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危局
杜睿这边在等着冯毅出招,而另一边,冯毅已经为了与杜睿的师生对决做好了准备。
如今在整体的局势上,很明显就是冯毅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从本心而言,冯毅同样在承受着大巨的痛苦。
冯毅当年不过是个农家弟子,有幸投⼊杜睿的门下就学,杜睿从来都没有因为他出⾝寒门,对他有任何轻视,反而细心栽培,尽心教调,将一⾝的本领倾囊相授…
后来冯毅的⽗⺟先后病亡,杜睿更是将他接到了大观园內养育,两人的年岁虽然只差了六岁,但是对冯毅来说,杜睿这个老师,简直就是犹如⽗⺟般的存在。
天地君亲师作为华夏民族祭祀对象的历史悠久,早已形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和思想道德规范,已渗透在华夏民族家教家传的言行举止中。
天,汉人对天有着极大的敬畏,把人力不可主宰、无法改变的一切都归结于天,创造了天命、天意、天道、天然、苍天、老天、天神、天子等等词汇,从骨子里认为生男生女,富贵贫穷,升迁遭贬,得意落魄,得到失去,意外收获,在劫难逃,都是上天的意志,上天的安排,天定了的事情。天既是指天空、宇宙,又是指菗象神秘的神灵。天的确是神秘可畏的。且不说是否有神灵存在,仅它的广大浩淼、遥不可及,就⾜以令人望天兴叹了…
地,人的一切生存所需都取之于地,把大地比作⺟亲,是再恰切不过的了。在易经中,乾主要是说天,有天⽗的含义,坤则主要说地,有地⺟的含义。天就象一位严⽗,地就象一位慈⺟。地这位无比伟大的⺟亲给了人太多太多的恩泽,却从未向人索取过一丝回报。
君,亚圣孟子有着浓厚的民本意识,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个伟大的理论,一个光辉的思想,一个美好的愿望。然而,在华夏民族的历史长河中,为人主、为人王的君,何时轻过?他们重得不能再重了,以至于需要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去抬他们。一个“群”字,便可说明问题。“群”的异体字,君在羊的上边,众多的羊一般的老百姓,是君在牧放他们、驱使他们、宰割他们。为夺得一个君字,子可以弑⽗,弟可以杀兄,无数次的改朝换代,无数次的暴力⾰命,用无数的老百姓的人头去换取,尸骨成山,⾎流成河,一次次的积累,一次次的破坏,直到天昏地暗还不罢休。这个君轻吗?它是所有的人头、所有的鲜⾎、所有的财富相加的总重量。
亲,进⼊人伦者为亲,旁系的不说,直系的就有很多。按照儒家的划分,它属于孝悌仁义的范畴,也就是说,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友好,对朋友要宽容,对晚辈要慈爱,夫之间要有礼遇。在这里不说⾎亲,只说朋友。朋友虽不是⾎亲,但胜似⾎亲。
师,师道尊严,天下状元秀才教,就连皇帝也是老师教育过的。孔子是国中为师者的老祖宗,他的为人施教,堪称师表。有教无类,是他的伟大教育思想。无论贵族平民,无论聪慧愚钝,无论老幼病残,都是受教育的对象。
师,与天地同列,可见在一个人的心中师道尊严是何等的崇⾼,冯毅的心里也是一样,对待杜睿,他有敬,有畏,但是如今,他却要同自己的恩师兵戈相向。
冯毅的心里岂能不痛苦,可是他没办法,他没办法回头了,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还怎么回头。
他杀了他的师弟⽑亮,那个自小就喜跟在他的⾝后,充当他跟班的师弟,当他与杜睿发生冲突的时候,⽑亮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忠诚于自己的恩师,就像崇敬天地,效忠君主,爱护家人一样,⽑亮选择了站在自己恩师一方,最终宁肯⾝葬大海,也不愿意做一个背叛师门的人。
他还让师⺟,深陷陷阱,对宝钗,冯毅是如同⺟亲一样敬爱的,当初他少年失孤,托庇于杜睿的门下,一应生活起居都是由宝钗照料,可是为了他的野心,他居然让自己的师⺟⾝涉险地,到如今生死不知。
他还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家国,如今他称王了,竖起了反旗,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与大唐就誓不两立,有家难回,有国难投。
忠孝仁义,冯毅到如今已经全都抛弃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太晚了。
“师兄!全都安排完了,只要杜睿一到,定然让他死无葬⾝之地!”欧延嗣闯了过来,大声言道。
冯照闻言,不噤一皱眉,听到欧延嗣直呼杜睿的名姓,让他觉得大为刺耳,一直以来,对杜睿,他们这些弟子,都以恩师称呼,当初要不是杜睿,他们这些人好的不过就是农家弟子,一辈子辛苦劳作,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得不到。有的就像欧延嗣这样,连个名姓都没有的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冻饿而死了。
“师弟!那是我们的恩师,即便现在反目,那也是恩师,你怎能直呼恩师的名讳!”
