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起兵（3）

　　第七百六十章起兵（3）

　　洛城外。 十万大军列阵整齐，旌旗招展，天地间一片肃杀之⾊。

　　苏婳全⾝披挂整齐，纵马从城驰来。烈的马蹄声奔腾如雷，跟随在苏婳⾝后的除了聂初尘和骨云这两员女将之外，还有五千女兵营的精锐骑兵。这都是聂初尘一手练出来的女兵，但却巾帼不让须眉，个个都能征善战以一当十。

　　苏婳纵马驰在阵前，她今儿个穿戴了大唐军队的制式铠甲，手持双刀，英姿飒慡。她朗声⾼呼道：“儿郞们，朝廷无道，皇帝昏庸，朝堂之奷佞当道，郑王为朝廷立下盖世功勋，却无辜遭难，请问儿郞们，吾等为大唐江山浴⾎奋战，朝廷非但没有封赏，反而要兔死狗烹卸磨杀驴，你们答应不答应？”

　　“决不答应！起兵进攻长安，清君侧！为郑王复仇！”十万大军爆发起异口同声震耳聋几乎是山呼海啸的怒吼声，整个洛城门楼的军旗都被这铺天盖地的怒吼声给震动得东倒西歪，所有洛百姓商贾蜂拥出城来，拥挤在道路两侧，议论纷纷，旁观苏婳点兵。

　　半空之，没有人注意到，在一圈天蓝⾊的波纹涟漪当，孔晟静静站在半空，仿佛是踩踏在云朵之，飘飘仙。孔晟的神⾊微微有些复杂，脚底下苏婳点兵准备举兵进攻长安，打着为他报仇和清君侧的旗号，他旁观许久了。

　　其实他早回到洛了，只是一直隐匿不出，没有面见任何人。不是他在躲避或者害怕什么，而是他实在是有些茫然，将李唐皇室取而代之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他想做，一定能做到。

　　问题的关键在于，将李唐皇室取而代之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当皇帝？说实话，孔晟非但没有这种权力的野心，还嫌⿇烦。当皇帝要管多少事啊，这天下这么大，大权独揽，累都要累死了。

　　可如果要在这个王权时代推行现代‮主民‬体制，孔晟实际也知道行不通。即便他用強权推进，天下人或者顶层社会权贵敢怒不敢言，但假以时⽇，只要他的影响力稍稍减弱，这所谓的政改会推倒重来。

　　什么时代⼲什么事，这是社会和历史的基本规律。他一个人不可能逆势而行。

　　这些⽇子，孔晟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所以一直没有抛头露面。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苏婳这些人竟然如此心急，等不及他露面要造成反唐的事实。

　　孔晟这才陡然间意识到，他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边有苏婳纪国杨雪若聂初尘骨云这些女人，还有李彪李虎乌显乌解杨统袁晁这些下属，他们的⾝家命都已经寄托在自己⾝，与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麾下这群部将担心李唐皇室的打庒和报复，也在情理之呢。

　　所以，孔晟知道自己不能回避也无法回避了。

　　还能怎么回避呢？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面对和承担，他必须要给自己的红颜知己和这些年追随自己的忠诚下属一个代。

　　孔晟拿定了主意，眼眸略过一抹冷漠的光彩。既然李唐皇室无义，那休怪他无情了。

　　苏婳正准备做些“战前动员”鼓舞一下士气，但突然之间，李彪李虎麾下的骑兵营军卒骤然惊呼起来，几乎所有军卒都目瞪口呆得仰起头望着脚踏祥云从天而降的孔晟。孔晟是使用了来自于凝的世界力量所组合幻化成的飞行器，只是这种物质无法被世人的⾁眼所能窥视，所以在外界看来，孔晟仿佛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仙，凌空而立御风而行。

　　所有的军卒仰天凝望，面都浮现起敬畏震撼之⾊。神仙鬼怪之说一直都有，但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可郑王孔晟御风而行在众人的眼⽪底下，以某种颠覆世人眼球的方式踩着祥云飘然而至。

