寂良久,那文官道:“必须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