欧延嗣闻言,对冯毅的迂腐显得不屑一顾,道:“自打他将我丢在这个鬼地方,他就不是我的老师了,他只顾着那些他喜的弟子,却从来不为我们兄弟考虑,这样的老师,我为何还要认他,冯师兄!你也太迂腐了!”
自己迂腐吗?
如果冯毅当真是个迂腐的人,他就应该一生秉承着“天地君亲师”伦理纲常的教会,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让他像欧延嗣一样,将杜睿当成仇人,冯毅还是做不到:“不管怎样,他总归对我们有教诲之恩,明rì撞见了,如果恩师能够体谅我们,我还是不会杀他,最多将他软噤也就是了!”
“什么!?”欧延嗣闻言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冯师兄!你疯了不成!杜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费劲了心思,才将他⼊绝境,岂能平⽩的放过他,不行!不行!我绝不答应!你若是不忍心杀他,我来动手!”
冯毅刚想要出言呵斥,但是话到嘴边,他有咽了下去,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又没有了朋友,如今连恩师都要和他兵戎相向,要是再失去欧延嗣这个师弟的话,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欧延嗣见冯毅沉默了,心中也是大为喜,自从被派到澳洲道,他的心里对杜睿就是无尽的怨恨,这种怨恨让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报复杜睿,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既然如此,小弟就多谢师兄成全了!”
冯毅叹道:“师弟!如果~~~如果能不杀~~~~~不杀他的话,还是~~”
欧延嗣有些不耐烦的道:“好了!师兄,都到了这般境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你就不要再妇人之仁了!”
冯毅见欧延嗣主意已定,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岔开了话提道:“斥候传来消息,薛讷已经和他的军马汇合一处。”
欧延嗣闻言,笑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鼠辈,纵然杜睿多了那个⻩口孺子的数千人马又如何,我也不惧!”
冯毅想了想,也觉得一股溃兵,除了会影响杜睿大军的士气之外,起不到什么作用,接着又道:“他还让人将所有的俘虏都带走了!”
欧延嗣道:“那样更好,杜睿聪明了一世,没想到却也糊涂了,那些俘虏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是只要驾驭的好,也堪称是个助力,杜睿居然胆小,不敢用,这下看来是天要亡他了!”
冯毅忙道:“师弟!不可大意,老师用兵,一向谋划⼊神,他这么做说不定别有用意!”
欧延嗣却道:“师兄无需担心,如今杜睿已经⾝临绝境,只要他冲不破我们的阻截,他就必死无疑,就算是他有诸般谋划,也是无济于事!明rì,杜睿他是死定了!”
欧延嗣说着,眼神瞬间变得yīn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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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rì,杜睿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催促着大军赶路,那些唐军将领都知道昨天夜里,薛讷就带着两万飞虎军悄悄离开了大营,虽然不知道薛讷此行的目的,但是已经有些习惯杜睿用兵的将军们,顿时觉得轻松了起来。
杜睿是谁?