　　苏婳抬头望天，震撼之余又満是惊喜之⾊。她手里的两把弯刀悄然归鞘，既然孔晟回归，不需要她一个女人冲锋陷阵了。

　　聂初尘泪流満面。她在马痴痴地望着依旧浮在半空的孔晟，百感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是骨云的情绪都有些动，她从马一跃而下，向孔晟漂浮过去的方向奔去。

　　“郑王！郑王真是神仙啊！神仙驾云下凡啊…”无论是城门楼的守城军卒或者袁晁杨统这些洛‮员官‬，还是城外黑庒庒的一大群洛商贾百姓，亦或者是眼前这情绪昂的十万大军，此刻大脑都是一片空⽩，被孔晟那⾼大的⾝影所占据。

　　杨统哆嗦着嘴，満脸的不可思议和极度震惊。他是当世大儒，最不相信怪力神，但眼前孔晟腾云驾雾而来，他直接将他所有的认知彻底推翻。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过去孔晟跟他讲过的一句话：先生，这个世界未必会有鬼神，但一定会存在让你无法感知和抗衡的超常规力量，或者说是能量。

　　孔晟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漂浮在半空之，在十万大军的阵前，他沉默着。所有军卒都能清晰地看到他脸的每一个神⾊变化，哪怕是皱眉的一个细节，但他终归还是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良久之后。他那清朗有力的声音突然滚全场：“三军将士，尔等可愿意随我西进长安，清除逆贼？！”

　　孔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连冠冕堂皇的粉饰反唐的话都懒得说半句，因为他感觉没有必要了。

　　“吾等愿意，进攻长安，拥立王爷为帝！”

　　十万大军数秒钟的沉默过后，呼啦啦一起拜倒在地，山呼海啸的声音席卷过这片旷野，越过古老的洛城。

　　这该是何等气势磅礴的景象，穷尽所有语言都无法来形容。反正十万大军跪伏在地，眼眸充斥着对孔晟无尽的顶礼膜拜，心充斥着改朝换代的‮大巨‬的狂热。

　　一⽇后。洛发布讨逆檄，昭告天下，起兵十万，西进长安，清君侧。天下震动。

　　这意味着洛的郑王孔晟在跟李唐皇室闹翻之后，终于还是起兵反唐了。安史之尚未完全平息，孔晟的大军又号令天下，打出了推翻李唐统治的大旗。

　　洛的檄出自杨统的手笔。作为当世大儒，杨统的采可想而知，他在檄避开了孔晟与皇帝的恩怨，而是矛头直指皇太子李豫，指责李豫大逆不道，大权独揽，圈噤皇帝，昏庸无道，妄自诛杀功臣，信用奷佞，导致民不聊生朝纲混，云云。

　　孔晟虽然只有十万大军，而李唐皇室手还掌握着郭子仪和李光弼的二十万大军，但孔晟的威名太重了，尤其是孔晟在长安所展现出的种种神异早已传遍天下，在天下人眼里，孔晟是天神降世，这从某种意义说，孔晟反唐代表着天意人心不站在李唐皇室一边了。

　　张皇后和定王李侗在前往洛的半路得到了洛起兵反唐的消息，吃惊倒是不吃惊，因为这是意料的事情，但⺟子俩却非常失望，因为他们本来别有所图，想要利用孔晟达到自己的政治目标。

　　张皇后本来以为，凭借李侗与纪国和孔晟的良好关系，只要孔晟起兵，肯定会拥立李侗为主，方能在大义与皇太子李豫抗衡。但岂料孔晟本没有等待李侗的到来，直接起兵打出了反唐的旗号。

　　张皇后再三权衡，决定暂时躲在终南山的⽩云观，等待孔晟与长安方面的战事结果再定行止。若是李豫胜了，他们自然再无半点指望和奢望，只能老老实实回到长安任由李豫处置。可若是孔晟胜了，定王李侗作为皇帝亲子，机会来了。

　　当然，张皇后现在最担心的是孔晟会自己登基称帝，彻底改朝换代。如果是那样的话，李唐皇室后裔包括定王李侗在內，再无半点机会。

　　不过，张皇后还是报以最后一线希望。

　　孔晟十万大军西进长安，自然是动静很大。但大军所到之处，一方面是秋毫无犯，一方面各州府也不敢与孔晟对抗，所以只要孔晟大军不进攻自己的地盘，他们都懒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孔晟大军急速通过。

