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粮
送走了雷霆进,孔晟就一个人扎进了卧房,呼呼大睡起来。△↗,从下午时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
自打离开江宁之后,这一路上风波不断,孔晟的心神都⾼度绷紧,没有片刻的放松,而如今到了睢之后,这才算是勉強安顿下来。
睢的⽔,远远比孔晟想象的更深。而且,还是一潭浑⽔。
⽔至清则无鱼,其实⽔太混了也不太好养鱼。
孔晟起来,因为府中没有下人,所以乌显乌解两人就临时充作了仆从。这个年月的饮食非常简单耝鄙,尤其是在睢这种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的地方,想要讲究都讲究不起来。
简单吃了张硬邦邦的胡饼,喝了一碗难咽的⾁糜,孔晟听到院中有呼呼的练武声,就抓起自己的方天戟走出了卧房。
他虽然还没有到人在戟在人亡戟断的程度,但作为防⾝之用,兵器大抵是从不离⾝的。
一团红影在院中翻滚着,剑光纵横如虹。孔晟眸光一亮,他没有想到聂初尘的剑术竟然也是如此⾼明,看起来,比她的箭术也差不了太多了。
似是发觉到孔晟的到来,聂初尘轻喝一声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而立,微微有些息地望向了孔晟,精致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是如此的偏爱红⾊。似乎她的每一套行头都是红⾐,穿在⾝上,将她火爆的⾝材映衬得淋漓尽致。其实也就是聂初尘这种曼妙的⾝段和风情万种的容颜。这红⾐在⾝才显得非常协调。若是其他庸俗女子一味着红⾐,只能给人一种俗不可耐的印象。
“聂师姐剑术也是这样⾼明,让孔晟大开眼界。”孔晟抱拳微笑道。
聂初尘格格娇笑一声:“孔晟,你也不必矫情,招数再⾼明,都不如你天生神力。所谓一力降十会,大概就是这个理儿。对了,你不是要学箭嘛。我可以教你。”
孔晟嗯了一声,他的确是对聂初尘和南霁云这种箭不虚发追星拿月的神奇箭法很感趣兴,若是两军对垒之中,弩箭作为远程兵器,所能发挥的杀伤力是不可替代的。至少,能防⾝自保吧。
孔晟也曾经动过发明火器推动这个时代从冷兵器向热兵器转变的进程的念头,但考虑到世当头一没有那个时间二没有那个资源三没有那个精力去搞,就暂时搁置了。
作为现代文明社会的穿越者,孔晟如果要在大唐当一个工业创造家发明家甚至是政治社会的改良家,难度其实一点也不亚于在江宁逆转命运、在睢力挽狂澜。甚至犹有过之。
因此,可能孔晟的思路很多想法很多。但一时间也无法付诸于实践。目前最当务之急的,还是如何盘活睢和河南道这盘死棋。
孔晟和聂初尘出府去城外学习箭,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睢各位⾼层那里。许远和姚氏作为共同进退的同盟者,目前对孔晟的动向很关注。当然,最关注的还是张巡及其铁杆手下。
张巡就住在太守府,这算是鸩占雀巢了。他办公的衙门就是太守府衙门,打着便于工作的旗号,就占了许远的地盘。许远明着拱手相让,心里当然也不舒服。
张魁急匆匆走进太守府的后堂,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巡笑着躬⾝见礼:“参见叔⽗!”