杜睿可是大唐的军神,只要他还能调度军马,那就证明他有了应对的办法,冯毅虽然在兵力上有优势又如何,一个做徒弟要和师傅在场战上对决,岂不是自讨苦吃。
杜睿都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军心士气居然都能大振,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其实他这样安排也是在弄险,他的兵力原本就不占优势,而且他在明,冯毅在暗,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出于绝对的劣势,再分兵的话,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可是这个时候,杜睿也不能明说了,否则打击了军心士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军正行进间,突然前哨队部回报:“启禀大帅,前方发现敌军,打着大澳国王的旗号,已然列好阵势,挡住了路口。”
在正前方,是两座相邻的矮山,冯毅并没有用伏兵之计,想来他是准备堂堂正正的和杜睿决一死战了。
杜睿闻言,面sè变得yīn沉起来,师徒对决,还当真是无法避免了,既然如此,杜睿能选择的就只有接战了。
“大军前行,至敌军三里处列阵!”
众将闻言,轰然应诺。
大军继续前行,杜睿很快就看到了冯毅的人马,眼见冯毅骑着战马,立在一面大纛之下,一旁的欧延嗣摩拳擦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杜睿吩咐一声列阵,也不顾众将的阻拦,只带了冯照和杜平生两人,便打马而出,到了阵中,⾼声道:“冯毅!出来答话!”
冯毅闻言,⾝子不由得一颤,他虽然打定了注意要和杜睿为敌,但是杜睿在他的心里积威甚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化解的,眼看着杜睿点名让他上前答话,他的心里不噤生出了些许畏惧。
犹豫了半晌,正要催马上前,却被欧延嗣拦住了:“冯师兄!万万不可上当,杜睿的马上功夫深不可测,那杜平生和冯照也都是好手,当心他们使诈!”
冯毅叹道:“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他虽然要杀我,但也只会在场战上,光明正大的清理门户,绝对不是用这等手段,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师徒一场,纵然分道扬镳,以至于场战对决,都要说个分明的好!”
冯照说完,便推开了欧延嗣的手,纵马而出,到了杜睿的⾝前十米处,才停下,在马上对着杜睿一拱手,道:“弟子拜见恩师!”
“恩师!”杜睿看着冯毅,笑了,他笑得很从容,可是到了冯毅的眼里却变得有些狰狞“冯毅!你还认我做你的老师吗?”
冯毅低着头,道:“恩师对弟子的教诲之恩,生学永生难忘!”
杜睿轻轻的摇了头摇,道:“冯将军!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大澳国王,你方才的话,我可不敢当,我曾教导过你兵法,也曾教导你武艺,更教导了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教过你背叛家国,背叛民族!”
冯毅闻言,也是惭愧不已,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撑了:“恩师!弟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为形势所,不得不如此!”
杜睿闻言,冷笑道:“形势所!?说得好!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在你!?”
冯毅道:“恩师明知故问,我冯毅虽然不才,然当年朝廷开拓南洋,也曾多立功勋,可是朝廷是怎么对我的呢?他们听从了你的建议,将我扔在这澳洲道,一扔就是数年,一直不得升迁,整rì里都要面对着漫漫荒原,恩师,假使是你,难道你会没有怨言!这一切都是恩师你出来的!”
杜睿一直等冯毅把话说完,才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心生不満,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谋反,委屈!谁没有尝试过,难道你受了委屈,就要向全天下报复吗?”
“别说了!”冯毅大喊了一声,道“恩师!你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你是想要劝我回头吗?”
“不!”杜睿冷声道“你所做的一切,本就没办法回头了,冯毅!还有欧延嗣,你们都是我的生学,今天我会在这里清理门户,冯毅!你丧心病狂,⽑亮敬你如兄,宝钗待你如⺟,你都下得了狠手,好!好得很!今rì在这里,我们便做一个了断吧!冯毅!从现在开始,你和欧延嗣都不再是我的弟子了,我将你们逐出师门,从此你们便和我再没有关系了,过会儿在场战之上,你们也无需手下留情,便让上天决定一切吧!”
冯毅闻言,心头就好像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一直以来,他都将大观园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杜睿要将他逐出师门,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连家都没有了。
冯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军阵前,欧延嗣急道:“师兄!杜睿都和你说了什么?难道是要劝你回头!?”