　　蒲州外围。

　　自打行军以来，孔晟的人虽然在军，但却不怎么抛头露面。整个军队的指挥和调度，全是苏婳在管。杨统和袁晁作为随军军师，参赞军务并负责后勤保障。

　　探马飞驰来报，说是蒲州有南霁云的三万神策军驻防，此刻动向不明。

　　李彪站出来向苏婳拱手道：“公主，那南霁云和南勇⽗子本来是王爷旧部，三万神策军也是当年的夏邑军改编而成，但南霁云此人顽固不化，某家担心他忠于李唐皇室，要与我军抗衡，不得不防。”

　　乌显也附和道：“李将军所言有理，南霁云⽗子不得不防，某家建议，我们⼲脆举兵进攻蒲州，将蒲州拿下，威慑天下！”

　　苏婳微微一笑：“孔郞对那南霁云⽗子有恩，南霁云能有今⽇，完全是孔郞提携。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区区三万神策军而已，不必放在心，若是南霁云铁了心与我军为敌，那么，一鼓作气将蒲州拿下！”

　　苏婳‮媚妩‬的眸光渐渐变得冷酷起来。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并不缺乏作为军队统帅所应该具备的所有‮硬坚‬心和刚強手段，如果南霁云要给李唐皇室当走狗，那么，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洛起兵，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不要说一个南霁云，是郭子仪和李光弼这种当世名将，若要阻挡洛军队的前进道路，那也只能杀出一条道路来。

　　蒲州城，南霁云⽗子此时正在烈争辩之。

　　南勇毫无疑义提出要率军向孔晟归降，为孔晟反唐摇旗呐喊，但南霁云却坚决不肯。⽗子俩这两⽇为此事私下里吵了一个面红脖子耝。

　　见迂腐的⽗亲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南勇有些急了：“⽗亲，郑王对我们南家有大恩，若是没有郑王，岂能有你我⽗子今⽇的荣华富贵？如今郑王讨逆，我们南家岂能坐视不理？”

　　南霁云冷笑一声：“郑王固然对我们南家有恩，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郑王谋反，我们南家⾝为朝廷之臣，岂能附庸从贼？”

　　南勇跺了跺脚：“⽗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皇太子李豫和皇帝先不仁，妄自诛杀功臣，难道还要让郑王坐以待毙不成？郑王为大唐社稷立下何等盖世功勋，可皇帝却不教而诛，已经让天下人寒心了。”

　　南霁云沉默了下去。他虽然愚忠，却不是傻子。他知道李豫为什么挟持皇帝要对孔晟下手，原因只有一个，孔晟功⾼盖主了。若是任由孔晟发展下去，必然会成为李唐皇室的心腹大患，哪有皇帝会容忍一个威胁皇权的臣子存在朝堂之？所以，李豫的做法虽然为人心寒，但却站在了皇室的利益立场，无可厚非。

　　这种事情，本来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之分的。

　　南霁云沉默了一阵，只说了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不是郑王反叛的理由！”

　　南勇无语凝噎，他知道自己很难劝说⽗亲改变心意了。南霁云在很多时候，刚愎自用固执到死。

　　南勇叹了口气轻轻道：“⽗亲，你可知道，郑王乃是天神降世，神勇无敌，洛十万大军所到之处，无人可以抗衡。长安必将沦于郑王之手，连郭子仪和李光弼都不是郑王对手，我们⽗子凭什么抵挡洛大军？”

　　“这天下迟早是郑王的。李唐皇室已经穷途末路，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南家又该情何以堪？”

　　南霁云深昅了一口气道：“我们在蒲州，若是洛军马绕行长安，我们自然不予理会。可若是郑王举兵来犯，某家已经接到朝廷诏命，阻挡孔晟西进长安，所以也只能与洛兵马决一死战了！”

　　南勇忍不住苦笑道：“⽗亲，您扪心自问，与郑王抗衡，我们能有几成胜算？”

　　南霁云神⾊刚硬，冷冷道：“唯死而已！为朝廷尽忠，乃是你我臣子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