张魁是张巡的本家堂侄,还在五服之內,这在睢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在公开官面场合,张巡从不允许张魁以叔⽗称之,只有在私下里內宅中才敢这么叫。
张巡黑着脸,扫了张魁一眼。对这个本家堂侄他其实不是怎么満意,张魁为人耝俗不堪,若不是他还能冲锋陷阵,目前睢又是用人之际,张巡恐怕早就将他打发回原籍了。
“找我有事?”张巡淡淡道,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
“叔⽗大人,那孔晟今儿个一早就出城去了,形迹可疑,要不要让我派几个人盯着他。”张魁小声道。
张巡皱了皱眉,挥挥手:“他是朝廷命官,睢所属宋城县令,还能没有进出城的自由了?你一个军中武将,莫要多管闲事,给本官惹出事端来。好了,张魁,你去通报许太守等人,本官要升堂议事。”
张魁不敢再多说,唯唯诺诺退下。
半个时辰后,张巡擂鼓聚将、升堂议事,作为睢最⾼的军政长官,他随时有权力这么做。而睢所属文武众员,任何一人都不能违令不到,否则就是逾规抗命。
孔晟到来的时候,浑⾝汗津津的,一⾝青⾊的劲装,背着一柄长弓,没有来得及换官⾐。他方才在城外向聂初尘学习箭,正在兴致之际,突然接到传令兵通禀,急匆匆回城来直接就进了太守府衙门大堂。
他背着的这柄长弓非常扎眼,属于特制的一种非传统军用弓,弓⾝比普通长弓长,弓背上绕着金丝线,弓弦用了双套牛筋。这还是在彭城时,凤郡主考虑到他力量惊人而专门让工匠量⾝定制的六石弓,可以说非常罕见。
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六石弓起码需要七百二十斤的力量才能拉起。而要使用自如,力量还要更大。如此惊人的力量型弓箭,也就是孔晟才能使用,而可想而知,威力又该是何等的惊人。
南霁云见他背着如此长弓进来,心內一震,他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这张弓非同凡响。实际上,在场这些人包括张巡在內,都能上阵杀敌,也都有几分眼力,见孔晟背负如此长弓,都想起他昨⽇的神勇,暗自倒昅了一口凉气,望向他的目光都变得凛然起来。
张魁本想开口挑衅孔晟两句,因为孔晟进堂议事,不着官⾐还带着弓箭,这明显不懂规矩。但看孔晟背负长弓威风凛凛,联想起他昨⽇那方天画戟如同秋风扫落叶的势不可挡,心里生出畏惧,就开始打怵,不敢再开口了。
其实孔晟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故意如此。
他站在堂下,向张巡和许远两人抱拳拱手道:“张中丞,许太守,下官正在城外练箭,突然接到议事通报,来不及回府更⾐,有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许远微微一笑:“事出有因,加上正在战时,孔县令就不必拘这些小节了。本官看孔县令这张弓,份量应该不轻嘛,几石弓?”
孔晟微微一笑,将弓解下放在一侧:“六石弓,是当⽇在彭城,凤郡主所赠。”
许远倒昅了一口凉气,在场众将也都暗暗心惊。就连擅长弓箭的南霁云,都眸光泛起精光,深深望向了孔晟的那张弓。
他才使得三石弓,没想到孔晟年不及弱冠,力量却⾜⾜是他的两倍。这样的神勇少年,与当年的卫怀王玄霸相比,本差不了多少。
天命之才啊!
雷万舂心里暗叹。
张巡嘴角一菗,摆摆手道:“孔县令天生神力,勇猛过人,文武双全,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来到睢助我等守城,当今陛下果然识人之明。好了,你且坐下说话。”
孔晟笑了笑,就坐在了许远这边下首的一个空着的位置,这分明就是给他留的。
睢如今的情势,政务没有多少,主要还是战备军事。张巡挨个听了南霁云、雷万舂等诸将的一圈关于整军备战的汇报,话锋一转,就将话题绕到了当前的燃眉之急睢粮草不⾜的问题上。
睢现有正规军不⾜七千人,再加上非正规的民间武装力量,満打満算也不⾜万人。而睢城有百姓数百户数千人。两万多军民要吃喝,但城中目前只有存粮一万斛,也就是120多万斤,按照一人一天至少一斤口粮来计算,顶多也就是坚持60天。
这还是因为宁陵大捷,南霁云和雷万舂大败杨朝宗部夺回了一部分粮草,否则,情况会更艰难。
张巡的策略就是节⾐缩食,外加借粮,固守待援。
孔晟对此很不以为然,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听了半天,也渐渐明⽩过来,张巡急招他⼊府议事,是打的让他去彭城借粮的主意。
张巡一直向彭城求援借粮,虢王李巨都不曾有半点回应。在张巡看来,既然孔晟与虢王一系关系匪浅,那就让他去借粮。孔晟不是反对借粮,只是他对彭城的情况也了解几分,李巨目前存粮也不多,自顾不暇,哪有肯支持睢抗战?
所以,张巡的话刚出口,孔晟就果断推拒道:“张中丞,去彭城借粮求援,基本不可行,不是下官推辞抗命,实在是事不可为,強行为之也只能⽩跑一趟。”
张巡脸⾊一沉:“孔县令,既然虢王殿下对你欣赏器重有加,由你代表睢去彭城借粮求援,最合适不过,你何必推辞?嗯?你这睢属官到任之后,连番抗拒本官军令,莫非真以为本官不会军法从事吗?”
张巡这话一出口,就将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若是孔晟不从,就是抗命,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道:“张中丞,下官从彭城来,深知彭城粮草也很是紧张。凤郡主去江南筹集粮草,不过才营运得十万斛,而彭城十万军民,这点粮草本就是杯⽔车薪,我们去借粮,虢王肯定不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