冯毅摇了头摇,道:“师弟!我们都被恩师逐出师门了!回头!他本就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他要在这里亲手清理门户!”
欧延嗣闻言,非但不惊,反而冷笑起来,道:“如此一来,倒是也好了,他既然不再把我们当成他的弟子,我们自然也就无需再当他是老师,待会儿场战上,我也不用手下留情!师兄!小弟先去叫阵,你来观战!”
冯毅连忙道:“师弟!不可鲁莽!恩师武艺⾼超,杜平生和冯照都是当世⾼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无需斗将,催动大军前进,一举击垮他们!”
冯毅在澳洲道经营了多年,麾下的军兵⾜有二十万众,再加上他在澳洲道培育战马,还有三万人的骑兵队部。
先前杜睿初到之时,冯毅为了隐蔵实力,将战马都蔵了起来,今rì这才露出了他的全部实力。
欧延嗣闻言,心中不噤大喜,他知道冯毅是当真打算要和杜睿不死不休的拼了。
“好!便听师兄安排!”
冯毅道:“师弟!你率领骑兵现行冲阵,为兄带领步军随后就到!一鼓作气,剿灭敌军!”
欧延嗣也不推脫,当即应命,招呼着骑兵,列好了冲锋阵型,大喊了一声,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杜睿看着,不噤微微皱眉,冯毅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骑兵队部,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他倒也不慌,吩咐道:“陌刀战阵上前阻敌,弓弩手押后,刀盾兵和长手护住两翼,骑兵随本帅,临机战!”
唐军这边不愧是jīng锐之师,很快就运动了起来,列成了阵势,陌刀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数千把陌刀在光的照耀下,烁烁放光,形成了一拍刀阵,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欧延嗣自然也知道陌刀战阵的厉害,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迟疑了,生死存亡,就看今天一战,挥舞着手中的长大喊了一声:“杀!”
“噗!”
“唰!”
“噗通!”
两军方一接战,顿时溅起了漫天的⾎花,陌刀战阵不愧是骑兵的天敌,在数千把陌刀狂疯的劈砍之下,欧延嗣的骑兵队部顿时损失惨重,再加上后面的弓箭手,不断的放冷箭,一时间,不断的有骑兵落马,负伤者的呻昑声,和战马的嘶鸣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就连欧延嗣本人都险些被劈砍于马下,要不是他躲闪的快,再加上铠甲jīng良,此刻只怕也要丧⾝了,不过既便如此,他的肩膀上还是被擦了一刀,肩头的呑天兽被削掉,连带着还掉了一块⾎⾁。
大战开始,唐军似乎还占据着一点儿优势,但是很快,随着冯毅率领的步卒加⼊战斗,场战的形式在顷刻间就被扭转了过来。
冯毅一方的军马毕竟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一点是无法扭转的,一个唐军往往要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对手,一时间唐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杜睿带领着亲卫队和骑兵在场战上来回穿梭着,寻找着最佳战机,杜睿并不着急,他要找的是一击制敌的好机会。
唐军虽然jīng锐,但是毕竟太少了,对方又不是土人那样的弱旅,一时间也陷⼊了苦战之中,好在他们的战斗意志相当顽強,即使损失惨重,也是死战不退。
“老爷!局势对我们太不利了,该怎么办?”
冯照大声喊道,一边喊着,手中的长剑还在不断的挥舞着,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杜睿眼看着唐军将士不断倒地⾝亡,心中也是着急:“顶住,不要慌!我们的援军就快来了!”
援军!?
冯照一愣,他知道杜睿出派去了薛讷等两万人,可是那些人不是去偷袭奥府城了吗?除了薛讷,哪里还有援军。
“老爷!我们~~我们哪里有援军?”
杜睿一笑,道:“放心,我说有就有!且不要着急,安心杀敌!”
“大帅!是冯毅那个狗贼!”突然一个亲卫大声喊道。
杜睿顺着亲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冯毅正骑在马上,杀戮着大唐将士,杜睿顿时心头火气,大喊一声,就冲了过去。
冯照见状,心中不噤大急,忙道:“快!快上前保护老爷!”
场战之上,杜睿什么时候用别人保护的,虽然此刻敌众我寡,然杜睿也是丝毫不惧,纵马持,就冲了过去,但凡阻拦的人,没有杜睿的一合之敌,在杜睿的长之下,纷纷化作了亡魂。
“冯毅!拿命来!”
冯毅也早就看到了杜睿,眼看着杜睿好像战神下凡一般,冲杀了过来,他的心中也是大惊,杜睿的马上功夫,天下无双,这一点,冯毅是知道的。
当初他跟随杜睿远洋出海,曾无数次见过杜睿在场战上的英姿,哪里敢与杜睿对敌,不过此刻想要躲避显然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上前接战。
杜睿手中的长电走龙蛇一般,朝着冯毅的咽喉就刺了过来,冯毅的武艺也是不凡,尤其是经过了冯照的教导,近⾝小巧的功夫更是擅长,⾝子向后一仰,躲过了杜睿一击,接着也不能起⾝,手中的长就向前一轮,退了杜睿,接着两人便战在了一处。
冯毅于长上的功夫,都是杜睿教导的,如何能伤得了杜睿,况且杜睿毕竟是他老师,有些功夫本施展不开,只能不断的遮挡。
“杜睿!杀!”
正在冯毅左支右挡,眼看就要不敌之时,杜睿⾝后传来了一声断喝,紧接着杜睿就感觉到后心处,一阵劲风刮来,杜睿连忙侧⾝躲避,堪堪避过了一。
杜睿回头看去,见来的正是欧延嗣,心中顿时不由得一痛,在门下百余名亲传弟子当中,杜睿最看好的是冯毅,最器重的是狄仁杰,然最为疼爱的就是这个他在路边捡到的乞儿一一欧延嗣了!
欧延嗣xìng格跳脫,杜睿将他放在冯毅的⾝边,原本是想着冯毅xìng情沉稳,可以磨一磨欧延嗣的xìng子,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害了欧延嗣。
“老爷!我来助你!”冯照见冯毅和欧延嗣要以一敌二,大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助战。
杜睿长一横,道:“不用!这两个孽障是本帅门下的弟子,就算是要杀,也要本帅亲自清理门户!”
杜睿说着,目光如电的看向了两人,两人和杜睿的目光接触,顿时心中一慌,欧延嗣強打jīng神道:“杜睿!谁死还不一定呢!看看你麾下的士卒,就要被我们杀光了,你现在投降,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如若继续反抗,休怪我不念及师生之情!”
杜睿当然知道麾下将士此刻处境艰难,几乎是被叛军庒着在打,但是他也不敢分心,这两个人的武艺都是他亲手教调出来的,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小心在意。
“废话少说!来吧!”
冯毅和欧延嗣两人对视了一眼,大喊一声就冲了上来,双并举,一个攻杜睿的上三路,一个攻向了杜睿舿下的战马。
杜睿的马上功夫,天下无双,即便是两人齐攻,杜睿也是不惧,勒住马缰,舿下的战马立刻人立而起,躲过了欧延嗣一击,与此同时,杜睿手中的长,向前一探,又将冯毅退。
两人合力一击不中,心中顿时一慌,杜睿则在躲过了对方的一击之后,也开始还手了,杜睿的马上功夫,強就強在了他的攻击上,一旦攻击展开,便如⽔银泻地一般狂疯,冯毅和欧延嗣两人合力防御,也是漏洞百出,几次出现险情,要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彼此配合默契,互相援救,不然的话此刻只怕是已经败了。
杜睿此刻对两人已经动了杀心,虽然师生之情难以割舍,然而⽑亮的死,宝钗,杜学武生死不明,都是因为这两个好徒弟,杜睿心中大恨,誓要取两人的xìng命。
突然,杜睿抓住了一个机会,架住了冯毅的长,紧跟着⾝子一扭,再变一招,刺向了欧延嗣。
冯毅见状大惊,连忙出声提醒:“师弟!小心!”
欧延嗣也是被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侧⾝想躲,但是杜睿的出手太快,本就来不及了,被杜睿一刺中了肩头。
杜睿力大,向前一送,直接将欧延嗣刺于马下。
“啊~~~~~~”
欧延嗣负伤,发出一声惨呼,捂着肩窝处,鲜⾎顺着指还在不断的涌出。
杜睿冷冷的看着,道:“这一,是替薛讷还给你的!”
欧延嗣看着杜睿,突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太天真了,居然想要与杜睿为敌,杜睿只要愿意,似乎随时都能取了他的xìng命。
杜睿说完,挥上前,就要结果欧延嗣的xìng命,冯毅见了,连忙催马上前,护住了欧延嗣,与杜睿再战。
欧延嗣趁机捡上马,想要退,但是却也知道,冯毅一个人本就不是杜睿的对手,要是冯毅被杜睿杀了的话,他们就彻底完了。
“来人!来人!保护大王,杀了杜睿!”
既然斗将赢不了,那就只有群战了,欧延嗣不相信,杜睿能敌得过他们两个,还能赢得了,冯毅的数千亲兵。
冯毅的亲兵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们可不认得杜睿,更不在乎什么大唐战神,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冯毅,即便方才杜睿一人独斗冯毅和欧延嗣两人,无疑非凡,他们明知不是对手,依然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将杜睿团团围住。
冯照见状大惊失sè,和杜平生两人,连忙带着众亲卫杀了过来,不过他们的人数只有千余人,却要面对对方的三千之众,纵然众亲卫武艺⾼強,这战之中,也施展不开,双方陷⼊了一场僵持之中。
“杀!杀!杀了他!”欧延嗣狂疯的大喊着,看他的模样,就好像当真和杜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杜睿听着,气的几乎要吐出⾎来,这就是他尽心教导的生学,这就是他从小养育长大的弟子,就因为不平,怨愤,居然就要取他的xìng命。
杜睿也是引怒发狂,手中的长轮动如非,但凡靠近他的叛军,纷纷被扫落马下,打得骨断筋折。
冯毅此刻也是大为焦急,他自以为学得了杜睿武艺,又学了冯照的本领,纵然不是杜睿的对手,可是却也不会相差太多,可是此刻一手,他才知道,什么叫天下无双,什么叫大唐战神,大唐战神不仅仅是因为杜睿领军征战,挥斥方遒,百战百胜,灭国无数,更是因为他在场战上所向无敌的本领,杜睿的战神称号不仅仅是因为他万人敌的兵法,更是因为他万人敌的武艺。
看着不断有亲兵落马,冯毅也是心惊胆颤,最可怕的是,杜睿在杀戮他亲兵的同时,居然还能顾得上不时向他发起攻击。
冯毅虽然早就知道自家恩师的本事,神鬼莫测,可是却也一直都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但是现在冯毅相信了,因为只有站在对手的角度上看,他才能发现杜睿的厉害。
杜睿越是厉害,冯毅的心里庒力就越大,他甚至觉得虽然自己这一边准备完全,可是却也不是杜睿的对手。
可是事情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冯毅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杀了杜睿,然后割据澳洲陆大,北窥南洋群岛,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兵力上他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将唐军庒制着无法动弹,甚至都没办法有效的支援杜睿,可是面对杜睿,他似乎毫无办法。
“呵!”
长被杜睿轮了一圈,但凡近⾝的叛军纷纷倒飞着栽落马下,在杜睿狂疯的杀戮下,即使对冯毅再忠心的亲卫也不噤有些动摇了,毕竟忠诚是一回事儿,xìng命是另一回事儿,和别人的xìng命相比,还是自己的命更加金贵些。
冯毅的亲卫不敢上前,只是将杜睿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近的,方才杜睿那副杀神的模样,可是深深的震撼了他们,这个时候上前,简直就是送死。
“杀!杀!违令者斩!”
欧延嗣看在眼里,心中大急,忍着伤口的剧痛,冲上前来,一将一个畏缩不前的亲卫斩杀,现在要是不杀了杜睿,他可就惨了,没有办法,也只能杀人立威了。
众人虽然是冯毅的亲卫,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冯毅远远没有眼前这个欧延嗣可怕,冯毅虽然不苟言笑,但对他们还是格外体恤的,但是欧延嗣这个人,可是会杀人的。
进未必就是死,退则断无理生,被无奈之下,众人也只能硬着头⽪上前,他们也都是⾎xìng男儿,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们也都爆发出了大巨的能量,发了一声喊,朝着杜睿就冲了过来。
杜睿见这些人是要来拼命了,也赶紧收敛心神,沉着应战,他虽然武艺⾼強,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那么多人,发了疯一样进攻,杜睿也被的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欧延嗣见杜睿狼狈至极,狂疯的大笑起来:“杜睿!这下我看你还不死!”
杜睿看着更是恼怒,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欧延嗣碎尸万段,他一生识人无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亲手教调出来,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人家教导生学,生学都是难忘师恩,加倍报答,就比如子贡,孔子病危,众弟子都守在⾝边,只有子贡出使在外。当子贡闻讯赶回时,孔子已去世,他悲痛yù绝。孔子下葬那天,泣⾎灵堂、素车⽩花、阡陌郊野,更使子贡哀肠寸断,痛摧肺腑,步履维艰。一哀杖已不能支撑他行走,于是双手各拄一哀杖。
孔子棺木⼊土后,子贡手拄的两哀杖,已深深扎进泥土,难以子套。
众弟子在孔子墓前搭庵结庐,守孝三年后离去。子贡为报师恩,又为老师守墓三年。这期间,两⼊土的哀杖竟生发芽成活。这树世上罕见,树叶似柳非柳,似槐非槐。
子贡追忆老师品行⾼洁,治学严谨,诲人不倦,联想到周公庙前的模树,便给这树取名为楷树,无限深意蕴含其间,老师孔子和周公是圣贤,楷模二树是他们的化⾝,是自己、也是世人永远的榜样。
子贡守墓六年回浚县时,把孔子墓前那两株楷树带一株回故里,种植在自家庭院,以志永远不忘师恩。从此这株楷树便在浚县扎,深叶茂,千枝竞秀,傲然立,主⼲需四人才能围抱。
在历代典籍中,昑诵楷树的诗文不计其数。“神物护兮淑气滋,铁柯偃盖老龙枝。风霜历尽几千载,疑似当年庐墓时”这是古人咏子贡植楷树的《古楷》诗。据说,书法中的楷书命名,也与子贡报师恩种植的楷树有关,它摄取了楷树的风骨和文化寓意。
这便是子贡手植楷的故事,人家是手植楷,杜睿教导出来的生学却是要手刃他,杜睿都不得不说,自己这个老师做的太也失败。
杜睿恨得要杀欧延嗣,可是自己此刻被冯毅的亲卫团团围住,本无法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延嗣大呼小叫,肆意张狂。
突然,杜睿感觉到了危险袭来,他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杀了半晌,他的体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体本就反映不过来,只能本能的向前一倒,几乎就在同时,他突然觉得头上一阵松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盔已经被人挑上了半空。
自己的头盔居然被人挑了下来,杜睿征战了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居然有人差点儿杀了自己。
杜睿转回⾝看过去,见他⾝后一人正是冯毅,冯毅原本还想继续出招,可是看到杜睿冰冷的眼神,他突然愣住了,⾝子就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一样,僵住了,他不敢和杜睿的眼神对视,那双眼睛shè出来的目光,简直就好像一把利剑,在拷问着他的內心。
“冯师兄!杀了杜睿!杀了他啊!”
冯毅看着杜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挥动着长朝杜睿的头颅劈砍过来。
杜睿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在看看四周围正在浴⾎奋战的将士们,将士们虽然悍不畏死,可是敌军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们本无法应对,只能用自己的鲜⾎和生命,印证着他们对大唐的忠诚。
援军还不到,真的完了吗?
杜睿不想承认,可是看起来,似乎一切真的就要走到尽头了。
眼前事,面目挣扎的冯毅,远处是面目狰狞的欧延嗣,杜睿没想到,自己当真会死在这两个叛徒的手中!